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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回後,莊家放棄坐莊,從裏邊套間出來了。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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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房間的時候,腳踩在地毯上,我甚至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17 欺人太甚

到了樓上的房間,我們幾個分了錢,決定暫時停工,休息一下,出去散散心。說了一會兒話,我又去了樓下的賭局晃了一下,看他們玩。這個時候,姓邵那小子也不坐莊了,也站在那裏看熱鬧。我進去的時候,還互相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一會兒,他倆就走了。我當時也沒有去在意,稍微看了一會兒,也搖搖晃晃地出了酒店。

出了酒店,陽光特別好,一陣風吹來,我有些發悶的頭腦清爽很多,這才發現酒店房間裏空氣真是太差了。我站在路邊,呆呆看著街上車來車往,心裏空落落的。點了一支煙,我想開車兜兜風。車放在和酒店隔了一條街的居民樓下,我慢慢悠悠地向那居民樓走去。可能那幾天戰鬥得太累了,我整個人散散的,有人從後面跑過來也沒察覺到。走過馬路,我遠遠的看到自己的車,打開手包翻找車鑰匙。這時身後的人越跑越近,我還是沒在意,專心找著鑰匙。

腳步聲在我身邊就停住了,我轉頭看了一眼,五個年輕小子,就站在我身後,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我第一感覺就是:不好,快跑。已經來不及了。還沒等我做出要跑的架勢,人家已經動手了。他們每個人手裏拿著一根甩棍,沒頭沒臉的往我身上招呼。開始我還能躲幾下或者擋幾下,後來就被人家打倒在地了。幹脆用雙手死死的抱著腦袋,心想你們看著打吧,反正我是沒還手之力了。也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他們打累了,也可能只是想教訓教訓我,覺得目的達到了,便停手了。其中一個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話說:“小子,以後離這個賭局遠點,否則見一次我就打一次。”然後揚長而去。

躺在地上好一陣子,我才回過味兒來。那幾個小子早就走遠了。偶爾有幾個路人經過,看我一身狼狽,匆匆就走了,還有幾個遠遠地站著看我。我爬起來簡單檢查了一下自己,好像哪裏都沒有被打壞,只是渾身很疼。衣服在地上滾得很臟,還有幾個大鞋印在夾克上,大喇喇地仿佛是在嘲笑我。我坐著發了會兒呆,才站起來艱難地走到車前。還好包還在,找出鑰匙開了車離開了。

我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亂跑一陣,找到個安靜的地方停下,點了支煙,理理思路,看來應該是剛才坐莊姓邵的家夥和把賬那個小子找人來教訓我的。大概是覺得我擋了他們財路了。我狠狠吸口煙,用力將剩下的半支甩到車窗外,他媽的,出千還這麽張狂,還搞在我頭上,看來有點有恃無恐了。

回想一下,我自覺做得並不過分,我甚至都沒有去揭穿他們。我心說你們也太兇了吧,欺人太甚了,不能就這麽認了。我合計著說什麽也得找回來,要不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我掛了個電話給三元和小艾,把他倆約了出來。小艾跟三元一樣,也是有名的混子,打起架來不要命的。

見了面,他倆看到我灰頭土臉的樣子很是吃驚。聽我說完事情緣由,立刻就想去賭局上拿人。我拉住他倆,讓他倆先別著急去。我等他倆的時候已經想過了,那幾個小子就是被他倆拿了頂多也就是揍一頓,最多要點錢。我的想法更為惡毒一些,讓他們無法在那個賭局繼續混。我的計劃是要找機會拆穿他們,讓那些輸得沒法翻身的賭徒去對付他們,賭輸的人是很可怕的,有那幾個小子好瞧。那時,根本不用三元和小艾動手,那些人就能把他們吃了。我找他倆來只是為我自己壯膽,陪著我回酒店。我自己回去,還真有點打怵。

和他倆合計一番,商量好行動計劃,又和楊老二掛了個電話,告訴楊老二發生的事情,讓楊老二在賭局上盯著。那兩個小子只要一出現,就要立刻告訴我,我好去逮他們。楊老二也是個爆燥脾氣,掛了電話立刻就去了賭局上去看那兩個小子在不在。一會兒,他回電話說那兩個小子不在。當天不能對付他們了,只好等了,得等那兩個小子坐莊的時候我們再去。

