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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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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嘈雜聲音突然驚醒了林平,林平向窗外望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大雨已經止歇,經過雨水洗刷的空氣分外的清新,林平卻已經無心欣賞,望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看到她滿面憔悴的樣子,不由心中一痛。

房門輕響了一下,二人向外望去,看到肖護士靜悄悄的站在門口,望著二人的眼神有些覆雜。

“秦醫生來了嗎?”林平終於問道,他們可以在醫院呆上一夜,但是醫生還要回去休息的。

“秦醫生正在觀察林逸飛的病情。”肖護士口氣中有了驚訝。

林平一怔,“觀察?”秦醫生已經來了?看一眼外邊的天色,估計時間應該遠遠沒有到醫生的上班時間,兒子不是已經腦死亡了,還觀察什麽,他現在只能等待著一個判決,何秀蘭卻是跳下床來,“秦醫生怎麽說?”

肖護士猶豫了一下,“秦醫生說林逸飛的病情有了轉機,竟然渡過了危險期!”顯然這個結果都是他們難以預料道的,秦醫生又叫秦安理,在安平醫院年紀盡管不大,也才三十多歲的樣子,但在全省乃至全國都是小有名氣的主治醫生,醫治病人竭心盡力,口碑很好的,她也一直很信任秦醫生的判斷,知道林逸飛已經沒有什麽指望了,沒有想到真的有奇跡發生了,但是她倒對這個奇跡非常的期待。

“什麽?”林平二人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悲和大喜之間的轉換實在讓他們難以承受,何秀蘭上前了幾步,一把抓住了肖護士的手臂,“肖護士,你再說一遍?”

林平也慌忙走了上來,“我兒子有救了?”昨天的秦醫生的語氣已經如同判了死刑一樣,怪不得林平不敢相信,難道原先是醫院誤診?只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轉瞬又被兒子渡過危險期的消息沖的無影無蹤。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肖護士有些緊張,話也不敢說的太滿了,畢竟她也不希望讓這對夫婦再次失望了,“只是今天清晨,負責監護的護士發現了林逸飛的腦電波和心電圖又有活轉的跡象,這才通知了秦醫生,秦醫生聽到了護士的匯報,馬上趕來了,現在已經在特護室觀察診斷了一個小時了。聽那面的消息,雖然還不算樂觀,可是比昨天好了許多了。”

“那我可以去看看嗎?”何秀蘭輕聲問道,似乎怕說重了,驚醒了如同夢中的喜悅。

肖護士微微點點頭道:“我只能帶你們在特護室的外邊看看,但是能否進去還要聽從秦醫生的吩咐。”

用力的點點頭,何秀蘭和林平跟真肖護士走到了特護病房的外邊,通過觀察窗口,看到裏面的秦醫生正在全神貫註的觀察著什麽,二人不敢出聲,生怕驚動了他,只是又過了一會,秦醫生微微搖頭,已經走出了特護室。

“秦醫生?我兒子他?”林平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醫生摘下手套,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他昨夜也沒有睡好,每一次的手術失敗都讓他寢食難安的,雖然不能說是他的責任,可是每一次都讓他有挫折的感覺,今天清晨接到護士的電話就匆忙的趕來,忙到現在才喘了口氣。

“林逸飛可以說渡過了危險期,目前正處在深度昏迷的狀態,但是生命已無大礙。”秦醫生的口氣中有了一絲疑惑,“這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微微頓了一下,似乎覺得不應該這麽說,但是醫生的責任還是讓他說了下去,“不過你們還要有些心理準備,詳細的結果還要給他做完全面的檢查才能得出。”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何秀蘭迫不及待的問道。

秦醫生望了一眼病房內的林逸飛,微微嘆息口氣,“這個我也不敢擔保,不過從腦電圖的跡象來看,應該會很快的。”

昨天的腦電圖測試儀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壞了,秦醫生心中有些奇怪,難道是昨天雷雨影響的結果?

