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之後，袁百乎參與計劃的資格突然被股東大會廢除了，之後被安排擔任創翼電玩游戲城的總經理，兼顧了游戲開發。

電玩城開張的當天，他扔下了電影票，跟下屬說了幾句然後離開了電玩城。

馬擇飛看到袁百乎胸口掛的工作牌，停下了手中的游戲搖桿，湊過去打了聲招呼，袁百乎明白馬擇飛的意思，他眼看工作人員，同時手指了指馬擇飛。

馬擇飛攤開雙手，去接工作人員給他的游戲硬幣，硬幣與硬幣互相碰擊的聲響聽得馬擇飛眉開眼笑，工作人員則是強顏歡笑，他們不是心疼硬幣，而是心裏有種被逼服務乞丐的難堪。

“先生，您這手太小了，等你用完再過來好不好？”工作人員知道要是硬幣掉到地面，肯定是自己去撿。

馬擇飛註意到被袁百乎棄置的電影票，電影票的副票尚未撕掉，他對工作人員說：“票用過嗎？”

工作人員看了看，搖了搖頭。

馬擇飛突然凸出腰和屁股，笑著說：“幫我裝進褲袋！”

電影票一共有六張，其中兩張已經被他洗衣服時洗壞了，剩下皺褶的四張被放在卓諾典的桌面上。

星期一下午六點整正是下班的時候，馬擇飛激動站了起來，說：“咱們律所好像從來沒搞過集體活動！”

卓諾典舉起了四張電影票：“看電影是吧？”

馬擇飛說：“看之前可以去喝麻辣燙，之後還能吃燒烤。”

卓諾典看了看條形碼，四張電影票條形碼下面一行數字最後兩個尾號分別是02、04、05、07，中間缺了03和06。

“你買6張票幹嘛？”

馬擇飛說了緣由。

司馬舟信皺著眉頭說：“你拿了別人的電影票也不說一聲，就愛貪小便宜。”

“票真的是他不要了的。”馬擇飛說。

卓諾典與袁百乎通了幾分鐘電話之後，他說：“周末去看電影吧，電影票算是袁百乎送的。”

“什麽片名？”司馬舟信問。

卓諾典說：“一部現實向懸疑類互動電影，片名《記憶疊影》，座位分布6Ⅹ6正方形，一共36個座位。”

“等等，”司馬舟信一頭霧水，“懸疑電影我熟悉，可是啥是互動電影，為什麽座位只有36個，而且座位分布還是正方形？”

卓諾典回答：“袁百乎跟我講我也是全靠想象，去看的時候自然知道。”

周末，卓諾典和袁百乎選了入場口不遠的一張長桌面對面坐下，長桌只有他們兩人，人少了，袁百乎從見面時的喜悅變為滿臉喪氣，看了看手機，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他問：“馬擇飛和司馬舟信怎麽沒來？”

卓諾典說：“一個感冒了，另一個到附近的創翼電玩城夾娃娃。”

袁百乎說：“司馬舟信不註意天氣變冷。”

卓諾典拿出電影票放他眼前，說：“你公司內部工員組織看電影，你扔票什麽情況？”

袁百乎解釋了一遍《院線電影放映技術改革》計劃，並說：“計劃實施才兩個月，老董事長家裏暴斃，手裏握著的62%股份按法律規定全給了獨生女。

過不了一個月，我跟董祥意見分歧申請分成兩個獨立研發團隊。六年後，股東大會突然廢除我帶領的團隊，安排我去搞游戲軟件，給董祥的團隊投入大量資金。可是花了我整整6年心血！”

“廢除沒給出原因嗎？”卓諾典問。

袁百乎回答：“他們估算我的項目後期資金投入比董祥的大很多、不現實。”

這時，馬擇飛回來了，右手拿一瓶可口可樂，左手是空的，他愉快地說：“剛才有個美女朝我要個洋娃娃，我給了她，她給我留了號碼！”

“年輕真好，也許大家都喜歡像董祥一樣年輕人的思維吧？”袁百乎失落的眼光帶著少些傷感。

通往此層尚未打開的電梯門環繞一群人，手機打開了相機軟件胸口前貼，有些則舉到頭上，人群的焦點集於電梯逐漸增大的數字。

電梯門打開前，已經有人按下了快門，閃光燈像急速的雷一樣照著緩緩走出的一位知名藝人——名字為楊菲紫，微博粉絲超過兩千萬，過去的一年裏，她完成了女主播到演員的身份跨越，戴著墨鏡、舌鴨帽，穿了白色T-shirt和青藍的破洞牛仔褲。

馬擇飛舉可樂喝忽然嗆著了：“是她，楊菲紫，收我洋娃娃給我電話號碼，我這才認出！”

馬擇飛整理了一下妝容，大步邁過去，他剛揮手，卻被走在前面的經紀人推了一把，差點摔到地上，生氣地拿出手機撥打了楊菲紫給他寫的號碼，然而號碼是空號。而那個洋娃娃被按摩椅上的一個15歲的小男孩捧著。

袁百乎對卓諾典說：“她是我們的電影的女主角，那個男孩是老董事長獨孫子，名字叫做莊軍。”

馬擇飛滿臉通紅，走到莊軍面前，問：“洋娃娃楊菲紫給你的是吧？”

莊軍反問：“然後呢？”

馬擇飛說：“那是我掉的東西。”

莊軍看了看洋娃娃，又看了看馬擇飛，說：“就算這是你掉的，想要回去你必須先找楊姐。”

馬擇飛回頭看了看那堆人，覺得太麻煩了，帶著無奈和小脾氣走進了驗票口。

驗票人員在電影票印了四行數字，卓諾典好奇地問：“這又是什麽？”

袁百乎聳了聳肩，說：“四個都是觀眾選擇劇情發展的大致時間，互動電影需要觀眾替角色在關鍵時刻做選擇。”

馬擇飛問：“選擇時間為什麽要提前告訴觀眾？”

袁百乎說：“觀眾只有3.14秒鐘做選擇，如果不做選擇，默認選第一個。本次互動電影關鍵時刻的選擇都只給出兩個。”

卓諾典明白了：“提前告之有利於觀眾做好心理準備，以免因思考時間不足而錯過自己喜歡的選項。”

“除此之外，到了選擇劇情之前十五秒，屏幕右上角會出現綠色閃爍圓點，”袁百乎以手勢和聲音耐心地解釋，“以後互動電影的網上售票還會提前告訴觀影人員這部電影一共有多少個選擇，多少個結局，什麽時間去做選擇。”

卓諾典聽了後靈光一閃：“如果選擇多，結局多，電影拍得好，觀眾還會回頭買票選不同選項、看其它結局，就這是互動電影隱藏的商機。”

袁百乎嘆了一口氣：“創翼是所好公司，有先見之明，只是我覺得董祥想的這種呈現互動電影的技術太缺人性化，互動電影院線放映應以‘人性化’為中心。”

卓諾典的眼裏，袁百乎內心肯定藏著比董祥強大很多倍的“野心與陰謀”，但到了這種地步，只能替袁百乎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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