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伯羅奔尼撒半島上並不出產什麽高深的東西，並且也沒有什麽可以讓人們銘記中，但是，很多帝國的哲學家，大多都會來此參悟。因為這裏背靠大山，面朝大海，可以領略高山之雄偉，也可以感受大海的遼闊。這種地域，決定了這裏的人們對於哲學的思考要別處多的多。

所以，如果有個看門人需要你說出一個哲理才讓你進入大廳，你可以不當做刁難，而是有人在收集智慧。

安格斯王他有他的驕傲，盡管伯羅奔尼撒人是斯巴達人的後裔，盡管列奧尼達的王中王名聲很讓人震撼，盡管……但是不管怎樣，這裏是安格斯，他不能讓一個還沒有確定身份的斯巴達人傲慢地站在他的面前。

不能。

馬克穿著草鞋，寬大魁梧的身軀立刻吸引住了這裏的路人，那些蒙面的沙漠帝國舞女不時地在表演的舞臺上朝兩位斯巴達勇士拋媚眼，那勾魂的雙目，撩人的腰身，水蛇一樣扭動著軀體，隨著牧笛的響起，揚琴撥弄，立刻一陣口哨聲。金發碧眼的女子來來往往，抹胸半撩，雪白的乳肉露出來一大片，偶爾亦會發現短裙微微地撩上那麽一點兒，更是引起一群男人向前湧去。

不過，如果想要看真正的脫衣舞娘，那麽，請支付十個銅板。

一曲跳玩，如果還要繼續觀看，請繼續支付。

“斯巴達人，你們不來看脫衣舞嗎？”舞娘的老板揮舞著門票，大大的帳篷裏面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吸氣聲，還有喘息和低吼聲。顯然，撩火的舞娘會讓單身的男人欲火焚身。

“看你老媽跳舞我倒是很樂意！”馬克爆著粗口，啐了一口。那個老板聳聳肩，低聲說道，“我老媽死了很多年……”

眾人大笑，馬克也是笑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

兩邊有十幾個逗蛇人在那裏吹著蛇笛，嘀嘀嘀的聲音吸引著三階魔獸眼鏡毒蛇，這些看上去漂亮其實致命的爬蟲，讓圍觀的人都是躲的遠遠的，但是逗蛇人的手藝確實不錯，眼鏡蛇在這些手藝人的笛聲中變得多姿多彩，舞動的身軀像是剛才的舞娘一般，毒蛇聽話極了，周圍圍觀的人立刻叫好，那些新鮮的客人立刻大方地扔下了幾個銅板，也有扔下銀幣的，這些人應該是海船做了一筆大買賣，是暴發戶。

馬克饒有趣味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喧鬧的街道來來往往行人不斷，那些駱駝馬隊的鈴鐺聲此起彼伏，吆喝的小攤販和商人在叫賣著他們的小吃和貨物。一些底層的農民來這裏挑選著廉價的物品，貼補家用，今年的土地收成不錯，讓這些東南的農民可以決定來年多墾荒一些。

不時有商販和客人在那裏爭執和討價還價，有的甚至雙方扭打在了一起，那些名聲不好的商販，則是被一群外來的傭兵揍了一頓，周圍的人就像是看笑話一下。

瓦希尼十分好奇東方的生活，常年在西南生存的瓦希尼，實在是難以置信，同樣是戰神的後裔，為什麽這些人顯得那樣孱弱，甚至，市井的俗氣濃重的讓他難受。

這或許，正是斯巴達人能夠高傲地面對伯羅奔尼撒人的原因，沒有血性的種族，理所應當被鄙視。

過了兩個街區，這裏就傳來了一陣燈紅酒綠的淫靡氣息，很顯然，這裏是紅燈區，此起彼伏的妓院。還有像小巷子一樣的弄堂，巷子口站著頗有幾分姿色的流鶯，馬克和瓦希尼的出現，讓她們眼前一亮。斯巴達人的打扮很有吸引力，除了無可匹敵的雄性氣息，最重要的是，斯巴達人盛產金幣，只不過，沒人相信，瓦希尼剛來帝都的時候，一貧如洗。

如果沒有馬克和亞罕，他只是在貧民區掙紮的一個可憐人。

“英俊的斯巴達勇士，需要發洩一下欲火嗎？價格可以商量……”流鶯挑逗地勾弄著手指，眼神迷離，仿佛是剛剛睡醒，那些低劣的化妝品味道讓人作嘔，馬克皺眉地低吼道，“滾一邊去，否則我砸爛你的腦袋！”