我又給楊老二掛了電話,告訴楊老二說我要去拆穿他們,在那兩個小子坐莊的時候,楊老二要繼續探測,確定盒子裏是不是裝了兩根棍子。如果是,就立刻告訴我,我好去拆穿他們。楊老二滿口應承。要拆穿他們,必須得到楊老二的支持,楊老二如果不探測,我無法確定盒子出來的是一根還是兩根。萬一是一根,那我就不好去做了。我有點擔心他們受了驚會不會繼續出千,轉念一想,但凡貓吃腥了嘴巴,是不會輕易放棄的。或許他們會以為,我被打跑了,再不敢出現在那個賭局上,所以他們會安心的繼續出千。

我不怕他們不來,打一頓警告我不讓再出現在這個賭局上,就說明他們還是想繼續撈錢。我拿不準包這個房間開局的人和他們有什麽淵源,會不會因為這兩個人得罪了什麽人。小艾的一番話打消了我最後的顧慮,他說認識那幾個小子,還說只要他出現,保管叫那小子老老實實聽話。小艾當時滿不在乎地說:“開局的那小子也就是後出道的小崽子,他要敢唧唧歪歪不聽話,連他一起都收拾了。”

三元對這些毫不在意,只問我打我的五個小子的情況,好像去拆穿這個局的事和他沒關系一樣,他只想狠揍那些打我的家夥。

18 兩敗俱傷的黑吃黑

第二天我們早早就聚集在一起。小艾帶了四個哥們,準備好了家夥,三元也帶了幾個人來。我們大家分散著來到那酒店附近的一家比薩餅店裏坐著吃東西,等楊老二的電話。等待的時間過得很慢,大半天過去,楊老二終於來電話了,告訴我說那小子已經來了,正在等著坐莊的機會。接到消息,我們立刻就進了酒店,只等楊老二告訴我們那兩個小子坐上莊了再進去。我早進去了,驚動了他們就不好抓了。最好來個人贓並獲,他們不出千可不是我願意看到的結局。

半個多小時後,楊老二再次掛電話告訴我他們已經坐上莊。這半個小時真是漫長,大家也都有點不耐煩了。一聽說他們已經行動了,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始了,大家都興奮了起來。我們進房間的時候,局面正火爆。坐莊的藏在被單下面,把賬的那小子還在唱賬。他們被眾多賭徒裏三層外三層圍在中間,根本沒發現我進了房間。

一下進了這麽多陌生人,開房間的小子立刻就過來。他一眼就認出小艾,兩人湊在一邊去說著話。說啥我也顧不得去聽了,我的目標是桌子上那個盒子。

那一把莊家的盒子已經開了,大家都在計算自己是輸還是贏。依照我的計劃,最好的時機應該是盒子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這把看來不行了,我還得等等。把賬的賠完桌面上的賬以後再把盒子遞給莊家,由莊家繼續做下一盒。當時盒子在桌子上,如果我跑過去搶過來然後砸開,讓大家看看裏面的機關,就算大家看到裏面有暗格,好像也說明不了什麽問題,所以我不能貿然去砸那盒子,只能等到楊老二給我信息,告訴我裏面是兩根棍子一起出,那時動手,那些輸紅眼的賭徒會給他們好看!

於是我也遠遠地站著看熱鬧,盡量不讓把賬那個小子看到我。那小子的精力全都在賬上。我等著他喊:“寶來盒來(莊家出寶的時候,把賬的都這樣喊,意思是大家可以下註了)。”把賬那小子計算完桌子上的賭註後,把盒子遞給了莊家。莊家在被單下摸索了一會兒就把盒子遞了出來。把賬的小子把盒子抓在手裏,吆喝著讓大家押錢。我看著楊老二,他對我點點頭,表示這次出來了兩根棍子。

