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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李代桃僵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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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我會立刻大舉發動,先下手為強!那時,只怕屍積成山,血流成河,大家拼個魚死網破。我想,你不會這麽笨。”

花濺淚冷冷一笑:“那你來幹什麽?殺我麽?”月幾圓道:“此時殺你又有何用?你已不是幻月宮主,又是將死之人,我又何必親手殺你。我只想問你一件事——那在聚雄山莊外救走蕭雨飛的白衣蒙面女子是誰?”

花濺淚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不配知道!”

月幾圓道:“她,是不是……葉秋煙?”他的神情雖竭力保持住了平靜,但聲音已在微顫。花濺淚淚心中微驚,臉上卻露出鄙夷之色,冷冷一笑,並不回答。月幾圓凝註著她的臉,喃喃道:“你雖未承認,卻也未否認。看來,真是她了……奇跡,這真是奇跡!斷魂崖那麽高,她卻還活著!”

花濺淚道:“想不到你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

月幾圓盯著她,忽然笑了,道:“不錯,我是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因為她若是葉秋煙,那麽,她也就是你的生身母親!”他緊盯著她的臉,想看看她表情的變化,但她什麽表情也沒有。他微微有些吃驚:“你已知道了?她竟會告訴你真相?”

花濺淚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痛苦之意,平靜地道:“不錯,我什麽都已知道!葉秋煙是我生母,月幾明是我生父,而你,就是我的親叔父,我們本該是一家人!但,”她的神情中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尊嚴,緩緩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古正邪難兩融!你若不懸崖勒馬,迷途如返,咱們便只有刀兵相見。”

月幾圓大笑道:“刀兵相見?你們還是我們的對手麽?你也該知道我聚雄會現在的勢力有多強盛!我師弟又掌握著朝中兵權,以你們那點力量和我們抗爭,無異於蜻蜓撼石粒、雞蛋碰石頭。你以為,你冷香宮還能力挽狂瀾、扭轉局勢、顛倒乾坤麽?告訴你,你們已必敗無疑!我們不動則已,一動必成。到時候,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花濺淚平靜地聽著,什麽也沒說。她也明白,月幾圓這並非危言聳聽。

月幾圓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已只剩四月之命。而你最放不下的他,反而會死在你前頭!但不管怎麽說,你總是我的親侄女!我不忍心讓你們去死,所以,我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與他肯投靠於我,我就可以讓你們都活下去,活得十分幸福而安樂。其實,‘焚心斷腸散’我師父已找到解除之法。只要你肯順從我,他自會救你;明日期限之事,我也可出面為蕭雨飛解決。還有,你可知,當年那從少林寺盜走‘洗髓經’與‘易筋經’的神秘人是誰?就是我師父!他還可把這兩本絕世武學傳給你,治好你的病。現在,只要你一句承諾,你們就將由世上最痛苦的人變成世上最幸福的人!”

解除劇毒,治好隱疾,洗刷蕭雨飛的冤屈,與他平靜幸福地共渡此生,正是花濺淚想都不敢想的最大的奢望。本來絕無可能的事,卻只需她一句承諾就可一一實現!她沈默了,沈默了許久許久。

月幾圓也不再開口,他很懂人的心理,在靜靜等侯。終於,她輕嘆道:“唉,對你之老謀深算,我算是服了!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上次你故意讓我選擇死法,乃是你的一個圈套!你既對我諸般情況了如指掌,便一定也知我能在水下龜息。你故意讓我選擇死法,就是在不露痕跡的讓我逃出去。然後你再故意制造機會讓我們相見。”

月幾圓大笑道:“你真聰明!其實,我讓丁靈兒去騙蕭雨飛時也做好了兩手準備,若他中計自不必說,若他已識破我,我也會放他走,因為我料定你們縱取得了那些卷宗也不敢公布。我正是要制造機會讓你們各自歷盡磨難後再相見,這樣你們的感情才會更深!”