感覺到強烈的喜悅充斥著胸口,何秀蘭握住了丈夫的手掌,“平,他們說逸飛沒事了。”

林平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後背,“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是心中有了一絲擔憂,因為他也清楚兒子的病情和傷勢,恐怕就算兒子清醒過來,也要再治療上很長的時間。

這個時間有多長,醫生沒有說,可是他知道,絕對不容樂觀的。

“完顏烈,過來受死!”的一聲長叫,在這寂靜的病房中顯得如此的刺耳。

這是一間急護病房,裏面住的都是病危的病人,就算不快斷氣了,也是奄奄一息的,不要說尖叫,就算是喘氣都很困難的,既然如此能夠發出這聲尖叫的怎麽會是病人?

可是發出這聲略帶淒厲喝聲的正是一個病人,床上那個年輕人整個人幾乎捆在了床上的樣子,身上插了不下五六根管子,頭上身上都是一圈圈的白色的繃帶纏著,幾乎如同一個粽子,無法看清楚他的面容,只是卻能看出這個年輕人最少能有一米八零以上,因為從他頭腳已經頂到了床頭床尾就可判斷的出來,雖然無法動彈,可是那聲厲喝聲正是他口中發出,一雙眼睛中充滿了驚駭和迷惑!

‘砰’的一聲大響,病房的大門已經被一人撞開,沖進來一個中年女子,正是沒日沒夜守候在病房外邊的何秀蘭。

望著床上的兒子雙目圓睜,突然驚喜地叫道:“平!你快過來看看,小飛醒了。”

門外又小跑般的進來一個中年男子,略顯消瘦的臉上有著幾分憔悴,正是林逸飛的父親林平,望見床上那個年輕人睜開了眼睛,不由也是驚喜道:“醫生,醫生,快來,快來,我兒子醒了。”

“請你們輕聲一些。”門外傳來一聲略帶責怪的聲音,一個醫生已經走了進來,眼中滿是責怪,“這裏是急救病房,你們這一叫,可想到別的病房還有病危病人的。”心中卻是嘀咕道,不對呀,秦醫生說了,他兒子傷的那麽重,就算不死,成為植物人也是大有可能,醫院把他留在這裏只是觀察階段,怎麽會這麽快的醒來。

“是,是,是,王醫生,你說的對。”林平疊聲道:“你看,我們都是歡喜忘記了。”主治的醫生是秦醫生,負責觀察林逸飛病變的就是眼前的這個王醫生了。

“你忘記了,別人受得了嗎?”那個王醫生又是嘀咕了一聲,還是快走了幾步,走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身前,剛要俯下身去,突然心中一楞,他見過許多病人,可是這樣的病人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病重的病人有這麽犀利的眼神!

那種眼神如同刀刃劍峰一般的鋒銳,只是迷惘驚駭之意更濃,“你是誰?”床上那個年輕人突然沈聲道,語氣中竟然有了一種威勢。

王醫生不知道怎麽的,心中一顫,身形僵在了那裏,“死……好孩子,這是負責給你治病的王醫生呀。”那個中年婦女口氣中有些責怪,更多的卻是歡喜,卻沒有註意到這個年輕人口氣中的異樣,本來責怪著想要說個死孩子,可是又是咽了回去,畢竟這個死字太過不吉利,王醫生雖然並不是主治醫生,不過在他們眼中,醫院的哪個醫生都是不能得罪的,不然只要給兒子插的輸液管少了一根,兒子的受罪是小,耽誤了看病可是大事了。

心中有些傷感,中年婦女望著兒子的周身的繃帶和腦袋,秦醫生說這次車禍中,孩子的腑臟和頭部受傷最重,最後也說了,雖然腦電圖觀察的結果是樂觀的,但不排除無法醒過來的可能,也就是說兒子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當時她一下子就蒙了,可是比起送進醫院下了病危通知單還是要好了一點,她心情忐忑的抱著希望天天守護在兒子的身旁,守了兩天了,才回去休息了幾個小時,就又和丈夫趕了回來,畢竟兒子現在昏迷不醒,沒有什麽準備的,只要準備錢就行了。

