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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後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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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幾號旁觀者當一坨插了鮮花的牛糞,趙甲第很蛋定,被幾十號路人甲小兵乙龍套丙看作是踩了狗屎的幸運兒,趙甲第表示很得意,但同時被上百號牲口虎視眈眈,從頭到腳打量,趙甲第臉皮再厚,也吃不消,太傷人品值了,演講聽了一半,就主動離開大講堂,隨著趙甲第和馬尾辮的離場,最傷心的其實還是那位資深講師,因為教室瞬間就由門庭若市變成了門可羅雀。趙甲第突出重圍後在覆旦校園瞎逛,挑了個僻靜地方的長椅,馬尾辮坐著,他把頭枕在馬尾辮修長彈性的雙腿上。

這位艱辛了二十年的女孩,在跳過第一道龍門後,穿著依然如她的心態,樸素簡單,學業或者vc項目上困了,依然會躲在棉被裏偷偷喝上一口藏在礦泉水瓶裏的燒酒,唯一不同的是,當年兩塊多一斤的白酒,換成了趙甲第給她買的一種東北老窖,袁樹的適應能力一直是讓趙甲第和胭脂虎都側目的強項,在新校園覆旦中繼續一馬當先,入學初的考試摸底測試讓一些外省的驕子刮目相看,不敢小覷,挾開學典禮上新生發言之勢,她順利成為班長,並且被校學生會秘書長齊樹根近水樓臺地拉入秘書會,在被邀請後,她詢問過趙甲第的意見,趙甲第說鍛煉一下也好,跟她說在大學裏好成績只是用來拿獎學金的,培養綜合素養和未來簡介的厚度才是王道,馬尾辮自然是溫順的,聽話的。

陽光透過樹蔭,稀稀散散灑落在地上,點綴了青春的影子,馬尾辮低頭凝視著趙甲第那張恬淡的臉龐,這兩年多,她比誰都清晰感受到這個男人的蛻變,這種潛移默化,如同平湖水面下的洶湧暗流,讓她驚訝,崇拜,還有一絲惶恐。職場上的領路人裴翠湖說過,一個人過早定勢是很可怕的致命傷,因為不管是vc天使投資還是pe私募,一旦跟不上節奏,很容易就被淘汰,做任何一個行業都是如此,唯有不停充電,成長,突破,才能保持一種旺盛的攻擊態勢,裴翠湖每當說起類似觀點,眼神都熠熠生輝,愈發敏銳的袁樹逐漸知道,在商場上攻城拔寨的裴姐姐心中,同樣有一個令她願意去拼命追趕的男人。

“想啥呢?”趙甲第睜開眼睛問道,伸手去碰女孩的馬尾辮,夠不著,她就輕輕彎了腰,低了頭,讓他抓住馬尾辮。

“沒有。”袁樹輕輕搖頭。

“真沒有?”趙甲第挑了挑眉頭。

“真沒有。”馬尾辮微笑道,吐氣如蘭。當年那個站在十八歲青春尾巴上茫然四顧的馬尾辮,是清純無雙的,而兩年中迅速成熟起來的馬尾辮,顯然是愈發璞玉大器的。她毫無疑問是一塊金子,被某人用一種不那麽光彩的霸道方式撿起後,非但不曾使她蒙塵,反而更加璀璨。並沒有將這只金絲雀囚禁在牢籠中,視作褻玩的禁臠。

“覆旦的青年俊彥多吧,可別挑花了眼。”趙甲第打趣道。

“都看不見。”馬尾辮眨了眨眼睛。

“呦,小嘴越來越靈巧了。”趙甲第樂了,禁不住調戲良家道,“來,給爺啵一個。”

