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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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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滲進來,讓蜷縮在床上的春雨顫抖了一下。

睜開眼睛,昨夜的恐懼仍停留在視網膜上,吉斯夫人那張老巫婆的臉,連同那些詭異的老頭們,一齊撲到她眼前張牙舞爪著。

她徒勞地伸手擋著自己的臉,抵擋劈頭蓋臉的棍棒與刀子,直到在想象中血流滿面。

在床上喘了一陣後,春雨倉惶地起來洗漱了一下,只感覺肚子裏餓得難受,來不及挽起頭發,便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房門。

清晨的旋轉門飯店裏,照舊飄浮著那股氣味,引誘她緩緩走下樓梯。就在二樓的轉角處,半閉著眼睛的她撞到了一個什麽東西。她差點倒在地上,驚慌失措抓著欄桿,原來是一個長發的老頭。

這西洋老人身材高大,滿頭的白發長長地拖在腦後,身上穿著件極度邋遢的衣服,倒有幾分藝術家的派頭。但這老頭似乎失去了感覺,根本就沒註意到春雨的存在,即便撞到了他身上也沒反應,好像她已經學會了隱身術,或者已融化到了空氣中。

長發老頭繼續走下了樓去,緊接著他身後的是一群老人。他們魚貫下樓,相互間沒有一句話,只有刺耳的腳步聲響徹飯店。每個人都對她視若無睹,盡管昨晚她還是他們的舞會皇後,除非那只是一場夢。

早餐後回到三樓,春雨想再爬回床上睡一小會兒。忽然,在昏暗的走廊裏,她看到了一道光線射在墻上,原來對面有扇門露出了一條縫隙。

這是318號房間,就在她的隔壁,她在這扇虛掩的門外徘徊了幾步,睡意竟一下子全消了。然後,她輕輕地推開了318的房門。

一推開門就聞到了陣陣幽香,有些像熏衣草的香味,但又說不清加了些什麽,只感到是某個女人的體香。

對,這是一個年輕女人的房間,墻壁上裝飾著粉紅色的花紋,天花板上吊著綠色的燈。進門就是一張精致古老的梳妝臺,興許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古董,給人溫馨柔和的印象。

春雨在梳妝臺鏡子裏看到了自己,頭發自然地垂在兩肩,白皙的臉孔上鑲嵌一雙黑色寶石,或許這面鏡子第一次照到東方女孩。這樣古老的鏡子或許有什麽魔法吧,傳說能把許多年前照過的人的形象永遠保存進來,偶爾半夜裏就會把那個人放出來。

是的,春雨似乎已經看到那個人了,白衣黑發,棕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有地中海的風味,那女孩就坐在梳妝臺前,用一把長長的梳子,梳理著她那略微卷曲的頭發,她的頭發很長很長,就像幾千年前的美杜莎,長得能誘惑所有的人,進而緊緊地纏住他們的脖子。

真的看到她了——就在梳妝臺的玻璃臺板底下,壓著一張彩色照片。有個女孩正在照片裏微笑,不同於北歐日爾曼人種的金發碧眼,而是更加性感美麗的南歐拉丁人種模樣。她看起來才二十多歲,黑色的頭發大大的眼睛,容易讓人聯想起某個西班牙女明星。

忽然,春雨的眼睛怔住了,不僅僅是照片裏的女子,更重要是那女子身後的背景。

照片裏女子身後有一扇門。

旋轉門。

春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失聲叫出來,她低下頭仔細看著這張照片,背景確實是一扇旋轉門——似乎正在旋轉之中,但門裏沒有人進出,四扇玻璃發出奇異的反光,只是看起來有些陳舊。

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背景了,似乎是照片中的美麗女主角,有意要和旋轉門合影。

可是,這扇旋轉門究竟在哪裏?

雖然春雨正身處旋轉門飯店中,可到現在三十多個小時過去了,她連旋轉門的影子都沒看到。

不過,既然有這樣一張照片,那就證明旋轉門是存在的。

高玄說得沒錯,或許他就在照片上的這扇旋轉門中。

她終於把頭從臺板上挪開了,梳妝臺上還放著一些女人用品,比如化妝品和香水等等,但都是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牌子,看起來也非常舊了。所以,春雨猜想照片裏的女孩早已離開了這裏,或者極少使用這個梳妝臺。

旁邊是一張帶有帳子的大床,就像中國的蚊帳一樣,把幔布放下來可以遮住床裏的一切。床頭有華麗的雕刻裝飾,鋪著幹凈的床單和潔白的枕頭,又不像很久沒人住過的樣子。

窗外就是那個小花園了,滿眼都是蒼翠的樹枝,感覺像是被囚禁在綠色的視野中。

忽然,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沈悶腳步聲,讓春雨心跳驟然快了起來,她手忙腳亂地在房間裏轉了轉,該不該跑出去?

