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

阮林江一怔, 解釋說：“我和她只是同學而已。蓁蓁，你不要聽她的。”

“同學？”葉蓁蓁表示懷疑, “她勾引過你吧？你怎麽沒跟我報備過？”

“那時候你正忙著高考……我不想讓你分神。”

“那這些天我沒事了,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以為她放棄了。”阮林江微微皺眉，“我記得她之前追過清臣, 也是過了一陣子便轉移了目標。”

“不是吧，這個鄧晗菲雖然人品不怎麽樣，長得還挺漂亮的啊，為什麽你們都不要她？”葉蓁蓁突然有點心疼這妹子了。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擱在鄧晗菲這兒, 那就是隔了堵墻啊。

“清臣那邊我不清楚，我都有你了, 怎麽會喜歡她。”阮林江握住她的手, 有點著急地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你別生我的氣。”

葉蓁蓁在圖書館和鄧晗菲對峙的時候的確很生氣。因為說句老實話，她心裏對男人的本能這回事也不是那麽有信心。

就算阮林江是個禁欲系的美少年, 可是她沒辦法保證他就一定不會一時糊塗。

如果他真的犯了這種錯誤……那她是原諒還是不原諒呢？

葉蓁蓁只要想想都覺得膈應。

她現在只能慶幸，還好葉清臣出現及時, 告訴她鄧晗菲這是在故技重施, 要不然她恐怕真的要好好和阮林江鬧上一回了。

“我是有一點生氣，不過我氣的是你沒有保護好自己。雖然你是男生，但你可是名草有主的人, 平時得多註意些才對啊。你好好想想，你是什麽時候被鄧晗菲的人偷拍了。那照片上你可是躺在酒店裏，還沒穿上衣的，可我不記得你有裸睡的習慣。”

阮林江聽了，有點臉紅地說：“其實，蓁蓁……”

“嗯？”

“不和你一起睡的時候，偶爾我也會不穿上衣睡覺。”

葉蓁蓁：“……”

她默默尷尬了一會兒，有點艱難地說：“所以怪我咯？”

“不，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阮林江忙說：“你說得對，是我大意了。這件事情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回去之後我就找律師幫忙搜集證據，起訴鄧晗菲侵犯他人隱私。”

“這還差不多。”

多虧有葉清臣幫忙，這一場原本可能會翻天覆地，徹底改變葉蓁蓁和阮林江生活的鬧劇，就這麽悄無聲息地落下了帷幕。

把事情交給律師處理之後，接下來的日子裏，再也沒有鄧晗菲之流敢來打擾他們的生活了。

6月26日，是葉蓁蓁出成績的日子，也是阮林江最後一門考試的日子。

阮林江很想陪著葉蓁蓁一起查成績，可他九點就要開始考試，必須提前進考場。

葉蓁蓁心裏很緊張，表面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讓他專心考試，不要管她。

“反正考好考壞都無所謂，我只要拿到高中畢業證就行了。”

她這樣寬慰阮林江，也提前給自己找好了退路。

不知道為什麽，葉蓁蓁心裏感覺很不安，總是控制不住地想到高考前一天，那個沒有飛起來的氣球。

真的是太不吉利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迷信，但可能是高考和平時的練習還是有差別的緣故吧，葉蓁蓁心裏實在是沒底。

撥打查詢電話的時候，葉蓁蓁心跳如擂鼓，沒出息地慌亂起來。

和中考那次不同的是，這一回電話沒有占線，葉蓁蓁很順利地撥通了查分電話。

他們省高考語數外各150分，文綜合300分，總分是750分。

葉蓁蓁聽著電話裏毫無波瀾起伏、如同機器人一般的女聲，心裏哆嗦個不停。

終於，對方在核實完她的姓名和考號之後，報出了她的成績。

“語文，135分，數學，138分，英語，146分，文綜合，218分，總分637分。”

葉蓁蓁聽完了自己的成績，怔怔地握著電話，有點回不過神來。

短短的幾十秒中，葉蓁蓁感覺自己好像坐了一次做山車一樣，心情起伏特別大。

果然……考的不是很理想啊。

聽到語數外成績的時候，葉蓁蓁心裏還是挺滿意的，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自己會像中考時那麽幸運，考出一個十分靠前的名次。

畢竟她語數外的分數都過了135分的優秀線，雖然不能說是拔尖，但也挺不錯的了。

可是一聽到文綜合的分數，葉蓁蓁心理就咯噔一聲，知道完蛋了。

葉蓁蓁的地理向來不好，可她的歷史政治都是長項。在高考前的幾次大型模擬考試中，葉蓁蓁的文綜合都能達到250分以上。

218分，這真是她從來都沒有考過的低分，一下子就把總成績拉低了……

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別的同學考的怎麽樣，排名到底如何還不好說。雖說聽起來分數不高，但萬一是這一回壓分，或者答案給的偏，大家分數普遍都不高呢？

葉蓁蓁這麽想著，便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打開了電腦，一邊登陸查分網站核實自己的分數，一邊登陸扣扣，看看班級群裏同學們的反應。

