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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公主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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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平帝拿著邊關的密奏, 彭鳳已經深入蠻人腹地, 把蠻子各部攪得天翻地覆。他當然不能此時就和蠻人使臣講和,得等彭鳳殺夠本了再說。

如此糾葛下去, 蠻人使臣艱難的見了康平帝幾面,好容易開始和談,朝廷提出的條件又離譜的使臣不能答應。

康平帝不悅道“和談是你們提出的, 朕已經拿出了誠意,這些條件你們既然不答應,那也就不必談了!”

鴻臚寺和主持和談的大臣們就一個勁的和使臣扯皮,來來去去扯了半年多,邊關奏報, 彭將軍把蠻王的腦袋砍了, 現在蠻王的兒子們正在奪權。臨走的時候彭鳳又把一個勢力太大的王子一並弄殘廢了。

現在蠻地一片混亂。康平帝心下暗嘆, 真是一員虎將啊!

許諾聽到彭鳳砍了蠻王腦袋, 她馬上問安侍衛,“安師傅, 那彭鳳可有妻妾?”天殺的,當初康平帝說殺了蠻王就許配靖寧公主,這不過是激勵之言, 現在成了事實,她怎麽辦?

要是彭鳳有妻有子,那就好辦,封賞爵位即可,要是沒有, 她可就要盲婚啞嫁了!偏偏還是她自己說出口的。

安侍衛極為佩服彭鳳,他道“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要是沒有邊關戰事,這個彭將軍不一定能露頭,現下看,他可真是十分了不得。”

許諾嘆氣,安侍衛和她不在一條腦回路上。倒是白芷細心,有些明白公主為何憂慮。

白芷私下道“殿下,是否擔心那彭將軍殺人無數,所以性子殘忍,恐日後無法相處?”

許諾道“我倒是不擔心這個。我乃大長公主,他只要不想造反,我就是君,他就是臣,無論如何我都不必怕他。”

白芷嚇得差點去捂許諾的嘴,“殿下不可胡說!”

許諾笑道“我就是覺得,我和他又不熟悉,貿然成親,以後性子不和就怕鬧出矛盾來。要是他有了妻妾就好了。或者哪怕有個未婚妻也行,這樣我就用不著嫁給他。”

白芷為難道“殿下說的也對,可如果彭將軍無妻無妾那您就只能嫁他了。”

許配靖寧公主給殺掉蠻王的勇士,這可是康平帝公然說出來的,這個可賴不掉,況且這還是許諾自己的提議。現在有人辦到了,皇家想反悔,那可不行!不要說民間,就是大臣們也不答應。

不過白芷想到自家尊貴的公主去嫁給這麽一位殺人如麻的莽漢,她也替公主委屈,但這已經是國事,公主和康平帝都不能反悔。

蠻人使臣在京城耗了這麽長時間,和談沒有任何進展,卻聽到了蠻王身死,國內陷入混亂的消息。

他也無心和談,請旨回去,康平帝點頭同意,滾吧滾吧。反正如今是他勝券在握,蠻人使臣根本不在康平帝眼裏。

彭鳳回京獻俘領賞時受到了百姓熱烈的歡迎,大家都稱呼他軍神。許諾聽聞後嘆了口氣,這種帶兵如神的將領康平帝只會嘉獎籠絡,她現在不能表現出絲毫不願嫁的態度。

彭鳳雖然戰功赫赫,他在大殿上時卻一一細數其他將領的功績,並不攬功。還特別道“要不是陛下寬宏,末將如何能指揮大軍打退蠻子,這一切最大的功勞都是陛下的!”

康平帝十分愉悅,賞賜各級將領非常慷慨。那經過腌制的蠻王頭顱康平帝看過後用木盒盛放了起來,等蠻人使臣再次來的時候好賣上一個好價錢。

彭鳳有了禦賜的宅子,還有了大將軍的頭銜,康平帝和顏悅色的詢問他是否有妻室。

彭鳳耳朵都紅了,他跪下道“末將只是一個孤兒,僥幸得陛下厚愛,末將沒有妻室。”

康平帝想起女兒說的,“父皇好好問問,即便沒有妻子,是否有未履行婚約的未婚妻之類,或是他心中已然有愛人,女兒可不想鬧出奪人丈夫的惡名來!”