“你可真粗魯。”流鶯冷哼一聲，然後扭著肥碩的屁股，回到了巷子裏。

一頭的紅火妓院上，一排排流金溢彩的琉璃瓦引人入勝，這是非常漂亮的建築。兩只獅子的雕像豎立在兩邊的柱子旁邊。妓院的頂樓上，是一只鷹隼。那是伯羅奔尼撒人的守護聖獸，當然，妓女也是人。

時而會有嫖客的調笑聲從樓上傳來，還有哈哈大笑的肆意聲音，當然，那些欲拒還迎的聲音也會讓路過的男人思考一會兒，然後猶猶豫豫地邁著步子改變方向。當踏入妓院大門口的時候，臉上是一副歡喜淫蕩的笑容，下半身思考問題的時候，什麽都放在了腦後，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馬克一樣有無上的定力。

“嘿，兄弟，想要來一次享受嗎？全套只需要兩個銀幣，這裏的姑娘可是很多半精靈，如果需要粗野一點兒的，還有獸人血統的西北女人。”皮條客想要拉馬克進入妓院，但是瓦希尼舉起碗大的拳頭，給皮條客狠狠地一拳。圓盾支在地上，那個皮條客就此不省人事。馬克聳聳肩，瓦希尼拎起圓盾，繼續前進。

“混蛋！竟敢在安格斯城內撒野，你們這兩個斯巴達的雜種——”低吼的那個家夥咬牙切齒，但是他顯然不知道瓦希尼和馬克的厲害。尤其是馬克，他可是老實人……

嗯，是的。

“怎麽會有這樣的傻逼？”馬克喃喃自語，然後撿起了一塊石頭，狠狠地砸了出去，不過沒有砸向前方，而是朝著樓頂的那只鷹隼。飛鳥俯沖的鷹隼，是青銅澆註的神像，看上去可真是威風極了。不過，論起破壞力，某劍人確實是世界第一。

轟——

一聲巨響，鷹隼搖搖欲墜，擺動了許久，終於一頭栽下，底下的人一聲驚呼，還沒有來得尖叫。瓦希尼手中的兩面圓盾扔了出去，嘭嘭兩聲，鷹隼就此粉身碎骨，全部成為了青銅疙瘩。

周圍正要圍上來的妓院打手都是目瞪口呆，這些人可都是四五階的戰士，但是，瓦希尼的剽悍和馬克的強大力量，已經讓這些白癡退卻，然後膽小之人嗚嗚叫著逃跑，最終……一切歸於安靜。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不過，兩位斯巴達人最終引起了眾人的註意。

太高大了。

“天哪，看他們的肌肉，簡直就是雕塑。”

“如此的強壯……這是藝術品。”

“那是男人的傷疤，他們是戰士。”

瓦希尼覺得有些自豪，心中滿溢著一種叫做得意的情緒。馬克看了斯巴達的勇士一眼，笑道，“要學會享受別人的讚譽，但是，別在其中迷失。”

說完，馬克拍了拍瓦希尼的肩膀，“去會會這個安格斯王吧，怎麽說，我們也和他有仇。”

當然，別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至少，沒有人能夠認出來瓦希尼和馬克，化妝化的這麽徹底，也只有馬克幹得出來。

斯巴達人的勇猛就是一種代名詞，就像狂戰士的憨厚，獸人的強壯，希伯來人的執著，就是這樣。

“媽的，安格斯人可真是有錢，這些建築真有讓我一把火燒了的沖動。”馬克露著邪惡的笑意，周圍的群眾都是不自覺背脊寒冷了一下，這個斯巴達人，看上去有點兒兇惡。

等等，有人用了有點兒這個詞兒？

好吧，看走眼的人很多。

兇惡，馬克伯爵如果用兇惡就可以美化，那麽他真的不用再冠以毀滅之子的稱號。而事實上，兇惡確實對於馬克來講，只是美化，是褒義詞。

“一個小小的伯羅奔尼撒半島，卻有七個城邦，而這七個城邦之間，還要發生戰爭。天哪，在我看來，他們就和村子一樣大。”馬克揶揄地說道，“不過，我想海德裏希那個劍人以及可米特那條毒蛇都是對這裏垂涎三尺，如果不是海神教的支持，恐怕這裏已經是一片廢墟，然後金銀被洗劫一空。”

瓦希尼的眼角傷疤抖動一下，他忽然問道，“大人，我們此行要幹什麽？”

