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速度！眾人心裏巨驚。

就連李天佑沈傲雪戚昊厲之流，都不由暗暗將自己輕功拿出來比較了一番，每個人，皆自問自己的速度達不到如此迅捷。

這個“人”，該是這群猛獸的頭領了！而這“人”的離開，是不是意味著她放棄了這張戰役？眾人想。

果然，便就在那笑聲漸行漸遠時，猛獸們的戰鬥力很快降了一個檔次，仿佛是沒興趣，又仿佛是想明哲保身，漸漸的，原本就在後面的獸有了撤退的跡象！

通常來說，人有從眾心理，其實，獸也有。

這些猛獸們，雖說平日裏在山林裏稱王稱霸，一路搶占城池也是無往不利，可如今，卻在眼前這些人面前吃了好大的虧，若按照正常的獸的思維，早在他們明知道打不過時，就想撤退了！可因得它們後面有“頭兒”看著，它們一直努力表現著，如今，既“頭兒”走了，自然，它們也想撤了！

這會兒，自從有了第一只撤退的獸，很快有了第二只，第三只……那撤退的速度，一時竟比初時攻來時還快！

世間事，從來此消彼長。

猛獸們戰鬥力降低，無心戀戰，將士們則自然呈現出鬥志高昂，完全呈現出窮追猛打的勢頭，一路追著猛獸砍。

李天佑等人也不阻止，看著士兵們一路將猛獸追趕了兩三裏路，這才號令大家停下。

“別追了！再追下去也不過多殺一兩只老虎獅子。”李天佑淡淡的說。

眾人立即停下，然後轉身，有些喪氣的往回走。

這場仗，從明面上講，他們趕走了敵人，他們是贏的一方，但，死了那麽多兄弟，他們如何高興得起來？

這麽多年，他們南征北戰這麽多年，遇到那麽多厲害的敵手，卻是第一次死了這麽多兄弟，還是那麽殘忍的死法！

慘不忍睹！屍無全屍！

回到方才的戰場上，李天佑二話不說，並同眾將軍和士兵們一起整理著死者屍體。

傲雪楞了一下，很快也加入幫忙的隊伍。

關於李天佑，雖說他戰名赫赫，雖說他身先士卒的事跡早傳到傲雪耳邊，但這卻是傲雪第一次和他一起上戰場。

先前，傲雪對於身先士卒的理解，只限於個人英雄主義，只當李天佑每次沖鋒沖在最前面，卻沒料到，整理死者屍體時，他也一樣會幫忙。

“傲雪，你站在旁邊歇會兒。”李天佑開口。方才對付猛獸的時候，傲雪用鞭，全靠內力，打了這麽久，怕是內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說，這些被猛獸咬過的屍體，真不適合女孩子看！

傲雪淡淡一笑，伸手幫旁邊士兵將一死者屍體運到一旁：“你別忘了，我和你一樣，從小就上戰場，再殘忍的場景我都見過。”

李天佑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麽，卻終究，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繼續低頭，與將士們一起整理屍首。

從很小的時候上戰場開始，這個習慣，已經持續很多年了。每次對敵結束，無論戰事多緊張，他都會默默的與將士們一起整理死去的將士的屍體。

每每那個時候，他都是肅穆的，沒有人敢和他說話。

至於他，他只是想靜靜的，記住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的模樣！每次這個時候，他的腦海都是無比澄明，他也一定會在這個時候，將戰事全盤重新考量！他很清楚，作為主帥，他的每一次決定，都關系著數以萬計的士兵的生死！

旁邊，亦有士兵往林子裏走去，那邊，還有被毒蜘蛛害死的兄弟，雖說蛛網還在，也不知毒蜘蛛徹底走了沒，但他們總不能讓兄弟們曝屍荒野吧！

“你們等一下！”季舒玄喊了一聲，隨即看過閑在一旁的戚昊厲一眼，伸手：“把冰蠶借給我。”

