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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跨入一八六零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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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舉爭奪激烈的地方還有淮安府,富貴軍大部分的將領都是出自這裏,所以宗族勢力也就借著軍威囂張了起來,不過這裏畢竟上面還有一個李富貴,大家都不敢把事情弄大,也就是在下面做做小動作。而廬州也是這個時代人物薈萃的一個地方,再加上李富貴北上之後陸歸延就開始坐鎮淮陰了,安徽這邊壓力頓時減輕,現在這麽大的好處放在面前,幾大家族終於忍不住誘惑,為了選舉各出手段起來。

“這幫混蛋,”李富貴把電報揉得粉碎,“立刻發報回去,鑒於廬州賽區秩序混亂,取消本賽季廬州賽區的主場資格,責任人則停賽兩個賽季。”

“大人,這是什麽意思?”勤務兵呆楞楞的問道。

“就是說這一屆選舉,廬州府府一級的議院取消了,而周、張兩家,下一次選舉也不許有人參選府議員。”

“明白了。”勤務兵急忙跑去發電報。

“簡直拿我這個兩江總督不重視,這搞選舉都有好幾年了,居然弄出了一個大規模械鬥,看來這大家族必須拆分了,最好還不讓他們都聚居在一起,有了,以後一個村子同姓的人越多定的稅率就越高,看他們還怎麽聚在一起。”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李富貴知道這件事還必須仔細謀劃,滿清的皇帝講了永不加賦四個字,最終坐穩了這花花江山,如果他隨意的改變稅收制度很容易激起民憤,而且李富貴還是要借助稅賦和傳統開戰,那阻力很明顯會更大,所以雖然擬定了幾個計劃但是一直沒有真正的實行。

“或許可以先在浙江實行,他們每年都要向江蘇交納一筆不小的協餉,如果只是改變這筆錢的征收方式或許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感,而且就算他們不高興也拿我沒什麽辦法。”李富貴決定改變以往和平的勸捐方法,把每年的協餉先平均的分攤到各個鄉村,然後根據大戶多交、大姓多交的原則進行征收。“這樣一來,那些姓張、姓王的就要倒黴了,我們姓李的恐怕也得多掏不少錢,可是如果做人口普查然後再加權計算的話那又太過覆雜了,恐怕下面的人做不到,只好先委屈他們一下了,大戶也好、大姓也好,甚至大省、大國,大就代表必須承擔更多的責任,這個認識必須統一,大樹底下好乘涼的美事以後沒有了。”李富貴在那裏喃喃自語。

卡梅倫對中國的民主化進程之迅速感到非常的吃驚,當他了解到這一切不過是在短短幾年當中完成的就驚呼這簡直是奇跡,“李將軍,這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西方的民主進程本來就有非常好的歷史傳統,可就是這樣還是反反覆覆的走了一兩百年,而您在短短幾年當中就達到了這樣一種程度的民主,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中國走民主道路有著西方所沒有的優勢,所以這一切也算不了什麽。”實際上李富貴正在為他的民主感到擔心,很多地方事態的發展都有些失控。

“中國對西方在民主上有優勢?”卡梅倫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李富貴點了點頭,“是的,中國是沒有貴族的,起碼兩江可以說沒有貴族,這裏的統治階層是地主,是地主構成了這裏的官僚體系,所以兩江的民主進程實際上並沒有傷害到統治階層的利益,事實上地主恰恰可以通過民主進程更快捷而有效率的得到權力,作為既得利益者既然不反對這樣一個進程,那當然就容易得多了。”

“這個觀點很有意思,”巴納德插了進來,“李將軍認為阻礙社會發展的僅僅是貴族嗎?”

“是的,貴族天生就想奴役別人,所以他們是民主的天敵,當然現有的官僚也會反對這種削弱他們權力的制度,但是中國的官員並不是世襲的,只要用些技巧,還是可以對付他們的。起碼在兩江我沒有聽到那個官員反對選一些鄉紳出來監視他們。”

“可是您不認為中國人喜歡專制制度嗎?”

“這一點我相信是可以改變的,喜歡專制制度實際上也是被逼出來的,不能自己掌握命運就只好指望有一個掌握一切的皇帝,只要大力開啟民智,我相信將來會看到勇於承擔的中國人。”

“太好了,希望我能為這個進程出一份力。”巴納德陶醉在幫助四萬萬人跨入民主這樣一個崇高的目標當中,卡梅倫則是笑了笑。

跨入一八六零年之後李富貴上了一個長長的保舉名單,這個名單讓奕欣納悶不已,因為那上面的人物五花八門,還誰都不挨著誰,裏面除去江蘇人和安徽人之外還有不少山西、浙江、福建和廣東人,來頭最大的當屬徐繼畬,李富貴一下就要保舉他做江蘇的布政司,而江蘇原來的布政司剛剛上書請假要回家侍奉老母,然後像林則徐的女婿沈葆楨奕欣也有印象,他是在很難想象這些人都成為了李富貴的親信,如果這樣整個南中國豈不都在李富貴的完全控制之下了?

