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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有客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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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已將主意打定,但真個要去梅家時,單鈺瑩卻又有些膽怯,將張夢心請進了房內,與黃羽翔、司徒真真商量該當怎樣應對。

張夢心聞說單鈺瑩本有婚約在身,一雙杏眼頓時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地道:“姐姐,你原來已被許配了人家?”

心中想道:自己這個姐姐還真是膽大妄為之極,竟敢在已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與黃羽翔傾心相戀,行事無羈之處,幾不下於自己的小師妹趙海若。

“我也是不喜歡這門婚事,這才偷跑出家的!”

單鈺瑩雙眼嫵媚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要不是這樣,這個小賊早被爹爹擒住,關進大牢秋後問斬了!妹妹也沒有機會遇上這個小賊了,格格格!”

說到後來,頗有幾分調侃張夢心的味道。

三女雖是未在話中挑明,但心中都知道將來定會共侍一夫,言語之間,便少了幾分拘束。

“姐姐——”

三女之中,張夢心最是臉薄,不依地搖著單鈺瑩的纖手,羞道,“你又笑話我了!”

黃羽翔見三女個個如花似玉,仿如盛開的三花鮮花。自己有幸能夠坐擁三美,實是人生一大快事,日後大榻同眠……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三女一見,齊齊啐了一口,俱是臉上一紅,知道他肯定又動了什麽歪腦筋。

黃羽翔見狀,忙正容道:“瑩兒,你爹爹有沒有說幾時將你嫁過去?我也好早日解脫!”

單鈺瑩氣極,嘟一下紅艷艷的嘴唇,道:“是啊,是啊,都是人家不好,沒有早一點嫁出去,礙著你了對不對?”

見兩人又要開始鬥嘴,張夢心忙勸阻道:“大哥,單姐姐,你們兩個莫要再吵了!姐姐,梅家已經向你爹爹下聘了?”

“還沒有,只是交換了生辰八字。爹爹說,梅家會在這個月挑個良辰吉日才來正式下聘!”

單鈺瑩恨恨地道,對這個“梅三表哥”真是恨之入骨。

“這樣啊?”

張夢心的臉上頗有為難之色,道,“婚姻本由長輩作主,我們幾個都是晚輩,說不上什麽話。秦師兄雖是年長得多,但與姐姐又無親無故,也幫不上什麽忙!”

單鈺瑩一怔,她一意去梅家拒婚,原本就沒有想到很多,聽張夢心如此一說,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麽好辦。

“那讓秦前輩認瑩兒作義女便是了!”

黃羽翔渾不知自己出了個餿主意。

張夢心立時不依道:“不行,姐姐若是當了秦師兄的義女,豈不是要比我低了一輩!”

話中之意雖是替單鈺瑩抱屈,實際卻是說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又是豈能再嫁給黃羽翔了。

“那讓秦前輩認單姐姐作義妹吧……”

司徒真真聽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有用的話。

張夢心沈吟半晌,想道:單姐姐雙親俱在,這婚姻原也只能由她父母作主。可是聽姐姐的口氣,好像她爹爹是鐵了心地要將她嫁進梅家,要說服她爹爹看來是絕然不行了。雖說秦師兄出面拒婚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但他原來威名就大,又是爹爹的記名弟子,料來梅家不敢不給面子。想到這裏,不禁點了下頭,道:“只能讓秦師兄去給梅家施壓了,希望梅家能夠就此讓步。否則的話,姐姐與大哥只好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望一眼,均覺若是沒有對方,生活便了無生趣,卻是怎也受不了的!

四人均覺目前只有此法了,正要去找秦連時,卻聽房門之上響起一個輕輕的敲門聲,淡月在門外道:“小姐,客棧裏頭來了三個人,說是有事要見小姐,還送來一張拜貼!”

張夢心起身將門打開,淡月走進房中,將一張燙金拜貼向張夢心遞去。

黃羽翔湊過頭,只見拜貼上寫著“無雙玉女張仙子親啟”落款是“清荷李慕勤、李劍明、趙鷹百拜”他側過臉問道:“心兒,這幾個人是誰啊?”

