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派會回來，而張木不一定，卓諾典才明白，火災過後，眼前的家是不完整的。

他對尹詩又說：“警察說了，那些紅漆是一個讀六年級的小學生噴的，想不到吧？”

“差不多，”尹詩又想了想，說，“都一樣。”

卓諾典點了點頭，無知與斷章取義可以把網絡暴力升級為現實暴力，完全越過法律的底線，釀成的嚴重後果卻難以由煽動者來承擔。

案子結了，他一直關註著冼小鐘的訊鴿，冼小鐘運營的所有自媒體已不更新兩天，很不像一天發兩三篇文章的風格。

沒想到，柳雪茵深夜發訊鴿，稱冼小鐘失蹤了兩天，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冼小鐘被一輛噴滿紅漆的本田帶走。

思姐一家立刻曉得這人就是張木，也知道他要幹什麽，很怕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冼小鐘醒來之時發現自己被綁於椅子動彈不得，嘴唇幹裂有些出血，小黑屋充斥著濃烈的水泥味，頭頂窗外亮著晦暗的月光，可隱約聽見公雞的夜鳴。

他聽見黑暗深處鎖鏈與地面輕輕磕碰的清脆聲，那處一股粗暴的喘息聲傳過來，一點點撕咬他的耳膜。

離他不遠的地方堅著一個巨大的圓柱鐵籠，鐵籠之內困著一只身軀龐大的黑犬，即使困於鐵籠之內，黑犬頸上都被綁了鐵鏈。

冼小鐘看清楚時被嚇了一跳，眼睛睜得像條死魚，一邊喘氣一邊失掉理智般笑著凝視它。

張木走了進來，冼小鐘才緩過來，說：“怎麽，你報仇啊？”

張木說：“我搞不明白，你為什麽總喜歡把別人的家事往外放。”

冼小鐘張著血管，一臉憤怒：“我說我的，關你屁事！”

張木湊近他的耳邊：“我要讓你知道，你說的每個字都有代價。”

冼小鐘說：“想幹什麽？”

張木擡起手臂，指尖輕敲手表上，說：“你聽外面。”

冼小鐘靜了靜，聽到不知誰家的公雞在持續打鳴。

張木說：“公雞早上愛怎麽打鳴都可以，只是夜裏打鳴會被人宰殺，有些事情只能枕邊悄悄語，真不適合公開場合。”

冼小鐘聽完不屑一笑，他看了看身上的繩索，說：“可能你都懂，人要麽被征服，要麽征服別人，就像那些啥也不懂的被那些懂的人洗腦。”

張木總算摸透了冼小鐘的思想觀念——弱肉強食，世界這麽的橫行霸道。

冼小鐘繼續說：“問我為什麽喜歡這麽幹，我只能說，火燒著冒煙，人見不清，能踩死一個是一個吧，感覺心裏特別爽。”

張木往回望那只惡犬，對冼小鐘說：“幾個月來，你真把我給逼瘋了。”

他從褲袋裏拿出一塊生肉，丟在惡犬旁邊，惡犬立刻撲上去、狼狽地啃食。

張木打開了鐵籠的門閘，對冼小鐘說：“這黑狗困在鐵籠時，你什麽都不怕，如果你跟它身處同個小黑屋裏，你什麽也做不了。”

冼小鐘看著那塊囚籠內的生肉，卻想到了自己，他開始往後挪動椅子，挪來挪去依然原地不動。

突然一道強烈的白熾光從他的頭頂刺了下來，整個世界空白一片，冼小鐘惶恐地閉上眼，想象著惡犬從鐵籠爬出唾液滿嘴的樣子，他用盡渾身力氣喊救命，尿液溢出褲襠，逐漸在地上舒開。

醒來的時候，冼小鐘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身子完好無損，他試圖從人群中找出張木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一次偶爾的機會，經人介紹，卓諾典找到了張顯派所說的胖子，胖子表示自己了解案情之後，決定配合辦案機關做好作證準備。

卓諾典詢問胖子火災當天是否在歌舞廳吸過煙，胖子承認那天把煙頭丟在蓋於礦泉水瓶的黑色塑料紙堆上。

也許是胖子的煙頭丟在遮掩礦泉水瓶的塑料紙，塑料紙被燙溶後煙頭與裏面密封空間的汽油蒸汽接觸發生爆炸。

當然也可能是張顯派抽煙惹的禍，真相最後無從而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