康平帝又道,“那你是否有婚約在身,或者心中有無喜愛之人?”

彭鳳徑直搖頭,低頭道“末將未有婚約在身,將來的妻子才是末將心愛之人!”他越說聲音越低,康平帝還是聽到了,忍不住面露微笑。

這員虎將自然要為康平帝所用,除了賞賜的屋宅田地,金銀財寶,聯姻皇室也是必不可少的。

女兒雖然年紀大些,不過身份貴重,嫁給彭鳳就是一段佳話,可比當初和親這個餿主意好千百倍。

康平帝一下子少了兩條心思,特別愉悅,本來想當場賜婚,想起女兒千叮嚀萬囑咐,等她徹底了解了彭鳳的背景才能賜婚。

因為許諾道,“不是不相信彭將軍,自來貧苦可熬,富貴榮華容易迷眼。要是彭將軍說有妻子則罷,要是他強調沒有,那女兒還需查探一下才放心,就怕眼看這大富貴砸下來,有的人迷了心竅,硬是把有婚約的女子拋棄,這樣的人,女兒也是不屑的。”

康平帝最疼她,再說女兒說的也有道理,所以哪怕他越看彭鳳越喜歡,還是按捺下當場賜婚的沖動。

彭將軍府上熱絡無比,他的親兵私下悄悄問道,“將軍,怎的皇上不說嫁公主啦?莫不是要反悔?”

彭鳳倒是很坦然,“既然陛下親口應允,自然不會言而無信,公主身份貴重,我回京才幾天,總要過一段時間才提這事。”

親兵嘟噥道“不反悔就好,要不然您出生入死可不是白搭了!”

彭鳳呵斥道“不許胡說,我是為了朝廷和百姓,又不是為了娶公主!”

親兵一直和彭鳳關系好,聽彭鳳這麽一說,頓時笑道,“對!也不知道是誰,一聽說皇上願意許配靖寧公主給殺死蠻王的勇士,他就急不可待的點兵殺進了蠻地!連補給都不要,殺人殺的被人稱為活閻王。”