馬尾辮看了下人來人往,紅著臉。趙甲第卻是厚顏無恥,微微扯了扯馬尾辮,拉下她,就要一親芳澤,在這種歷史性關頭,傳來一陣萬惡的咳嗽聲,你若說熬鷹走狗的無良紈絝欺男霸女,來位英雄好漢拔刀相助也就罷了,這會兒黃花閨女都沒意見被揩油了,咋還有不長眼的家夥出來大煞風景,馬尾辮迅速擡頭,撇過臉,趙甲第一看,是站在遠處擡頭大白天看月亮的齊樹根,笑罵道哥們,你有點良知好不好。齊樹根呵呵道這可不能怪我,楚教授給我下達了指示,要勞駕你馬上過去,談一下正經事,一辦公室的大人物都在等你,怠慢不得。

趙甲第起身坐好,疑惑道這麽快就拉開一票了?齊樹根頭疼道別整得跟拉皮條似的,那些都是楚老的得意門生,滬上金融圈的準一流大腕,最差也有個二線吧,你仔細掂量下,等下別露餡,要不然楚教授不能拿你怎麽樣,我就甭想拿畢業證了。趙甲第走過去攬著齊樹根肩膀,奸詐道齊公子,齊大少,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闖蕩江湖?齊樹根一臉被拐帶少女的警惕眼神,嘀咕道你少給我灌迷魂湯,我齊你一臉的公子大少!跟趙甲第處久了,陽光宅男齊樹根不知不覺就多了很多不雅口頭禪,比如叉你妹,啥啥一臉,圈圈你個叉叉,一大堆,毒害不輕。趙甲第不樂意了,掐緊齊樹根脖子,威脅道敢不從了哥?菊花太寂寞了,需要嬌艷綻放一下?齊樹根反過來掐住趙甲第脖子,怒道怕你?我一米八的個子,要魁梧有魁梧,有威猛有威猛,真要同志,也是我攻你受。趙甲第嘿嘿抽出一根煙,倆哥們並排前行,齊樹根說給我來根,趙甲第說給你個p,這煙好幾塊錢一根,老貴了。齊樹根直接搶過去,吸了一口,一臉陶醉,輕輕道說吧,怎麽個闖蕩法子,事先聲明,坑們拐騙不幹,違法違紀不幹,逼良為娼不幹。趙甲第重新抽出一根司徒堅強孝敬的好煙,吐出一個老到至極的煙圈,笑道真想聽?齊樹根皺了皺眉頭道你說就是了。趙甲第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齊樹根後背上,差點把這位自稱魁梧威猛的家夥給拍趴到地上去,調侃道不急,等哥有個完整的框架,再找你。在別人面前一直溫文爾雅極好說話的齊樹根一路罵罵咧咧,馬尾辮優雅婉約地走在趙甲第身邊,微笑不語。

到了楚教授辦公室,精英薈萃,齊樹根和馬尾辮就將舞臺全部交給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趙甲第,站在角落書櫃,聊一些校學生會日常事宜。談話以楚教授為主導,牽扯話題,老人的三位中年門生偶爾穿插一些問題,由淺到深,趙甲第是事後才知道這三位京滬金融圈精英一位是國內大型保險公司的精算師,一位是保監會相關人士,一位是中央財經大學的高級講師,頂著校長助理的頭銜,怯場不是趙甲第的性格,他們談了很多,喝茶的喝茶,抽煙的抽煙,趙甲第中途小心翼翼問一位大叔變額年金產品什麽時候有《試點通知》《暫行辦法》這類敲門磚式的紅頭文件,大叔笑而不語,結果被楚教授瞪了一眼,訓了一通,這才說大概還得過一兩年,聊到興起,趙甲第還被楚教授逼著在紙上圈圈畫畫,趙甲第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一股腦抖摟到紙上,沒必要藏私,變額年金本就是尚未成熟的藍海區域,大叔們吞雲吐霧,起先還有點諱莫如深,後來就煙逢知己一包少了,連趙甲第都將兜裏那包煙貢獻出來,馬尾辮得到他的眼神,悄悄跑出去,回來的時候給齊樹根遞了幾包中華煙,把一直忙於欣賞趙甲第指點江山的齊樹根給震驚到,心中大為感慨,見縫插針地將幾包煙不露痕跡放到桌上,然後繼續站回角落,朝馬尾辮伸出大拇指,馬尾辮卻沒有註意,只是深情望著漸入佳境的某個年輕男人,一邊放開了叼煙,一邊在紙上迅速勾勒,與楚教授和三位大叔相談甚歡。

