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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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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離開前,了解他性格的佟皇貴妃沒有勸他什麽,只是讓人準備一桌他愛吃的菜,陪他一起用了頓晚膳。

次日一早,阿哥們與言晏晏為他送行,看到他將明德也帶上時,言晏晏有些驚訝。

註意到她的表情,四阿哥解釋道:“京城裏越來越熱,順便帶它出去消消暑。”

想著他拒絕自己同行,卻帶上明德,言晏晏總覺得怪怪的,不過也沒有說什麽。

大家輪流與四阿哥說了些話,在他準備出發時,太子出其不意道:“四弟,你不是有話與仙子說嗎?”

“對啊,你快說。”一旁的十阿哥附和道。

四阿哥朝太子看去,對上他微笑的表情,眼底透著幾分無奈。

“要和我說什麽?”註意到他與太子的眉眼官司,言晏晏想著以他們的關系,難道還有什麽話不好說?

“出宮的話,還是帶些人在身邊。”四阿哥望著她,沈吟片刻後道。

他之前已經交代過了,見他又強調一遍,言晏晏只當是他不放心自己,當即道:“好的,我會的。”

旁邊的阿哥們見他憋了半天,結果憋出這麽一句,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

怕他們再說出什麽話來,四阿哥最後看了她一眼,直接翻身上馬。

見他真要走了,言晏晏朝他揮手:“到了記得寫信回來。”

“好。”四阿哥點頭表示自己記住後,又與阿哥們對了個眼神,隨即打馬沿著官道前行。

直到他的身影從官道上消失,送行的言晏晏等人才上馬上車,準備回城。

“仙子,四哥離開你難過嗎?”

趁著四阿哥不在,十阿哥拉著九阿哥與八阿哥隨她之後踏入馬車。

“他又不是不回來了,何至於難過。”說不舍或許有一些,難過卻是從何說起?

想想覺得也是,十阿哥改口道:“那假使他不回來了呢?”

聽到這話,言晏晏聯想到他帶上明德一起出去,還有之前失爵位、被罰的事,忍不住猜測起來。

“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還是說他此行是被變相的發配出去?”一時間,言晏晏覺得自己對他的關心實在太少,更有點後悔之前他被罰時沒直接問明原因。

見她表情微變,八阿哥不急不緩道:“仙子莫要聽他胡說,四哥只是正常出去辦差而已,怎麽會不回來。再說還有皇貴妃在,也不會讓四哥一直在外不回。”

他的表情與語氣都很能讓人信服,加上知道康熙對佟皇貴妃的感情,以及佟皇貴妃對四阿哥的感情,言晏晏還是願意相信他的話,不過——

她看向十阿哥:“為何要做這種假設?”

“吃飽了撐的唄。”九阿哥睨過去一眼後,替他回答。

回宮後,阿哥們與她道別,各自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言晏晏快要走到西華宮門口時,腦海裏不由浮現十阿哥之前的假設,哪怕相信八阿哥的話,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

“姑娘怎麽了?”見馬上就到宮門口了,她卻忽然停下來,臘梅不解道。

“咱們先去一趟承乾宮。”言晏晏說完,腳步一轉,直接換了方向。

承乾宮裏,佟皇貴妃聽說她過來,親自相迎。

“胤禛已經走了吧?”與她一同進入殿內坐下,吩咐人給她看茶後,佟皇貴妃隨口道。

“剛走。”

言晏晏回答完,直接問:“皇貴妃可知道皇上為何會獨派他一人出去?”

“應當是他在外面游歷過,皇上比較放心。”佟皇貴妃說完,面露疑惑,“仙子怎麽會忽然有此問?”

“沒什麽,只是方才有人開玩笑說他不回來了,所以過來問問。”言晏晏轉動著手上的鐲子道。

“原來如此。”佟皇貴妃點頭,隨即邀請她嘗嘗桌上的點心。

漂亮得像一朵真花似的點心是承乾宮小廚房裏的禦廚新做出來的,方才聽到她過來,佟皇貴妃就吩咐人拿上來。

言晏晏拿起“一朵”欣賞片刻後,發現不但好看,味道也不錯,少不得誇上幾句。

“仙子喜歡待會讓人將方子帶回去。”佟皇貴妃也沒說讓她帶點心的話,畢竟現做現吃味道更好。

想著自己宮裏別的不多,就是花多,言晏晏也沒與她客氣。

解決掉手裏的點心後,她又問:“胤禛他沒有爵位是因為什麽你可知道?”