這可是今天以來季舒玄主動對戚昊厲說的第一句話，戚昊厲立即就心花怒放了，忙著道：“我和你一起去！”他要追回愛人，自然要抓緊一切可抓的機會！

“你確定你要去？”季舒玄目光往林子方向一瞟。

“是！”戚昊厲只當是季舒玄心裏有所松動，語氣更是相當堅定。

“那就有勞了。”季舒玄彬彬有禮的，朝林子方向做了個“請”的動作，“那邊折損不是太大，有勞戚堡主帶人進去清理一番。”瞧他說話的樣子，竟是不打算自己過去。

“你不去嗎？”果然，戚昊厲更關心的是季舒玄要不要和他一起。

“那邊有戚堡主幫忙，舒玄很放心。”季舒玄依然禮儀到位的很，只不過，他的態度卻也是疏離的很，他的目光在周圍忙碌整理屍體的將士們身上掠過，“這邊繁重，舒玄自然留下。”

對於戚昊厲來說，這些士兵的生死，本來就與他無關，他願意到林子裏幫忙清理，純粹是為了多和季舒玄在一起，此刻，聽得季舒玄不去，他最想脫口而出的，便是與舒玄一起留下！

可是，方才那番對話，擺明了他被舒玄設計了一把！倘他現在不去的話，就顯得太不男人了！

於是乎，他深深看過季舒玄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林子裏走去。

看著戚昊厲的背影，季舒玄重新彎腰，與眾人一起清理屍首。

林子裏屍首雖不多，但因得個個身中劇毒，清理起來很不方便，基本上外面道路上清理得差不多了，林子裏的屍首才全部運出來。

出來的時候，戚昊厲見季舒玄還在忙乎，忙三步並作兩步過去幫忙，季舒玄一個擡頭，便看見對面與他一起幹活兒的是戚昊厲。

他的目光微微一滯，很快平靜的如什麽也沒看見。

一番清理後，每個人原本就沾滿血跡的衣服，更是血跡斑斑。

“皇上，這裏離我們先前住的驛站大概有5裏的距離，距下一座城鎮則有12裏左右。”沈無涯上前一步。

戰場上打滾的人，身上沾滿血跡，根本就不可能影響他們前進的步伐。更何況，他們每個人，明知道下一座城鎮亦是被荼毒的死城，他們依然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能去看看！

果然，李天佑略一點頭：“繼續前進！”

“皇上，這裏前方一公裏外左行200米，有一處龐大的溫泉群……”另一將士上前一步。

李天佑緩緩將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眾將士們聽到溫泉兒子，目光中終於有了一絲壓抑的渴盼。這一路來，他們日夜兼程，別說洗澡，就連睡覺都是奢侈，如今人血獸血染了一身，腥得很。

“好！我們就先去溫泉，大夥兒在那裏休息一個時辰！”李天佑果斷的說。

“謝皇上！”眾人俯身。

李天佑淡笑：“想去洗澡的話，趕快行軍！我們務必要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座城鎮！”

“是！”眾人再回話時，已是中氣十足。刀尖上打滾，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於同袍戰友的死，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將仇恨刻在心上！

在啟程時，因得有盼頭，行軍也顯得輕松了好些。

大概行了一炷香的時間，遠遠的，眾人就看見左前方好幾座小山上方繚繞著白色霧氣。

“皇上，就是那兒！”已有人指著那處，言語間有些興奮。

“果然是一個溫泉群！”沈無涯似有感慨，“之前只在地理志上看過描述，沒想到比書上描述更大！”

“走吧！”李天佑略露出一抹笑意，側頭往傲雪看過一眼，也難為她了，明明一個女子，竟和這麽多男人們一樣，這麽多天先是為了趕路，後是防備妖獸，一直不曾洗澡。

對於李天佑這一眼，綜合他平時無肉不歡的本性，傲雪很理所當然的想歪了！在她看來，就李天佑色色本性，洗澡就等於脫衣服，脫衣服就等於xx。

這個色`狼！傲雪暗罵，伸手，使勁在李天佑手臂擰了一下。

李天佑原本只是憐惜傲雪跟著自己風餐露宿，出生入死，沒想到陡然被狠狠擰了一下，他忍不住皺眉，再往傲雪看時，便看見她“狠狠”的目光！

李天佑瞬間明白傲雪想歪了！不過，這種“歪”，他很是樂意。

當下也不計較被擰的這一下，一把攬過傲雪的纖腰，在她耳邊呵氣，無比暧昧的：“乖，在想什麽？”

