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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皇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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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起進縣城時的一個小店鋪,那個店鋪算是一個來往客人落腳的點,古時人員流動不多,鄉下人進城多半也是走的,偶爾會騎個驢坐個車,那半路上有個歇腳的地兒就很受歡迎,不說吃喝吧,最起碼能討杯水喝。

許諾記得那個店是因為經營這個小吃店的是一對老夫妻,她們在那裏休息的時候老夫妻和人閑談,說起想要把店鋪盤了,因為兒媳又生了孩子,想讓兩老回家幫忙照看孩子,加上年前買了幾畝地,家裏人手不夠,也要人回去種地。

老兩口這店一年也沒什麽大的賺頭,倒不如回家幫襯一下兒子。老了也是要靠兒子養的麽。聽的人都說這話不錯,所以老兩口思量著盤掉店鋪。

許諾覺得自己和琥珀可以接下鋪子,一來那兒人來人往消息總歸靈通一些,二來她和琥珀也能有個營生。

老兩口經營這個小吃鋪子也好幾十年,不消說家裏的地也就是他們一點點賺回來的,所以他們也想找個能好好經營的人接管。

以前來的幾個,兩老總有這樣那樣的不稱心,所以就都推了,現在這個許娘子倒像是個正經人,言談舉止看著都很舒服,談了一會兒,老兩口同意十兩銀子盤掉鋪子。

還對許諾道“我們這裏人好,大閨女你放心,這店開著沒人來欺負你!”

許諾笑著點頭,趁著中人在,利索的就盤下了鋪子。她和琥珀打掃收拾了一番,這個小店只給沿路走過的人行個方便,借個地方喝口水歇個腳都不要錢。有人買些吃的或者大戶人家出門要借廚房煮東西才收錢。

許諾又花了二兩銀子把小店收拾的亮堂一些,桌椅板凳都收拾了一下,刷上漆,就像新的。又隔了一個竹籬笆,看起來樸素中帶著鄉野趣味。

盤下鋪子,她特意去拜訪了一下童夫人,童夫人一直很喜歡這個手腳勤快,言談不俗的許娘子。兩人也很投緣,聽說許娘子在城外盤了一個小鋪子做來往行人的生意,想要童夫人照看一下。

不要別的,就希望每天能有差役過來看看就行,就怕外鄉人被小流氓欺負。童夫人一口應下,這不是什麽大事,許娘子一貫有分寸,並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加上保障轄區人民生活安全也是童大人的分內事。這件事一說就成了。

許諾的小鋪子裏以前來往的人口渴是自己動手從井裏吊一桶水喝。如今許諾接手,她把水燒開晾幹還泡些茶沫子和野菊花幹,這些水也是不要錢的。

老兩口以前只做些烙餅之類的吃食。許諾也不會什麽別的手藝,倒是以前她媽媽做過腸粉賣,她也幫過忙,知道這個東西的做法。

現在正好在這裏試一下。她和琥珀在後院隔了一塊地養雞,前面她們就做些饅頭之類的點心,外加她手把手教琥珀做的腸粉。

腸粉做起來也不是十分困難,有個石磨就行,把米磨成米漿就有了腸粉的原料。想要味道好,那就是各種配菜,她一開始只做了幾樣,以素的為主,葷的只有肉臊子,想吃什麽自己加,葷的價格就高一些。

開張後這個小店生意還不錯,來往的人總要歇歇腳,有個地方可以遮陽避雨總比蹲在路邊吃土強。

這個小店換了掌櫃,連水都變的好喝不少。有人善意提醒許諾,不要錢的水不用放茶葉。許諾微笑道“不是什麽好茶葉,就是一些茶沫子,菊花幹也是自己采了曬的,不值幾個錢。”

來往的人對新掌櫃非常有好感,這個小娘子人勤快,手腳利落,長的也好看。店裏的腸粉更是美味,價格也不貴,十文錢就能來一碗,那澆頭哪怕是素的也好吃。

掌櫃的和妹妹一起幹活,妹妹不大說話,但是看著也和藹可親,她們兩人聽說是來投親的。來了以後發現親人不在,手裏盤纏也不夠,所以盤下鋪子做生意。

許諾怕兩個女人開店不安全,特意養了一條狗。這個縣城雖然不大,民風還好,倒是沒什麽欺行霸市的人。

童夫人和人打過招呼了,說認識的許娘子在城外開了一家店,讓衙役們稍微照顧一下,小地方大惡的人本就少,小流氓即便想去占便宜,被衙役一敲打也就不敢蹦跶了。

差役在許諾的小店歇腳,許諾也會送上一碗腸粉,說的幹凈利落,“大哥別嫌棄,這腸粉也就十文錢,您一來,我這裏就沒人敢搗亂,所以別和我客氣!”