佟皇貴妃當然知道,看了她一眼後,想著兒子的獨自堅持,嘆息一聲道:“還不是他不願意成婚。”

“太子不也二十多才大婚。”言晏晏下意識道。

這話也就她敢說,佟皇貴妃當即道:“胤禛如何能與太子相提並論。”

表明自己的態度後,她才道:“再說太子大婚前,好歹有側福晉與子嗣。”

想到阿哥們後院裏的福晉、側福晉、格格之類的女人,言晏晏後知後覺的發現四阿哥確實與他們有些格格不入。

她心裏肯定不喜歡男人三妻四妾,然這會大趨勢就是如此,就連寫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納蘭性德都沒做到他詩中的意思,其他人就更別提。

如此一來,她不免懷疑四阿哥遲遲不願成婚,該不會是受自己的影響。畢竟在外游歷時,遇到因男人三妻四妾導致的不幸,她多有表達自己想法的時候。

如此一想,她再看佟皇貴妃時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又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

四阿哥離開後,頭幾天還沒什麽,漸漸的言晏晏多少有些不習慣。

不提在外面時他們日日朝夕相對,就是回來以後,哪怕四阿哥再忙也會時不時來西華宮。

這日上午,言晏晏坐在庭院裏的石桌前,雪團則立在石桌上,任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身上的羽毛。

“仙子,有您的書信。”夏竹從門口進來,揚著手裏的信。

言晏晏看過去的同時,桌上的海東青瞬間飛過去,叼走她手中的信再飛回來。

相處久了,知道海東青不會隨便傷人的夏竹倒是沒被它突如其來的一下嚇到,只愈發覺得它通人性。

“乖。”言晏晏摸摸它的腦袋後,從它嘴裏拿下那封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體,唇角不自覺揚起。

等拆開信看完,發現他連一張紙都沒寫滿就算了,前面還全都是詢問自己最近的各方面情況,只有最後才提了兩句自己,言晏晏搖了搖頭,拿出筆墨準備回信。

“小心好好一身白毛染黑了。”她正磨著墨,看到雪團往自己手邊湊了湊,伸手將它推到桌子的邊緣。

雪團幹脆跳到她身旁的石椅上,偏頭認真的望著她寫信。

寫完信後,餘光註意到它這幅姿態,言晏晏彎起唇,想著它速度快,決定幹脆讓它去送信。

雪團也算是送信的熟鳥了,言晏晏給它指明方向後,也不用再多交代。

四阿哥此次被康熙派出去是為了巡視兩淮鹽政,收到她的回信時,還在半路上。

離京以後,他的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此時聽到海東青的叫聲,掀開車簾果然看到天上的身影,由它聯想起遠在京城的人,才勉強有了笑模樣。

在它不黏著言晏晏的時候,四阿哥還是很喜愛它的,伸手讓它落在自己手臂上,撫摸了幾下它後背的羽毛,才將信拿下來。

知道她在宮裏一切都好,四阿哥就放心了,見她嫌自己回信內容太少,輕抿了下唇,決定回信時多寫一些。

等終於到達兩淮以後,四阿哥拒絕當地官員的宴請,直接帶著隨行人員去查賬。

水至清則無魚,鹽運這塊肥肉,摸一下手裏就能留下油,天長日久,相關的官員有幾個能經受得住這種誘惑。

本來他們都打點好負責兩淮的巡鹽禦史,哪知道皇上竟然會突發奇想派個阿哥過來。

請不到他赴宴後,當地的官員幹脆直接派人去送禮,而且是雙管齊下,將罕見的古董字畫與絕色的美人一同送過去。

四阿哥看到帶著幾個大箱子過來的官員,語氣淡淡的道:“這是何意?”