馬克摩挲了一下下巴，抹著胡子，邪惡的笑容讓瓦希尼一陣心悸，馬克忽然說道，“難道你不覺得這麽多的財富堆放在一個小小的半島有點兒浪費嗎？我們要讓他們學會消費……嗯，比如說，帝都？”

毀滅之子打著什麽註意來到這裏，已經不得而知，如果說在阿爾弗雷德爵士的婚禮上有人預知一下馬克的行為，那麽，或許還會有人拆穿這個混蛋的詭計。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全知之樹和兩位光明神教的大拿在神力的對沖中無意之間給馬克人為地制造了一塊抗拒預知力量的能量罩，這類似魔法盾的鬼玩意兒，連馬克自己都不知道。至於教宗大人和大祭司，恐怕也未必知道出了什麽事兒。

或許，一切都是註定的。至少，這讓某個劍人變得更加安全。

瑪麗三世教宗估計也沒辦法認出老子來吧？馬克心中暗自揣度著，又轉念一想：老子光明正大地過來三光，害怕她？

不對不對，怎麽說都是嬤嬤的上司，我這麽做未免有些大不敬吧，再說了，老頭子又叫我要好好地尊敬她。可是……老子真的不想趟這渾水，光明神教裏面亂七八糟，教皇那個老王八蛋要是認出我來，肯定要幹死我。

馬克心中還在胡思亂想，正想著對策怎麽應對教宗大人，至於教皇那個老混蛋，隨他去吧。

“什麽？！！不讓我進城？你想死嗎？！！”瓦希尼的拳頭捏的老大，關節發白，眼神猙獰，眼角的傷疤像是一條毒蛇，正在吐著舌頭。強壯的斯巴達勇士已經攥住了看門老頭的衣領，而那個老頭雖然臉色蒼白，害怕的嘴唇哆嗦，但是還是不願意讓瓦希尼進城。

後面就是城堡，很顯然，這可不是隨便讓人進去的。更何況，安格斯國王還命人要給列奧尼達一點兒下馬威。

這位老頭兒就是伯羅奔尼撒半島的大哲學家，來自康斯坦斯城的學者，再次修習十七年的哲人——亞裏士多德。

別看老頭兒連魔法也用的不像樣，甚至連只小雞兒也沒殺過，但是這裏的過半武士都會來他這裏聆聽教誨，那些魔法師也會恭敬地向他行禮。正像亞歷克斯·蓋特這個小混蛋在帝都很有身份一樣，亞裏士多德在伯羅奔尼撒半島，同樣是超然的身份。

這一次，他以看門人的身份來刁難斯巴達人的王中王。而這座門，也是很有來歷的。傳說海神和冥王打了一架，然後輸了，他思考了一個問題，明明我擁有廣闊的大海，為什麽無法戰勝冥王這個混蛋呢？於是他做了一把弩箭，這是智慧的結晶，他射中了冥王，海神勝利了。於是將那個制作弩箭的地方，雕刻了一座大門，而這座門，叫做智慧和力量並重。

不過安格斯人稱呼這座門為——凱旋門。

“你這個臭老頭！你不過是一個看門的臭老頭——”瓦希尼雖然很想一拳打死這個老家夥，但是面對一個孱弱的老頭，而現在他們只有主仆二人，實在是沒必要殺人，就算剛才在妓院那裏，也不過隨便打了一頓。

“傲慢和偏見，不能提升勇士的力量。”老頭戰戰兢兢，但是中氣十足地說了這麽一句話。馬克愕然，瓦希尼哼哼了兩聲，然後將老頭扔在了地上。

亞裏士多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僧袍，白色的學者僧袍看上去儒雅了許多。他的一條左臂全部裸露，亞裏士多德清了清嗓子，看著馬克，“斯巴達人的王中王，勇猛的列奧尼達，講述一個人生的智慧故事，你便可以跨入凱旋門。”

“有什麽好處嗎？”馬克眼睛瞄著天，無所謂地說道。

“海神的祝福會讓你充滿智慧和力量。”亞裏士多德很平靜地說道，面對瓦希尼和馬克的無禮，他保持很好的涵養，老頭兒不卑不亢，看著馬克。

馬克手指搭著下巴，做思考狀，然後恍然大悟，拳頭擊掌，嘻嘻嘻嘻地笑了起來，“這可是好事兒啊，老頭子，你這個說法不錯，我喜歡。”