花濺淚道:“你從他被擒後就明白,你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不會屈服,所以也就放棄了逼他歸順的夢想,轉而想從我身上打開缺口,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弱點,所以你先置我們於絕境,再以絕處逢生為餌誘我上鉤,先收服了我,再通過我來勸服他,達到你不費吹灰之力征服冷香宮的目的,對不對?”

月幾圓微笑道:“你說得不錯!想不到我的心思你全明白。你們是我師父唯一忌憚的人,若收服了你們,我們就再無顧忌。何況蕭雨飛與蓬菜島主有著某種微妙的關系,控制了他,就連蓬萊島主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比弄回那些機密材料可要劃算得多!”

花濺淚默然半晌,道:“我本來一直有些起疑,你們為何一直不敢殺了他?縱然是在折磨他,也不敢把他弄死了?為何你們費盡心機、連設陰謀,只為了要逼得他在江湖上無法立足,好轉而歸順你們?原來他竟與蓬菜島主有特殊關系!你們是對蓬菜島主有所忌憚,想用他來要脅蓬萊島主是不是?”

月幾圓道:“正是,所以我師父一直猶豫不決,不想殺他。”花濺淚奇道:“他與蓬菜島主究竟有什麽特殊關系?”

月幾圓道:“我也不知道,我師父從來不肯告訴我。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縱然如此,但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們還是只有除了他!比如這期限之事,若明日他不能交出真兇,說出一個令天下人信服的理由,那麽他就必死無疑。當然,你冷香宮也可以選擇失信天下,保他一條小命。你是個聰明人,不應該像蕭雨飛那般固執,希望你能看清形勢,三思而後行。”

花濺淚默然半晌,忽然笑了:“月幾圓啊月幾圓,我從來就未曾小瞧過你,你為何要小瞧於我?”月幾圓臉色一變:“難道你不答應?”

花濺淚道:“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你從他那兒打不開缺口,對於我,你又能奈何?”月幾圓冷冷道:“那你明日就看著他去抱香死吧!”

“他不會死的,我去替他死!”花濺淚悠悠一笑:“我那晚也具備殺智慧大師的條件,我來自首,他自然就不必死了。我只有一條命,還只剩了幾個月,卻可以再救他一次,也算賺得多了。”

月幾圓腦中念頭一轉,這才明白,為何來的不是蕭雨飛而是花濺淚。臉色大變,冷笑道:“你去死更好!也免得我師父為難。”轉身拂袖而去。

花濺淚目送他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一閃而逝,眼中慢慢泛起了淚光,卻微笑道:“死又怎樣?今生若得為情死,死無憾,也風流!”

二月二十日。蓬菜島。

雖是春天初歸,卻已暖如初夏。經過近兩月苦練,蕭雨飛與白無跡的劍法突飛猛進,單打獨鬥,也已能與葉秋煙鬥個平手。蓬菜島主目中多了一份欣喜,心中卻多了一份憂慮。

這日,蕭雨飛練完劍,又提出要回中原。蓬菜島主道:“你的劍法的確已突飛猛進,但若要勝那神秘人,你還差了一截!首先你心神不寧,對這套劍法的領悟總還差了那麽一點,雖只一點,前後不能一會呵成,整個劍法的氣勢便會大減。二來,那神秘人就是四十年前從少林寺盜走了佛門至寶”易筋經“與”洗髓經“之人,如今他內功之深厚,非你能及。劍法精妙固然重要,但內力是否深厚,更不可忽視,你目前的劍法已在你師姑之上,卻只能同她鬥個平手,便是因為你太內力修為有限。好在你母親替你修習過護體神功,根基紮實,我還有辦法補救。你再留三日,我要以我的功力助你打通你全身穴道和任督兩脈,並將我三十年的內力慢慢渡與你……”

蕭雨飛吃了一驚,失聲道:“不,晚輩……”

蓬菜島主嘆道:“你不必推辭了!我不能回中原去,空留這一身武功何用?我自幼習武,至今已有八十年,我渡與你三十年的內力並無大妨,何況……冤有頭,債有主,情形發展到這一步,我難辭其咎!”