這麽一來誰都願意照應一下許娘子。許諾的小店也開的紅紅火火。

時間慢悠悠的走著,許諾和琥珀生活的極為平靜,每天忙忙碌碌的也充實。她隱晦的打探過冷相一家的事,不過沒半點線索。

許諾也不慌亂,這種事情急不來,她和琥珀好容易離開皇宮,不能因為打探冷相的事再暴露身份。

蘇婉柔當了皇後,用內務府的名頭撐起了一個巨大的傳銷鏈,宮楷君手裏銀子多了,更嘗出當皇帝的好處。

宮裏新鮮的女人一茬茬的出現,當初冷宮著火,他半點都沒記起裏頭還有他的結發之妻。他後宮裏的好顏色太多了。

蘇婉柔也不滿意宮楷君,在她印象中,假如宮楷君只為了她一個人神魂顛倒,獨寵她一個,那麽他才能勉強入眼,人家穿越遇到的男主哪個不是深情專一的?看看宮楷君,整個一個公用黃瓜!

宮楷君只是她保證身份地位的工具,而她如今給了宮楷君一個虛幻的賺錢能力,兩人正處於平衡狀態,倒是相得益彰。

蘇婉柔現在很想聯系上九號,她想完結這個世界,去別的世界找個專心對她的高富帥總裁。皇後她當夠了!九號一直聯系不到,她只有自己琢磨,琢磨來琢磨去,就把自己的任務定下了,讓兒子繼位,自己做到太後,那時候這世間所有的女子都沒她尊貴,她的能力得到體現,也就能回到空間了吧。

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後宮懷孕的女人多,能安然生下孩子的少。要是診斷下來是公主,那樣也能平安降生,要是個男孩,那母親得安然渡過幾次劫難才行。問題是能渡劫的人沒幾個,花樣百出的就掉了孩子。

千辛萬苦生下皇子,你別以為就安枕無憂了,夭折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太後冷眼看著宮楷君後宮的亂相,心裏稱願不已。

母後皇太後已經尊榮富貴,如今安然享受著兒子的孝敬。至於兒子的子嗣,皇後嫡子已經有了,公主也有若幹個,病歪歪的皇子也有幾個,算不得沒人。

宮楷君並不在意後宮中的女子,他連自己的孩子們也不大親近,如今他正迷上了一個唱戲的旦角,正享受著呢。

邊關的宮明琪發現啟國已經開始異動了,他發現這次啟國比上一世發動的要快,上一世,還要再過三年,啟國才會有行動。

自己的重生改變了太多,好在邊關的兵將他已經全部攏在手裏,啟國進犯,決計不會像上一世那樣,輕易攻破邊關!

啟國和宮明琪試探著打了幾次,發現燕國這塊肉帶刺,暫時只能歇下了。

許諾的小店開的平平順順,因著她和琥珀長的好看,不少人為了看美人也會來她店裏小坐,想來事的不是一個沒有,許諾養的狗很給力,齜牙咧嘴的咆哮。

經的多了,許諾自己也能應付,她俏臉一板,閃亮的菜刀往砧板上一剁,立馬人就消停了,小地方幾乎人人都認識,你還要耍混,旁邊人就說話了,“許娘子認識童知縣老爺的夫人,你小子掂量一下!”

這天清晨,她和琥珀正忙著,早早的店裏來了四五個半大小夥子,看著不過十四五歲,討了水啃自帶的幹糧,許諾進進出出的忙活,就聽到他們小聲在商量要去劫獄。此時店裏還沒其他客人。

許諾目瞪口呆,這些小子怕不都是傻子吧,童縣令不是個草菅人命的壞官,哪裏會有需要劫獄的冤假錯案?

