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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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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蘭一聲聲的譏諷中,圓通狼狽至極的調轉車頭一路狂奔,顛簸中有小蘭的驚詫與銅鈴般的歡笑聲,而同是坐在車上的許麟,看著圓通背影卻是皺眉在想些什麽。

一路執著,為了心中的恨!一心所求,為了心中的願!但是自己是不是真如圓通所說的那樣,在這人生的旅途中,一直是在向前追尋著那些看似虛無縹緲的結果,而錯失了路途中美麗的風景呢?

圓通是什麽修為?許麟知道這看似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胖和尚,其境界修為絕不會在自己之下,但是他此時臉上洋溢的笑容,那是真的幸福。

伸出手來,許麟輕撫著自己的面頰,肌肉僵硬的笑容裏,好似經過雕琢一般的虛假,讓許麟的心裏突然生出一絲痛苦的情緒。

會改變嗎?許麟在內心裏問著自己,但是得到的答案,又讓他冷笑不已,能改變嗎?

人的執著,人的追求,真的會因為一兩句話而頓悟?

屁!

許麟的生,是為了覆仇,許麟活著,就是為了成道,成就他心中已有所定論的道!

沈默中,許麟傾聽著小蘭歡呼雀躍的呼喊,感受著那年少的純真,那些他早已失去的東西。

瞅著前面圓通一聲聲溫和的笑容,看著他的心甘情願,看著他的無怨無悔,其實許麟是羨慕的。因為圓通比他活的自在,但與此同時,許麟又是想到,其實他活得更加真實。

人吃人,是生活!

狗吃屎,是必然!

那麽他呢?許麟要做狼,為了吃肉而存在的狼!

這便是基調,一種已然定下的基調,更是許麟心中的道!

夜空如洗,涼爽而幹凈,呼吸時,讓人神清氣爽的同時,更是讓心情也會愉悅起來,三人在這樣的夜色下穿行,終於在不久之後看見了麥田,看見了人家的燈火,看見了小蘭對於溫暖的期盼,因為那是她的家!

和許多許麟見過的農家一樣,小蘭的家再平常不過,泥巴做成的護院圍墻,不是很高,周邊有著一道道網狀的裂痕,做工粗糙。而在院落裏,雞舍,柴堆,隱約可見,直到看到門前的那對兒夫婦之時,許麟知道,這便是小蘭的家,那個和他本來有些相像的一個家。

小蘭雀躍的歡呼一聲,身形靈巧的跳下車,然後飛身撲到了一個婦人懷中,雖然能隱約的聽到婦人的責罵聲,但是小蘭稚嫩撒嬌聲,更是清晰入耳,直到那個中年漢子,走到許麟與圓通面前的時候,三人才對視一眼,然後互相一禮。

小蘭拉拽著婦人走到許麟與圓通的面前,面容紅潤的她,顯然是興奮至極的對許麟與圓通來了一番快速的介紹,站在門前的幾人,彼此之間才有了一層表面的認識。

小蘭的父親姓沈,名玉字。本是這洪城鎮的大戶人家,也可以說是書香門第,家中曾經出過四品的朝廷官員,但自此以後,家中雖然代代讀書,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再沒出過什麽朝廷命官,就連個舉人也是寥寥無幾,直至到了沈玉字這一代,已經是家道中落,只是一戶普通農家了。

沈玉字自小苦讀,到了如今,年已三十有五的人,卻也僅僅是個秀才而已,不過這人也不癡於書,在功名面前,既然已經無法再進一步,不如放棄,轉由其它,人總是要活著的嗎!

所以沈玉字,便老老實實的用自己傳下的一塊古玉,換了些錢財,買了一塊地,雖然小,卻是夠這一家老小吃喝的,他也是這村子裏頭,唯一有地的人家。

早些年經媒人說媒,沈玉字便娶了王氏,安下心來過起了小曰子。說起來沈玉字也是一個老實人,也許是書讀多了的緣故,在姓情上有些與年紀不相稱的老氣,但這也正是居家過曰子最需要的,如果男人的姓情穩定如水鏡一樣的波瀾不驚,這曰子便能安穩了。

王氏也是讀過一些書的人,早些年是大戶人家的丫鬟,這時嫁給了沈玉字,對其姓情面貌也是相當的滿意,小兩口自從有了小蘭以後,這曰子就過得更加愜意與甜蜜了。

許麟與圓通坐在庭院裏,看著那一處有著光亮的房屋,在恍然熄滅間,許麟忽然轉過頭來,看向圓通道:“你怎麽看?”

圓通面露笑容,看向院中的一處花圃道:“這花如人,人如其花,施主以為如何呢?”

許麟皺眉,然後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的許麟,緩慢的走到花圃面前,然後伸手撫摸著那好似幽蘭一樣的嬌小花瓣道:“你我皆看出這花的異常,所以才會跟著小丫頭來到此處,這時又裝什麽高深莫測。”

“花有靈犀,是為靈花。靈犀有之,則有道果。果有因,因有報。施主你說呢?”

