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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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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有個小姑娘跑過來,對禹梓說道:“禹總監, 藥已經拿好了。”

她想要去攙扶禹梓, 卻被禹梓一把推開。禹梓尷尬地不敢擡頭看傅斯衍了,剛才她還說自己是一個人來的公司呢……

傅斯衍懶得戳穿她的小把戲, 攬著容歡轉身離開。

到了醫院門口, 計琛已經把車子開到面前,容歡轉頭對顏婷和明修竹說:“今晚謝謝你們了。”

傅斯衍說他讓助理叫了輛車,等會兒把兩人送回學校。

“謝謝老……老師。”顏婷大多時候都不敢看傅斯衍, 在顏婷心裏, 傅斯衍永遠是課堂上嚴肅到不茍言笑的老師, 只有在和容歡說話的時候, 臉色語氣才溫和。

車子行駛後, 容歡看著旁邊未發一言的男人,心裏有些亂, 於是主動解釋道:“叔叔,剛才和你打電話的時候, 我不想讓你擔心, 才沒和你說……”誰知道他這麽神通廣大,到底還是麻煩他了。

傅斯衍側首看她,半晌勾起唇角,桃花眼挑起,“以為我生氣了?”

她抿唇, 點點頭。

他心到底是軟了, 擡手在她腦門沒什麽力道地彈了下:“下次不許這樣。”

“可是以後我不能一受傷就找叔叔吧, 我都這麽大了。”

他怔了瞬,最後在她發頂揉了揉,聲線很柔:“歡歡在叔叔心裏永遠是需要照顧的。”

她在他心裏,仿佛永遠是小孩,無論做什麽都可以被包容。

但是她不願意當小孩。

車子開進別墅區,傅斯衍看著旁邊一路上沈默無言的小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慢慢下了車,傅斯衍看著她走路艱難,想要把她打橫抱起來,奈何小姑娘死死拒絕,很倔強:“我自己走就好。”

說罷,自己真的強撐著往家門口走。

傅斯衍神色微斂,沒有說話,依著她發洩莫名的小情緒。

開門後,靜姨已經去休息了,容歡擡頭看著長長的臺階,狠下心腳就踩了上去。

左腳還是很痛,她走得很緩慢。

她感覺身後傅斯衍的目光落在她背上,熾熱得仿佛可以灼燒自己,她擡起左腳,正要踩上第三層臺階,身子就突然騰空而起。

傅斯衍把她強勢地橫抱起來,往樓上走去。

她嚇得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心跳撲通作響,想開口讓他把她放下來,卻說不出話來。

傅斯衍垂眸,看著小姑娘睫毛輕顫著,像受驚的蝴蝶在上停落,白皙的臉頰在微弱燈光的照耀下,如玉發亮。

他沈聲發問:“怎麽突然不開心了,嗯?”

容歡心尖一蕩,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沒有……”

“我和你說過沒?你撒謊我都能看得出來。”

容歡再沒有話語反駁,他也沒有再逼問。

走到樓上她的房間,他把她放到床上,而後問她:“今晚先別洗澡了,想要拿什麽直接和我說。”

“好。”

傅斯衍離開後,容歡在房間裏把睡衣換好,走出去洗漱。

洗漱完,她往回走,路過書房,看到裏頭的燈還亮著,她以為傅斯衍在裏頭,敲門幾聲都無反應。

她開門進去,發現裏頭空無一人,她走去書櫃,想挑幾本書解解悶。

她抽出一本外國文學,視線剛好瞥到倚在書櫃旁一個黑色吉他袋。

傅斯衍也彈吉他嗎?!

她放下書去拿,發現吉他上已經染了點灰,似乎是許久不曾打開過,她坐在地上,打開吉他袋,借著光亮依稀看到裏面是把黃棕色的吉他,她撥弄了下吉他弦,發現音已經不太準了。

她好奇拿出來,就隨著有張照片滑落在地上。

她撿起,看到照片裏有個男人笑摟著一個小男孩,男孩手裏就是抱著這把吉他。

令人奇怪的是,男人旁邊的照片那部分竟然被撕掉了。

細細一看男孩的眉眼……和傅斯衍很像?!