我可以行動了。賭徒們押著錢,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出千,更想不到出千的會是兩夥人。曲於有人壯膽,我也沒客氣,使勁扒拉開人堆,擠到了桌子前。我拿出5000元來,選擇了一個3押了上去。楊老二已經告訴盒裏是1和4,我故意選擇了輸4。那個把賬的小子看到我,有點吃驚,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但是看我上來押錢,而且沒押中,臉色有點緩和。估計在他看來,我是來說和的,故意把錢輸給他們。因為我把5000元擺在輸的位置上了,他知道我能夠看到裏面的寶棍開幾。他看我手上沒有任何動作,臉上甚至還露出了討好的微笑,便放松了警惕。何況大家錢都押上去了,他是不可以回盒的。開盒子的時候我沒有去搶盒子,只是在一邊看著,由於場上的凱子選擇輸4的比較多,如果莊家出1,那就能賠一些,如果出4,郝莊家能贏一些,所以莊家出了個4。我的5000和別的選擇輸4的凱子的錢被把賬那小子一把收了去。4上也有幾家押錢的,但是不多,他們正在清點4上面押了多少錢,核對是誰押的時候,開完了的盒子和4棍就放在桌子上。我趁機一把給抓到了手裏,緊緊抱住。

那個把賬的小子看我把盒子和棍拿在手裏,並沒在意,還是全神貫註地計算輸贏。他叼著煙,那煙上有半截煙灰,含混地說:“你要坐莊啊?”我說:“我不坐莊啊,不過我咋感覺我押對了3棍,怎麽就出來個4棍呢?是不是3棍被你變走了啊?”他看著我,不知道我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沒管他,接著說:“我得看看,這個寶盒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話音未落,把賬的小子察覺到我的目的了,停止了算賬的動作,直勾勾地瞪著我,十分兇狠。

他忽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好像準備來薅我,然後搶我手裏的盒子。我見勢不妙,使勁往邊上挪了挪,希望離他遠一點。但是周圍押錢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沒能逃到安全地段。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領子,擡手就給了我一個大嘴巴子,打得我有點發蒙,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疼。接著,一雙手在搶我手裏的盒子。我哪能讓他拿走,顧不得疼,使勁護著盒子。

那盒子很小,很難搶到。我邊和他爭奪邊轉頭四處看小艾和三元在什麽地方,這時楊老二出人意料地撲上來,一拳頭打在那個小子臉上,那小子可能還沒想到有人出頭,被打了個趟趄,我乘機逃開。看來楊老二也是個猛人,他離得最近,動手最方便。那小子看到有人對他動手,就從腰裏掏出一根甩棍,“唰”的一下拉開成一根棍子。這個時候莊家已經從被單下出來了,賭博的人看到有人打架,都紛紛向後躲閃。

那小子剛把甩棍拉開,三元和幾個哥們已經沖過來了,抓頭發的抓頭發,架胳膊的架胳膊,馬上就把那小子和莊家給控制住了。這個是我們提前合計好的事,當時說好無論怎麽樣先別打人,不著急,要先控制住人,好揭穿這個局。但是有個哥們可能氣不順,猛扇那個把賬小子兩個嘴巴子,打得啪啪的響,看著真是過癮。包房間那小子的哥們(負責維持秩序的打手)作出拉架的架勢,三元惡狠狠地說:“誰要拉架幫忙就全部放躺了。”再看小艾帶的幾個哥們兇神惡煞一樣地把住門口,喝斥道:“暫時誰也不準走。”包房間的那個小子急忙過來想做說客或者想調和,他拽著一個架著莊家的小子命令他松開手。小艾喊了他幾句,他也沒什麽反應。小艾火一下子躥上來,上去薅住他說:“我小艾說話不好使是不?別他媽給臉不要臉。”看小艾臉色不對,那小子也確實很怵小艾,連聲說:“艾哥,你這是幹什麽?”場面一度很混亂,所有人都在吵,有起哄的,有找自己錢的,也有在說莊家還沒賠完錢呢。

