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果然還是行不通麽？”

“預料之中的事情，若是天命真的如此簡單便可出現，我等何須在此苦守數月！”

“哎……”

見此一幕，幽暗蒼穹之上，魔族六王皆是發出了一聲輕嘆，嘆息聲中透著幾分失望，幾分無奈，還有幾分掩蓋不住的焦急之意。

諸王嘆息之時，又聞一人出聲言道：“諸位不必擔憂，此番吾魔淵之劫，於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太古為神，遠古為妖，上古為人，如今紀元，合該吾魔族大興，此為天道大勢，天魔主倒行逆施，必然不能長久，只待天命出世，吾魔淵便能乘風而起，扶搖九天！”

“不錯，此等大勢，已成定數，諸位不必焦躁，吾有感覺，天命將近了。”

“感覺，只憑感覺麽，天魔六尊攻勢洶洶，聖脈帝魔皆盡敗亡，若是天魔主不惜代價親身攻伐，我等怕是連三日都難以支撐，如此形勢之下，僅憑一分感覺，尹空，你不覺得太過兒戲了麽？”

“嗯，那你認為應當如何？”

“哼，於吾看來，這般苦苦等候，實在愚蠢至極，不如以你我六王之名昭告天下，讓魔淵之中的英才匯聚於此，吾便不信，魔淵萬千天驕，都沒有一人能得這聖靈珠之認可？”

“不可，如此動作，天魔一族豈能不知，若是因此激起那天魔主提前動手，那吾等豈不是在自掘墳墓？”

“怎麽，難道你真以為天魔主不知此事，天魔乃是魔淵之主，這魔淵之中有什麽事情能瞞得過他的眼，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出手，一是因為他如今元氣大傷，不可輕動，二是他也明白，這魔淵將有天命之子應運出世，成為他命中的克星，所以天魔主才會借吾等之手，尋出那天命所在，隨即將其一舉鏟除，在這尚未出世之前，天魔主就絕無動手的可能！”

“這……！！！”

這一番話語，讓魔族六王皆是一怔，神情之中一片錯愕，但隨即又明悟了過來，那錯愕頓時化作了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就如若先前那位王者所說的那般，這魔淵之中的一切，無論是他們六王結盟，還是這聖神神諭，天命之機，都瞞不過身為魔淵之主的天魔主。

如此問題就來了，既然知曉了這一切，那麽天魔主為何還不雷霆出手，將這些隱患盡數掃除，反而要助其成勢，故意讓這九位天魔祭司破壞神聖祭壇，使得聖靈珠現世，接引天命重現呢？

是當局者迷，天魔主已然看不清這其中心思了麽？

不！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看得太過清明，天魔主才會如此做，因為這是大勢，魔淵的大勢，天魔逆天而行，天命應天而出，這是必然的道理，無可逆轉的現實，縱然天魔主出手滅殺了魔族六王，毀去了那聖靈珠，那天命仍舊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出現，沒有了聖靈珠，還會有聖靈劍，聖靈鼎。

這就是大勢，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一切都早已有了定數，無可逆轉，無可更改，人力所能企及與改變的，只有那遁去的一。

天魔主倒行逆施，為天地所不容，因此在這天數之中，他是必敗無疑，想要逆轉這一天數，唯有順應大勢，隨後再逆轉大勢。

如此，讓天命出世，此為順，隨後，將天命滅殺，此為逆，一旦天命隕落，那大勢便會陡然逆轉，天魔主也將取而代之，成為這魔淵的天命所歸。

這就是天魔主要尋的遁去的一，也是唯一能夠逆轉那天命大勢的辦法，除此之外，都是小道，旁門，註定要走向敗亡的路徑。

這一點，天魔主知曉，魔族六王亦是明白，所以他們雖知曉這聖神祭壇關系重大，但還是故意露出了破綻，讓那天魔祭司將其毀去，希望能以此牽引天命現世。

大勢運行，猶若車輪轉動，雖只是徐徐向前，但卻無人能可抵擋，天魔主如此，魔族六王亦是如此，只是他們一直沒有將其點破，甚至還在故意回避著，畢竟沒有誰會願意成為一顆棋子，這主宰一層魔淵，高高在上的魔族六王更是不願，縱然這執棋者是那虛無縹緲的天意！

只是可惜，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所以當這一切被血淋淋的剖析開來之後，這六位魔族的王者，都不由陷入了沈默。

許久之後，方見一位王者輕嘆，喃喃說道：“不錯，事實的確如此，這魔淵大勢，於冥冥之中早有定數，天魔主如今雖倒行逆施，但也是順勢而為，吾等同樣也只能順應大勢而行，尋出天命輔佐，與天魔主形成抗衡之勢，最終決定這魔淵未來。”