拿著這份名單左看右看最終奕欣相信這些人不可能都倒向了李富貴,別人不說,單單說這個沈葆楨可是頗有清名,相信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去巴結李富貴這個二鬼子。從這份保舉名單上還可以看出裏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主張新政的,或者說對新政抱有好感,從這個角度上看奕欣倒是有點理解李富貴的意圖了。

“這個小子為了推行新政還真是不遺餘力啊,我總是拿不準這個李富貴究竟是忠臣呢還是奸臣,老七,你怎麽看?”

醇親王一向沒有什麽主見,“六哥都看不透,我就更不行了。”

奕欣自嘲的笑了一下,“文祥,你看呢?”

“就算是忠臣還有黃袍加身一說呢。”

奕欣點了點頭,“是啊,不管他是忠還是奸,這個李富貴的權力都太大了,可是這個折子又不能駁他,當時他要兩江總督這個位子的時候那裏面已經含有允許他隨機決斷的意思了,如果駁了他,李富貴鬧將起來,我可是沒辦法。”奕欣淡淡的說道。

“是啊,這該怎麽辦啊?”醇親王急的直搓手。

“我看六王爺一幅成竹在胸的樣子肯定是想出了好計策了,不如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看看與王爺的合不合。”

“我就知道你聰明,好,你就說出來聽聽。”奕欣看文祥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十分的高興。

“圍棋裏面有一句話,叫做:彼之好點即我之好點。”

奕欣撫掌大笑,“真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醇親王跟在後面傻笑了一會終於無法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出言詢問:“六哥和文大人打得什麽啞謎,我怎麽一點都聽不懂。”

“我來向王爺解釋一下吧,王爺你看看這些人,”文祥用手指著折子上的名字,“他們既有功名又肯作洋務,這樣的人上手就能用,如果他們不是李富貴的親信,那麽李富貴這次的確是下足血本,準備一力推行新政了,所以他才會保舉這樣一批天南地北的人物。”

“這個我明白,可是我不明白你們剛才笑什麽?”醇親王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文祥的解說。

文祥笑了笑接著往下說,“如果這些人被李富貴保起來,肯定會感念李富貴的好,同時因為在兩江做官,遲早會被李富貴拉攏過去。”

“所以我才著急啊。”

“可是王爺想過沒有,如果他們不是李富貴的人,拿既然李富貴能用他們,為什麽我們就不能用他們呢?這個新政不僅僅是李富貴要搞,我們整個大清國也要搞。”

醇親王一下子楞住了,“文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把這上面的人都提拔到北京來?”

“那倒不見得,北京也沒有這麽多空缺給他們,這些出身兩江的多半和李富貴有些瓜葛,浙江這批人也不太好說,不過這幫山西人怎麽也不會和李富貴撤上什麽關系,廣東、福建的這些應該也能信得過,我們好好研究一下,既不能讓李富貴鬧事,也要留下足夠的人才。”

“這個徐繼畬做過廣西和福建的巡撫,可是個老臣了,一定要把他留下來。”醇親王開始研究起名單來。

奕欣點了點頭,“徐繼畬當年丟官丟得實在很冤枉,那個時候先帝銳意進取,見不得有人對洋人懷柔,結果鬧得差點把北京都丟了。我也想重新起用他,江蘇的布政司,這個位置可不小,你們看安排一個什麽職位能夠讓他死心塌地得跟著我們。”

“這倒不難,廣西的巡撫沒有處理好馬神父的事情,正可以拿這個借口讓他下來,徐繼畬重新去做廣西巡撫,這樣他還不得對我們感恩戴德嗎?”

奕欣的這一手的確讓李富貴沒有想到,他名單上開列的人選很多都被北京另外任用,那些外省的人才十個裏面恐怕只準了兩三個,這把李富貴氣得夠嗆,奕欣還假惺惺地說:國家正值用人之即,李大人慧眼識才本攝政王十分欣喜,不過也不能讓人才都流到兩江來,所以朝廷從裏面提拔任用了一批。既然他事先打了招呼,李富貴倒不好發作。這些人李富貴大多數都沒有見過面,只是派幕僚做過一些接觸,這次為了不要太過招搖,李富貴保舉他們做的官職並不算大,原打算過個幾個月看看情況再升的,沒想到讓奕欣作了好人,一步到位的把他們都提了上去,相對來說到兩江的這些人反而有些怏怏不快,畢竟他們還要和傳說中的李富貴共事。

