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方菲將輕舟哄睡，繼續在藥房忙著。湯老好幾次都要進來查看，都被王珂給攔在了門外。

“王珂，你這是做什麽？”湯則喜怒了，“我就是去看看方醫生到底配的什麽藥材，要那麽貴。作為消費者，總得有知情權。”

“您看也看不懂，再說，也不是給您配的。”王珂再次解釋。

“不是給我配的，我就不能看了？萬一方菲又從路老那裏要天價，我也有個見證。”湯則喜冷哼一聲，“你從前那麽利落的人，現在怎麽反倒成了看門狗？方菲一個月給你多少錢，你來當我的護工，錢我一分不少，怎麽樣？”

王珂嘴角都快氣歪了，捏緊了拳頭，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既然我們倆都是落水狗，湯老，你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落水狗？你這話形容你自己再貼切不過，我可不敢當。”湯則喜根本不將王珂放在眼裏。在他看來，這小子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還能如此囂張，完全就是仗著陸守時和江南的勢。

“陸守時和江南這兩個小子，現在是能躲我就盡量躲，這也情有可原。不過，你，王珂，可沒這個資格。當初要不是老子給你說好話，你現在還能站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恐怕這輩子都要將牢底坐穿。”

“那也是拜你所賜！”王珂壓抑地低吼起來，“要不是你好大喜功，讓我去當臥底，我怎麽會有這麽多黑歷史？可恨的是，當時我並不明白，這一去就難以回頭了。”

“你自己笨，怎麽能怪我？”湯則喜冷笑，“你要是不自己暴露，誰也查不出來。哦，我忘記了，你就是為了救裏面這姑娘才暴露的吧？

看來你和陸守時的感情還真是深。當初我刻意將你們三個人分開幾年，彼此不聯系，沒想到一見面你就掉坑裏去了。這只能怪你太重感情。”

太重感情？王珂見湯則喜偷偷摸摸，說這些話還擔心被別人聽了去，尤其是擔心被方菲給聽見了，滿臉嘲諷。

軍人原本就是太重感情。一旦認定了兄弟，那便是一生的兄弟。可他當時，並不是為了陸守時。他救方菲，也不是僅僅為了方菲。

方菲是為了解救人質才深陷險境，他以為自己救了方菲，就能夠立下奇功，可以脫離那種四處漂泊、暗無天日的生活，大大方方地活在太陽底下。

那個組織是非常神聖的，只是湯老領導的這個小分隊，至少對於王珂來說，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王珂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必須得兵出險招。暴露了就是棄子，才能起死回生。

但他沒想到，事後湯老只是讓他舍棄了那一層身份，還有更多的任務在等著他。最後要不是他稱病，說要來輔佐陸守時，說不定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飄著。

那個時候，王珂就將湯則喜的為人看得很清楚，只是不願意相信他是以公謀私，直到陸守時被構陷，要不是方菲斬釘截鐵，他還是舍不去那點兒恩師情結。

湯則喜沒有感情，所以他能站得很高，能夠將他們三人指揮得團團轉，也能拿唯一女兒的終身幸福做交易。

王珂被湯則喜這樣一罵，突然就覺得，自己其實和湯則喜有什麽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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