蕭雨飛目中露出驚異之色,不明白她所言何意。蓬菜島主道:“只是,我為你打通經脈,渡與你內力,風險甚大,若是心神不寧心浮氣躁,出了意外走火入魔,你我性命都難保,你敢冒這個險麽?”

蕭雨飛道:“晚輩自然是敢的,但無功不受祿,晚輩受前輩如此厚愛,心中實在慚愧。”蓬菜島主正色道:“我渡與你內力,打通你經脈,並非是為你一人,而是為天下武林著想,你得我內力是有大任在身,何愧之有?”蕭雨飛垂首道:“既如此,晚輩愧領了。”

“這就對了!”蓬菜島主展顏笑道:“這才是行事豁達磊落,不裝腔作勢,忸忸捏捏的好男兒,真不愧為我的……我的……好傳人!”

她笑了笑,掩飾住自己的失言,道:“你先定定心神,把一切牽掛和雜念全拋腦後,待你得了我的內力,我便馬上叫無跡送你回中原去!”

二月二十三日。

蕭雨飛終於離開蓬菜島,乘上了歸帆。若用歸心似箭,又怎能形容他此時心情之萬一?同往中原的還有白無跡。一上岸,兩人就買了快馬,結伴而行。

同行了半個多月,已是三月十日。兩人該分路了。蓬萊島主給白無跡另有秘令,要他前往淮安,了解淮安王的動靜。兩人在長亭外互道珍重,依依作別。

三月初春,正是江南好時節。草長鶯飛,楊柳堆煙,花香鳥語,蝶舞蜂飛。但蕭雨飛又怎有心欣賞?他不知自己的期限之事,花濺淚倒底是如何解決的?自去年六月十五日,他與她就已分開,雖也見過幾次面,卻都是那般匆匆。而她的生命,已只剩了三個月。她能在這三個月內,將相思斷腸劍法練至第九重麽?他們能趕在六月十五之前,找到那神秘人,殺了他麽?但無論如何,他要盡快找到她,陪她共渡這最後的時光。一想到三個月後,她將要如花雕謝,如春逝去,自己卻要遵守那生死約定,茍活於世,眼前美景更是徒增悲傷。

晌午,蕭雨飛在官道旁一家小面鋪裏吃面,略作休息。鄰桌坐著四個漢子,俱都帶著兵刀,目光炯炯,正高談闊論。蕭雨飛正想打探中原武林形勢,見是武林中人,便留心上了。一個大麻子喝了口酒,將酒杯重重一放,道:“唉,弟兄們,你們說,這世上什麽最毒?”

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子道:“那還用問,當然是毒中之王絕情酒最毒!”

“呸!大錯特錯!”麻臉漢子道:“還是俗話說得好,黃蜂尾上刺,最毒婦人心。這世上最毒的就是女人的心!她明明要請你吃砒霜,卻還要裹兩斤蜜糖,叫你正甜滋滋的,卻稀裏糊塗見了閻王。女人的心也最善變,一會兒對你好得不得了,一會兒又恨你恨得牙癢癢。有錢的時候叫‘郎君’,沒錢的時候往外請!前幾天晚上,看著老子那白花花的銀子,小翠那騷娘們對老子說了多少甜言蜜語?今兒老子錢花光了,她立刻就冷了臉。”

又一個絡腮胡子道:“說起最毒婦人心來,這話倒也是!就說那‘飄香仙子’花姑娘吧,她對蕭雨飛可說是一往情深,沒想到竟會那麽狠地害他。害了他現在又要來救他,你說怪也不怪?”