從他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來的那位官員笑著奉承道:“四爺一路過來辛苦,此乃下官們的小小心意。”

說完,他轉頭一個示意,擡箱子進來的人立刻將箱子全部打開。

那裝著古董字畫的箱子也就算了,中間的箱子打開後裏面竟然是一名絕色女子,只見她緩緩擡頭,半張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用輕紗遮擋,身姿妖嬈的從箱子裏走出來。

“奴家雪嬌,給四爺請安。”

女子的聲音清甜軟糯,與她的身姿對比形成矛盾,卻聽得人心裏發癢。

“你可知按大清律例,行賄是什麽罪?”四阿哥正眼都沒給那女子,看著前方的官員問。

送了這麽多年禮,甭管對方收是不收,也沒有直接挑明此乃“賄賂”的人,官員被他問得楞了一下,才幹笑著道:“您真會開玩笑,不過是些不值錢的字畫和一個伺候您的人,哪裏算得上是賄賂。”說完,隱晦的看向那名女子。

雪嬌擡手解下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嬌媚的臉來,隨即上前兩步,眉眼如波的望著他:“奴家傾慕四爺已久,求您憐惜。”

見慣了言晏晏秀麗絕倫的容貌,如她這般靠塗脂抹粉才添幾分顏色的人哪裏入得四阿哥的眼。

“帶著東西走。”四阿哥語氣沒有加重,卻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送禮的官員下意識的想要聽從,然而離開前忍不住多問一句:“東西不喜歡就算了,不如人還是留下來伺候您?”

雪嬌配合的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望著他。

“她是會燒水做飯還是會洗衣掃地?”見他還不死心,四阿哥意味不明的問。

聽出他話外之意,官員心裏想著他真是不解風情,看到如此美人竟然還真想讓她幹那些粗活,嘴裏卻準備以她可以學為理由先讓人留下來再說。

然而不等他開口,雪嬌就先沈不住氣道:“奴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也略通一二。”

四阿哥沒理她,而是用略帶不悅的眼神望著送禮的人。

“下官告退。”對上他的眼神,官員莫名感到壓力,當即帶著箱子原樣離開。

眼見四阿哥油鹽不進,一副嚴肅的模樣開始查賬,當地的官員開始找關系往京城送信。

與此同時,查出賬目不對的四阿哥一點情面不講,開始一封封的往宮裏送彈劾的奏折。

乾清宮。

剛收到四阿哥彈劾折子時,康熙還是很嚴肅的處理,等發現接下來他如雪花片一般送過來的彈劾折子時,頓時有些受不住。

“你看看他,貪汙嚴重彈劾也就算了,這個只是賬上有不到一百兩的差池,他也彈劾。”康熙忍不住對著太子抱怨起來。

“四弟也是認真。”實際上,太子最近也沒少收到下面人傳來的信,大意就是抱怨四阿哥太過嚴厲,一點情面都不講。

“他認真也不能太小題大做,你看看……”康熙指著自己桌案上都快堆成小山的折子,“朕估計他是準備將兩淮鹽運司的官員一個不落的彈劾一遍,哪有如此辦事的道理!”

太子心裏同樣也覺得他有些過頭,於是道:“既然如此,皇阿瑪幹脆召他回來就是。”

“他自己都不急,你急什麽。”

康熙沒好氣的說完,不由猜測道:“你說他該不會是故意如此來氣朕吧?”

“怎麽會。”太子幫忙否認,“您又不是不知道,四弟他就是這種性格。”誰讓您給他什麽差事不好,偏偏讓他去巡視鹽政。

康熙想想也是,覺得他若不是這種認死理的性子,也不至於被自己派出去。

從乾清宮出來,太子思慮片刻後,轉道先去了趟西華宮。

才從宮外回來的言晏晏在門口遇到他,不由說了聲:“真巧。”

二人一同進去後,言晏晏接過臘梅端來的酸梅湯一口飲盡,又請他也嘗嘗。

太子端起來喝了一口,發現味道有些特別,比往常喝過的口感都要好一些,不由誇道:“仙子這當真是不缺好吃好喝,怪不得他們一過來就不想走。”

“他們”指的自然是八阿哥之後的阿哥們,尤其是十三、十四二人,每次到西華宮都不願意走。

“哪裏。”言晏晏放下碗,“這酸梅湯是胤禛無意發現的一家老店,喝著覺得不錯,認為我也會喜歡,才隨信將方子寄過來。”