徐繼畬這個時候也顯得很沒義氣,一聽說朝廷有這樣的意思連忙收拾行李趕回山西準備接旨去了。

“真他媽的混蛋,”李富貴本來心情就不好,雖然他對這些有新思想的人士能夠走上領導崗位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虎口被奪食總是讓他不舒服,更何況這怎麽說也是他被奕欣擺了一道,所以徐繼畬的不仗義更是讓他不痛快,“還真是有錢就是爹,不對,這話不夠準確,當時我把書局送給他的時候這個徐繼畬表現的相當有風格,現在看來是人家看不上眼啊,應當說有一定的錢才是爹呢。廣西巡撫比江蘇巡撫還好嗎?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多久,只要我挑唆法國人在廣西跟你搗搗亂,看你還不乖乖的爬回來求我。”

雖然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李富貴還是有後手來應付的,奕欣和文祥分析的不錯,這次保舉的人都不算是李富貴的親信,所以他才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接下來他還有更多的人手用來接替現有的官員,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叢民間提拔出來的,忠誠可算是沒話說。李富貴已經開出了兩江各個官職的遣散費,只要現在的那些官員乖乖的卷鋪蓋卷滾蛋李富貴倒不會讓他們口袋空空的離開兩江。這個過程將偷偷地進行,李富貴打算在半年內慢慢地把兩江的各個位子都換上自己的人,可是現在徐繼畬走了,江蘇巡撫就沒有人能取代薛煥了,這多少讓李富貴有些頭疼,雖然薛煥一直表現得十分恭順,但是總不如自己人來的順手。

對李富貴來說壞消息還不止於此,李鴻章在接到廣東巡撫的任命之後沒有到蘇州來找李富貴商量,而是來了一封信希望李富貴能夠把樹字營借給他使用,他已經個英國人達成了一個協議,準備在廣州狠狠地給太平軍來一下子。雖然早就猜到李鴻章多半會被這個廣東巡撫的頭銜收買,但是李富貴倒沒有想到這個家夥居然會對自己避嫌,“這小子也忘了他是怎麽才能做到巡撫的寶座上去的。”李富貴笑著搖了搖頭,“都與我保持距離也好,畢竟我這些年還是要把建設兩江放在工作的首位,讓他們在外面把各種各樣的洋務都試驗一番,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看來奕欣也忍不住了,可惜了那些銀子啊,還不知道要交多少學費呢。”

這段時間當然也不是沒有好事,首先李富貴把那位參議員先生給買通了,卡梅倫還保證替李富貴在美國多拉幾個參議員入夥,以影響美國的對華政策,讓李富貴高興的是這個卡梅倫的胃口不算特別的大,並且大包大攬的說:“李大人放心,如果這次我們共和黨當選,林肯那個傻小子,還不是什麽都得聽我們的,你要知道總統只能作兩屆,可是我們參議員能做一輩子,他有什麽政治經驗,他又有什麽政治手段。”這段話是在一次大家都有些過量的時候說出來的。

“那真是太感謝參議員大人了,要是下次你想要選總統,經費我全包了,你會發現我們東方人是最夠朋友的。”李富貴也有點喝多了。

“跟您說句心裏話,其實我也是在你這裏看過之後才真正下定決心要和您成為朋友的,我回去一定會勸說總統和中國展開平等、友好的外交關系,為什麽?就因為我看到的這一切,說句不怕得罪你的話,李將軍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那些參觀的地方都是經過布置的,大家都是行家,你弄得那些糊弄巴納德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糊弄我就沒那麽容易了。但是,我還是看到了睡獅的覺醒,或許還比較邋遢,但是他的的確確醒了,而且這頭睡獅還有一個可怕的大腦,比狐貍還要狡猾。”說到這裏卡梅倫咯咯的笑了起來,“我認為這種覺醒不可阻擋,所以我們不如順勢以得到最大的國家利益,你說是不是。”

李富貴點了點頭,“您說得實在是太好了,我也有一句話請你轉告美利堅合眾國的林肯總統:李富貴確信美國的崛起也是不可阻擋的,所以他也希望能夠順勢得到中國的最大利益。”

“他還不是總統呢,不過還是謝謝您的信任,我回去以後一定轉告他。”

“你還可以告訴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夠贏得大選的勝利。”

“謝謝,說起來,林肯那個小子非常尊敬你,他在談到廢奴的時候常常把你掛在嘴邊,一直認為你是東方解放運動的先驅。”

說到廢奴李富貴忽然靈機一動:如果南北戰爭不爆發,或者推遲爆發會怎麽樣?他一直以來總是沿著這樣一條思路前進,就是如何在南北戰爭中削弱美國,始終把南北戰爭視為美國的危機,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這場戰爭又何嘗不是美國騰飛的基石呢?

“如果南方不宣布脫離聯邦,組建邦聯,林肯就不會對南方采取太強硬的手段,十有八九在他任內無法完成廢奴大業,到時候美國內部的矛盾仍然會成為捆綁這個國家的繩索,另外南方落後的生產關系也會制約美國的發展。”李富貴突然懊惱得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我怎麽這麽蠢,整天想著看人家打內戰,撿一點蠅頭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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