蕭雨飛初聽他們說的那些閑話,本已不在意,此時一聽這句話,一口湯就嗆在了喉中,連聲咳嗽。

麻臉漢子道:“說怪也不怪!女人嘛,就是小肚雞腸!這花姑娘與月小姐,都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兩人一個清麗,一個冷艷,各有千秋,她卻偏偏忌妒月小姐,懷疑蕭雨飛真心愛的是月小姐而不是她,由愛生恨,就勾結謝謹蜂,殺了智慧大師嫁禍於蕭雨飛。可後來發覺他原來愛的是她,又追悔莫及,眼看期限到了,蕭雨飛難逃一死,左思右想,只得出來自首!唉,這樣一個美人兒就要死了,當真可惜得緊哪!”

蕭雨飛這一驚非同小可,一步跨到鄰桌,對那麻臉漢子道:“你方才說的什麽?”麻臉漢子冷冷道:“你小子又不是蕭雨飛,急什麽!”蕭雨飛急道:“尊駕方才所言,是聽何人所說?”麻臉漢子打量了他幾眼,道:“敢情你小子還不知道?這麽轟動天下的大事,婦孺皆知,人人都引以為戒,你竟會不知道?”

蕭雨飛心中焦急萬分,不想與他糾纏,忙道:“煩請尊駕告訴在下詳情,在下當重重酬謝。”麻臉漢子見他一臉焦急,便想狠狠敲他一筆,道:“要我告訴你,可以。不過,大爺我這幾天手頭正緊,你小子得出這個數!”他伸出五個指頭來,心道:“且敲他五十兩銀子來。”五十兩銀子已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

“五百?”蕭雨飛道:“好,你快說!”麻臉漢子一口酒差點倒在了鼻子裏,詫異地盯著他:“你先把銀子拿來大爺瞧瞧。”蕭雨飛已不及去包裹中拿銀子,隨手拔下頭上玉簪,道:“這個給你!”這枚玉簪乃是以上等美玉琢成,晶瑩剔透,長約七寸,豈只值五百兩?

麻臉漢子大喜,一把抓過玉簪,這才道:“這消息如今江湖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二月初一,本是少林寺給蕭雨飛定下的最後期限。可期限未到,冷香宮卻已傳書武林,說已查到了那刺殺智慧大師的真兇!”

“智慧大師被刺,是去年武林中的一大公案。聽說冷香宮查到了真兇,武林各門派的掌門,江湖各幫會的龍頭,都齊齊趕往了少林寺。想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大膽,竟敢在黃山大會之時行兇。冷香宮新繼位的幻月宮主沒來,卻派了蕭大俠為使者,帶著那真兇前來自首。原來,這真兇就是和蕭雨飛相好的那個女子,江湖上人稱飄香仙子的花濺淚花姑娘。”“花姑娘說,她於去年三月與蕭雨飛相識,但蕭雨飛已與江南第一美人月麗人有了婚約,雖然後來蕭雨飛為她退了親,她仍對月小姐耿耿於懷。黃山大會時,月小姐也來為宋宮主祝壽,她發現蕭雨飛似對月小姐舊情未忘,對退親之事流露出後悔之意,兩人為此大吵一架。她一怒之下,就想報覆他。而謝謹蜂一直想挑起冷香宮與少林寺的不和,兩人一拍即合,聯手刺殺了智慧大師,來嫁禍蕭雨飛。而那一清本是謝謹蜂安排在少林寺的內線。謝謹蜂掌握著他家人的性命,所以一清不惜以死為證,陷害蕭雨飛。所以當晚,禪月道長去客棧中找她,才會撲空……”

“沒想到後來兩人又合好了,接下來的幾月時間裏,兩人感情與日俱增,她這才發現原來蕭雨飛愛的只有她,對月小姐只有歉意,卻無半分情意,真是後悔莫及。她一心想找到謝謹蜂,但謝謹蜂十分狡詐,利用她達到嫁禍蕭雨飛的目的後,竟失了蹤跡。眼看少林寺給蕭雨飛定下的期限就快到了,她不忍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枉死,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趕到冷香宮自首,說明真相——”