三元大聲說:“你們都閉嘴,這兩個小子出千。”三元這一嗓子真管用,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房間裏立刻變得很安靜了。三元頓了頓說:“這兩個小子出千騙你們錢,馬上告訴你們是怎麽回事。一會兒大家的錢都不少。”我一看時機到了,就把寶盒子放桌上。大家擠過來好奇地看著,仿佛我要變魔法一樣。我把這個空盒子當大家面給蓋上,按照之前研究的心得,讓裏面的轉動倉調換了方向,然後讓大家打開自己看。有一個輸了很多錢的哥們帶著疑惑打開盒子,盒子裏面還有個1棍。大家有的有點明白了,也有的人還是不明白,傻子一樣問身邊的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看三元的哥們手裏提著一個三角錐,就要了過來,當著大家的面把寶盒撬開,把裏面的轉動倉展示給大家看,然後又把兩根棍子分別放在兩個轉動倉裏面,又操作了一次。房間裏立馬炸了窩,憤怒的賭徒爭先恐後上來抓那兩個小子。三元和他的哥們好不容易才把大家給勸住,那兩個小子驚恐地看著發生的一切,想做點什麽挽回局面,或者想變成什麽東西逃掉,可惜他們動彈不得。

三元也爽快,對眾賭徒說:“你們的錢就是這樣輸的,這個小子騙了我哥們10多萬(其實算起來我在他倆身上沒輸錢,但是三元想訛幾個錢。正好那倆小子手裏差不多有這些錢),我們今天就是為這個事情來的。”說著話他把那兩個小子身上好個翻,連桌芋上的錢都劃拉在自己手裏,掂量了一下說:“差不多夠賠我們的了,你們誰輸了多少錢你們自己找他們要,我就不管了。”說著,他用腳踢了幾下那把賬的小子說:“我和這個小子還有點事沒完,你們誰輸錢就找那個(莊家)要。”說完叫人放開莊家,單把把賬的小子拉到另一邊。

坐莊那小子一直在辯解什麽,小艾的一個哥們不知道咋也犯了毛病,沖過來卡住他的脖子就是一頓暴打。輸錢的那些人一看有人先動手了,也不由分說,先打了解解氣再說。場面又亂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我跟三元去了另一個房間,小艾和那個包房間的小子也在這邊說著什麽。把賬的小子被人薅著頭發動彈不了,小艾看到人被架過來了,就走到那小子身邊,斜著眼看著他說:“你怎麽這麽能呢?”說話的工夫用大拇指指著自已說:“你知道我是誰不?”那小子討好地說:“我知道,是艾哥。”小艾沒吃這套,大聲罵道:“我是你爹!”接著又是一頓老拳。那個小子的臉很快就被他打封了,三元拉住小艾,不讓他打了。經過三元的逼問,那小子承認是他找人來教訓我的。還交代了那幾個小子是火車站前一家歌房裏做事的。

三元讓他帶大家去找他們。三元去廁所找毛巾給那小子揩揩臉上的血,收拾利索了,我們一夥就集體從酒店撤出來,奔那家歌房去了。走之前我還到另一個房間看了一眼,大家似乎已經平靜下來,都很文明地計算自己輸了多少錢,讓那個小子籌錢賠償。那莊家辯解自己拿不出那麽多,也說誰誰在他身上沒輸過多少錢,數額不對啥的。還說自己贏的一共大概有多少,和大家說的數字碰不上。看他們爭論得面紅耳赤的,後來具體咋搞的,我也沒打聽。

到了那家歌房,只找到三個小子,另外兩個沒找到。他們在歌房裏好一頓打,音響、包間門都被砸壞了很多,滿地都是玻璃渣子。三元他們出手又快又猛,不一會兒工夫,那三個小子和幾個出面的都被打得不能動彈,像死豬一樣躺在地上,滿地都是血。因為那歌房有很多啤酒瓶子,他們打人都操起啤酒瓶子對著人家腦袋上猛招呼,甚至人家都躺地上不動了也不罷休,還要上去對準腦袋砸幾酒瓶子,再踢幾腳。擔心有人報警,我急忙拉三元、小艾收手撤了出來。事後想想那家老板也挺倒黴的,起碼砸壞了四個大屏幕電視,還有音響設備。那個把賬的小子也被大家放躺在歌房裏,屁股上被人捅了兩刀,估計好幾天不能坐。

