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請大夫了，我替你看看。舒咣玒児”

一句話出，別說是傲雪，就連如微都朝他投去質疑的目光。

沒錯，知道他牛掰，也知道他是帝師，放眼望去，如今整個大陸的政壇人物，除了軒國右相，西涼佑王，便是離國帝師了。

可是，帝師再厲害，那也應該是政治方面，什麽時候聽說皇帝的老師可以治療女性的生理痛經了？

傲雪和如微對視一眼，兩人饒是懷疑態度，但既然對方提出主動幫助，她們也不好拒人於千裏之外不是，如微當下就把傲雪扶到桌旁坐下，將她原本放在這裏的大包袱挪了挪位置。

莫離殤走過來坐到傲雪旁邊，然後開始打量她。

一秒，三秒，五秒……

被男人這樣看著，傲雪覺得有點尷尬。

不過，望聞問切嘛，第一個就是望。只不過，她從前遇到的郎中或者醫生，都是望聞問切四步同時進行的。這莫離殤，果然是外行充內行。

十秒，三十秒，一分鐘……

莫離殤依然笑著，雙眼如月牙般彎彎，目光落在傲雪臉上，確切的說，是眼睛上！

傲雪見他盯著自己眼睛，立即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旁邊如微頓時覺得有些詭異了，別人一男一女對視，都是含情脈脈型，而這兩個人，明明一個是病人，臉色蒼白的跟個鬼似的，另一個充當大夫，笑得好像尋艷遇的花花大少，這對視怎麽就對視出挑釁火花“劈裏啪啦”？！

如微朝旁邊侍女遞了個眼色，意思是，快，去城裏請大夫。這位莫離殤，著實不靠譜啊！

“你到底會不會治病，還要看多久？！”傲雪各種不耐，她這肚子疼的要命，若這人不會看，她可就要躺床上去了！

“你不把手放上來，我怎麽給你把脈？”莫離殤笑得人畜無害，一句話就把責任推給傲雪。

傲雪銀牙緊咬，直瞪著他的臉。明明是曾經迷惑無數少女的無敵俊顏，如今在傲雪看來，只恨不得雙手掰著他的嘴，直接把這張臉撕掉。

“你的脈枕呢？”傲雪問得那個氣勢洶洶氣若游絲。

“誰說把脈一定得用脈枕？”莫離殤斜挑了她一眼，卻是把一手放在桌上，就等她把手放上來了。

傲雪皺眉，“嘭”的一聲把右手放在桌上：“哼，最好你能把出個子卯寅醜，否則……”

話未說完，莫離殤豎起食指，放在唇間，“噓！年輕人，戒驕戒躁！”說著，他已把指腹搭在傲雪手腕內側。

就這單一姿勢，在傲雪看來，還是有模有樣。

“你放心吧！老師醫術很好，太醫院禦醫遇到疑難雜癥，都找我老師的！”這時，諸葛玉朗開口，很自豪的語氣。

從小，對於莫離殤，他便一直都是仰望的姿勢，在他的印象中，老師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存在。

對於諸葛玉朗的崇拜，莫離殤半句謙虛的話都沒有，笑米米的全盤皆收。

“換只手。”他的指腹離開她的手腕約一寸的位置，傲雪再將左手放了過去，莫離殤繼續把脈。

幾秒鐘後，他將手收了回去。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他忽然問。一雙眼睛很配合的眨了眨，一副好學的模樣。

這個問題……

如微楞了，傲雪也楞了。她是不是女人？這個問題還用問麽？她渾身上下哪裏不是女人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傲雪不爽。

“我就奇怪，你這麽嚴重的問題，怎麽能忍受這麽多年不吃藥不就醫？”

“說吧，到底怎麽了？”關於痛經，按照她在現代的常識，自然知道是有病了，可現代那段記憶裏，沒有關於自己痛經的啊！至於古代那段記憶，唉，從前的她壓根就以為這是正常滴……

“宮寒，腎陽不足。”莫離殤開始下總結，“也算是積勞成疾，常年熬夜極虧陰。”

“恩。”傲雪點頭，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從小，為了不讓家裏失望，為了某個人的目光，她一直足夠努力，別人用一倍的時間，她用兩倍，熬夜是家常便飯。14hsi。

“你小時候受過寒吧？”莫離殤問，“我說的不是偶爾受寒生涼，而是指在很冷的地方凍過。”

傲雪再點頭：“我掉進冰窟過，凍了兩天。”那時，正是她初潮的時候。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你的小腹受過傷。”莫離殤定定的，看著傲雪。