“那他還真了解你的口味。”太子意有所指。

言晏晏卻沒聽出他的話外之意,反而與他聊起自己之前與四阿哥在外游歷時,很喜歡到處尋訪美食。

聽著他們在外時悠閑自在的日子,太子忍不住想,若非前兩年適逢自己大婚,恐怕他寧願繼續在外面呆著吧。

游歷時的美好記憶太多,一說起來言晏晏就有些停不下來,反應過來後,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才想起來問:“對了,你過來有事嗎?”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方才在皇阿瑪那聽他抱怨四弟將兩淮鹽運的官員全都彈劾一遍,想讓你勸勸他,過猶不及。”提起正事,太子的表情稍微嚴肅一些。

他能幹出這種不怕得罪人的事,言晏晏一點不意外,不由問道:“他彈劾那些人的理由是什麽?”

“賬目不清,涉嫌貪汙。”太子簡潔明了道。

“那彈劾不是應該的嗎?”

“貪汙嚴重的倒無所謂,數目較少也不至於如此嚴厲,畢竟不可能將鹽運司的官員全部罷免。”

“貪汙就是貪汙,還分多與少?那多少算少呢?”

“一二百兩銀子。”

太子給出標準後,言晏晏無語道:“普通百姓許多人家幾輩子加起來都賺不了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還算少?”

說完,她又道:“我不懂官場上的規則,但‘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道理總是聽過的,貪汙就是貪汙,與銀子的多少有什麽關系?我覺得胤禛做得沒錯,他們本就該被彈劾,至於貪汙涉及的金額,那應該是用來處罰他們的標準。”

發現她與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四弟觀念一致,太子又找到一個四弟會心悅她的理由。

“你說得對。”本來是找她勸四阿哥,如今太子倒是有些被她說服。

“也沒什麽對不對,只是考慮的方向不同而已。”言晏晏自然清楚,“廉潔”一詞說起來容易,可實際上哪有那麽容易。

見他們面前的碗空了,臘梅上前提起茶壺添上。

二人又喝了些酸梅湯,太子忽然問道:“仙子可會回天上去?”

聞言,言晏晏楞了一下,隨即道:“當然。”

畢竟仙子哪有不回天上的道理。

“那大概什麽時候會回去呢?”太子看向她,想著若是時間不長的話,還是要勸勸四弟別繼續執著。

一晃幾年都過去了,事到如今她自己都不確定還能不能再穿回去,如何能給他答案?

端起碗喝了口酸梅湯後,言晏晏才故作隨意的道:“我也不清楚。”

太子略有遺憾,面上卻笑著說希望她呆得越久越好。

繼續聊了些其他話題後,太子拒絕她留膳的邀請,起身告辭。

改變大清未來非一日之功可做到,康熙心裏雖開始不待見洋人,然默念著那句“師夷長技以制夷”,表面上對他們的態度反而更親切兩分。

於此同時,康熙更加重視起火器營,並將曾監造出“子母炮”後因罪流放的戴梓赦免,重新召回京城。

不光如此,他還頒下一道嚴令,禁止任何人私自種植罌粟,違令者不論身份,斬立決。

群臣們雖有些莫名其妙,但不過是一種觀賞性的植物而已,不種就完了,倒也沒有就此多加疑問。

八月,太子妃肚子裏的女兒出生後,四阿哥還是沒有回京的意思,只派人送回賀禮。

大阿哥不爭以後,壓力沒那麽大的太子對於太子妃沒生下嫡子倒不是特別失望。

畢竟才頭一胎,先開花後結果,倒是不用著急。

作為太子的嫡女,小格格的洗三辦得很盛大,尤其是言晏晏到場送出一塊隨身帶的玉佩時,場面更是熱鬧。

洗三過去後,言晏晏算了下,發現四阿哥離京都已經有兩個多月,不免想著他究竟什麽時候才回來。

再次給他寫信時,言晏晏不免提了一句,收到回信後,見他並沒有給明確的答覆,多少有些疑惑。

等次日,九阿哥他們到西華宮來時,她想起來少不得問起來:“巡查鹽運需要這麽久嗎?你們四哥怎麽還不回來?”