他站得離張夢心頗近,轉臉之際,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臉頰了。淡月心中氣極,但自家小姐不但未見責罵,反倒顯得有點樂在其中,心中一片驚惶。

淡月這幾日雖覺張夢心對黃羽翔愈來愈是親熱,但她心中仍抱著萬一的希望,只道這是自家小姐的一時糊塗。不過看張夢心此時的表情,顯然對黃羽翔已是心房大開,淡月頓時一片酸楚。

古時主子嫁人,做丫環的自要陪嫁。淡月怎也不願身侍黃羽翔這個大色狼,可是若是張夢心嫁了過去,她便縱使不願,也是無可奈何。因她從被張華庭收養之時,便註定要陪侍張夢心一生。

鄭雪濤三個月前鞍前馬後,苦苦追求張夢心,沒將正主打動,卻反倒讓淡月的一顆芳心掛在了他的身上。她知道鄭雪濤一意在自家小姐身上,便千方百計為他暗地鋪路。若是鄭雪濤能娶了張夢心,她自然也可做他的妾侍了,誰知半路裏卻突然殺出了個黃羽翔!若不是黃小賊出來搗亂,憑著淡月這個內應,鄭雪濤倒真有可能抱得美人歸。

她心中難過,見眾人都沒有理會她,便慢慢退出房間。臨出房門的時候,卻見張夢心正低低淺笑,說不出的溫柔嫵媚。她關上了房上,卻關不斷心中紛亂的思緒。

“若是任由那個惡賊胡來,小姐終是難逃他的魔掌,我可決不要與這個人呆在一起!”

淡月的眼中現過一絲猶豫之色,究竟是犧牲自己的幸福陪嫁黃羽翔,還是犧牲小姐的幸福……她聳然一驚,暗自責怪自己怎可有這種想法。但一想到黃羽翔可惡的嘴臉,將來清白的身軀還要任他淩辱,不由得一陣悲涼,眼中一片堅定。想了片刻,向鄭雪濤的房中走去。

張夢心回過頭來對黃羽翔輕輕一笑,道:“大哥,難道你連這幾個人都沒有聽說過嗎?”

見單鈺瑩與司徒真真也是一臉茫然,不禁心下苦笑,續道,“先不說這三個人,大哥可知道當今武林勢力最大的門派除了魔教之外,還有哪個門派?”

“清荷劍派!”

黃羽翔雖然一直都是個在下層打混的人物,不過當今武林幾個聲名最著的人物和門派也還是知道的。

“不錯,”

張夢心見黃羽翔總算知道這個常識,又道,“清荷劍派在五年前還是一個聲名不顯的小門派,當時除開少林武當之處,還有鼎鼎大名的七大劍派,分別為峨眉、青城、華山、恒山、崆峒、點蒼、南海。可是經過‘靖難之役’之後,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紛紛實行閉關之策,少有門人行走江湖。魔教卻趁此大起,挾黑道武林之眾幾有席卷天下之勢。白道各派卻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少林武當又不入世,七大劍派夜郎自大,直到南海派被魔教一夜滅門,才開始重視起魔教!”

她緩了口氣,接著說道:“但剩下的六大劍派又爭當白道龍頭,沒等抵抗魔教,自己人反倒先窩裏鬥了起來!適值此時,清荷劍派掌門李慕然疊施計謀,以一派之力,硬是偷襲了魔教好幾次,讓他們受創慘重。等魔教重整旗鼓盡出精銳對付清荷劍派時,白道諸派也終於明白唇寒齒亡,齊聚雁蕩,在清荷劍派總舵與魔教展開了一場大廝殺。

“不過魔教的強大遠超白道諸人的想像,若不是當時爹爹帶著秦師兄和溫師兄前去調停,白道諸派可能就此覆滅了。經此一役後,各派都是元氣大傷,但李慕然不愧是人中之傑,經此大戰,清荷劍派卻只是折了些不重要的人物,反倒吸引了不少成名英雄投到清荷劍派門下。短短幾年時間,便發展成了白道第一大派,隱隱然已有與少林、武當分庭抗禮之勢。雖還及不上魔教的勢大,但已有一搏之力了。況且,魔教內部極不穩定,這幾年又為了爭奪教主之位鬧個你死我活。魔教左尊蕭海月,本是最有希望繼任教主之位,在魔教中勢力最大,但卻嗜好男風,一直得不到他人的支持。但魔教其他人卻也難以壓過他奪得教主之位。”

她一口氣說完,顯得有些口幹,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黃羽翔腦子動得快,道:“那麽說,這三個人就是清荷劍派的人了?”