許諾聽了半天,實在沒忍住,按照這夥傻小子的辦法,衙門都還沒到,他們就能全部落馬,基本就是送人頭去的。

許諾忍不住敲了敲他們的桌子,“你們的爹娘呢?”

一個帶頭的男孩謹慎的看了許諾一眼,“這不關你的事。”

許諾笑了,“你信不信我一嗓子就能把差役喊來,就說你們幾個想要劫獄!”

幾個孩子頓時慌亂起來。帶頭的男孩叫黑子,他慌道“你別胡說,我們什麽時候說要劫獄的!”

許諾翻著白眼,“你們說的話,我在後頭都能聽見,憑你們幾個乳臭未幹的混小子,連衙門的門口都摸不到,還要劫獄,是想給你們的爹娘惹麻煩嗎?”

黑子一楞,沮喪道,“馮大哥是為了我們才被官老爺抓走的,錢老爺說官差大人要砍馮大哥的頭,我們才商量了要把馮大哥救回來!

許諾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你們聽那什麽錢老爺胡說八道呢,死刑犯要經過幾道衙門審核的,還要給皇帝批準才能砍頭,哪個大人敢胡亂砍人腦袋,他自己的官也不要做了!你們的大哥犯了什麽事?”

聽許諾這麽一說,幾個孩子頓時露出喜色,黑子道“前陣子我娘病了,家裏拿不出錢給娘看病,我就去錢老爺家,想牽頭豬出來賣了給我娘看病。然後就被抓了,錢老爺非要把我抓起來報官,馮大哥給他銀子他還不滿意,最後馮大哥說是他讓我動的手,要怪就怪他好了,錢老爺就把馮大哥給送去了衙門。”

許諾聽的直眨眼,她第一句問道“你娘現在如何了?

黑子吸了吸鼻子道,“馮大哥臨走給了我一些銀子,我娘喝了藥已經好了,只是我對不起馮大哥。”

許諾忍不住拍了黑子一個腦袋,“你那是對不住你那馮大哥嗎,你還對不住你爹娘,你自己,還有錢老爺!”

黑子不服氣,“怎麽就對不住錢老爺啦,豬後來也沒丟,馮大哥還吃了牢飯,他錢老爺啥損失都沒有!”

許諾只剩下搖頭了,“不說別的,人錢老爺有錢是從你家偷的?你娘得病你就要從別人家裏牽豬,錢老爺欠你的?你偷人東西還偷出道理來了,誰教你這麽想的?”

黑子紅著臉道“我爹問錢老爺借過錢,他不願意……”

許諾皺眉道“不願意怎麽了?只能說人家不想幫忙,不想幫忙就應該被偷嗎?我看你有手有腳,真要孝順你娘,你幹嘛不去對錢老爺說願意給他幹活,預支了工錢給你娘買藥,非要偷呢?偷人東西還如此理直氣壯,真是……難以想象!我看你那個馮大哥救你也是白救,你這個人思想有問題!”

許諾一邊說一邊嘆氣的離開。黑子面紅耳赤,他怒道“你一個女人,知道什麽!”

許諾嗤笑道“我或許不知道很多事,只不過你那個馮大哥救了你,你還要坑幾個小夥伴一起去坐牢,替他不值罷了。你不光人品有問題,腦子也有坑,不但會害己,還會害人!那衙門是誰都能進的?你大喇喇的帶人去劫獄,有沒有想過被抓了該怎麽辦呢?你的小夥伴們欠你,他們的爹娘也欠你,全天下的人都欠你!”

一頓話把這群孩子說的目瞪口呆。黑子漲紅了臉道“你胡說……”

許諾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道“行行行,我胡說,你趕緊帶人去劫獄!別杵在我店裏,到時候你們爹媽輪流給你們送牢飯。”

一個年紀最小的孩子道“黑哥,我看,這行不通吧……既然馮大哥不會被砍頭,那我們……”

黑子平了平氣,他對著許諾甕聲甕氣道“是我說話不中聽,還請老板娘不要介意,既然你懂的多,能告訴我們一個可行的辦法嗎?”

許諾這時倒是對黑子刮目相看了,她道“那你現在覺得偷人家的豬到底對不對?”

