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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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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之地,向來是山川靈秀,雲霧遮山,峰巒起伏,一岳高過一岳。白日之下,聚靈氣於山中,發散四周,而在夜晚,又有月華灑下,陰陽交匯,是以,蜀地乃是散修求道問長生的上上之選,即使那些靈秀之地已被大宗門占去不少,不過以蜀地之寬廣,還是會有個不錯的去處的。

而在這幾日裏,一處尋常不被常人所註意的峽谷道口上,卻是布滿了不少的散修修道之人,這些平常難得一見的修道高人,卻是因為被先前連續數日的大戰所驚,奈何修為有限,不敢輕入,所以猶豫徘徊於此地。

大多數的散修是希望能和大能之人來個相遇,不敢奢望被收為門下弟子,但是些許的指點,還是敢想的,屬實是因為那幾日的驚天之戰,幾乎將整個蜀地都給震動,由此可見,戰鬥的雙方,其修為之高,實在不敢想象。

有人眼尖,一眼便認出,在一處獨峰之上的一位紅衣女子,正是被稱為散修第一的女仙子,鳳霞仙子。

其人如名,不僅修為高深,姿色美貌更是冠絕天下,號稱是真人境高手中,第一美人。

而在鳳霞仙子的不遠處,卻有一個道服邋遢的老道,一臉的隱晦之氣,眼角的目光,不時的在鳳霞仙子的身上來回掃視,而後有人認出,這人正是巴蜀之地成名已久的邋遢道人徐貴方。

為人陰險狡詐,好色如命,但其一身修為,卻早已在真人境的巔峰,當初魔宗尚在西北喝風的時候,蜀地就有不少的名門正宗想要聯合絞殺此人,但每次不是被徐貴方設計走脫,就是以名門正宗一方傷亡慘重而告終,久而久之,就再也沒有人敢和此人叫板,路上遇見,那是能有多遠便躲多遠,深怕遭了此人的毒手和算計。

但在此刻,邋遢道人徐貴方,竟然和有號稱散修第一女仙子的鳳霞仙子站在一起,就不免引起很多人的註意和聯想,難道鳳霞仙子,已經成為了邋遢道人的胯下玩物,亦或者,這二人已經勾搭成奸?

不管遠處的那些人如何做想,也不管誰和誰的竊竊私語,鳳霞仙子始終面不改色,並且冷淡的註視著下方被灰蒙蒙的霧氣所遮擋的峽谷深處,而邋遢道人徐貴方,可就沒有這麽好的脾氣,陰戾的目光逐個朝著那些看向這裏的人瞪起,直到對方退卻的時候,才志得意滿的嘿嘿冷笑,而就在這時,又有一人淩空飛來,邋遢道人嘴角的笑容隨即收起,面色則是又一次陰沈了下來。

來人白衣如雪,長得更是玉樹臨風,一臉微笑的臨近到鳳霞仙子的不遠處,然後和邋遢道人打了個招呼,後者冷哼一聲的別過臉去,而這人也不以為意的再去和鳳霞仙子說話的時候,鳳霞仙子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是瀘西劍仙,宋柏傑?”一個身穿神色道服的中年道人問向了同來之人。

那人微微點頭,聲音低沈道:“正是此人。”

中年道人有些難以置信的又是道:“真是奇了怪了,鳳霞仙子,瀘西劍仙,邋遢道人,這三個人怎麽攪合在了一起?”

身旁那人則是嘿嘿冷笑一聲:“魔宗都崛起了,有誰能想到當年差點踩破天的魔主,如今能再次君臨天下,這世道,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奇怪了。”

說起魔主,中年道人的眉角忍不住一陣抽搐,然後對身旁之人道:“巴蜀之地,我是不打算再呆了,打算去昆侖看看,如今,也就那裏還算是個安生地兒了。”

那人轉眼看了看中年道人,又瞅向逐漸散去的人群,無奈的嘆息一聲:“前幾日,吳熙老和尚就在自己的洞府內,遭了魔宗崽子的毒手,這裏的確是不能呆了。”

二人又商量了一陣,然後同時看向還在不遠處的邋遢老道三人,於無聲中,消失了身影,而在此刻,邋遢道人的目光則是轉向了宋柏傑道:“一年之後,你我三人,就在那裏集合。”