面容上已是極為的不耐,許麟冷眼瞅向圓通道:“娘希,會不會好好說話!”

圓通的眼角抽動一下道:“貧僧所說,句句在點子上,哪一句沒好好說?”

“世人常說,鬼有鬼語,人有人話,佛有佛言,你是佛嗎?”

看著許麟滿臉的嘲諷,圓通雙手合十道:“貧僧修佛,是為了成佛,自然不是佛,但如果不說佛言,又如何成佛?”

許麟真想抓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朝著那張胖臉上狠狠的砸去,然而在此時,卻是忍住了。

“那你裝你的大尾巴狼,在下做自己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擾!”

說著便站起身來,許麟頭也不回的就朝著柴房走去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圓通有些急切的聲音道:“不就是個鬼氣嗎?施主何必如此動怒啊!”

嘿嘿一聲冷笑,許麟回過頭來:“怎麽不再說你那佛言了?”

圓通雙手又是合十道:“施主此言差矣,修佛就是要……”

圓通這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忽然怪叫一聲:“哎呦,我的媽,施主你怎麽打人?”

看著圓通跌坐到地上,圓圓的大腦殼上,忽然鼓起了一個大包,許麟嘿嘿一笑:“我的媽也是佛言?”

圓通捂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是被許麟的這一問給問住了,然後猶疑的一眨眼道:“什麽是佛言呢?”

許麟無奈的撇了撇嘴:“完,這禿驢一個石子給打傻了!”說著便頭也不回的走到柴房裏。而院落裏,只留下了圓通和尚一人,口中還在喃喃的自語道:“我的媽,怎麽才能修改成佛言呢?”

一陣涼風吹來,圓通和尚不自然的打了個哆嗦,本是緊皺的眉頭忽然的舒展開來,一臉興奮的站起身來,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向柴房道:“施主,貧僧想到了,如果將我的媽,換成我的佛,那不就是佛言了嗎?”

“啪”的一聲,又是一塊石子飛出,圓通和尚“哎呦”一聲踉蹌倒地之時,大喊了一句道:“我的佛呀!”

當許麟與勞累了一天的圓通都在柴房中安睡的時候,一間不大的廂房內,響起陣陣勻稱的呼吸聲。

一個滿頭黑發披肩的女子,身穿白色的衣褲輕輕起身,掃了一眼還在睡覺的沈玉字,然後輕身下炕到地上,推開窗戶,看向空無一人的院落裏,然後又將目光轉向了柴房的方向,註視良久。

這風還在吹,卻是無比的輕柔,這夜很靜,只有漫天的星光,在眨著那晶晶發亮的眼眸,這月很冷,高掛在夜空中,偶爾能瞥見那徐徐而動的黑色煙雲。

女子的眼眸中沒有什麽感情色彩,很冷,如冰!

翌曰的清晨,小蘭起的很早,因為她很興奮,一門心思想著在娘親知道昨曰帶回來的那兩人,今後可能就要成為自家的大主顧的時候,該是怎樣的高興,而小蘭更是滿心期待著,接下來父母對自己的讚揚。

推開房門之時,許麟與圓通和尚早已起來,並且站在花圃旁邊看著其中的朵朵小花,聚精會神的瞅著。

小蘭一蹦一跳的跑到許麟面前,在她擡起頭的時候,忽然看見圓通的額頭上,不知怎的,竟然有了兩個圓圓的大包,不由得好奇道:“馬桶大和尚,你這頭是咋地了?”

圓通並沒有因為小蘭對自己的稱謂有什麽不高興的表情,反而微笑道:“時也命也,也是劫難!”

小蘭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瞅著圓通和尚光禿禿的腦袋頂上,那兩個滾圓的大包,然後對許麟又是道:“大哥哥,這家夥還沒睡醒?”

許麟嘿嘿一笑道:“他是修佛修傻了,在說佛言呢!”

“什麽是佛言?”小蘭一臉不解的問道。

“所謂佛言就是……”

圓通一臉的笑容剛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許麟卻在一旁插言道:“鳥語,正常人不說的語言!”

圓通的笑容僵住,小蘭卻是開懷的大笑著,卻引來了沈玉字,只見這個中年男子,徐徐走來的時候,滿臉掛笑的剛想開口,卻忽然被院門的驚動聲給打斷掉。

“不好了,沈大哥,出大事了!”

說這話的人,是一個穿著破舊爛衫的青年,蓬頭垢面的他,毫不避諱的沖到沈玉字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胳膊道:“快跟我走,老錢家出大事了!”

沈玉字眉頭皺起的時候,這青年忽然瞥見了許麟與圓通大和尚,目光一亮道:“太好了有和尚!”

圓通無奈的搖頭嘆息的時候,許麟在一旁插言道:“出了什麽大事?”

那青年咽了口唾沫,一臉惶恐道:“錢家的大小姐,她,她,她出事了!”

沈玉字連忙反握住青年的左手道:“錢小姐出了什麽大事?”

青年仿佛想到了極為恐懼的事情,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錢小姐她,她,被活剝了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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