兩人雖只說了個大概,蕭雨飛卻已明白。

“原來語兒的解決方法竟是代我去死!難怪這段時間以來,白無跡總是憂心忡忡,沈默寡言,一進中原,更是神色淒然。原來,蓬萊島主一直都只是在騙我,說是師妹會與我一同練劍,共擔重任,原來她心裏定的要與我配對練劍,去殺那神秘人的,卻是白無跡!這些日子來,我總是與無跡在一同練劍,她又不惜傳我內力,不就是最好的明證麽?”一念及此,顫聲道:“那她,她莫不已被定了死罪?”

“不錯,”麻臉漢子道:“智慧大師德高望重,按冷香宮慣例,如此重大公案,應由各派掌門共同商議如何處置。如果意見不一,就由到會眾人各自表態,以多數人讚同的意見為最終裁決。少林寺方丈智因長老雖言道,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她竟已真心悔過,並主動自首,可以免她死罪,只要她終生留在少林寺後山,誦佛悔過。但青衣門,雪山派等多數門派均不同意,說她只不過因懷疑自己的心上人另有所愛,就勾結聚雄會,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陷害他人,濫殺無辜,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豈能饒過?所以最終還是定了她死罪。”

一旁那絡腮胡子補充道:“當時我恰好陪敝幫幫主在場,當結果議定,花姑娘竟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說,這是她應得的報應,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願自裁以謝罪,但懇求能再給她一個多月時間,因為她還有一件心願未了。”

蕭雨飛臉色早已慘白,道:“什麽心願?”絡腮胡子道:“她沒有說。只是跪在智因大師面前,懇請能將自裁之日延遲至三月十七,她去了結了心願,再前往冷香宮受死。”

蕭雨飛慘然道:“她的懇求可獲了應允?”

絡腮胡子道:“像她那樣的美人兒,這樣一個最後的請求,自然有半數人都同意。智因長老菩薩心腸,首先應了,蕭大俠說她既能主動到冷香宮自首,就說明她確是真心悔過,必不會反悔,何況不過一月多時間,彈指可過,他願為她作保。既有冷香宮出面擔保,誰還能不應?本來大家都已同意了,可青衣門掌門風殘雲還有異議,那花姑娘笑道,‘我若要逃,又何必來自首?何況我若真要逃,你們誰又能留住我?’風掌門道,‘好大的口氣!竟在天下各門派掌門人面前出此狂言!’花姑娘道,‘哦?這麽說風掌門是要出手教訓一下我這狂妄之人,讓我懂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風掌門道,‘哼,我不和你這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一般見識!’花姑娘道,‘原來風掌門是不屑與我計較,我還以為風掌門是不敢出手呢!’風掌門的臉色一連數變,卻不便發作。”

“花姑娘卻不再理會他,轉身對眾人朗聲道,‘三月十七、午時三刻、梅谷葬花溪!’話音一落,便施展輕功,向外掠去。風掌門厲聲喝道‘留下!’出手拍出一掌,想要將她截住,哪知這一掌竟落了空,只聽一聲悶哼,風掌門竟後退了五、六步方才穩住身形,而花姑娘已失了蹤跡!只聽她清脆的笑聲從寺門外清晰地傳了進來,說‘原來風掌門是金玉其舌,敗絮其功!’轉瞬,笑聲也遙遠不可聞。風掌門聞言氣得面如金紙,吐出一口血來。這一下,舉座皆驚。風掌門武功之高,天下皆知,竟被花姑娘不聲不響間擊成了重傷!”