我也算見過很多世面了,見過很多暴力血腥的場面。不過看那三個小子被人打得滿地爬,最後像死人一樣躺在那裏,感覺特別激動,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著,看來我身上也有嗜血的一面。平日裏,我看見高一點壯一點的家夥自己先怯了,從來不敢主動挑事,生怕別人多看我一眼。在賭桌上我只能背地裏出千弄錢,從來不敢扮賭聖啥的嚇唬別人。有了錢,也不能告訴別人是怎麽來的,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別人交流掙錢的方法。所以,當我頭一回這樣真刀真槍快意恩仇,感覺真他媽好。當時,我一點也沒預料到,這種美妙的感覺之後,很快就是讓我內疚很久的大麻煩。

當天我們得勝而回,幾個人得意洋洋地跑到一個地方去開慶功宴。吃飯的時候我把楊老二給大家介紹了一下。三元把訛來的錢給大家分了一下,當是辛苦費。楊老二也高興得不得了,掏錢給大家一個人找了一個漂亮小姐,說是犒勞大家。然後小艾和三元都把自己的哥們給打發走了。看著他們每人挎個妹妹心滿意足地離開,我們幾個人在一起好個笑。

吃完飯後,我們四個人又找個地方去喝茶。本來以為這事兒就此了結,沒想到沒過多久三元出事了。一次,三元去一家飯店吃飯,恰好遇到了那個把賬的小子,不知道怎麽就又打了起來。對方人多,三元就兩個人,三元用一個打掉了瓶子底的啤酒瓶子插進了那個把賬小子的後腰裏去了,捅得很厲害,當時那小子就躺在血泊中。三元也嚇得不輕,趕緊跑了。那小子進了醫院,搶救了很長時間才救過來。後來三元被抓了,我和幾個哥們好一頓活動,才沒讓這個案子到檢察院。三元被判了兩年教養,在裏面待了一年半左右才出來。為了這個事我虧欠他挺多的,這也是為什麽有很長一段時間只有小海陪我到處去趕局的原因。

為了拿這8萬元,搞出這麽一連串的事情,確實不是我所能預料到的。光賠償就賠了10萬多,還有住院費、醫療費、誤工費、營養費,七七八八,反貼進去一大筆。

19 成了賭場“技術總監”

這個押寶局被我們這樣一搞,基本算是黃了。楊老二千裏迢迢跑來就是為了趕這個局,有這個局在,他每天都有不少錢拿。現在局黃了,可是楊老二非常高興。看得我滿頭霧水,我就不明白:財路斷了,楊老二咋還這麽高興。原來楊老二野心更大,他這麽大老遠來,可不僅僅是為抓幾個凱子,他是為職業老千來的,恰好遇到了我。有人可能認為凡是老千,只要賭就能出千。其實不是這樣的。賭博名目繁多,加上高科技層出不窮,所以現在老千大都專攻一種或者幾種賭博游戲的千術,有的甚至只會一種出千的方式。千萬別小看這一種,那也能讓凱子輸得褲衩都沒有了。像我這樣對千術本身有濃厚興趣、遇到新千術總有很高的研究熱情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也因此,我對每種千術都懂一點,雖然說不上精通,但能看出裏面的門道。這樣也就夠了。我見過很多老千都這樣,只精一種,但是遇到別的賭博游戲,他要是上去玩也是個凱子。但是老千就是當凱子也不會陷進去,因為老千都知道啥時候應該收手。比如,很多人會打麻將出千,但是你讓他玩撲克,你要是搞鬼耍他,他很可能也是個凱子。比如電視上那個老鄭(反正已經得罪了,也不少這一回了),他對賭博游戲算是涉獵很多了,但是如果把他放到押寶局上,他也是一個凱子。或者我自己小小吹噓一下,我和他推牌九,他要是不服敢玩,他的錢就都是我的了。德子(我在一個牌九桌上認識的一個老千哥們)也算一個接觸面很廣的老千了,但是我和他去數玉米玩,他的錢也是我的。同樣,有人要是拿一種我沒接觸過的賭博方式來千我,我可能也照樣是個凱子。就楊老二來說,他主要利用高科技出千,離開高科技,也是凱子一個。

一個老千在賭桌上,是很容易被懂行的人發現的。即使不知道他是如何出千的,也可以看出他是老千。道理很簡單,一般賭徒賭錢時眼睛看著錢,看著點數。老千在桌子上是看人,看人家精明不精明,看人家是否註意他。就像小偷一樣,走路或坐車,不看路,總去看人家的包或者口袋,一個道理。楊老二雖然只是個擺弄高科技的老千,但是他接觸賭博多年,很多東西都接觸過,他在那個押寶局上看我的表現就知道我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千。