彭鳳提起拳頭就要開揍,親兵一溜煙跑了。

許諾絞盡腦汁拖延時間,調查彭鳳。看著調查回來的卷宗,嘆氣嘆的停也停不下來。

彭鳳生平簡單的很,從小是孤兒,在善堂長大,十二歲時因為一個地痞欺負善堂的孩子,他怒而出手揍了地痞,因為出手過重,他把瘦小的地痞給揍趴下,躺在床上三天就死了。

出了人命,哪怕彭鳳不是故意的,也難逃下獄的命運,衙門判決還算公正,問他可有銀子把自己贖出去,也不多,只要二十兩,十兩給那個地痞的家人做燒埋銀,十兩贖自己。

彭鳳搖頭說沒銀子,衙門只能判他去服役,原本他服役之處離京城不遠,可是地痞死了,他家人和朋友自然不依不饒。

既然得不到銀子,他們幹脆買通師爺,把流放之地改到了邊關,彭鳳就此到了邊關。

服役期間,一個老兵見他有把子力氣,就把他帶進軍營做了小兵,彭鳳就此開啟了當兵生涯。

原本他一輩子也就是是個小兵,哪知道蠻子來襲,邊關大將沒能頂住,反而接連丟失了城池,手下將領兵丁更是全部潰逃。

彭鳳展現了極強的領兵才能,他收攏潰逃的士兵,告訴他們,逃將來也是一死,不如返回去多殺幾個蠻子,將來還能將功折罪,或者還能加官進爵!只要兄弟們肯聽他的。

他收攏了百來人,和蠻子打起了游擊戰,仗著地形熟悉,東躲西藏的幹掉了好些蠻兵。眼看他們手裏戰功多起來,逃跑的兵士都願意跟他幹。

他還遇上了蠻人王子,哪怕人家人手眾多,彭鳳使計調離了蠻王子的部下,等到蠻王子身邊護衛漸少,他領兵突襲了蠻王子,砍了蠻王子的腦袋就跑。

這個王子是蠻王喜愛的兒子之一,聽說後自然動怒,那時候除了彭鳳一小夥人,其他地方的朝廷兵敗的一塌糊塗。

蠻王也派出使者去和談,因為抓不住彭鳳,就要求康平帝宰了彭鳳。還好朝廷沒答應。

那時候他也隱隱聽說了蠻王的要求,部下們十分氣憤。還是彭鳳安撫住了手下,沒有鬧出兵變。接著朝廷更是任命他接替邊關將領的職位,要他領兵打退蠻子。

彭鳳激動的很,有了權力,馬上開始整頓殘兵,潰逃的兵士也慢慢回來。他身先士卒,上陣殺敵勇猛無比,一座座丟失的城池也收了回來。等到打退蠻兵,他也聽到了當初蠻王求娶公主的事,也得到消息稱公主寧願嫁給殺死蠻王的勇士也不願和親。

彭鳳幹脆點了一千多精兵強將,深入蠻地開始燒殺搶奪,漸漸逼近了蠻人王庭。在邊關多年,這些人熟知蠻人的習性,也會幾句蠻語。

他在蠻人中間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蠻王也一直在征兵,他和幾十個人喬裝改扮加入蠻軍,混進了蠻城。

等到蠻王召集各部首領商討如何對付他的時候,他聯合布置在外頭的士兵,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掉了蠻王。

然後又迅速逃走了,逃走時順便宰了幾個擁有強兵的蠻王子,把蠻人王庭攪的亂七八糟。

就這麽個人,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他活到現在和任何雌性有什麽親密交往,只能說他的馬可能是母的。

康平帝快忍不住了,探查彭鳳生平的卷宗當然是先遞給他的,他看了以後才笑著給女兒看,可是女兒看了好幾天,還是沒反應,康平帝能不急麽?

他並不是擔心女兒毀約,就是不知道女兒到底在想什麽,彭鳳出身雖然不好,但是憑借戰功,如今已經是京裏炙手可熱的人物,要不是康平帝早就發話,要把靖寧公主嫁給殺掉蠻王的勇士,如今彭將軍府上的門檻都要被媒婆踩平了。

許諾揪住最後一絲希望,她對康平帝道“我能親自見見彭將軍嗎?”康平帝以為女兒想見未婚夫的願望也不算離譜,於是就答應了。

康平帝笑道,“我兒放心,彭將軍一表人才,不會辱沒你的。”

許諾在別院的桃林裏見到了彭鳳,此時桃花盛放,整片桃林如艷霞般燦爛。彭鳳身材極高,目測差不多一米,軍營裏養出了一股彪悍的氣勢。

可他的臉卻溫文的很,造成了極大的反差。眼神很平和,眉毛十分秀氣,挺直的鼻梁增添了一分英氣,嘴角不笑時也微微翹起,是個十分看的過的男人。

他的親兵進入桃林眼睛就睜的老大,到了寬敞的亭子外,親兵被人帶了下去,彭鳳在亭外向許諾行禮,“末將彭鳳見過靖寧公主!”

許諾道“起來吧,彭將軍請進。”

白芷打開亭子的簾子,含笑請彭鳳進去。

彭鳳低頭進入亭子,這個亭子地勢高,建在水邊,依水傍樹。從亭內可以看到大片的桃林,風光好的讓人迷醉。

許諾坐在一張紫檀木圈椅上,前面是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角落裏侍女正在煮茶,動作優美,茶香溢滿整個亭子。

許諾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笑道“彭將軍不必多禮,請坐。”

彭鳳謝了一句,在一張鼓凳上坐了。他還是低著頭,不敢看許諾。

許諾道“不知將軍愛喝什麽茶,這是碧螺春,將軍且嘗嘗。”