“不錯。李慕勤是李慕然的弟弟,外號叫做‘百花錯手’,一身功夫並不下於乃兄。李劍明是李慕然的大公子,聽說已有乃父的七成火候,也不知是真是假。趙鷹乃是清荷劍派七絕護法之一,外號‘絕命槍’,是當今武林用槍的第一高手!只不知他們這時候來做什麽?”

張夢心打開拜貼,匆匆一看,上面大意是說:聞聽張仙子芳駕來到蘇州,他們幾人正好遇到,怎也要拜見一下,另有要事相商。

“要事?”

黃羽翔笑道,“恐怕也是為了那古怪的戒指吧!”

“那,張姐姐,如果他們要的話,你給不給他們啊?”

司徒真真想了想道,“聽張姐姐這麽說,清荷劍派好像是好人啊!”

“傻丫頭,好人壞人豈能以黑道白道來區分。黑道之中自有英雄好汗,白道之中也有敗類小人。黑白之分,只是以表面行事劃分罷了。”

張夢心伸手輕輕撩了下遮在臉前的黑發,“爹爹說,李慕然這人極有野心,若是讓他擊敗魔教,並不是天下之幸。只有維持兩大勢力的均衡,才能保證武林的長久安定!”

“這樣啊……”

司徒真真的眼中現出迷惑之色,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天真少女來說畢竟有些難以理解。

“好吧,先去見見他們也好。”

張夢心歉然看了下單鈺瑩,道,“姐姐,你的事要先擔擱一下了!”

單鈺瑩溫柔一笑,道:“沒事,也不急於一時。”

四人行到樓下,卻見秦連與溫漠然已經坐在大堂之中,正陪著三個人說話。黃羽翔仔細看去,只見最左邊的是個灰衣老者,臉容清矍,約摸五十來歲,身上沒有帶任何兵器,看來便是“百花錯手”李慕勤了。當中之人卻是一個十分英俊的年青人,差不多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腰間掛著一把長劍,臉上的神情十分傲慢,定是李劍明了。最後一人身形極瘦,仿佛一桿直挺挺的標槍一般,四十來歲的年紀,眼神明亮之至!黃羽翔已然猜到他便是“絕命槍”趙鷹了,只不過他的絕命槍卻不知收在何處。

李慕勤見到張夢心,哈哈笑了兩聲後長身而起,道:“老朽李慕勤,見過張仙子。這兩位是小侄李劍明和敝派的護法趙鷹。”

張夢心微微一福,道:“夢心見過三位。”

也不與他們介紹黃羽翔三人,便招呼幾人坐下。

李劍明乍見張夢心三女如花美貌時,眼中閃過一道驚艷之色,隨即看到三女眾星拱月般地圍繞著黃羽翔,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冷笑。

李慕勤重坐回椅中,道:“張仙子,當年多虧了令尊為武林安危挺身而出,化解了魔教妄圖一統武林的野心,又救敝派於危難之中。家兄總是叮嚀老朽,說到如果見著了張仙子的芳蹤,定要向張仙子表達敝派對令尊大人的感激之情!”

說罷,清荷劍派的三人齊齊站了起來,對張夢心施了一禮。

張夢心忙起身還禮,道:“家父只是適逢其事,凡是武林中人,拔刀相助,乃是份內所為,幾位不必放在心上!”

“張仙子,”

李慕勤話鋒一轉,又道,“老朽聽說仙子近幾日總被魔教妖孽騷擾,是否真有其事?”

張夢心暗罵一聲“老狐貍”以魔教與清荷劍派眼下互相爭鬥的局面來看,便是對方屋頂上少了塊瓦片,恐怕也不會不知。自己幾人與魔教鬥得這麽兇,他們豈有不知之理,還要假惺惺說什麽“聽說”想來他們定是躲在暗處,等雙方鬥個你死我活才來坐收漁利,不禁心中憎惡,想到:大哥昨天差點兒去了性命,你們卻躲在一旁看勢熱鬧!

“只不過幾個跳梁小醜罷了,前輩無需替夢心擔憂!”

張夢心淡淡道。

“哈哈,張仙子不愧是武林第一人之後,魔教三大傳令使在仙子眼裏只是跳梁小醜而已!哈哈,哈哈哈!”

李慕勤猛地收住了笑聲,仿佛剛才一連串的笑聲根本就不是他所發的一般,又道,“只不知張仙子緣何與魔教結上了仇?”