圍坐在桌前邊喝酸梅湯邊吃東西的十阿哥嘴比腦快的道:“皇阿瑪不發話,他就是將各地的鹽運都巡完也回不來。”

他話落的同時,就被旁邊的九阿哥踩了一腳,疼痛讓他瞬間反應過來,然而已經遲了,只聽言晏晏道:“皇上為何不讓他回來?”

“額……”十阿哥沈吟了一會,決定向九阿哥求救,於是用胳膊撞了撞他,“九哥,仙子問你話呢。”

九阿哥端起面前的青瓷碗,一口接一口的喝著裏面的酸梅湯,看那忘我的表情,倒像是碗裏裝的是瓊脂玉液。

見他不理自己,十阿哥只得又看向另一邊的八阿哥,朝他投出求救的眼神。

他做得這麽明顯,有眼睛的都看出貓膩,更何況是仙子,一時間,八阿哥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我知道!”正在此時,十四阿哥卻是站起來,不等阿哥們阻止就巴巴拉全說出來。

聽到他說四阿哥喜歡自己堅持不願成婚,所以康熙才將他派出去,言晏晏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

怎麽可能……

九阿哥瞪視著他:“就你有嘴會說話是吧?”

“仙子想知道,有什麽不能說的。”十四阿哥不服氣。

“能說我自己就說了,輪得到你嗎?”

十阿哥說完,九阿哥又講矛頭指向他:“你也好不到哪去,還好意思說別人。”

聽到他們互相指責,言晏晏沒辦法再繼續懷疑。

“你們如何知道他……”

阿哥們安靜下來,互相對視一眼後,八阿哥開口將那日他們無意去四阿哥院子,正撞到他與太子說話的情形說了一遍。

本人都親口承認過,言晏晏一時無話可說,腦海中不由想起黃蓮當初的猜測,心情一時有些覆雜。

見她沈默下來,九阿哥觀察了一會兒,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麽,於是道:“你要是覺得困擾就當不知道吧,反正四哥本來也不讓我們說。”

除非將記憶清空,否則已經知道的事兒,如何也不可能裝成不知道。

“沒關系,如果是事實,那麽我應該早晚都會知道。”見他們有些懊惱的望著自己,言晏晏安慰道。

“那……”

十阿哥想她既然已經知道了,正要問她對四阿哥是什麽看法,就被猜到他要說什麽的九阿哥開口打斷:“那我們先告辭。”說完,拉著他起身。

言晏晏點頭,目送他們離開後,以手托著臉頰輕嘆了一聲。

四阿哥性格內斂,若非今日他們說出來,言晏晏覺得自己還真看不出來他對自己竟然有超出友誼範圍的感情。

不過在知道後再去回想,頓時發現他對自己確實很好。然而她在現代時都沒有談過戀愛,穿越後更沒有這個想法。

糾結了一會後,言晏晏覺得他在自己心裏雖多少有些不同,但還不到喜歡的地步,心裏頓時有了決定。

另一邊,九阿哥他們從西華宮離開後,就跑去找太子與大阿哥他們。

得知他們竟然在仙子面前說漏嘴,大阿哥伸手點著幾人,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都怪十四。”十阿哥甩鍋。

十四阿哥仰著頭道:“明明是你先說的。”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有什麽好爭。”九阿哥下結論。

比起大阿哥的變臉,太子卻並沒有太大反應,甚至覺得:“仙子知道了也好,好歹此事能有個結果,也省得四弟有家不能回。”

“也是。”三阿哥想著,等仙子回絕他以後,說不定他就能死心放棄。

十阿哥有些心虛的問:“既然如此,是不是要和四哥說一聲?”