亞裏士多德暴汗……

劍人扭頭轉了轉，周圍的小攤販嚇了一條，剛才在妓院那裏又打又砸，瓦希尼和馬克的剽悍瘋狂已經讓人印象深刻，現在，仿佛是野獸盯住獵物一樣，總是讓人心神恍惚。

不過……

“啊！有了。我們做個小游戲吧。”說著，馬克大搖大擺地走到一個買家什的小攤兒面前，看著小販，馬克一臉平靜地問道，“我拿你一個罐子，你不會收我的錢吧？”

小販吞了一口口水，臉色通紅，滿頭大汗，嘴唇發白地張了張嘴，最後說道，“不，不要錢……”

“嗯……有前途，我喜歡。”說著，馬克拍了拍小販的肩膀。

亞裏士多德看著馬克的行徑，並沒有阻止什麽，而這個時候，他的學生還有許多武士都來到了這裏。他們想要看看，這位斯巴達人的王中王，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哲人用一副欣賞的目光看著馬克，學生們不解，亞裏士多德平靜地說道：“他的行徑非常惡劣，是嗎？”

學生們稱是。

亞裏士多德笑了笑，“可是那個商販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他告訴了那個攤販一個道理，面對強大的敵人，硬拼不是對策，那麽，不如選擇退讓和妥協，畢竟，他不是武士，不需要證明自己的勇猛和無畏。”老頭子教誨著學生，僧袍上的灰塵他撣去了一些，又說道，“一個普通的人，能夠安穩地繼續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學生們拼命地記錄著老哲人的話，而周圍的武士若有所思，但是他們都得出一個道理：武士不以仗勢欺人自傲。

馬克很意外老頭子的反應，心中不由得好奇起來：這個老家夥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倒也有幾分神棍的色彩，要不是老子手下沒有來，不然將這個什麽狗屁安格斯城掀個底朝天！

亞裏士多德顯然不知道馬克心中想的是一堆臭狗屎，這個混蛋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墻。

老子可是好人，得教育這些人，不要驕傲自滿……嘎嘎嘎嘎！

劍人拎著瓦罐，然後放在地上，隨手抄起了幾塊大石頭，塞進了瓦罐，然後問周圍的人，“這個瓦罐放滿了嗎？”

看著滿滿的一罐子石頭，學生們不屑地看著這個野蠻人，用輕蔑的語氣說道，“廢話，當然滿了。”

馬克朝那個說話的學生就是一個耳光，然後說道，“狗娘養的，敢跟老子這麽說話！”然後那個可憐的家夥被拖走了。

馬克蔑視地看了一眼，又抄了兩把小石頭，朝瓦罐裏塞去，搖晃了兩下，終於碎石頭也將大石頭間的縫隙填滿，“現在還是滿的嗎？”

現在瓦罐看上去滿滿當當，估計沈重無比。武士們瞄了一眼，說道，“滿了。”亞裏士多德若有所思。

劍人露出不屑的表情，抓起一堆黃沙，往罐子裏就是一通猛倒，許久之後，終於黃沙也塞滿了小石頭之間的縫隙。

“還有哪個蠢蛋認為是滿了的？”馬克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裏，瓦希尼眼神崇敬，心道：大人果然睿智！

老子睿智個屁啊！搞定這個神棍老頭先……

如果周圍的人知道這個混蛋心中是這樣的想法，估計臭雞蛋都會砸死這個狗娘養的！

周圍圍觀的人終於不敢妄自下定論，小心翼翼地問道，“滿了？”亞裏士多德用欣賞的眼光看著馬克，馬克白了他一眼，這讓老哲人很是尷尬了一把。

學生們看了罐子一眼，終於堅定地說道，“它滿了。”

“哼哼，蠢豬一群！”馬克譏諷地說道，然後從一旁的攤販那裏拎起一只水桶，咕咚咕咚地往瓦罐裏倒去，眾人這時恍然大悟。亞裏士多德更是鼓掌起來。

周圍的人都是鼓掌，叫道，“幹得漂亮，斯巴達人！”

“怎麽樣？老頭兒？”馬克看著亞裏士多德，“老子現在還能進去嗎？”

“斯巴達的王中王，列奧尼達陛下，您真是睿智無比，這座凱旋的大門，為您敞開。”難得一見的凱旋門，居然開門了！周圍的民眾立刻歡呼起來，那些從旁門行走的人，更是不敢相信，居然再度有人從那座門走過。

而馬克心中不由得鄙夷道：一群土包子，忽悠你們跟玩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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