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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無紋之掌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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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到布魯家門前,卡夫卡和八角楓就遠遠地從車上看見那古堡內外站了許多軍人。卡夫卡知道自己申請的只是普通的查封,不可能會有這麽大的陣仗。

正想到此處,一個中尉軍級的人伸手攔住了他們的車子。

“這裏已經被戒嚴了!”中尉示意卡夫卡和八角楓掉頭。

“我們是隸屬於保安部門OBE的探員。”卡夫卡向中尉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我們已經申請了介入有關布魯的調查。”

中尉接過卡夫卡的證件,粗略地看了一下便交回給車內的卡夫卡,說道:“我知道,但是你的那份申請已經被駁回了。除非有第五級的權限,否則我希望你們能馬上離開。”

卡夫卡離開之後,便馬上趕往韋恩家。到達之後,他和八角楓所碰到的皆和前面在布魯家的是一樣的情況。

在回程的途中,卡夫卡問八角楓道:“保安部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將事件列為第五級別的調查?”

“嚴重危害國家安全。”八角楓回道,“我想布魯的□□級別應該也同樣達到了這個程度。”

“你預料過這樣的結果?”

“相信我,我並不知道。”八角楓說道,“但是現在想來,也並不奇怪。”

“你認為他們為什麽會需要一個大學裏的歷史系教授?和哥特人有關?”

“我知道保安部曾經推行過一個內部條例,它要求民眾在一些特殊領域的知情權被控制在安全的範圍之內。”

“所以還是和他們那個項目有關。”

“我懷疑……”八角楓沈思了一下,說道:“韋恩和布魯翻譯出了一個他們所不能掌控的東西,而那要麽是保安部禁止我們知道的,要麽是他們一直想要的。”

卡夫卡將車停在羅山城司法部門的大樓外,他打算向裏面的一個朋友打聽布魯現在所關押的地方(任何犯人的關押或移送都必須得到司法部的批準)。不一會兒,他失望地從樓內走出來。

“布魯真的被移送走了。”卡夫卡對坐在車上等自己的八角楓說道,“對方權限很高。”

說到這兒,卡夫卡突然扭頭看向八角楓,他試探性的問她:“我想單獨和布魯談一次”

“我可以試試,但不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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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在自願註射了麻醉針劑之後,被帶上了眼罩。當他醒來時,才一起身便被身後的一個人狠推了一下。他向前踉蹌了一步,摘下眼罩,身後囚室的鐵門剛好關上。他環顧眼前的房間,從上到下以及四壁皆被鐵皮包裹著,神奇的是,沒有絲毫縫隙。這個房間空蕩蕩得連張床都也沒有,而布魯就坐在地面的一個角落裏,雙目呆滯,似乎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

“愛倫不是你殺的。”布魯對卡夫卡所說的話完全沒有反應,不過這個反應早在卡夫卡的預料之中,他繼續說道,“韋恩也不是你殺的。為什麽寧願在這種地方度過餘生?除非,有一樣更讓你恐懼的東西在威脅著你。”

卡夫卡說到這裏時,布魯的臉稍稍抽動了下,那幅度極小,但已經被卡夫卡捕捉在了眼裏。他繼續說道:“你那天去學校,是要找什麽?”

布魯低下了頭,避開了卡夫卡的目光。卡夫卡緊接著又試探道:“你不是去找到東西,而是去毀掉什麽!”

布魯猛地將頭擡了起來,驚懼地看向卡夫卡。卡夫卡知道自己說中了,便繼續狠狠地追問著:“你不是去毀掉一樣東西或者文件,而是去毀掉一個被你和韋恩召喚出來的惡魔對不對!”

卡夫卡比布魯要高出一個頭。他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布魯的雙肩,將他重重地撞向鐵壁,兩眼充滿恨意地對他說道:“你到這裏是因為你那無用的愧疚,是因為你那可笑的不敢負責的怯懦!”

布魯的精神終於崩潰了,他跪倒下來,淚水從他那緊閉的雙眼流出,他嗚咽道:“我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那是一個錯誤,一個可怕的錯誤。”

“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們譯出了一個哥特人的密咒,是關於覆活的,並且在韋恩的黑貓身上做了實驗。從那時起……”布魯的雙眼睜開了,似乎那只黑貓

現在就站在自己的腳邊,他顫抖地說道:“從那時起,一切就失控了。強尼回來了,但它已經不是強尼了。”

說到這兒,布魯猛地拉住了卡夫卡。他先是謹慎地朝四周的監視器看去,接著用及其輕微的聲音在卡夫卡耳邊說道:“它一定還在那兒。它是回去找那張咒語的,只有徹底毀了那個咒語,它才能真正的永生下去。”

“那要怎麽樣才能?”