她是個工程預算師,和丈夫林平一個單位的,如今算是個不錯的行業,收入穩定,在工薪階層而言已經算是中上了,醫療費用雖然不少,畢竟還能承擔的起了。

本來沒有抱著兒子馬上醒來的希望,沒有想到兒子一天的功夫竟然醒了,心中有些埋怨秦醫生的誇大其詞,多半是醫院想要多要點錢吧,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只是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如果在兒子的性命和全部家當只能選上一樣的話,她毫不遲疑的選擇前者,錢沒有了可以再賺,兒子沒有了可就再也要不回來了。

這下看兒子清醒的很,說話也正常,植物人的危機自然不再了,另外一個擔心自然就是孩子的腑臟的傷勢了,秦醫生說他傷的很重,就算醫治好了也恐怕留下後遺癥,恐怕日常的舉動都很吃力,尤其動不得力。

何秀蘭擔憂的不得了,慶幸中隱約有了長遠的考慮,人都是這樣,所有的事情先顧了眼前,但是眼前的危機一過,作為母親的何秀蘭自然想到了兒子的未來了。

這可如何是好,逸飛還很年輕,如今暑假已經過了大半,兒子大三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只是以他這種傷勢,短短的時間絕對無法恢覆的,看樣自己過兩天要給他辦理一下休學的手續,他又喜好打運動,平日打打籃球,踢踢足球什麽的,如果知道了自己以後連動都有些困難,他恐怕第一個就是無法接收,不過這件事情要退後一些時候再說,畢竟兒子蘇醒了過來,揀回了一條小命已是幸運了,其他的事情自己和丈夫解決就是了,只是那個天殺的司機撞了人後竟然揚長而去,找不到下落,實在可恨!

“你是誰?”床上的年輕人的一句話差點把沈思中的何秀蘭駭的跳了起來,左右的望了一下,確認兒子是在和自己說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和憂慮,望了一眼王醫生,目光終於落在了兒子的身上,伸手在那個年輕人眼前晃了晃,“逸飛,這是幾?”頭一個念頭就是,兒子的腦袋沒有壞,但是眼睛被撞壞了,不然怎麽會不認識養了他二十多年的親生母親。

目光中了有了一些疑惑,床上的那個年輕人緩緩道:“逸飛?”眼神中已經沒有了驚駭,只是疑惑之意更濃,飛快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群,都是陌生的臉孔,穿著奇異的服裝,打扮奇特,陌生的環境更是見所未見。

我這是在哪裏?他們是誰?看起來不像對我有敵意的樣子,自己傷的很重,怎麽真氣一絲都提不起來?只是心中雖然驚駭莫名,但他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波折無數,更是身為岳元帥帳下第一高手,可以說的精神都是鐵打的,這會的功夫已經恢覆了冷靜。

腦海中隱隱有些作痛,好像一個前所未見的怪物,帶著四個輪子向了自己,把自己撞的飛起來,不對,那不是自己,那是一個文弱的少年人,打扮和眼前的眾多怪人有些相似,但是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自己還感覺那個少年人就是自己?

雖然眼前這些人長的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只是為什麽打扮的怪異無比?

只是那個幻象轉瞬又被一張清冷狂傲的面孔壓制的無影無蹤。

完顏烈!他又是大吼了一聲,幾乎把身前的王醫生嚇的坐倒在了地上。

他實在沒有想到完顏烈的‘十三無極功’的修為已經不下於自己,再加上一個出手詭異的完顏飛花,他竟然漸漸的落在了下風。

無奈之下,自己使出了九別十八離中就是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別魂離魄’大法,當時只記得二人當時的刀劍一擊,可以說是驚天動地,自己受了重傷,可是看到二人鮮血狂噴的樣子,蕭別離就知道,完顏烈和完顏飛花也不好到哪裏去。

他是蕭別離,‘問天劍’蕭別離,岳元帥帳下第一高手,沒有哪個能在他的手上討得好去,魔刀完顏烈也不行!

