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房。不知誰忘記拉下窗簾，如果漆黑一些，他們也許見不到床單上大片血跡已把整個房間染成黑紅色。

床靠上，像A4紙一般大小的“岡月”兩血字過於顯眼，差不多可以取代房號“620”。

“周唱，17歲。經法醫鑒定，死亡時間推測淩晨2:30～3:45。致命傷為心臟穿透傷，右心房嚴重破裂，當場死亡，右手手腕上有割傷，左手手背被餐刀刺穿了兩次，腹部被橫切開，另外，內臟那些你也看到了。”廉航說。

“小餐刀幹了這麽多事呀。”

廉航“嘿喲”一聲，翹起嘴說：“你可別小看呀，有些酒店切牛排餐刀刀鋒上有鋸齒，譬如城中心酒店，法醫也稱被害人那些傷的確是餐刀造成的。”

“餐刀用在人體上還是有點吃力，我估計兇手在這裏呆過好一段時間，他呆的時候門是關著的。離開前該去問一下這所酒店電腦系統有沒有記錄房客開門關門時間。”諾典拉開了抽屜，又問，“葵葵卡片上有周唱的指紋和DNA嗎？”

廉航回答：“啥也沒有。”

他們最後去了雜物間，送餐車沈寂地躺在角落，與放衣服毛巾的架子貼在一起，揭開鋪於表面的白布，可看見送餐車下層放了幾疊陶瓷碗。

除此之外，卓諾典從架上看見一個工具箱，裏面盡是各樣式螺絲刀，扳手，一雙勞保手套和一雙洗衣手套等。

廉航說：“一看就知是多功能工具箱，勘察筆錄也有記，如果酒店停電或水龍頭壞了可以及時修理。”

送餐車的輪子旁邊有一卷鋼絲，鋼絲某處，鐵銹的顏色似乎有點不對勁，相比於鐵銹，顏色顯得更深色一些。

廉航說：“鋼絲原本放在送餐車下層，那天我們都有記錄。”

卓諾典指著汙點，說：“你務必回去檢驗。”

第二次現場勘察可以收尾了，但是，諾典在當晚上住的房間門口轉彎步入走道，他註意到對面624房門把手捆著一條鋼絲。

廉航說：“門把手壞了，需要固定。”

諾典問：“勘察記錄有記嗎？”

廉航攤手說：“我們不允許錯過任何細節。”

他們步入電梯，燈光黯淡最終漆黑了他們的輪廓，諾典的眼睛卻如同黑豹一樣詭靜而富有耐性，他說：“兇手在明處瀟灑，證據深於暗處腐敗，至少，我們不能原地打滾。”

工作人員調出了記錄，把他們帶到電腦旁，查詢以後，沒有記錄房客開關門時間的程序。

卓諾典卻在工作人員的搜索過程中看到記錄房客通話錄音的文件夾，工作人員播放出錄音時，根據音色，廉航很快辨認出對話的正是剛才那位服務生和馮甘，通話時間是淩晨1點15分。

廉航對諾典說：“你說得沒錯，他是兇手。”

那位服務生給廉航倒了酒遞給他時，廉航接杯同時連服務生的手一起狠狠捆住，廉航說：“小子，你該早點擦幹凈屁股回家，以為我不知你幹了什麽。”

服務生痛苦地呻吟著說：“對不起，我真的怕炒魷魚，所以才沒說錄音的事情。”

卓諾典輕推開廉航的手，笑對服務生痛苦的神情，說：“你，姓名告訴我？”

“柯小達。”服務生左手撫摸著右手像只受傷的老鼠。

卓諾典說：“柯小達是吧，如果你肯上庭作證，老板可以認可你的行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服務生看了看諾典，又看看廉航，勉強點了點頭。

酒店外，周唱岡月的粉絲團還在停車場入口守著，燃燒的白蠟依舊那麽長，出於愛，沒有誰相信岡月自殺。

廉航用力吐了一句：“現在啊人心實在太陰險，不露出點顏色給他們瞧可真不行。”

“服務生只是趨利避害罷了，”卓諾典說，“這段錄音證明的事實是兇器馮甘準備的，也是馮甘把它帶進了案發現場，但區區這一點離證明馮甘為兇手還很遠。”

接著，他把趙花琴的照片展示給廉航，問：“案發後你們應該進行了詢問，她當時是一副什麽態度？”

廉航回答：“我記得提到岡月時這個富婆嘗試克制，最後還是哭得一塌糊塗。”

諾典立刻霸占上廉航的駕駛位，還未坐穩就系上了安全帶：“去她家！”

趙花琴的家族產業為汽車和房地產，她家門口修了個迷宮大小的花園，仰望遠方，別墅不像別墅，豪華得有如一座皇宮。

一見面，卓諾典就很直接告訴她岡月並非死於自殺，趙花琴知道他們的到來必有原因，也直接對諾典說：“要是有什麽我能做的盡管說，我一直相信岡月。”

諾典把那天晚上偷聽她與林全徒的談話內容全部說出來了。

趙花琴給諾典和廉航倒了杯檸檬水，說：“岡月與易豐思交往過，後來她發現被這種臭男人給玩了，她才開始呆在家開啟她的漫畫生涯。

你們應該知道記者林全徒，他靠扒明星醜聞為生，人格十分卑微，他漫展前一個星期告訴我，易豐思電腦裏有易豐思與11個女人的性愛視頻。岡月也在11個當中。

我覺得人人都有過錯，所以我計劃用15萬元約好易豐思，讓他把視頻徹底刪除。”

廉航問：“那最後徹底刪除了嗎？”

趙花琴回答：“徹底刪除了。”

諾典說：“錄像可以拷貝的，這樣下去你就成了他的搖錢樹。”

趙花琴搖一搖頭，說：“當初我約易豐思時，我假裝是他的粉絲，提出的交易條件是4萬塊買他一張唱片也即是他的成名作，有簽名的，還叮囑他帶電腦來給我驗貨。

見了面我才把交易條件換了，以15萬買他的筆記本電腦。林全徒說他的色情視頻有幾百G，全放在E盤。最後電腦被我燒了。”

廉航聽完，豎起大拇指說：“幾百個G沒備份，沒毛病。”

趙花琴以開玩笑般的語氣說：“哎呀你們千萬別像他這種渣男玩了11個女人，你看書上‘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還可以三妻四妾對嗎？”諾典補了句。

趙花琴臉色大變：“今天談話到此為止吧。”

廉航被趕出來時，狠了諾典一句：“你的嘴巴要是在法庭這麽欠抽……”

卓諾典說：“至少我搞清楚了她幫岡月的動機不僅源於對岡月作品的熱愛，還源於維護現代女性尊嚴表現出的勇氣與智慧。”

廉航又想起了那個服務生，他說：“我怎麽覺得當警察或者律師這類行業，內心對他人的信任度有時很少。”

“要是沒有警覺性，任何職業都幹不了，”諾典煩躁地拍車頂，嘴上念，“兇手為何殺害周唱岡月……”

正在這時，卓諾典收到了袁百乎的成果，錄像總時長為58分鐘，卻幾乎都是殘像，人臉難以清晰呈現。

盡管如此，諾典從近1小時錄像中截下幾張較為清晰的人臉圖打印出貼在墻上，易豐思在其中一張，岡月在其中一張。

經過一個星期努力，卓諾典和廉航根據截圖找到了另一個已經死去近3年的女孩，姓名是馮甜甜————馮甘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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