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柳的直播間整個被問號給淹沒了, 彈幕滾動的速度快得都要看不清了。歲歲在鋪天蓋地的問號中, 艱難的找到了幾條有內容的彈幕。

“柳鵝你怎麽了？是不是被綁架了？是的話你眨眨眼睛，球球你qaq”

“剛來, 有人能告訴我這個標題是怎麽回事嗎？我家奚寶談戀愛了？！！”

“鵝子你還小，千萬不要早戀啊！你聽麻麻的話, 外面的女人都是壞蛋, 騙你錢又騙你色！！！”

……

當然, 留言肯定不會都是這麽理智的, 就像娛樂圈裏偶像明星宣布戀情時狂熱粉絲發瘋一樣, 奚柳的定位雖然不是靠臉吃飯的主播，但不可否認，他的粉絲裏有相當一部分是沖著他臉來的。他昨天因為天罰的事, 第一次放鴿子沒直播，也沒個通知, 沒少讓粉絲擔心。今天好不容易開播了，卻取了這麽一個勁爆的標題, 一部分粉絲直接就炸了。

各種罵人的詞匯混雜在問號海洋中, 卡著平臺屏蔽機制發出來, 極盡惡毒。很難想象，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一個人能對另一個人懷有這麽大的惡意。

好在奚柳直播間的房管們比較給力, 那些發過惡意滿滿的彈幕的賬號, 瞬間就被禁言了。

歲歲此時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奚柳這狗東西是不是在搞她？！

她面無表情的關了彈幕, 再把屏蔽等級拉到一個誇張的數字, 滿屏的彈幕瞬間只剩下寥寥幾條。世界總算是清靜下來了，她心想。但是下一秒，奚柳的電話就來了。

“說。”歲歲接起電話，因為怕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緒，她只說了一個字。

電話另一頭的狗妖精還不知道由他自己一手掀起的風暴即將降臨，聲音委委屈屈的問，“歲歲，你怎麽還沒上游戲啊？”

“你標題是怎麽回事？”歲歲問，“發什麽瘋把我掛上去了？”

“因為歲歲你可愛呀！”奚柳毫不猶豫的回道，“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最可愛的歲歲一起玩！”

可愛你媽個頭！

歲歲艱難忍住了沒罵出來，“你要是眼睛沒瞎，應該能看到那些問號吧，好好看看有多少人在罵我！”

只聽奚柳回道，“歲歲別擔心，我把他們都禁言，一年份的！”

“那麽多留言，你拿頭禁？”歲歲咬牙。

“頭其實也是可以禁的，長兩根柳樹枝條出來就可以了，不過變成人類的時間長了，我就習慣用手了。”奚柳說著話，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興致勃勃的對歲歲說，“歲歲歲歲，我們開始視頻，讓你看看我！”

說實話，歲歲現在並不想看他，但是奚柳這狗妖怪一直在彈微信視頻聊天，一直彈一直彈煩得要死，歲歲最後在拉黑他和接電話之間選了後者。

視頻電話接通，少年精致的臉出現在鏡頭裏，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彎起，絲毫不掩飾他的開心，“歲歲，你看！”他一邊說話，將鏡頭拉遠了，歲歲就看到了他的身體。

從頭到脖子再到肩膀，都是個正常人，但是從胳膊開始，畫風就突變了。只見奚柳的t恤袖子裏，長出了一根又一根的柳樹枝條，還帶著嫩綠的葉子。這些柳樹枝條柔軟又婀娜，它們舞動著，以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操縱著奚柳邊上的電腦以及手機平板之類的，這些電子設備，都開著奚柳的直播間。

歲歲視力很好，清楚的看到了禁言的一系列操作。

妖怪了不起啊？！

……對不起，妖怪還真了不起= =

歲歲已經無力吐槽了，之前憋著的一口氣，也被狗妖怪這一波沙雕操作給弄沒了。她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你開心就好。”

然後認命的上了游戲，老老實實的跟奚柳一起玩，連演 的**都沒有，畢竟不知道這狗妖怪還會不會弄出什麽沙雕操作。

歲歲只想趕快熬到十點，然後直接睡覺。

然而天不如人願，她跟奚柳才玩了兩局游戲，時間也就半個小時出頭，中途她起身想去倒杯水，視線無意間掃過電腦屏幕，正好看見貴族進場特效——

【歡迎皇帝[scan]光臨直播間】

歲歲：“……”！

……

沈承安的人生，原本是不會跟直播這種娛樂節目有交集的，上次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才會點開奚柳的直播間。正常來說，他大概只會在直播間裏停留個幾分鐘到十幾分鐘，了解一個大概情況就行了。那時候他的確也是這麽打算的，只是沒想到，會出現餘歲歲這個意外。

其實不止這一次，在更早以前，餘歲歲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意外。

初見餘歲歲時，她正在為巨額的醫藥費奔波。十八歲出頭的女孩，甚至都不算踏出高中校門，因為那時候還差半個多月的時間高考。其他人都在忙著覆習鞏固，而她卻要照顧重病在床的奶奶，其餘時間基本都在打工，根本沒有一點空閑。

可無論她多拼命，還是湊不到那筆巨額的醫藥費，甚至連零頭都達不到。

烈日炎炎，女孩穿著厚重的玩偶衣服，取了頭套抱在懷裏，站在建築物的陰影裏接電話，額頭上的汗水濕了劉海，止不住的順著臉龐的輪廓滑落。

沈承安從旁邊經過，透過車窗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了她。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麽不好的消息，那雙眼睛瞬間水光彌漫，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滑落，讓人一時之間分不清那是汗珠還是淚珠。

那雙眼睛真漂亮啊。

沈承安記住了那雙眼睛，之後兩天一直忘不掉，便叫助理去找人了。

再後來，就有了那份契約，他替餘歲歲付那筆醫藥費，還有後續的所有費用，換她跟他兩年……

一開始的時候，沈承安對餘歲歲肯定是有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特意讓助手去找人。但是他覺得，那種喜歡，只是源於新鮮感。

兩年的時間轉眼過去了，沈承安覺得，餘歲歲對他已經可有可無，於是他選擇了結束契約關系。

這段關系，從開始到結束，一切都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直到餘歲歲忽然不告而別，一下子就亂了。

……

第一次在奚柳直播間聽到餘歲歲的聲音，以及聽到後來發生的那些事以後，沈承安就讓助理去找人了。雖然他暫時還沒理清楚對餘歲歲是什麽感情，但這並不重要，先把人找回來，總是不會錯的。然而腳下這片土地實在太過廣闊，即便有錢有勢，想要找一個人也並非是那麽容易的事。

而在找到餘歲歲之前，他只能從奚柳的直播間裏，獲取她的信息。

因為知道了那個藏著照片的吊墜的存在，沈承安潛意識覺得，餘歲歲心裏放不下他，因此完全沒把奚柳放在眼裏，不認為這個人有什麽威脅。

今天他像往常一樣，打開奚柳的直播間，等待餘歲歲到來。運氣不錯，一點進來，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不過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沈承安心想，她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一邊想著，視線無意間瞥了直播間標題一眼，馬上就移開了。但是過了兩秒，他又重新看回來——

【等世界上最可愛的歲歲跟我一起玩游戲(o)~】

沈承安：“……？”

這個歲歲，是指餘歲歲吧？但是前天沈承安看直播的時候，奚柳跟餘歲歲的關系，都還很一般。奚柳昨天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直播。就這麽短短一天的時間，為什麽態度會發生這麽大的轉變？

沈承安微微瞇起眼，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陷入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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