晚飯楚教授要拉趙甲第一起,不知好歹的年輕後輩靦腆說跟女朋友約好了吃飯,老人於是笑著指了指馬尾辮,跟門生們說你們這位小學妹,可了不得,開學典禮上對著幾千號師生跟小趙表白了。三位大叔驚訝後報以善意的笑意,把馬尾辮臊得不行。趙甲第和馬尾辮離開辦公室後,齊樹根被楚教授留下來,老人將十來張a4紙收好,感慨道論學習成績,應試能力,我在覆旦教了幾十年的書,不是沒見過天資聰明的學生,甚至也有是天才式的學生。但像這個孩子這樣老早就知道如何去“預知”的,不多,你們幾個,重點關註一下,關照談不上,爭取多接觸接觸,能給予方便的,不要吝嗇。一位大叔苦笑道楚老,以後還說不準誰關照誰啊。楚老剛想去拿煙,齊樹根一把搶過去,笑道停停停,再抽,師娘會讓您跪書的。老人無奈縮回手,有點悻悻然,一個大叔說老師,要不您手上資料給我覆印一份?老人一揮手道沒門,除非拿好東西來換。三位大叔相視一笑。

“我突然想起一個事兒。”在保監會打拼的大叔突然說道,他在一個下午的聊天中最為言談稀少。

“哦?說說看。”老教授一邊收拾桌面一邊好奇笑道。這個83屆的學生當年在覆旦也是極出風頭的,不是因為他的敏感家世,純粹靠才華。

“c總部內部在暑假裏瘋狂流傳一個模型,是一個實習生給出的東西,但最後沒能留住,好像就姓趙。”大叔笑道,“不過應該沒那麽巧。”

正拿水杯喝茶的齊樹根一口噴出來,抹了抹嘴輕聲道:“趙甲第暑假就在杭州的中金分部實習。”

大叔愕然。老教授爽朗大笑。

大叔抽煙極少,很有克制力,從桌上摸出一根煙,繼續道:“如果說這還算是小八卦,畢竟現在的一些年輕人還是很有實力的,那麽近期在工行的一件事,就是大壯舉了,有個不知名的圈外人,據說還在讀大學,給出了一個另類的社會責任模型,涵蓋之廣,讓人咋舌。以一人之力,推翻了整個工行分析隊伍。現在京津圈子都在談論這個,只不過我拿不到完整的模型,只能等待工行的年報出爐了。”

齊樹根喃喃道:“不至於這麽巧吧。”

老教授註意到齊樹根的反常,問道:“怎麽回事?”

齊樹根傻笑道:“這個學期開學後,趙甲第好像閉關了兩個月,據說連手機都沒開過,我問他什麽事情,他只肯說忙一個責任模型。”

大叔手一抖,撒了一地煙灰,一臉愕然。

老教授一拍桌子道:“去,把趙甲第那小子給我喊回來!”

一刻鐘後,趙甲第一頭霧水回到辦公室,不僅老教授和三位大叔,連齊樹根都眼神殺人。

“啊?”趙甲第楞了。心想不吃飯就要殺頭啊,這幫家夥不至於這麽小肚雞腸吧?