現實生活中,一般老千之間是很和平的,大家混得都不容易,能放一手就放一手,互相之間還是很講究的,像押寶局上那倆小子那麽霸道的屬於不懂世故的。而我這樣輕易把老千們吃飯的手段揭露了的人,應該算是千門中的叛徒或敗類吧。

我在賭局上最風光的那幾年,也算千門中難得一見的人才了。所以,楊老二見到我後,認為找到了幫他開賭場的最合適的“技術顧問”。押寶局打人事件過後,我就和楊老二成了朋友。一個外地人能在自己被人打的時候沖上來幫忙,這樣的哥們誰也不會嫌多的。和他廝混了一段時間後,他便極力攛掇我和他去寧波玩,說那裏有幾個局,我就跟著他去了。趕了幾個小局,抓了幾個凱子,故事千篇一律,無非做戲騙錢。在寧波,還認識了他兩個兄弟:楊老大和楊老三。這三兄弟很殷勤,東道做得沒話說,沒事就天天拉著我到處去玩。這哥三個在當地很有些名氣。就是和他們成天混在一起的日子裏,他們總和我提要開一家賭場,我開始有些猶豫,擔心賭場被警察掃掉時自己受連累,熟了以後,我看到了他們的實力,便答應了。

楊老二執意拉我入夥很有深意,其實以他們的實力和勢力,在當地開個賭場是很輕松的事。不過,楊老二可不想開那種一切靠輸贏幾率、靠收取服務費用運轉的賭場,他想控制所有賭客的輸贏,所以才來找我參與。

一旦決定了,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四個人各自負責一攤子業務。楊老大是那種處理事情比較穩妥的人,他負責找場地,打點各方面的關系,統籌安排賭場的事務。楊老三是那種帶點鬼機靈的人,他負責找人來玩,相當於業務部門的主管吧。楊老二對高科技賭博工具比較熟悉,他主要負責采購、訂做各種賭博用品,相當於內勤總管。我負責培訓賭場的工作人員,從荷官到賠碼,要讓他們在短期內成為合格的賭場工作人員,同時還要協助楊老二置辦賭博用品,相當於技術總監。

這哥仨發動所有的關系,大家幹勁十足,前期的籌備工作進行得相當順利。按照我們事先研究好的,楊老大在城鄉結合部找了一個廢舊的室內籃球訓練場,場地大概有400多平方米,也可能是以前部隊留下來的電影院,總之,地方很寬敞。房子有點舊了,兩邊的窗戶玻璃早就被小孩拿石頭都給打碎了,就連窗上的木頭也被別人拽去生火了。在這裏開賭場,不必像澳門的賭場一樣,裝修得金碧輝煌的,誰知道能用幾天呢?於是,商議了一下,采取最省錢實用的方案,稍微修葺了屋頂和墻壁,把窗戶全部用磚頭壘死,裏面安裝了一些大燈,就可以用了。反正也不是開賓館,這樣的地方開賭場最合適不過了。

他們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找了一些年輕人讓我挑選。聽他們說話,估計都是自己親戚家的,私下都是叔叔伯父的叫。我就像現在大公司人事部門負責招聘的人,他們來應聘,我先看他們的手,覺得手比較好的才留下來。然後就是培訓了。賭場開張前,我天天給他們上課,把自己搞得真像個老師似的,著實是過了一次當老師的癮。只可惜我這個老師沒教人好東西,教他們玩撲克;教他們各種賭法的游戲規則;教他們如何打水:怎樣快速計算水錢(因為賭客玩起來不會只拿整數去押錢的)。正式上完課,還留作業,讓他們沒事就成天算數字,比如如何攤籌碼什麽的。還要開小竈,私下看哪個比較機靈的就單獨教。最早看中了一個小夥子,渾身透著機靈,下午沒事的時候就單獨找到一個地方,教他如何在牌靴裏拖牌,如何拖第二張牌,如何快速計算哪張牌補到誰家才對賭場有利,如何看場上局勢,避免出現總殺大賠小的事情,等等。告誡他們,賭場那麽做肯定會被人砸。每個賭桌的荷官,我都得單獨找時間教他們如何在主持的賭桌上出老千。那些日子,幹起活來特別認真,就怕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忘了教給他們。當時,偶爾也會想起自己當年被人選做荷官的日子,想到一晃這麽些年過去了,我也熬成培訓別人的老人,心裏不由感慨萬千。