傲雪頓時就覺得他神了：“哇塞，你連這個都看的出來！”臉色雖白，神情卻滿是驚愕，先前對莫離殤的各種質疑也紛紛拋之腦後。

小腹受傷，那是更早更早以前的事，那時剛開始學練劍，學生們偶爾也會切磋切磋，刀劍不長眼睛，難免會受傷掛彩。只不過那次，她受的傷格外嚴重一點罷了。

看著傲雪滿臉驚喜，莫離殤卻是深深看著她：“那你可知，你這個身體……不孕。”

不孕！

傲雪雙瞳陡然一縮：“怎麽可能？！”先前，就在西涼北境，她還流過產呢！怎麽可能不孕？！

顯然，莫離殤知道那事，也知道她在想什麽。他的唇角只露出一抹譏誚，悠悠然站了起來：“是啊，世人皆知西涼佑王因王妃戰中流產，沖冠一怒為紅顏，一氣之下連西涼江山都覆了……如今看來，竟是個大烏龍。也不知是西涼的軍醫太菜，還是，佑王爺竟連這事都算計了……”

莫離殤說著，斜眼往傲雪看過一眼，只見她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的，雙眸斂下，臉色卻比先前更蒼白幾分。

許是心有不忍，許是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莫離殤嘆了口氣：“我去給你熬藥。好好調理，以後總會好些，至少沒這麽痛。”

說著，莫離殤帶著諸葛玉朗走了出去，如微順勢走到莫離殤先前坐的位置上，正要坐下。

“如微，你也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傲雪說。

如微點頭，伸手在傲雪肩上拍了兩拍：“別想太多……”

“你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些？你沒見她很痛苦嗎？”出門後，如微三兩步趕上莫離殤的步伐。15898332

他的醫術既出神入化到連傲雪小時候小腹受傷都看的出來，想必，剛開始把脈就已經看出她不孕！

就他的身份地位，對於李天佑周遭的事，想必比很多人更上心。方才，他故意層層鋪墊後才說出傲雪不孕，故意借著傲雪吃驚，引導傲雪認為自己被李天佑利用！

這種人，實在太可惡了！而且，現在還正是傲雪生理期的第二天！

莫離殤仿佛很奇怪的看過如微一眼，只淡淡的：“患者有權知道自己的病情。”

“可你也沒必要說那番風涼話！”如微冷笑，“醫者仁心，我看你並不知道‘仁’字怎麽寫吧！”

“如微姑娘，我看你是弄錯了一件事，從頭到尾，我都不是醫者，我只是，離國帝師。”

身為離國帝師，他便只有兩個任務：其一，在皇帝親政前，替他好好守住國家；其二，教會皇帝所有帝王之道。

他笑了笑，看著如微的眼神充滿戲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傲雪如今正和李天佑鬧矛盾，我還想接著這個機會拆散了他們趁虛而入呢！”

一句話止，他如願的看到如微吃驚的表情。莫離殤笑，臉上笑意似真似假，帶著諸葛玉朗就往外走。

傲雪依然呆坐在桌前。

肚子很痛，可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會讓暫時忘記肉`體的疼痛。

是了，那日墜崖後，她的腹痛排山倒海般壓來，隨即便是下面出血。當時的她，因得沒有前半生的記憶，不知道自己來月經的時候會痛成這樣，加上之前天天和李天佑xx，又從來沒有過防護，她便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流產了。

而李天佑……

用夫眼軒望。那日，當他看見自己全身是血的時候，他分明是緊張的，他帶著自己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回軍營，然後喊了軍醫……

然後，然後……

至始至終，他從來沒在自己前面說過軍醫確診是小產……而關於小產的說法，好像，好像也是她自己說的！

可是，就算是她說的又如何？！他作為男人，怎麽能用這種事情信口開河，怎麽就做了他篡位造`反的借口呢？！

利用，深深的利用！

什麽狗屁情深，什麽非她不要，統統都是借口！在他們這些男人眼裏，女人就都只是棋子，或者洩`欲的工具！

媽的，就她最倒黴，又是棋子，又是工具的，居然還都占齊了！

傲雪坐在桌前，一個人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索性走到書桌旁，鋪開一張紙，研磨，然後提筆洋洋灑灑一大篇文字。

然後走到窗前，朝外面某個地方看過一眼，一聲厲喝：“出來！”

一個影衛立即飄進房裏，單膝跪下：“屬下見過主子！”

“我可不是你主子。”傲雪泠泠的笑，然後抓起剛寫的那張紙，輕飄飄丟到影衛面前：“把這東西給你們主子帶回去！”

“是！”影衛擡頭，正要收起傲雪丟過來的紙張，目光一不小心觸到紙上打頭的兩個字，頓時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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