“會場頓時炸開了鍋,有人說,此女武功如此之高,卻是心胸狹窄,任性妄為,若然不除當真會養成大患。昆侖派南宮掌門道,此女武功雖高,心卻並不毒。若其不然,剛才風掌門恐怕就兇多吉少了。如此看來,她的確已不會再為害了,否則,她反正非死不可,又何妨多殺一人?這時,智因長老道,花姑娘的輕功身法怎麽酷似冷香宮的‘冷香暗渡,花落無聲’?蕭大俠道,‘她武功之高已遠在我之上,我縱想調教出這樣的弟子,只怕還不能夠!’智因長老點頭說,‘不錯,她的武功,老衲也是自愧不如。想不到只不過大半年不見,她的武功竟精進如斯,但願她是守諾之人,否則,只怕後患無窮。’蕭大俠道,‘她已說過,三月十七、午時三刻、在梅谷葬花溪自裁,到時諸位準時前往,親眼看她自裁不就可放心了麽?反正,若有意外,諸位只管找我冷香宮要人’。蕭大俠竟如此說了,誰還敢有異議,事情就這麽定了。如此轟動天下的大事,你竟會不知道?”

蕭雨飛手足冰涼,顫聲道:“今天是不是三月十日?”麻臉漢子道:“不錯!”話音未落,蕭雨飛已一頭沖出店,跨馬飛馳而去。已只有七天了,而此距梅谷還需十日!只急得那店家直叫:“公子,面錢……”“店家別急,他的面錢我付。”店外走進一個落拓的中年人,衣衫陳舊,卻全無狼狽寒酸之意。

那麻臉漢子玩弄著那枚玉簪,目中忽地閃過一絲歹意,低聲對那三個同伴道:“咱們…”絡腮胡首先拍手笑道:“妙極,妙極!一不做,二不休,咱們這就快去,我知道有條小路可趕到他前面去。”四人拋下一錠碎銀,大步走出店去,正要各自上馬,卻聽路旁有人嘆道:“唉,又有四個瞎子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麻臉漢子起疑,往路邊一望,只見那落拓的中年人正自顧往前走去,連看都未看自己四人一眼,喝道:“餵,你他娘的這話啥意思?”落拓的中年人頭也未回,淡淡道:“想活命的就再仔細看看那玉簪。”

麻臉漢子冷哼一聲,卻仍忍不住再取出那玉簪仔細看了一會兒。他當然還想活命。忽然,他臉色大變,驚出一身冷汗,喃喃道:“好險,好險!看來,咱們幾個倒真的差點兒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絡腮胡搶過那玉簪一看,臉色忽然一變,沖口呼道:“真是他?”只見玉簪上鐫著一個小小的字——“蕭”!猛一擡頭,那落拓的中年人也已不見了。

“三月十七,是語兒的生日。今年的三月十七是她滿十八歲的日子啊!葬花溪,豈非正是”埋葬花濺淚“的意思!可她還有何未了心願,難道,就是想再見我一面?”

蕭雨飛縱馬狂奔,那聲聲馬蹄每一下都似踏在了他心上。快,快,要快!他拼命地催馬疾馳,血在沸滕,心在燃燒。若是去遲一步,他就要遺恨終生!馬兒疾馳了半日,黃昏之時,已累得口吐白沫,速度也慢了下來。蕭雨飛大急。而就在這時,偏偏又有人擋道。馬兒一聲長嘶猛地停下。前面路口中間立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落拓的中年人,牽著兩匹雄壯的駿馬。

傷心客微笑道:“我已候你多時。請上馬!”蕭雨飛急道:“上馬幹什麽?”傷心客道:“難道你不想快點趕到梅谷?你的坐騎已跑不動了,還是上我的馬吧!”蕭雨飛也不多言,一飛身躍到了傷心客所牽的一匹馬背上。

傷心客也飛身上馬,道:“小兄弟,你就是蕭雨飛吧??怎的大半年不見,你的變化竟這般大?我簡直都不敢認你了。”蕭雨飛苦澀地道:“不,我不是蕭雨飛,我是斷腸人!”

傷心客一征,隨即大笑道:“好!我是傷心客,你是斷腸人!既如此,我不妨再助你一助。此去梅谷,有一捷徑,只需七日便可趕到,你跟我來!”“一提韁繩,馬兒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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