“小兔崽子,你老實交代一下,這個學期幹了什麽。”老教授嚴厲道,眼中卻是期待和喜愛,甚至有了點寵溺。

“啥?”趙甲第沒往東莞妹李枝錦攬下的那個任務那個方面想,他一直以為那東西就跟中金的一籃子貨幣一樣,石沈大海了,很快就會被遺忘,掀不起太大的浪花。畢竟在中金時期林鵬默默承擔了大部分壓力,死死壓下了波瀾,而開學後的模型,對金融圈消息傳遞速度一直很沒感覺的趙甲第就更不會深思多想,事實上李枝錦和老校長都刻意回避甚至是故意攔下了太多影響。怪不得趙甲第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件事,他甚至連童養媳姐姐和袁樹都沒有詳細提起過。

“你偷偷摸摸搗鼓了一個模型?”老教授問道。

趙甲第以為是齊樹根這小子出賣了好友,朝他丟了個你小子走著瞧的眼神,憨厚誠實道:“對啊,忙了兩個月吧,差點掛了。”

“工行的?”齊樹根輕輕問道,知道反正難逃一劫了,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晚上獻出嫩菊就是。

趙甲第點了點頭。

三位大叔面面相覷,有點哭笑不得,好嘛,這小夥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老教授哈哈笑道:“去吧,跟你女朋友吃飯去,回頭收拾你。”

趙甲第來得莫名其妙,去得更迷惑不解。

“怎麽了?”在走廊上等候的馬尾辮問道。

“不清楚。”趙甲第搖頭道。

齊樹根跑出來,笑容詭異,跟趙甲第勾肩搭背。

辦公室內,老人感慨道:“後生可畏吶。”

幾位大叔深以為然。

外頭。

趙甲第罵道馬拉個吧子的,到底是怎麽回事。齊樹根神秘兮兮道反正是好事。趙甲第一句好你大爺,將其揍了一頓。齊樹根很享受這種朋友式的“關懷”,嚷著用力點用力點,把走廊上一些來辦公樓的美眉花朵們給嚇得花容失色。晚飯在食堂解決,商雀和司徒堅強都一起的,齊樹根很活寶地顯擺了一通,感覺在老教授辦公室縱橫捭闔的不是趙甲第而是他,這廝是越來越不跟趙甲第見外了,基情四射,吃完飯,齊樹根隆重邀請一夥人去他寢室坐一下,不出趙甲第意料,在寢室,秘書長大人很平凡,即便在寢室內也沒什麽讓小弟叩拜的王霸之氣,很和諧很平穩的氛圍,遠不如商雀那種出鞘的銳氣,在寢室,齊樹根很童真很傻憨地端出一只盒子,裏頭裝了無數兒童時代從小浣熊方便面裏收集來的卡片,還有一堆杭州牌香煙裏的人物卡,好幾疊,足足兩千多張,其中三國和水滸人物兩套都被收集齊全,一套童話人物還差幾張,齊樹根聊起這個,滔滔不絕,寢室室友都是一臉無奈,顯然是習以為常,趙甲第二話不說把那九十多張童話卡片和半套戰列艦給悉數剝削了,齊樹根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趙甲第揣進兜裏大喊一聲滾,先跟你收點利息,他媽的這就是今天在辦公室你坑哥的下場。齊樹根哀傷道是兄弟,才給你看這些寶貝,不許這麽兇殘啊,你殺了我吧。趙甲第如同嫖妓不給錢的家夥,無良陰笑道不是兄弟,就都要了,是兄弟才手下留情。商雀和司徒堅強眼睜睜看著兩個大老爺們為了一些小卡片在那裏一個霸道一個幽怨,上演一場形同癡男怨女的鬧劇,都極其無語,馬尾辮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眼中,只有趙甲第。

趙甲第搜刮後,叼著牙簽走了。

齊樹根捧著盒子,唉聲嘆氣,一臉怨婦表情。

趙甲第騎著自行車,載著馬尾辮在楊浦瞎逛,返校的時候,袁樹說她騎車,趙甲第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摟著小蠻腰,時不時搔一下癢。小樹樹笑聲輕快,馬尾辮一甩一甩。

臨近覆旦校門,趙甲第一記驚天地泣鬼神地龍爪手,驚嘆一聲好大。

馬尾辮滿臉通紅,卻沒有剎車。

虎人不再悲涼,馬尾辮不再艱苦。

雙雙一騎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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