“既是如此，那吾這就命人著手準備，昭告天下，令魔淵天驕匯聚於此，尋出那天命所在。”

“不可！”

“嗯，為何？”

“吾方才已經說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冥冥之中早有定數，非是人力能可逆改的，這天命更是如此，吾等能夠做的，便是順應這大勢而為，於暗中潛默推動，若是擅自主張，只會對這天命造成影響，讓局勢更為不妙。”

“不錯，方才那人族強行觸碰聖靈珠，最終落得何等下場你也看到了，這大勢所在，妄圖逆改者，猶若逾越雷池，現如今你我能可做的，只有等待，在那天命現世之前，決計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延緩了天命現世之機，那我等說不定就要為王前驅，以身鋪路了。”

“這……”

此話一出，六王又是陷入了沈默之中，許久不見一人言語。

直至片刻之後，方才聽一人沈聲一嘆，定音言道：“既是大勢如此，那便順其自然吧。”

話語沈聲，卻隱隱透著幾分無奈之意，不管願與不願，他們都已經成為了那顆棋子，若是不想被掃出這棋盤，那就必須依照這棋局的規則而行。

……

六位王者聚首，魔淵天命大勢，一片暗流洶湧，但那聖神祭壇之中，對此卻是一無所知，也無暇顧及。

“寧淵！”

在那一片已然坍塌的廢墟之前，蘇暮晚晴神色慌亂非常，想要搬開那坍塌堆積在一起的巨石，卻發現自己如今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只能在外不斷呼喊著，猶若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此時此刻，蘇暮晚晴心中是悔恨不已，明知道那聖靈珠威能非同小可，自己為什麽還要叫寧淵去試試呢，這下好了，試出了一個大問題，若是這家夥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自己該怎麽辦，那雙生契約還沒有解除呢。

對了，雙生契約！

陡然想到了什麽，蘇暮晚晴連忙感應其那雙生契約的牽連，隨即一陣被她忽略的疼痛便爆發開來。

疼痛爆發，剎那遍及周身，但蘇暮晚晴卻是不驚反喜，因為她發現這疼痛雖是劇烈，但還在能可承受的範圍，也就是說寧淵並未受到致命的傷害。

“轟！”

這般思緒未落，那廢墟之中便響起了一聲轟鳴巨響，隨後堆積在一起的巨石又見崩毀坍塌，亂石滾動，塵煙飛揚之中，終見一人身影浮現。

“寧淵！”

見此，蘇暮晚晴神色一喜，也不顧那亂石四處滾動崩塌，便跑進了那亂石堆中，直至寧淵身前，連聲問道：“你沒事吧？”

“嗯，還好，暫時死不了。”

寧淵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卻發現如何也拍不幹凈，因為那塵土已經與他身上的傷口凝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片觸目驚心的痕跡，更是帶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劇烈痛楚。

方才那聖靈珠的一記爆發，威能真正駭人至極，縱是寧淵那強橫無匹的肉身，也遭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傷害，血肉撕裂，骨絡折碎，連帶著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劇烈的震蕩，這般的傷勢，也就是寧淵受得住，換成別人，不要說從這廢墟從出來了，能不能喘氣那還是個問題。

蘇暮晚晴雖不知道寧淵傷勢多重，但見到他這一身的血痕，心中也是緊張不已，連聲說道：“快些坐下調養吧。”

“嗯！”

寧淵點了點頭，隨意找了塊較為平整的巖石坐了下來，隨後運起體內真元療養傷勢。

這聖靈珠雖然坑了寧淵一把，但那抵消太古魔氣的作用還是沒得說的，在這一片聖光籠罩的區域之中，寧淵體內枯竭的真元總算是得到了恢覆。

真元調養，再加上肉身的自我恢覆力量，這點傷勢很快就得到了壓制。

片刻之後，調養完畢的寧淵方才睜開眼眸，蘇暮晚晴便靠了上前，連聲問道：“怎麽樣了，好些了麽，沒事吧？”

見她這一臉擔憂的模樣，雖知曉主要是雙生契約的原因，但寧淵心中仍舊很是受用，輕笑說道：“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見寧淵的確無恙，蘇暮晚晴也是松了口氣，隨後低下了頭來，輕聲道：“對不住，我也不知那聖靈珠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先前靈珠對我雖有所抗拒，但也只是將我震開而已，為什麽換成你就如此……”

聽此，寧淵卻是一笑，說道：“你擁有聖魔之血，自然會受到些優待，而我就不同了，你們那位聖神，似乎並不這麽待見外來人，哦不，不僅僅是你們的聖神，還有這魔淵啊！”

話語之間，寧淵擡頭望向了那幽暗無盡的蒼穹，眸中浮現出了一絲莫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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