他們班級雖然不是重點班，但大家都是長青高中的學生，底子都不錯。很快，葉蓁蓁就發現群裏有幾個同學報出的分數，要比自己高。

葉蓁蓁嘴上說不在乎排名，可她還是默默地拿出紙筆，記下了分數比自己高的同學，大致排算自己在班中的名次。

這一次是高考，不是模擬考試，學校不會再為了刺激他們提升排名，而做出一份全年級的成績單了。排名如何，只能靠他們自己估計。

葉蓁蓁估算了一下，光是在群裏說的，班裏就有七八個同學的分數比自己高。要是加上沒說的……

唉，她果然是沒考好啊！

作為模擬考試的班級第一名，老師眼中的種子選手，葉蓁蓁感覺心情很是低落。

她甚至羞愧地隱了身，不敢讓別的同學發現自己在線，更不敢在群裏報自己的成績。

不過她估計，學校的老師應該已經幫他們所有人查過分數了，她就是想瞞也不可能瞞得住。

葉蓁蓁真是越想越煩躁，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阮林江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葉蓁蓁呆呆地躺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他回來了，葉蓁蓁才動了動，有些意外地說：“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考試不是十一點結束麽？”

現在才十一點零五。

“英語考試，很簡單，我提前交卷了。”阮林江說完，見葉蓁蓁面色不佳，小心翼翼地問：“查到成績了？”

“嗯。”葉蓁蓁微微嘟起嘴巴，很是委屈地說：“文綜考砸了。”

阮林江一怔，開玩笑說：“蓁蓁，像你這種好學生，該不會是一百分滿分，考了99分就要哭的吧？”

“當然不是了，我還沒那麽矯情。”葉蓁蓁嘟著嘴說：“你過來！”

阮林江聽話地走過去。

葉蓁蓁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抱著他說：“是真的考砸了，文綜合才218。”

“那總分呢？”

“總分還湊合吧，637分。語數外沒砸，算是正常發揮。”

“總分不錯，咱們不是要一本線就夠了麽？”阮林江摸摸她的頭發，“別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是，我知道，可是……”葉蓁蓁悶悶不樂地說：“剛才我和媽媽通過電話了，我媽說，我是沒有竭盡全力，才會發揮失常的……聽她這麽說，我覺得好難受，好委屈。”

阮林江撫摸著她的背，有些感同身受地說：“阿姨是覺得我耽誤了你麽？”

“不是你，你又不在我身邊，我媽當然怪不到你頭上了。她是覺得我把太多心思花在了看課外書和寫作上，沒有全力以赴地準備高考，基礎功學得不夠紮實，所以高考才會現出原形……”

“可是不是這樣的，對麽？”

葉蓁蓁點點頭：“當然不是了。”她說著說著，突然很想哭，“我是人，又不是學習的機器，怎麽可能高中三年從早到晚都在學習呢？和學習相比，我的寫作時間已經很少很少了，我也有為了現實因素壓抑自己的興趣了，可她怎麽還是對我不滿意呢？我敢保證，就算我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業餘時間沒有用來寫作，我也不可能多學習。每天學習那麽累，我總得有一點喘氣的時間吧？我只是把別人休息的時間，用來寫作而已，她怎麽就不明白呢！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用來寫作，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難道不是麽？”

阮林江認真地聽完，認真地告訴她說：“蓁蓁，你說得沒有錯，你也沒有做錯。就算是再優秀的學生，也有發揮失常，不盡如人意的時候，這不能怪到你的興趣愛好上。更何況你學習已經很努力了。”

“就是啊！”或許是有人理解她的緣故，葉蓁蓁感覺更加委屈了。她忍不住掉起了眼淚，邊哭邊說：“寫作是我的夢想，是我願意為之付出一生努力的事業。在我心裏，沒有比這更崇高的事情了。可是我媽她……她不明白！我寧願她指責我懶，不夠拼命，或者心態不好，也不想讓她把一切都賴到我的夢想頭上。就像媽媽愛我一樣，我的作品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別人這麽冤枉它們。”

“蓁蓁，你也不要太過責怪阿姨了。他們那一代人，有他們那一代人的局限性。我們這一代人，或許在下一代人看來，也有我們的局限性。我們個人的追求，如果能被長輩支持、理解固然是好，但如果我們已經竭盡全力，還是不能得到他們的理解和支持的話，有的時候也要學會和他們握手言和。這不是妥協，而是另一種堅持。堅持做我們自己喜歡的事情，無論他們說什麽。”

葉蓁蓁聽著他的話，漸漸止住了哭聲。

“是啊……或許我要學會變得更強大一些，不要在意別人怎麽說。”葉蓁蓁窩在他懷裏，悶悶地說：“可是小阮哥哥，你應該明白的。陌生人的惡意，你只會感到憤怒，而不會傷心。可是來自家人的傷害，真的會像刀子一樣，刺進敏感又脆弱的心臟裏。”

阮林江溫柔地摸著她的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別難過了，其實你考得並不差，只是不如你平時的成績而已。要是在第一高中，說不定你還是文科的狀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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