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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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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的夜晚, 漆黑的遠山與樹木在不斷地後退,馬蹄聲聲。

寒風如刀撲在臉上,他雖然覺得疼, 卻還是滿心歡喜。

他現在在馬背上, 心中有不知名的喜悅。

這次要去哪兒?

傅禮臻可以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汽。

行至荒山,沒路了。

他只能下馬,沿著一條窄窄的小道上山, 路很難走,腳底經常踩破碎石,卻走得意外地穩當。

深夜露重, 在他覺得自己的外衣要濕掉的時候,一座小小的庵堂出現在了眼前。

牌匾在冰冷的月色下微微反光, 三個大字清晰可辨。

仁心庵。

大門緊閉, 最外圍還有身穿鐵架的侍衛鎮守,他輕巧的躍上墻頭, 西角的小屋亮著燭火, 窗戶上燈影綽約。

無聲無息來到窗前,他從窗縫往裏看,窗戶前方對著一張簡陋的書案, 案上放著兩沓厚厚的紙, 一沓雪白一沓字跡遍布。

案前坐著一個人, 纖長的手指握著黑色的筆桿,垂首低眸,面無表情。

是悄悄。

他輕叩窗扉, 那道目光便投了過來,比一路的寒風還要冷厲。

“老奴去看……”

“我自己去!”

簡短的兩句話後,門便被打開了,他才看過去,門口的紅裙一閃,就朝自己的方向撲了過來。

熟悉的聲音壓得低低,卻難掩其中的興奮:“禮臻!”

接住她,傅禮臻低頭,那雙纖細的手就纏上了他的脖子,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清淺的香氣,然後唇上就觸碰到了一片溫軟。

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自發自動地把懷裏的人抱起來,而後唇舌相接。

唇上濕軟,心底滾燙。

傅禮臻猛然睜開眼睛,對上一個烏黑的發頂。

視線不經意地往下掃,濃密的睫毛,秀挺的鼻子,豐潤的唇……

傅禮臻立刻移開眼,飛快地翻身下床往衛生間跑。

他動作過大,容悄醒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坐起來。

好像不早了。

她把紮在頭頂的發圈擼下來,從傅禮臻的枕頭下面拖出了長長的一把頭發。

今天和禮臻一起去理發吧,反正離他的理發日也沒幾天了。

她要染成小姑娘們都喜歡的栗色,還要燙梨花卷!

這麽一想就精神了,她爬下床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日歷,六號,一把拉開窗簾,大太陽。

大洗的日子。

她笨拙地開始扯被套,花了一點時間才扯出來,又把被芯放在櫃子裏,最後扯了床單和枕套,一起抱著去了衛生間。

嘩嘩的水聲從裏面傳出來,容悄抱著這一堆東西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裏面的水聲也沒停下,她蹙起眉頭。

“禮臻,不是說大清早的不要洗頭嗎?”

這麽長時間應該不止是沖澡,她也只能想到洗頭這一選項了。

傅禮臻站在花灑下,過了許久,才應了一聲。

感覺到他可能還需要一會兒,容悄把手上抱著的這些東西先放回到的臥室椅子上,然後拿了狗糧打開大門,早已起床的四大只立刻圍上來。

饅頭興奮地拿頭頂容悄的小腿,每次都逼得容悄減少它的狗糧來懲罰它的屢教不改。

豆沙雖然最胖但它不是吃的最多的,吃的最多的是豆腐,大概整天都兇巴巴的,也需要很多的熱量來維持吧。

奶黃的吃相最好看也最優雅,保持住了一貫的姿態。

啊!容悄驚覺,今天的順序不對啊,狗還沒遛呢,怎麽禮臻先洗澡了呢?

是今天不遛了嗎?

等他出來,容悄又把床單被套抱進去,塞到洗衣機裏。

她洗漱完了再出來,發現傅禮臻又牽著四大只出去了。

“禮臻是睡懵了嗎?”

這麽嘀咕著,她來到廚房,用新買的小砂鍋熬上粥,才回到臥室打開電腦。

她將網頁不斷地下拉,不時在小本本上記錄幾筆。

完全沒有文憑的人想要找到好的工作基本是不可能,更何況她連身份證的沒有……也許是該想辦法辦個身份證了。

盡管過了幾千年,這還是一個什麽都沒有只要有關系就都能解決的社會。

所以一定要和禮臻現在的媽媽好好相處才行,不然也上不了禮臻家的戶口呀。

婆媳關系真覆雜。

傅禮臻回來的時候,容悄剛好曬完床單被套,她撫平最後一道褶皺,走過去。

“又出了一身汗,趕緊沖一下,你再煎個蛋就可以吃早飯了。”

容悄嘗試過自己煎蛋,不過目前還沒有成功過,只會網上學來的最簡單地熬個白粥。

傅禮臻看了她一眼,視線不經意地從她唇邊劃過,加快了步伐。

在傅禮臻去沖澡的時候,容悄把白粥盛出來,然後就老實地坐在餐桌邊上等他出來。

當兩個金黃的煎蛋擺上餐桌,容悄立刻拿叉子戳起來。

每天早上都吃,一連吃了好久都沒吃膩。

她一口咬在蛋白上,剛出鍋滾燙的觸感讓她的唇染艷了幾分,傅禮臻倉促低頭,拿起勺子喝粥。

容悄吞下一口蛋白:“禮臻,我們今天去剪頭發吧。”

“嗯。”

正準備多花一點時間磨的容悄忽然就不明白了,怎麽今天這麽好說話。

處處都透露著反常的氣息。

吃過早飯他們直接去了常去的理發店,容悄對著理發師遞來的冊子猶豫了老半天,指著上面的一款發型道:“長度和顏色就要這個,但是我要燙梨花卷。”

理發師看了看,正要點頭的時候,傅禮臻走過來瞄了一眼。

“太短了,剪到腰那裏,不染色不燙發。”

容悄不同意:“我要燙也要染!到腰太長了梨花卷不好看!”