黃羽翔幾人都是聽得心中氣惱,明明什麽都清楚,卻又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單鈺瑩脾氣最是暴躁,道:“老頭子,你明明什麽都知道,還要裝什麽糊塗?”

李慕勤卻是一楞,道:“這位姑娘見生的很,不知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忙一拉單鈺瑩,湊過去低聲道:“別去理他,他在探你的底!”

畢竟在江湖上廝混了好些年了,該有的經驗還是有的。

單鈺瑩立時驚覺過來,狠狠地瞪了李慕勤一眼。她是官家千金,對任何人都沒有懼怕之心,況且她本身的武功也高得出奇。

李慕勤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道:“家兄深覺魔教勢大,若是再讓他們橫行下去,天下蒼生定要飽受其苦。於是便在七年前派人潛入魔教之中,伺機偷盜魔教的掌教令符天魔令。半個月前的時候,那內應傳書給敝掌門說,天魔令已然盜得,讓敝派前去接應於他!誰知魔教能人甚多,他才一出魔教,便被追殺,這幾天已是與敝派失去了聯系。唉,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黃羽翔幾人聽得心中怦怦狂跳一陣,想不道這看似古怪無用的戒指竟是魔教的掌教令符,只是那物事奇寒無比,根本不容手握,難道魔教專門有像張夢心一般的人擔任傳令之責!

李慕勤瞥了眾人一眼,續道:“前幾天諸位途經杭州,正好敝派那位英雄也是在那裏與敝派失去了聯系,不知張仙子有沒有恰好遇到這位英雄。唉,這位英雄為了天下武林,甘冒奇險,以身飼虎。敝派定要將他風光大葬,以讓天下豪傑憑吊!”

他繞來繞去說了半天,就是在打聽李道情的一落,想要張夢心幾人歸回那掌教令符。只是他說話極有水準,一番言辭下來,若是張夢心還不歸還那玫戒指,豈不是成了天下白道的罪人!

當日李道情確曾說過要將那玫戒指交給某人,只是還沒說完便一命嗚呼了。眾人都想到魔教左尊嗜好男風,李道情定是蕭海月的男寵。李道情身死之時,不過二十一二,那七年之前,他頂多十四五歲而已!李慕然竟能早在七年前就開始圖謀魔教,還能找到一個如此形貌佳美,心智又堅之人充當內應,當真是深思遠謀得驚人。

張夢心俏麗的臉龐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道:“李前輩,晚輩前幾日雖是路經杭州,卻是沒有遇到貴派的那位英雄。唉,這位英雄為了天下蒼生竟能忍辱臥底七年之久,想來真是令人敬佩!”

說罷,臉上露出一副惋惜之色。

“唉,蒼天不仁,英年早逝!”

李慕勤也滿面俱是悲哀之色。

兩人明明都知道對方在說假話,也清楚對方知道自己在說假話,卻又不互相拆穿對方。黃羽翔只覺渾身肉麻無比,想不到作人竟可以如此虛偽。他像是頭一天認識張夢心一般,驚奇地向她看去,只見她一臉自然,哪有半分做作的樣子。

“只不知魔教妖人為何要追殺張小姐一行呢?”

說話的卻是李劍明。他的聲音爽朗,自有一股讓人信服的威儀。

“夢心也是不知!自從在杭州西湖遭到魔教襲擊以來,這幾日便一直沒有停過,也不知是在哪裏得罪了他們!”

張夢心搖搖頭道,滿是不解之意。

據張華庭言道,魔教偷襲之舉,實在是沒有道理,怕是有人嫁禍,欲挑起張華庭與魔教的爭端。想來想去,若是張華庭對魔教宣戰的話,得益最大便是清荷劍派了。

“原來如此……”

李慕勤皺眉道,話鋒一轉,又扯到無關的事上去了。

幾人寒喧了一陣,李慕勤三人便起身告辭。

回到房中,黃羽翔問道:“心兒,看來李道情確實是清荷劍派的人,你何不把那戒指交還給他們?”

張夢心取出那玫戒指,托在手心之中,綠光輝映之中,她緩緩道:“李慕然野心甚大,若是他得到了魔教的掌教令符,以他的聰明才智,說不定真能將魔教給一手顛覆!爹爹說過,任魔教與清荷劍派哪個一統武林,都不是天下幸事,只有維持兩大勢力的現狀,才能保住武林的長久安寧!這玫戒指,還要想辦法還給魔教才行。”

說話之間,臉上閃過一絲充滿靈氣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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