她正疑惑著,就聽到書房門口傳來冰冷的聲音:“別碰吉他。”

這嚴肅到甚至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容歡從不曾聽過。

她猛地擡頭,就看到傅斯衍披著黑色浴袍站在門外,直盯著她,被水汽氤氳的黑眸裏翻滾著未知的情緒。

傅斯衍不對勁的情緒讓她心頭一慌,她飛快把吉他還有照片收回去,輕聲解釋:“我以為你彈吉他,就拿出來看看……”

男人聽著她小心翼翼的語氣,很快收了眼底的陰沈,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楞了幾秒,她把手放到他手上,被他拉了起來。

他看了眼吉他,目光沈沈,而後把它放回原位。

他轉頭,就看到小姑娘垂著眸,一副做錯事的樣子,他嘆了聲氣,扣住她的後腦勺,聲音溫和幾分:“抱歉。”他剛才不該對她兇的。

畢竟她什麽都不知道。

容歡搖搖頭。

他勾起唇畔, “是不是該睡覺了?”

“噢……”

她被他送回房間,囑咐完後,他轉身正要走,衣袖就被她輕輕拽住。

她到底還是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

他怔楞了下,慢慢反應過來,挑起的眉梢染上笑意:“歡歡剛才就是因為這個不開心了?”

她移開視線,隱藏被戳破的心思。

他笑了,勾了勾她下巴的軟肉:“好,歡歡不是小孩子。別不開心了,嗯?叔叔說錯了。”

她臉頰發紅,立馬轉移話題:“我要睡覺了……”

“嗯,晚安。”

“叔叔晚安。”

他走後,她回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張照片,心裏不禁疑惑:她似乎從未了解過傅斯衍的生身父母,傅斯衍這也從來不提,似乎這兩人完全被他從生命中抹去一樣。為什麽照被撕了一塊,另一塊難道是……媽媽嗎?

想不通,她就放棄了猜想。而後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把傅斯衍的昵稱從 “傅叔叔”改為“傅斯衍”。

“傅……斯衍……”她舌尖輕咬著他的名字,一字字如蜜糖落入心坎。

她緋紅了臉蛋,突然感覺自己的行為好幼稚,卻樂在其中。

第二天,容歡請了一天假,在家裏休息。下來吃早餐的時候,她問靜姨:“傅叔叔呢?”

平日裏笑意藹藹的靜姨此刻臉色卻不太好:“傅先生正在樓上和國外照顧老爺子的人通話。”

“通話……出什麽事了?”

接下來,靜姨就告訴她一件不好的事情——

爺爺病情突然加重了。

昨晚容老爺子突然暈倒,檢查出來發現需要盡快安排手術。

容歡聞言,握著杯的手一滑,牛奶倒在了桌面上。

她站起身來,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往樓上小跑而去,完全顧不得腳的疼痛。

病情加重……容歡只要回想起母親離逝的那晚,冰涼的病房,無聲的走道,家人的痛哭,她的的心又被緊緊揪在一塊,發疼發顫。

她跑到書房,就聽到裏頭傳來傅斯衍的聲音:“手術的風險有多少?”

容歡沒法坐到門口觀望,她急促敲門,過了幾秒,門就被拉開。

傅斯衍看著小姑娘驚慌失色的面容,斂了斂眼底的墨色。

“叔叔,爺爺他怎麽了……”她聲音帶顫。

他手放在她肩上按了按,聲音很柔以示安撫:“爺爺的身體沒有大的問題,別緊張。”

他帶她進來書房,讓她坐到筆記本前,屏幕上是還未結束的視頻通話。

傅斯衍和小姑娘簡單說明了老爺子的情況,容歡聽到爺爺的病情還能救治,心裏的緊張放松了些。

視頻那頭的男人突然道出興奮的消息,“老爺清醒過來了!”