鳳霞仙子依舊是清冷的表情,宋柏傑則是笑著說了一聲:“然!”邋遢道人冷哼一聲,則是起身離去,而當宋柏傑轉身想和鳳霞仙子說點什麽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只有苦笑道:“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鱉靈谷,坐落於蜀地腹中之地,乃是一處頗為兇險的所在,此地毒蟲妖獸無數,人跡罕至,終年被一股瘴氣所籠罩,而在這鱉靈谷的深處,更是終年見不得陽光,谷內潮濕陰暗,總是一股腐肉一樣的氣息在時時彌漫著。

可就是這樣一個連鳥獸都不會來的地方,卻在此時站立著一位黑衣青年,黑發垂地,一臉蒼白,在其眉宇之間,一條栩栩如生的龍蛇印記,更為此人添了幾分妖異之感。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和鬼皇有過一戰的許麟,那日之後,他便在此刻開辟了一處隱秘洞府,一是為了穩固剛剛突破的境界,二是能讓自己更加適應這具新生得來的軀殼,更是為了他!

許麟回頭,目光冷冷的看向那個四肢被釘立在墻壁上,不人不鬼的東西,然後傾聽著他喊破喉嚨後的嘶啞叫罵聲,許麟冷笑著一揮手,一道血劍好似一條血蛇一樣,便斬殺在了那人的手臂上,讓其又是一陣痛苦的嘶嚎,而許麟則是收回目光,悠悠然的望向谷外,不知在想著什麽。

“蜀魂千年尚怨誰,似是春風訴亡國!”呢喃出聲的許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洞府,而在進洞之前,看也看被掛在洞外的血痕道人,只是想著那個傳說中的故事,想著那個叫做杜宇的癡人。

相傳蜀人最崇奉的祖先喚作杜宇,而在他的手下,有一位鱉靈,擅於治水開山,為其立下了汗馬功勞,而杜宇以為自己的才能不如鱉靈,於是學起先賢讓位於鱉靈,卻不曾想到,終於如願以償,並手握大權的鱉靈,竟是包藏禍心的家夥,不僅強占了杜宇的妻子,更加殘暴不仁的魚肉百姓,而無力反抗的杜宇,只能心有不甘的變成了一只鳥兒,飛進宮去,成天高叫著“民貴呀!民貴呀!”直到叫出血來,嘴都染紅了,這才感動了鱉靈。

識才不識人,這是許麟給杜宇的評價,卻沒有絲毫憐憫於杜宇的悲慘遭遇,只是覺著,這還真是自作自受。

嘴角裂開一絲冰冷的笑容,許麟端坐於洞府之內,除了穩固境界之外,並一心兩用的控制著游離在血痕道人體內的龍蛇劍,感受著他所能感知的痛苦,龍蛇劍一劍九劍,再分而化之,撕咬在血痕道人的丹府之內,並時時吸取其一身的血氣精華,卻每次只取三分,猶如附骨之疽一樣,釘在他的體內。

許麟自在了,他從未有過如此的放松,在洞外血痕道的一聲聲慘嚎聲中,他竟然能有這樣平靜的心態,是他不曾想到過的,在那些被仇恨的火焰,熊熊灼燒的日子裏,許麟痛苦過,掙紮過,而直至今日,一切都結束了。

於是他安靜的閉上了眼睛,用心去感受這具只有一絲餘溫的身體,感受著心潮中波瀾不驚的心緒,然後他平靜了。

許麟做了一個夢,近幾年,他總是在做著同一個夢,他夢到了那片連綿起伏的大山,還有一道垂掛而下的溪泉,然後有一位白衣女子,靜靜的蹲在清澈的溪水旁,揚起一片水簾,晶瑩剔透的水花飛濺在四周的時候,女子忽然轉過了頭,看著許麟,然後她笑了。

一個看似平常的夢,卻激起了許麟一陣怒火,因為他在恐懼,不知是恐懼什麽,也不知是在惱怒什麽,而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眼前依舊是漆黑如墨的山洞,耳畔響起的,還有血痕道人半死不活的呻吟,然後他開始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讓他身體裏僅存的一絲餘溫,也驟然熄滅,而他的眼眸之中,再也沒有一絲的情感,只剩下冰冷的一片。

那女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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