“孤待會就傳書告訴他一聲。”太子掃了他一眼後道。

兩淮,四阿哥收到太子傳書後,打開一看,臉色立刻就變了,帶著幾分焦躁的在屋裏轉起來。

想到信中他說已經替自己與皇阿瑪說過,讓自己趁此機會回來一趟,四阿哥心裏有些糾結,既想回去,又有些不敢。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直到此時,他才真切的理解這句話。

左右巡查鹽政的事已經做完,最終他還是決定回去一趟。

得知他要離開,鹽運司僥幸逃過一劫的官員們恨不得放炮慶祝,親自送他離開後,長吐出一口氣,心裏盼著他最好再也別來兩淮。

皇宮裏,得知言晏晏準備離京的消息,猜到她要去哪的太子讓人去傳話,告訴她自己已經給四阿哥傳書,他不日應當就會回京。

既然四阿哥要回來,她自然沒必要再出去,於是繼續等著。

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後,言晏晏連宮外都不去了,空閑時就在心裏組織著到時候要對他說的話。

許是見她最近總在西華宮裏悶著,見難得有個不冷不熱的好天氣,臘梅勸她不如去禦花園走走。

言晏晏朝外看了一眼,也覺得今日的天氣確實讓人感到舒服,於是帶著雪團去了禦花園。

禦花園裏有觀賞的鹿苑和鶴苑之類的地方,雪團入園後直接往那邊飛,哪怕被交代過不許抓這裏的動物,也喜歡故意去嚇唬它們。

知道它不會傷裏面的動物,言晏晏就隨它去了,自己在禦花園裏走走停停的欣賞完風景後,在一座亭子裏坐下。

亭子前面是一片湖,沒多久後她就望著湖面開始出神。

“姑娘。”

就在臘梅提醒的聲音響起時,言晏晏已經若有所感的回頭,當即看到站在亭外的人。

幾個月不見,他似乎又長高了些,也瘦了一些,臉上的棱角愈發分明。

看到亭內的人回首的瞬間,四阿哥的心跳得慢了一拍,趕路時的疲憊都因為看到她而消失。

二人沈默的相視片刻,感覺到底與往日不同,最終還是言晏晏先開口:“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按他離開時的速度,怎麽也得兩三天後才能到京城。

“騎馬回來的。”四阿哥一步一步走進亭內。

跟在他後面的蘇培盛朝亭子裏的臘梅等人做了個手勢,她們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後,從亭子裏退出去。

言晏晏伸手給他到了杯茶,嘴唇輕動,卻始終不知道怎麽將自己心裏組織好的話說出來。

端起茶輕啜的四阿哥餘光註意到她的欲言又止,放下茶盞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帕子放到桌上,停頓一秒後推到她面前。

“這是什……”

言晏晏話未說完,一陣風吹來掀開帕子,露出裏面紅彤彤的相思豆來,她心裏瞬間浮現那句“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我在兩淮住的院子外正好有一顆紅豆樹,見它長得好,便帶一些回來與你。”

話雖這樣說,然而紅豆代表的含義不言而喻。

言晏晏目光從相思豆轉看向他,發現他表情雖淡然,耳後卻有些微紅,到口的話更加難說出口。

可即便如此,有些話該說還得說。

她將紅豆重新用帕子包好後推回去:“謝謝,不過此物不適合送給我。”

明明早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可真得到她的拒絕,四阿哥眸光暗淡下來,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

他以為早就知道的結果,自己應該已經做好心裏準備,然而此時此刻,感受著心口的刺疼,才發現自己還是不甘心。

“若我只想送給你呢?”

言晏晏沈默片刻,提前組織好的話此時卻有些想不起頭緒來,於是道:“仙凡有別。”

“我不在乎。”四阿哥直視著她,不再掩飾對她的感情。

言晏晏下意識的移開眼,望著湖面道:“對不起。”

“本就是我的妄念,你不必道歉。”四阿哥抓起桌子上的相思豆用力將它握在手心。

“若非我的出現,你應該已經娶了福晉、側福晉,如今兒女雙全,而不是像現在一般……”

若早知今日,言晏晏當初肯定不會答應與他一起外出游歷。

“天命本非一成不變,能改變說明我與她們本就有緣無分,你大可不必自責。”覺得她有可能是因此才拒絕自己,四阿哥心裏重新升起希望,朝她伸出手,露出手心裏的紅豆。

言晏晏從沒見過他如此表情外露的模樣,他的眼裏、臉上甚至微微顫抖的手都在表明著對自己的心意,就像是毫無保留的捧著心送到自己面前。

再次拒絕的話哽在喉嚨裏無論無何也吐不出來,言晏晏甚至想立刻從亭子裏飛出去。

“晏晏。”

他忽然叫了一聲,低沈的嗓音與從未有過的親密稱呼讓言晏晏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已經有些遲疑了。