容歡激動地說要看看爺爺。

男人跟著來通知的護士走進病房,和容老爺子溝通幾句後,把視頻鏡頭對準他。

容歡看到爺爺躺在病床上,面色消瘦許多,頭發斑白,蒼老病弱好多。

她心疼得就紅了眼眶,“爺爺……”

傅斯衍聽到她的哭腔,心仿佛又被紮了一針。

或許是孫女的聲音,讓容康達意識又清醒了幾分,他看著鏡頭,竟然笑了:“歡歡不哭,爺爺好著呢。”

容歡堅強地抹掉眼淚,搖搖頭,“爺爺,你感覺怎麽樣?會不會很難受?”

“爺爺老了,生病是正常的。歡歡有沒有按時吃飯,歡歡好……爺爺即使不在了,也安心。”

“爺爺你亂說什麽呢!你把病治好,歡歡還等你回家呢……”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傅斯衍,爺爺是她唯一的親人,對她最好的人。

她不想再經歷生離死別的痛苦了。

那邊的醫生說,容老爺子現在剛蘇醒過來,不宜多說話,傅斯衍說先讓他好好休息,等身體穩定下來再說。而且小姑娘現在情緒激動,到時候兒孫倆都哭了怎麽辦。

關掉視頻,容歡站起身,擡頭問男人:“傅叔叔,爺爺他不會有事的,對嗎?”

他低頭看著她眼角晶瑩的淚花,喉結一滾,眼底的情緒被打翻了。

下一刻,像是不受情緒控制般,伸手把她擁進懷裏。

他寬厚的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垂下眼,開口的聲音帶了嘶啞:“對,爺爺會沒事的。”

像是保證和確信,來自她最信任的人口中的保證。

容歡嬌小的身軀被他緊實有力的膀臂緊緊禁錮著,他身上的溫度傳到她身上,沖擊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眼眶發燙,慢慢回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容老爺子病情的暫時穩定讓容歡沒那麽緊張了,現在醫生的意思是,會在短時間內安排手術,如果手術成功,老爺子的聲音就沒有大礙。

傅斯衍說,等到手術開始,他會去國外陪著。

晚上,他正在書房備課,就接到美國那邊主動打來的視頻電話。

他以為有什麽突發情況,接起,原來是容康達主動要求和他通話。

簡單聊了幾句,心思縝密如傅斯衍,察覺到了不對勁:“容叔,您找我還有其他的事吧?”

容康達笑著咳嗽幾聲,末了嘆了聲氣:“還是瞞不過你。”

空氣中默了片刻,就響起打火機合蓋的清脆聲。

傅斯衍把煙放到嘴邊,吐出口白煙後,才緩緩應答:“這次是苦肉計?”

容康達默然幾秒,臉上帶上愁容:“那個女孩子是徐氏集團的千金,你們出來吃個飯聊聊怎麽了?不是還沒了解過嗎?”他猛地一陣咳嗽,“我最近經常想起你父親,心裏就老是愧疚,斯衍,你就當是滿足叔的願望吧,我不想我走了你還是一個人,你不知道你爸臨終前托付過我,希望讓我有一天能見證你成家立業……”

一直以來,容康達都很操心傅斯衍的感情問題。這幾年來,他陸陸續續給傅斯衍介紹好的女孩子,奈何傅斯衍要不就是拒絕不去,要不就是一句話“沒感覺”。

可憐天下父母心,容康達就差沒逼婚了。當然他也知道逼也逼不動。

傅斯衍斂睫,聽著容康達的蒼白無力的嘮叨,回想起今早醫生囑咐的,現在不要讓病人受刺激,凡事能依著就依著。

煙抽了半根,他終於掐掉。

他擡頭看著屏幕,眼底光影冷淡,聲音很疲倦卻是妥協了:“我會去見你安排的徐小姐。”

通話結束後,他站起身,想離開書房。

誰知剛打開門,他就楞住了。

“歡歡?”

小姑娘手裏拿著果汁,佇立在門口,看著他,眼底的驚慌一時間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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