賭場為了吸引客人,準備上很多賭博項目:一個百家樂臺子、一個啤酒機臺子(吹球)、一個色子臺(賭大小)、一個輪盤臺、一個番攤(也叫數番),什麽二八杠、21點,一應俱全。也進了一些機器:獅子王國、三七機、水果機,楊老二天天找人反覆調試。反正一句話:來了讓你贏你就能贏,讓你輸你就得輸,除非你不上來玩。

吹球可以控制大小球和特定的藍紅球;賭大小要控色子,要大有大,要小有小,要豹子有豹子。色子是專門去找來的,甚至都不怕人砸開看。色子臺有一個小遙控裝置,放桌子上然後按動按鈕,它可以自己翻身。數番的桌子是特制的遙控桌子,也可以任意控制。輪盤的球心是鐵的,可以隨心所欲打到某個具體的區域或者某個數字上去。反正所有的項目都很黑,都是和你出老千。這樣籌備了近一個月時間,方方面面都準備就緒,賭場開業了。

開業那天,我們不敢張燈結彩,不敢放鞭炮,更不敢在媒體上做廣告大肆宣傳,於是,就贈送進賭場的人籌碼,算是開業紅利。為了安全,楊氏兄弟甚至放出探子在各個路口盯著。雖然楊老三說各個關節都打點了,也要這樣做。賭場偷偷摸摸開業,必須在安全防範上狠下功夫。就拿賣籌碼來說,籌碼賣出去,錢要立刻轉移,防止雞飛蛋打。一般都是楊老大先把錢給轉移了,等最後大家離開的時候再去拿回來兌換。賭客來賭,也必須先去市內某個地點集合,然後賭場用車拉過來。面包車的玻璃窗都是用黑布遮擋住的,人坐進去完全看不到車窗外面,不管怎麽樣,先給你轉暈了讓你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就怕遇上密探、記者啥的。

賭局上鬧哄哄的,賭場經營層面的分工特別細致,要多覆雜有多覆雜:看場子的、放風的、賣籌碼的、放貸的、來回安排大家休息的、聯絡大家來玩的,大家各自為政,各有各的分管部門和領導。看起來好像大家各做各的,但是目標都是一個,就是抓這些凱子腰包裏的錢。另外,別看是小小的賭場,裏面的關系可以說是盤根錯節,光股東就有10來個,我也不知道一下子從哪裏冒出來這麽多,很多是幹股。最早穩定的時候,賭場每個月都要交一些錢給一些地方,拿了賭場的錢,相關人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賭場開起來以後,楊老大負責放高利貸,楊老二專門組織人維持場子裏的秩序。楊老三還是外圍,聯系人來玩,負責安排大家吃住和用車。我呢,還是技術總監,防止有人出千,提示荷官出千、放水或釣魚。

一切和當初籌劃的一樣,特別順利。開業那天,我站在門口,看著面包車一車一車地來回運送賭客,一種成功的感覺湧上心頭。想想大家在一個月裏忙忙碌碌,就為開業時的紅火。看來過去一個月的辛苦沒白費,安排得這麽周詳,一切看起來都OK了,萬事俱備,就等著凱子送錢來就可以了。

但是事情沒有十全十美,開業第一天,百家樂的荷官就出了狀況。

20 心理不過關的荷官

開業那天來了好多人,不知道楊老三都在哪裏找來的。大家好像都對百家樂挺有興趣的,紛紛來咨詢如何玩,也有會玩的當場就拿錢上來押了。可能第一次真金白銀地玩,荷官特別緊張,總出差錯,該補牌時,他還得別人去提醒。我在桌子邊看著,給他鼓勵,讓他慢慢來,但是他卻一直不在狀態,不是忘記了翻提示牌,就是莊贏他去翻閑,再就是敲了鈴忘記說“買定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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