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不需要自由，因為不待在你的身邊，我便感受不到自由。”鬼刀的頭顱從來都沒有擡起，他虔誠的在她面前，述說著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漁悅手邊的牡丹花枝掐碎了，手中央放著的牡丹是那般嬌艷，牡丹不僅美，也寓意著榮華富貴。

漁悅把玩著手中的牡丹花，每一片扯下的花瓣隨意地扔到水裏，她望著江面，“鬼刀，這修仙界有大好的機緣。”

“人界凡塵，你可追尋我身邊獲得榮華富貴，可這仙界的長生和機緣，從來都不是我給得了的。”她噙著似有若無的笑。

察覺到視線沒有落到他身上的鬼刀，緩慢擡著頭，熾熱執著的目光全放在那人身上。

他滿目癡迷又偏執，低低道：“我不需要這些，我只要護著陛下，便是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我來修仙界為的從來都不是什麽大好機緣，而是為了你。

我的陛下。

漁悅在凡界受慣了這種熾熱滾燙的目光，或崇拜或尊敬。

所以，當這樣的視線落到她身上時，她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沒有所謂的不習慣，這樣的目光於她而言，甚至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漁悅手裏的花瓣悉數扯的幹凈，只留光禿禿的枝椏，還有風中瑟瑟的花蕊。

她低眸看著再自己身邊那個跪倒在地，飛速縮回了視線的人，似笑非笑：“你真的確定，要在一次追隨我？”

“可一定要想好了。”

鬼刀鄭重道：“屬下從未想過，從陛下身邊離開。”

屬下為你畫地為牢，甘之若飴。

漁悅的笑收了收，隨手丟掉手裏的枝椏，枝椏落到漆黑的裙角邊，她拍了拍手，“走吧。”

鬼刀心裏湧出點點歡喜，一張娃娃臉變得更是生嫩動人。

這便是意味著他能留下了。

那千萬個日子熬的苦和血，痛和傷，在這兩個字裏，盡數消彌。

他趕緊起身，腳邊的枝椏鬼刀看了一眼，匆匆撿起塞到懷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陛下身後。

“鬼刀，你在凡界跟了我，便知我的性情如何，也知道我忌諱的是什麽，如有一日，你若……”詭譎的話沒有說完，她便停了口。

鬼刀在身後，毫不猶豫道：“若我犯了忌諱，亦或是背叛了陛下，自當自裁。”

陛下的忌諱是，不要探聽她的心情，不要忤逆她的想法，不要擅作主張……

她要的，只是一個全身心聽從她指揮的一把刀，一個提線木偶。

而他，恰好全都能做到。

他就像是，生來為她存在。

他喜歡這個詞。

漁悅在前面不置可否的道了聲，“是嗎……”

在墻角蹲了好一會兒的綠藤蘿見到了那兩人離開的背影，慢吞吞地起身，摸摸青草手鏈。

唔，那個稱作下屬的人，給人感覺很奇怪呢。

她曾在凡界時，在那個想謀權篡位的丞相那裏，見到過那種眼神。

該怎麽形容這個眼神比較好呢，打個比方，就像是一定會把某個東西不惜一切代價得到手，某件事傾盡一切也要辦到。

哪怕這件事天理不容，世人謾罵，也不管不顧。

綠藤蘿溫軟了眉眼，對著那邊的人，又慢慢想：可她感覺得到，那個人對於漁悅來說，一點也沒有威脅和傷害性呢。

明明是具有殺傷力極大的一個人，在漁悅面前就好像很乖的樣子。

這樣的反差，真是奇怪又神奇。

太過於陷入沈思的綠藤蘿，遺忘了身後的孤長老。

等她轉身往前走，孤郁安站定不動，她便直接往他懷裏撞。

“嘶——”綠藤蘿倒抽一口氣，終於會過了神。

她轉身走的有點兒急，這一撞額頭有點紅了。

孤郁安擡起微涼的指尖，用靈力揉了揉她的腦袋，等她的紅暈散盡，這才道：“走吧。”

她想瞅的事情瞅好了，也就該回去了。

綠藤蘿捂著額頭，訕訕道：“好。”

孤長老揉她額頭做什麽？

又不是什麽大傷。

回到客棧，各回各方。

出了鬼荒後，依然有女弟子們，躲在窗戶後，偷偷摸摸地瞄著孤長老，犯著花癡。

啊啊啊！孤大長老好帥！

不知道孤長老要收弟子不？

她們能不能改門派投到青玄派，讓孤長老做師父？

哪怕是孤長老什麽也不教，光看著那張臉，她們也心滿意足啊！

……

回到門派的速度，比往日要快了些。

青玄派去了鬼荒，回來的弟子，也就只有三分之一。

其中一個，還是她這個弱雞……

下了靈舟，去戒律堂做好回歸登記，眾人便各回各的地方了。

而孤長老離開的速度，更是快。

綠藤蘿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一聲，他便離開了。

躺在玉廚飼的小榻上，綠藤蘿望著窗外那顆枝繁葉茂的樹，露出淡淡的笑：終於回來了。

揉了揉眉心，她拿著一邊的薄被蹭了蹭，舒服的閉著眼。

回到熟悉的小窩，她整個人都很放松，沒過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在她睡了一會兒，有人悄無聲息地踏入小院，一襲白衣，衣角飄飛。

他悄然看了會兒睡的恬淡，嘴角不自覺揚起的小姑娘，眸光一柔。

小姑娘的腿懶搭搭的支出床榻來，斜到外邊兒，露出卷著的褲腳。

他無聲過去，把她支出來腳丫子挪回暖烘烘的被窩，再把她的被角拉了拉，這才帶上了門，走了。

綠藤蘿睡的很沈，對一切毫無所覺。

一覺醒來，已是月明星稀。

此時，是春過初入夏，還不是很熱。

綠藤蘿隨意地抽出一件外衫穿上，她摸了摸肚子，感覺有點餓。

這個點兒，修行的人都差不多回去了，玉廚飼裏的大廚也都回去安歇了。

還好，小廚房的使用權在自己這裏，想做東西，也不用擔心沒地方可做。

綠藤蘿走到小廚房，就發現好些紙鶴停在小廚房的窗檻上，她好奇地抓出一直紙鶴，打開。

靈力抒寫的文字顯現。

“藤蘿師姐！藤蘿師姐！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可惦記你做的桃花酥了。”

綠藤蘿楞了楞，這是給她留的言？

抿著唇，又打開好幾只紙鶴，看著裏面的內容，心裏軟軟的，熱乎乎的。

“藤蘿師姐！你快點兒回來！我想吃麻辣雞了，用千年靈芝換都可以！”

“師姐你不知道，自從少了你，玉廚飼其他大廚做的東西，差點折磨死我，想吃你的神仙菜，難受。”

“師姐，師姐！我都被玉廚飼的人，給抓去試吃，我都被餓瘦了，需要師姐的玉香粥安慰！諸天玄鐵換都沒有問題！”

“師姐，師姐……”

……

一張張紙鶴，都是不同人留下的話，不僅窗檻上有，還有些紙鶴都已經掉到了房裏面去。

綠藤蘿眼眸清清亮亮的，凝視著手裏的紙鶴，露出小小的笑容。

他們，都惦記著她呢。

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在某個角落，惦念著你。

等你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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