“哥特人有一句俗話,想要永恒不變,同樣的咒語不能使用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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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咒語不能使用第二次。”八角楓覆述了一遍卡夫卡對自己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她稍稍想了一下,很快便說道:“這句話應該是針對永恒而說的,也就是說念第二遍會改變這個咒語的效果。而那個東西一定要毀掉它,有可能是怕有人對他念第二遍。所以,所謂的‘同樣的咒語不能使用第二次’就是說所念的第二遍是召回這個咒語。”

卡夫卡讚賞地對八角楓點了點頭:“我們該慶幸那個東西只有兩份,第一份應該已經被回來的韋恩毀了,而第二份布魯則把它藏在了一個連韋恩都想不到的地方。”

“布魯既然那麽反對這個項目,為什麽還要偷偷地把它藏起來?”八角楓有些不解。

“其實,他並不是個老實的人。他有他自己的私心。我想韋恩也並不完全相信布魯,所以覆活之後還執意要去找布魯的那份。”卡夫卡說道,“我們現在只等著天黑,布魯說那東西只有深夜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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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鑒於前後發生了兩起惡性案件,學校便決定將這棟出事的教學樓給鎖了起來,短期內都不打算開放。在等八角楓去找管理員來開門的間隙,卡夫卡仔細地在樓外四下巡視了一番,發現了側面一扇虛掩的窗戶,正好可以鉆進一個人。

進到樓內後,他徑直朝韋恩的辦公室走去。腳下筆直的走廊長長的,直通黑暗的盡頭。從身邊經過的各個教室裏皆寂靜無聲,卡夫卡可以很清晰地聽見自己的每一次喘息。幾道從教室兩邊或天窗裏射進來的月光投在冰涼的地面上,形成一條條線狀的陰影,讓卡夫卡的眼前不至於全部陷入漆黑之中。卡夫卡很快就走到了韋恩辦公室的門前,他知道那東西一定在自己的附近,他也在期待著它的出現。

韋恩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布魯會將對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他的辦公室裏,在他使用得最頻繁的一本皮質詞典的封面的夾層裏。就在卡夫卡將那張註過音的咒語拿出來之時,身後傳來了一聲“咕嚕”的聲音,緊接著,一陣晃晃悠悠的腳步聲也一並響了起來,離他越來越近。

卡夫卡猛地扭過身子,那怪物的真面目終於暴露在了他的眼前。這天夜裏的月光格外明亮,讓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韋恩那因慘白腐朽而痛苦扭曲的面孔以及它身體上那向自己伸過來的紅潤著的左手。它們之間是那樣的不協調,這種不協調感讓卡夫卡猛地想起了八角楓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一個求生,一個求死。

卡夫卡來不及胡思亂想,他甚至來不及念出手中的咒語,那怪物便已經撲倒了他的身前。就在卡夫卡奮力擡起手臂阻擋它時,在那東西的身後又有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正巧倒在了那怪物的身上。卡夫卡大吃一驚。突然之間,燈開了,卡夫卡看清了那怪物身上的人,是管理員黑曼。原來,八角楓找來了管理員後,在門外沒有找到他的身影,便徑直往韋恩的辦公室跑來,正巧碰上剛才的那一幕。

怪物被卡夫卡他們三人綁在了房間裏一根靠墻的供暖鐵管上。但見它的臉不斷的扭曲變幻著,一會兒變成韋恩,一會兒又成了布魯的樣子,兩種不同的人聲混雜著咕嚕咕嚕的怪響在它的喉嚨裏嗚咽著。那只原本鮮活紅潤的左手現在凸起了一根又一根的青筋,並且骨骼還發出了格外淒厲的吱嘎吱嘎聲。

卡夫卡毫不猶豫地拿起了那張標註了讀音的咒語,正當他念出第一個字時,一只冰涼的槍口頂在了他太陽穴上。

“現在請你把手裏的東西交給我。”黑曼說道。

“把槍放下!”八角楓亦同時掏出了槍對準黑曼,大聲喝道。

“你是個聰明的人。”黑曼對八角楓的威脅不以為意,他和氣地扭頭對她笑道:“八角楓探員,你應該知道自己所為之工作的對象是誰。”

“你是保安部的?”卡夫卡嘆道,他神色上沒有絲毫驚慌失措。

“我只能說,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代表國家。”黑曼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你不想挑戰我的耐心吧?卡夫卡探員,把東西交出來,慢慢的,放在我的手上。”

卡夫卡無奈地輕搖了下頭,一邊將咒語交給黑曼,一邊對他問道:“你們打算怎麽處理這個怪物。”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黑曼將咒語小心地放進了衣服口袋,與此同時他的眼睛還不時地瞥向一旁的八角楓,“我們會把它帶走。至於你……”

忽然,黑曼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他扣動了扳機。

接著,便是幾聲嘈雜的響聲,黑曼跌倒在地,方才拿槍的手上血流如註。他不解地看著八角楓,輕蔑地說道:“我還是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人。”

八角楓沒有理會黑曼的話,她立即打傷了黑曼的兩條腿,拉上卡夫卡匆匆離去,因為她知道,其他的人很快就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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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在回去的路上,卡夫卡向八角楓問道,“這樣機密而又重要的事情為什麽會輕易得讓我做到。”

八角楓沒有回答卡夫卡。在一段很長的寂靜之後,他們的車子被堵在了一條本應非常順暢的大道之上,一旁的司機告訴他們,前方正有大批的工人在舉行罷工示威,估計要堵在這裏很久了。

卡夫卡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與八角楓從車上下來。他讓八角楓在車旁等他,不一會兒,他不知從哪裏弄了輛自行車來。

“上車!”卡夫卡對八角楓笑道,他示意八角楓可以坐在後面的座位上。

就這樣,他們把大批堵塞地無法動彈的車隊甩在身後,穿過那群聲嘶力竭地喊著口號的工人。路過一條僻靜的小路時,八角楓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街道兩旁盛開的白玉蘭的清香,輕輕地說道:“卡夫卡,政治允許我們看到的都是他們博弈出來的結果。就像棋盤一樣,無論在任何時候,桌旁都會坐著兩個抱著不同目的的人在對弈著。而我們,都不過是棋子罷了。”

“如果我拒絕當棋子呢?”卡夫卡漫不經心地笑道。

“相信我。”八角楓很認真地說,“政治並不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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