“哼！”傲雪狠狠瞪過李天佑一眼，再使勁往攬住自己腰上的手背一拍，極小聲的，“色狼！”

“呵。”李天佑低笑，聲音沈而有磁力，“原來皇後是想朕色啊……”

傲雪瞬間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可大庭廣眾之下，她又不可能跳起來反抗，只能銀牙暗咬的，再再次狠狠狠狠瞪著李天佑。

看著傲雪這種怒羞交加的表情，李天佑手掌瞬間從她的腰間轉移到頭上，雙手飛快托住她的頭，略一側身微微朝下一壓，“啵”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吻落在她的額上。

當眾親昵！

這種事情，對於李天佑的親衛來說，因為從前是隱衛，雖沒怎麽看過，但著實聽得太多，故此刻沒太大反應，但對於眾多將士來說，卻是瞬間覺得顛覆了他們的三觀！

沒錯，西涼是開放，可遠遠沒開放到當眾親吻啊！而且，還親得這麽大聲！

皇上這是什麽意思？是故意當眾表達愛意麽？是不是意味著往後西涼的國風會進一步開放？

“餵，你幹嘛？”縱然做了n次，縱然心裏黃渣渣的很，被這種圍觀的親吻，傲雪依然忍不住紅了臉，一把推開李天佑。

李天佑立即心情大好，不計前嫌的重新將傲雪往懷裏一攬，大步往溫泉方向走去。

對於這樣一幕，跟在後面的季舒玄抿嘴，而旁邊戚昊厲，則是幾分羨慕嫉妒。從前他和季舒玄好的時候，都是他們經常當眾親熱，惹得其他人眼紅的！

不過——

他的目光轉向越來越近的溫泉，心裏有了幾分算計。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意思就是……

很快到了溫泉遍布的山脈腳下，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硫磺味。三五座小山連在一起，泉眼大大小小竟有近百個。

眾人站在山腳下，光是這溫泉的熱氣，就熏得人毛孔大開，舒爽得很。

李天佑舉目，看了看周圍，很快吩咐道：“沈將軍，你安排人先到處看看。”

“是。”沈無涯答。

為了安全起見，沈無涯安排了近百個士兵仔仔細細搜索了幾乎所有山洞，確認無危險後，這才出來回話。

聽得這裏沒被那些可怖的動物占領，眾人心裏又是一松。緊張了這麽久，終於可以放松一下了！

行兵打仗，亦如人生，總需松弛有度！

泉眼很多，山洞亦不少，沈將軍飛快將山洞分配了一番：帝王帝後自然單獨一個相對寬敞的山洞；季舒玄作為軍事，又是李天佑的超級心腹，理所當然也有一個單獨的山洞；戚昊厲作為非同小可的幫手，自然也分到一個。

至於其他人，則沒有將軍和士兵之分，只按照各自所在的隊，劃分了大區域。

李天佑和傲雪自沒意見，這趟出來，就沒打算有這麽好的地方溫存。如今能撿到個溫泉洗澡，已是大驚喜。

戚昊厲也沒意見，不但沒意見，他還有點竊喜，他分到那個地方，與季舒玄的山洞只一壁之隔。

唯一有意見的，當然就是季舒玄了！

就他本心而言，縱然他心裏有戚昊厲這個人，卻是不願與戚昊厲走的太近的！比如這次溫泉，最好是他們一個在東一個西！

當然，這樣的話，他自不可能提出，行兵在外，他一向不願給其他人找麻煩！更何況，若他真提出離戚昊厲太近，反而讓人覺得欲蓋彌彰！

於是乎，他忍了一忍，獨自往分配給自己的山洞走去。

身後，看著季舒玄的背影，戚昊厲只覺有些莫名的心疼，他的舒玄，不該如此形單影只……

戚昊厲快步跟了上去。

再旁邊，傲雪和李天佑一直關註這他二人。

“天佑，你覺得他們……”傲雪開口。

“噓，他們都已是成人，這是他們的事。這一次，我們誰也不要插手。”李天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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