最終,她終於吐出一句:“你知道的,說不定我什麽時候就會回去。”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聽出她似乎有所軟化,四阿哥再次將手往她面前伸了伸。

言晏晏因為他突然的動作,反應有些大的站起來,回過神來後卻忍不住有些想捂臉。

其實真說起來,他也沒什麽不好,畢竟有錢有權有顏,溫柔體貼,會照顧人,甚至身為古人,還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自覺,哪怕放在現代,也是完美的男朋友。

當然,重點是大部分時間,與他呆在一起,甚至比自己一個人呆著還要舒適。

感性告訴言晏晏,其實答應他也沒什麽,實在不行就當是談了一場戀愛,若真有什麽變數,左右以她如今的能力,也完全可以離開京城,從此天高任鳥飛。

可理性上,她並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感情,覺得既然早晚都會散的話,還不如幹脆就不要開始。畢竟他們現在的相處就很舒服,與其更近一步將來可能會崩壞,她更寧願保持這種穩定。

最終,理性戰勝感性,言晏晏道:“一直舉著不累嗎?收回去吧。”

“你拿走就不累了。”

語氣裏透著幾分她不要就一直舉著的意思。

言晏晏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這樣帶著點無賴的一面,當即道:“你願意舉就舉著吧,反正咱們不可能。”

“為何?”明明方才從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出,她並非對自己一點感覺沒有,聽到這話,四阿哥猛地站起身,手裏的紅豆瞬間從手心滾下去。

言晏晏見此,下意識的一招手,把即將落地的紅豆都收進自己手中。

反應過來自己這不是變相收下紅豆的言晏晏擡頭,就看到他臉上壓抑不住的笑意。

再還給他也著實沒意思,不過言晏晏也不想他太高興,眼珠靈動的轉了一圈後道:“看在它顏色確實漂亮的份上,我就收下了。不過我們還是不可能,畢竟你的發型不符合我的審美。”

說完,不待他反應過來,言晏晏就直接從亭子裏出去,直接飛往西華宮。

正在鶴苑裏玩的雪團看到天上的身影,展翅朝天上飛去,不多時就追到她身邊。

看到這位祖宗終於離開,鶴苑裏當差的小太監當即松了口氣。

知道他回來第一時間就來找仙子,宮裏知道這個消息的太子與阿哥們,康熙與佟皇貴妃都很關註。

佟皇貴妃是一切隨兒子喜好,康熙別看之前將他打發出去,但若仙子同意與他在一起,那絕對只有高興的份。

等在附近的太子與阿哥們看到天上的身影後,立刻來到他們所在的亭子。

“傻站著幹嘛?事情成沒成?”大阿哥拍了下他的肩膀。

三阿哥也急著問:“仙子她怎麽說?”

太子與其他阿哥也都看著他,等待回答。

“她說與我沒可能。”

四阿哥話落,大家正要安慰他,就聽他又道:“你們說我去求皇阿瑪,他會不會同意我留頭發?”

十阿哥用一種“四哥是不是受到打擊有點不正常了”的眼神詢問其他人。

“你好端端的留頭發做甚?”太子關切的望著他,覺得他確實是被打擊到了,否則怎麽會產生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

大阿哥懷疑的望著他:“你該不會想不開準備出家吧?那也不對啊,留發是當道士,你應該得剃發吧。”畢竟他往日裏喜歡的是佛經不是道經。

三阿哥一臉“你會說話嗎”的表情望著他,然後勸四阿哥:“你要心情不好,咱們陪你喝酒去,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不是。”否認他們的猜測後,四阿哥解釋的重覆一遍言晏晏方才說的話。

“你什麽時候也學會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毛病!”發現自己白擔心的大阿哥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

太子頓時笑起來:“早叫你表明心意你還不願意。”

“也就是說,你將頭發留出來,仙子就同意與你在一起?”十阿哥後知後覺的問,語氣裏透著不確定。

九阿哥道:“應該八.九不離十。”

說完,他不免有些羨慕的望著四阿哥:“四哥你還真是幸運。”

“我先去找皇阿瑪。”四阿哥與他們道。

“急什麽。”他一步還沒踏出去,就被大阿哥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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