理發師看他們爭執,一時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出聲。

要他說,這位奇怪常客帶來的女孩頭發好不容易留這麽長,又沒開叉又沒幹枯毛躁,剪了燙了的確怪可惜的。

容悄皺眉頭:“我要染要燙,不然好土。”

傅禮臻想了很久,鄭重的告訴她:“長得不好看,才要染要燙。”

趕早來店裏做發型的剛染完正在燙的女孩:“……”

這男的,長得好看也不能原諒!

容悄:“為什麽不讓我燙頭發。”

“奇怪。”傅禮臻其實也不想她剪頭發,悄悄應該有長長的袖子和長長的頭發,然後走路微微晃,和以前一樣。

“你只是不習慣。”容悄嘀咕。

理發師連忙插一句:“要不就別染了,發型我給你做一次性的,先看看效果。”

這折中的辦法讓兩個人都勉強同意了。

做發型是需要相對長的時間,傅禮臻剪短了頭發,重新露出額頭的模樣又清爽又好像稚嫩了幾分,很是斯文秀氣。

他沒事,就盯著理發師的動作出神。

看著一縷頭發被纏纏夾夾又固定,他仿佛聽到了發質崩壞的慘叫聲。視線從頭發慢慢轉移到她的脖子上,又從脖子轉移到下巴,再到微微張開的唇……

他回過神來,又把視線放回到了理發師的動作上。

理發師從發尾開始打卷了差不多十五公分,縮上去後大概十公分,最後吹開的時候他稍微整理了一下,顯得整個人都文氣起來。

傅禮臻看著,意外地覺得還不錯。

容悄對著鏡子照了好久,也很滿意。

她拉起傅禮臻的手,把一縷頭發放到他掌心:“你摸摸看,是不是很舒服。”

手心微涼,這一截發尾柔軟順滑略微蓬松,挺好玩的。

傅禮臻擡眸,視線再度落在了她翹起的唇角。

那一道弧度看著就軟軟的。

坐了三個多小時的女孩兒終於完事兒了,她站起來對著鏡子前後照了照,從包裏掏出一支口紅補了補妝。

容悄盯著她的口紅看,很漂亮的顏色呢。

以前她還會描眉抹胭脂呢,再變成人之後就一直素面朝天到現在。

女孩子的臉上,還是需要一點修飾才能變得更好看的。

理發店斜對角就是一家化妝品店,容悄一出門就直勾勾盯著看,傅禮臻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兩步發現她沒跟上來,退回去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蹙起眉頭。

他再一次告訴容悄:“不好看的人才需要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話音剛落,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一個女孩擰著眉頭瞪了他一眼,拋出一句話:“切,直男癌!”

容悄附和:“禮臻,這說明你那句話非常有問題哦。”

傅禮臻:“……”

開開心心跑到店裏,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兒怎麽化妝,但是這個網絡發達的社會已經不需要有人手把手教了,她可以買回去後自己照著學。

店員給她推薦了一大推東西,簡單地給她過了一遍之後,在容悄期待的眼神下,傅禮臻掏錢給買了。

他拎起大大小小禮盒式的小玩意兒:“明天的房間你來打掃。”

容悄點頭,眼睛盯著盒子:“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顯然她的魂已經被這些小盒子勾走了。

傅禮臻有點不高興。

等吃完午飯回了家,容悄拿著這些瓶瓶罐罐的在電腦前擺開,完全沒有跟自己去畫室的跡象時,他更不高興了。

果然這些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的畫筆一下落的比一下重。

顏色越塗越厚。

黑乎乎的。

完全看不出是什麽。

他出神地想,最近不能再出門了,不然悄悄就要變壞了。

“禮臻~”

畫板後面忽然探出一張臉,笑容比平時多了幾分羞赧。

傅禮臻楞了一下,目光立刻被她上下闔動的嘴唇所吸引。

“我化了妝,你覺得好看嗎?這個口紅顏色真的很好看,以前都沒有這麽好看的顏色,這裏真好……”

“悄悄。”

興頭上的容悄“嗯”了一聲,停下來疑惑地看著他。

傅禮臻耳根微紅,他看著容悄的眼睛:“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容悄:“……”爽快地把臉湊過去:“親吧。”

她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溫軟的觸感卻落在了唇上,還被輕輕咬了一下。

方才還淡定無比的人楞了,呆呆地看著傅禮臻。

後者臉上的神情很正經,抿了抿唇:“有點澀澀的。”

她艱難地擠出一句:“你想吃口紅?”

傅禮臻搖頭,誠實道:“我就是想親親你。”

口紅是不小心吃到的。

毫不掩飾的回答。

容悄失笑,把手放在他肩上。

“那你也給我親親吧。”

她俯身,唇貼上他的那一刻摟住他的脖子。

鼻端都是彼此的氣息。

傅禮臻緩緩擡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撫摸她的長發。

軟的。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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