黑子低頭道“那時候也是逼急了,我爹借不來銀子,錢老爺還嘲笑我爹。我一時生氣就想去偷他家的豬……偷東西,是不對的!”

許諾覺得這個孩子本性還不壞,她道“既然這樣,我等下替你問問。你那馮大哥的腦袋是一定沒事的,你也別著急。

日頭升高,店裏客人越來越多,黑子看她和琥珀忙的腳不沾地,招呼了幾個孩子給她幫忙,許諾微微笑著。

一會兒李差役來了,許諾上前打了個招呼,然後問道“李大哥,問你個事。前陣子有沒有個偷豬的人被你們抓了?

李差役吃著腸粉道“有哇,就是山腳下甜水村,馮大海替人頂的。村裏的錢老爺家被個孩子牽了頭豬,馮大海看孩子可憐,就替人頂了過。那錢老頭也固執,本來馮大海願意替孩子賠錢,老頭死不願意,馮大海只能進來受幾天罪咯。

許諾瞪了黑子一眼,黑子紅著臉擦桌子。

李差役道“你問這個做什麽,你認識馮大海?

許諾笑道“我不認識馮大海,我認識那個偷豬的孩子!他以為馮大海要被童大人砍頭呢!正著急。

李差役哈哈大笑“哪裏有這種事,馮大海被大人判了三個月勞役,還有兩個月也能出來了。要是有銀子,交了罰金,也能早些出來。你讓那個孩子受些教訓,幹啥不好去偷豬,要不是馮大海出面,有那孩子罪受的!”

許諾笑著點頭,招呼了李差役,她拉著黑子道“可聽到了,現在放心啦?”

黑子紅著臉道“謝謝老板娘,能問下罰金要交多少嗎?馮大哥替我受了那麽多罪,要是能行,我替他交罰金。”

許諾就去問了,得到一個五兩銀子的答案。

許諾吃驚道“這比買頭豬都貴了,不是說錢老爺家的豬沒被偷嗎?”

李差役道“那是罰金,就是為了讓人不敢再起偷盜的念頭,又不是買豬的銀子。

許諾想想也是,現代你犯了事進了局子也得交罰款呢。

這下子黑子犯了愁,五兩銀子啊,他娘生病也不過花了一兩銀子多些,這五兩銀子他哪裏湊得到。

許諾看他愁眉苦臉的德行,不由得道“你可別又想著去偷豬。還是好好的等吧,也就兩個月,你馮大哥就能出來了!

黑子不言不語,其他孩子眼看用不著劫獄,和黑子打了幾句招呼都回了家。黑子在許諾的店裏沒走。

許諾也不趕他,這孩子心性不壞,就是沒人教而已。

待了一天,他看許諾叮叮當當的數銅錢,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對許諾道“老板娘,我能和你商量個事嗎?你看我在你這裏幫忙,你能給我五兩銀子去救馮大哥嗎?

許諾瞪著他,“你想在我這裏幹多久?兩個月就想要五兩銀子的月錢?你當我傻啊!

黑子忙道“不不不,你說幹多久都行,直到我幹滿五兩銀子的活,就是能不能提前把馮大哥給放出來。

許諾看著這個孩子,要說她和琥珀忙裏忙外的,也需要一個人打雜。不過她和琥珀身份特殊,一般人她不想要,忙就忙些,自己辛苦一些罷了。

現在這孩子眼含渴望的看著她,為的也不是他自己。五兩銀子許諾有,她和琥珀平時也節儉,花費的不多。

許諾想了下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可先說好了,你在我這裏打雜一個月我給你三百文,這樣算下來五兩銀子你得幹一年半不到,我還包你一頓飯,如何?”

黑子拼命點頭“沒問題,我願意的!”

許諾笑道“行了,天快晚了,你也先回去,明天早些來,先去把你馮大哥接出來,接下去你得給我好好幹活!”

古代農家十二三的孩子就要幹活,黑子絕對能頂的一個勞力,許諾沒有用童工的內疚。再說了提議也不是她出的。她也不能假惺惺的替黑子出這五兩銀子,然後手一揮說沒事,不用不還!這樣只能把孩子教壞。

黑子高高興興的回了家。許諾收拾好了和琥珀一起回城。她們兩個女人不敢住在店裏,晚上還是回城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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