門把轉動了一下,外面的人要進來了。她可不想被發現躲在別人的房間裏,或許英國人會把她看成是小偷?想到這裏她就渾身哆嗦,而那扇門已經緩緩打開了。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29日清晨(2)

正好身後就是一個大衣櫥,春雨下意識地打開櫥門,閃身藏到了衣櫥裏面。

飛快關上櫥門,回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春雨屏聲靜氣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甘心變成一具安靜的木乃依。

大櫥外響起關門的聲音,然後是一陣皮鞋的腳步聲,聽聲音顯然是個男人,估計是老板艾伯特吧,但也可能是那個高高的服務生。

躲在這個黑暗的封閉空間內,春雨仿佛回到了半年多前的大學女生宿舍內,她躲在上鋪的被窩裏,收發著來自地獄的短信……。

恐懼再度升上腦門,她似乎看到了外面有雙手,正觸摸著大櫥的門把,隨時都會拉開櫥門,露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不知道是大櫥裏的人嚇昏過去,還是大櫥外面的人呢?

如果你打開衣櫥,發現裏面站著一個美麗的女孩,是嚇壞了還是高興壞了呢?

春雨默默數著自己的心跳,櫥門始終沒被拉開。衣櫥裏面散發著奇怪的氣味,好像並沒有衣服掛著。腳下是大櫥的木板,只要一動彈就會發出聲音,她只能紋絲不動,覺得自己更像個塑料模特。

忽然,她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但她確定並沒有第三個人進來,那個人究竟在和誰說話呢?難道是這間閨房的女主人嗎?她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對,他也有可能是在自言自語。

好像是艾伯特,但春雨聽不清他說些什麽,隔了一層大櫥的木板,那含含糊糊的說話聲,更像是外星人的詩朗誦。

那聲音越來越悲戚,幾乎帶著點哭腔,就更加聽不清楚了。躲在大櫥裏的春雨不敢想象,那個蓋博式的男人哭泣會是什麽樣子?

幾分鐘後,外面的人不再發出聲音了,接著春雨聽到了出門並且關門的聲音。

他終於出去了。

慣性使然,她繼續在大櫥裏憋了半分鐘,然後長長籲出了口氣。

然而,當春雨要從衣櫥裏出去時,卻發現櫥門打不開了。

剎時驚出一身冷汗,她使勁推著大櫥門板,卻好像被什麽卡住了,無論如何都沒法打開。

不能用力推,否則大衣櫥會倒下來的,春雨只能把力量集中在門縫,費了七、八分鐘卻仍未見分曉。

黑暗的大櫥宛如巨大的棺材,似乎隨時都會把她帶入地下,狹小的空間內空氣渾濁,越來越讓人感到窒息。

終於,春雨再也顧不得顏面了,在衣櫥裏大聲地呼救。

“餵,有人嗎?”

她用英文高聲喊叫著,這還是前天晚上與高玄失散以來,她喊出的最大的嗓音。她確信雖然隔著大櫥和房間的門,但走廊裏如果有人經過,一定可以聽到這個聲音。

然而,又過去了十幾分鐘,外面絲毫動靜都沒有,而她已經累得嗓子幾乎啞了。

春雨絕望地仰起了頭,卻依舊看不到天空,只有山洞般的無邊黑暗。

再也站不動了,她沿著大櫥內壁緩緩地滑下去,坐倒在了大櫥底板上。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她像個瞎子一樣靠著後面,似乎那個幽靈就要來把她帶走了。

忽然,她用手撐了撐底下,屁股下突然騰空了,來不及尖叫便掉下了深淵。

腦中全被擦掉了,仿佛地獄就在下面等著她。但隨即眼睛被光刺激了一下,眩得她睜不開眼皮。然後,春雨覺得自己掉到一片軟綿綿的東西上,只是心臟幾乎跳出了喉嚨。

不知已墜入了地獄的第幾層?只是身下不但沒覺得疼,反而還有些舒服。她緩緩擡起眼皮,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上午的光線照射在她臉上,這裏還是人間。

深呼吸——她張大嘴巴,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剛才在衣櫥裏憋得太久了,仿佛在奧斯威辛的毒氣浴室中。

就這樣躺了幾分鐘,春雨這才發現,自己身下是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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