只是自己的別離功法越是受挫,威力反倒更大,施展出別魂離魄後,結果如何已經不在他考慮之內,只是想借勢擊殺他們二人,除了岳元帥的大患,沒有想到胸前突然一熱,轉瞬一道耀眼的光芒籠罩了自己,再下一刻的功夫,自己竟然失去了知覺。

銀瓶?那塊玉?一張天真無邪的面孔浮現在他的腦海,嘴角一絲調皮的微笑,伸手將一塊古怪的玉戴在了自己身上,“別離,我要你念著我,每天看到這塊玉的時候就想我一遍。”

如秋水般的眼眸中閃現著溫柔的光芒,如果看到此刻的岳銀瓶,沒有人會想到她也是宋金戰場上赫赫有名的夜叉神槍將。

每次出征的時候,岳銀瓶都是戴著一副夜叉的面具,遮住了她那姣好的面容,只是手中的一桿龍槍施展的出神入化,別人都說夜叉神槍將的武功已在岳飛之上,岳飛也是使槍的,瀝泉龍槍,一桿可以和‘問天劍’和‘烈炎刀’齊名的神槍。

沒有人知道兇神惡煞般的夜叉神槍將竟然是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而且就是岳元帥的女兒,更沒有人知道瀝泉龍槍本是兩柄,一柄岳元帥使用,一柄就是送給了自己心愛的女兒。

瀝泉龍槍本來又叫做瀝泉龍鳳槍!

可是蕭別離知道,因為他已經把岳飛當作了自己的長輩一樣的人物,沒有岳飛,也就沒有如今的‘問天劍’蕭別離,他也把岳銀瓶當作了自己的至愛,沒有了岳銀瓶,也就沒有了以後的蕭別離。

黯然銷魂者,唯有別矣!

可是他知道,別離是為了相聚!

他和岳元帥一樣,只想著痛搗黃龍,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只有那樣,天下才沒有什麽夜叉神槍將,也沒有什麽‘問天劍’蕭別離!

只有一對傾心相許的愛人永世不離!

只是前方探子回報,朱仙鎮告急!

楊將軍身陷小商河!

蕭別離星夜啟程,趕赴支援,他只希望楊兄弟能等自己趕來!

蕭別離心中一痛,岳雲,張憲,王貴,楊再興,還有他蕭別離,被宋金戰場稱為‘岳家五虎’,哪個都知道要除岳飛,先殺五虎,只是五虎之中,哪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又有誰能有那麽大的本事殺了五虎!

可是,楊兄弟竟然死了,死在小商河,亂箭穿身而死,他來了只能見到楊兄弟的屍身,可是楊兄弟畢竟神勇,朱仙鎮的金兵也被他殺了七七八八。

他趕來的時候才殺了殘餘的金兵,沒有想到就碰到了金軍前來救急的完顏烈!

宋金主將都是不凡,也都知道朱仙鎮的這個兵家要害之地,絕不能失,因為金兵妄想依托朱仙鎮,再次南下,而岳元帥也想要占領朱仙鎮,借勢跨河北伐!

他是第一波人馬,知道後繼大兵定會陸續趕到,就算誰都不來,可是他知道銀瓶一定會到的,夜叉神槍將絕對不會讓‘問天劍’一人涉險,因為在銀瓶的心中,蕭別離已如那塊玉一樣,都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玉,對了,那塊玉,突然想起了什麽,蕭別離伸手就要向懷中摸去,扯動的床頭的吊瓶亂慌,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被綁了起來。

飛快的掃了一眼身上的束縛,嘴角一絲冷笑,這些人也太輕視自己了,竟拿著一些破布想要捆住自己,不過轉瞬又有些疑惑,情形不像的,倒像是他們給自己療傷,自己難道受傷了,被自己手下士兵搶救了回來,但是自己的兄弟們呢,怎麽一個不見,若是落在完顏烈的手上,他絕對不會這般輕視自己,多半已經用鐵籠子困住了自己,完顏烈當然知道蕭別離是鐵打的不死之身!

可是兩種情況又都不像,若不是自己的兄弟或者是金兵俘虜了自己,自己又在哪裏?

只是這個中年婦女又是哪個,對自己怎麽這般關心?

他閱人無數,別的好意歹意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當然已經看出了中年婦女眼中的焦慮關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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