侍女提起茶壺,行雲流水一般給彭鳳沏了茶,然後親手端給他,彭鳳慌忙接了,也來不及吹涼,一口喝下,差點燙的吐出來,好容易咽下去,嘴裏燙掉了一層苦皮。

許諾哭笑不得,讓人趕緊給他上了涼水,“彭將軍不用緊張。”她又不吃人。

彭鳳面紅耳赤,低聲道“不緊張。”

許諾微微一笑,眼神示意了一下,白芷和其他侍女都魚貫而出,亭子裏只剩下許諾和彭鳳。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緊張的耳朵都紅了,幾乎可以看見他頭上冒出的熱氣。許諾心下一笑,最起碼比游戲花叢的要好。

她為了緩解彭鳳的緊張感說道“聽聞彭將軍一身好武藝,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欣賞一下,和我的侍衛首領比試一番,點到為止即可。”

彭鳳有些為難,又不想違抗公主,他點頭道,“行。”

於是許諾叫白芷進來,打開亭子四周的簾攏,讓兩人在亭子前面的空地上比試。

安侍衛一心求教,一把刀舞的水洩不通,彭鳳卻是一直在躲讓。最後安侍衛不滿道“彭將軍,是不是末將不配和您動手。”

彭鳳急忙道“不是不是,只是我學的是殺人技,從沒和人演練過。就怕出手過重傷了你。”

安侍衛笑道,“無妨,末將不會怪您的!”說著揮刀便上,彭鳳腰一擰,躲開刀鋒,拿刀背拍向安侍衛的後背,安侍衛揮刀一撩,彭鳳順勢用刀把敲在安侍衛的膝蓋上,然後一腳踢向安侍衛的肚子,反手把刀架上了安侍衛的脖子。

安侍衛扔下手裏的刀,他哈哈大笑,“彭將軍果然了得,末將輸了!”

彭鳳低聲道“得罪!”放開安侍衛,然後把刀雙手遞給安侍衛,安侍衛揉揉肚子,拿著刀一瘸一拐的離開。

許諾目瞪口呆,她還和安侍衛練了這麽多年呢,合著在彭鳳手裏一招都過不了?那她不是白練了。

一時沒忍住,許諾開口道“你和我來兩招!”

彭鳳嚇了一跳,“末將怎麽敢冒犯公主!”

許諾不和他啰嗦,揮著鞭子就抽了上來,彭鳳急忙躲避。

許諾道“拿兵器,不許讓我!要不然你我的婚事作廢,我才不要一個連我都贏不了的廢物!”

說著一鞭又揮了出來,彭鳳隨手拿起一把刀格擋,看見是刀,一下子又扔了,許諾來氣,一鞭一鞭毫不停頓。

彭鳳不停的挑選著兵器,刀不要,劍不要,搶不要,錘不要,一邊挑一邊躲鞭子,還是挨了幾下的。

最後挑到一根棍子才拿在手裏抵抗,許諾大笑,“你可看好了!”這些年她也不是白練的,鞭子揮舞的虎虎生風。

彭鳳靜靜盯著許諾的手勢,只躲不攻,許諾怒道“既然不攻擊,你幹脆認輸好了!”

她一鞭揮出,彭鳳舉棍纏住鞭子,迅速轉動棍子,許諾的鞭子收不回來了,她拉了兩下,眼見收不回鞭子,她馬上放棄鞭子,撿起離自己最近的刀,一刀刀劈了過去。

彭鳳急忙躲避,兩手抖動間,棍子和鞭子就松開了,他拿著鞭子揮過去,一下子纏住許諾的刀柄,用力一拉,許諾踉蹌幾步,刀脫手,她也眼看就要摔倒,彭鳳一下子把鞭子和棍拋開,飛身上去抱住了她。

許諾惡狠狠的瞪著他,一把推開他,對著白芷道“我們走!”

她怒氣沖沖,帶著宮女侍衛浩浩蕩蕩離開了別院。親兵尋摸過來,看見自家將軍臉上浮現出從沒見過的表情,耳朵微紅,眼冒春水,活像個思春的小媳婦。

親兵推他道“將軍,咋的啦,公主和您說了些啥?瞧您一臉的蕩漾。”

彭鳳踢他一腳,“滾,不會說話別開口!公主走了,我們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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