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坐在諾典旁邊把十年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卓諾典。

王檢察官中槍倒下之後，第四張拼圖被放在王檢察官的額頭上，第一個註意到這一點的是卓語，而此前小葵的註意力一直放在卓語和乘務長身上，因此不可能他們其一所為，一定是艙室其它人幹的。

之後，乘務長挾持副駕駛，完全控制了整架客機，並告知副駕駛前往澳大利亞任意一個機場，中途副駕駛曾經與之鬥智鬥勇，甚至謊稱飛機燃料不足，即將中途墜機，但沒有任何作用。

奇怪的是，不知何種原因，飛機一號引擎突然停止運作，不一會兒，二三四號引擎全部停止運作，最終飛機墜毀，而墜毀前一刻，乘務長和黃小瑜仍呆在駕駛室，兩人都不知起火原因。

卓諾典聽完後，問：“你們還有誰見到機翼附近幽藍色‘鬼火’？”

“啥幽藍色‘鬼火’，有這種東西？”項小葵的表情好像在說她聽都沒聽過，她說，“但有一件事很奇怪，前端的擋風玻璃被外面某種東西刮花了，我只見到這些。”

諾典做夢都想起項小葵昨天中午告訴他的事情，夢境一瞬間又回到了十年前墜機一慕，那朵鬼火裏呈現他父母的面孔，向他招手。

他從噩夢驚醒，仿佛想起了什麽，於是把十年前的報紙以及他整理的所有線索貼在墻上。

那一刻，緊密交錯的線索像閃電一樣碰擊他的思維，最終指向了空難發生時間，2006年，5月15日。

諾典知道了墜機真相時，窗外的枝葉沙沙作響，一陣暖風迎面而來，把立於桌面的飛機模型吹到地上，飛機模型撞擊後開了一道裂縫。

此時此刻，一種強烈的直覺沖擊著他的胸膛深處，心臟跳動越來越快，他順著裂縫把飛機模型撬開成兩半，一塊拼圖藏在模型中空處，拇指指紋被打印在拼圖上，中空處凹陷處裝了彈簧，似乎兇手刻意留下來了證據，又故意想讓人發現他的身份。

除此之外，中空處還藏了兩小包白色固體粉末，一包無味，一包發出淡淡的杏仁味。他連夜趕到醫院，病房裏，尹叔名床邊坐著三名男子，他們手捧文件，神情專註而嚴肅，一名男子開口說：“你們等等，當時引擎運作，有沒有可能真的是炸彈所致。”

另一個說：“根據黑匣子數據讀數，機身沒有墜毀前沒有破損狀況，況且引擎只是停止運作了，沒有任何爆破現象，應該排除。還有一點，飛機雷達沒有任何反應，事故也不可能是外來物所致。”

諾典意想不到，幕後兇手也在場，他見到卓諾典時，神色驚慌，原先的微笑瞬間傾塌。

“哪來的毛小孩，滾出去。”一名男子擋在諾典前面。

卓諾典展出身份證，微笑著對他說：“我是卓諾典，06年5月15日空難生還者之一。我來這裏只有一個目的，告訴你們客機墜毀真相，以及策劃這起陰謀的幕後黑手的名字。”

男子回頭望了望他們三人，另一個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對卓諾典說：“你是知情者，有發言權，請你暢所欲言。”

“我永遠記得被害者楊警察寫在畫冊的那句話————每到5月15日，我們相聚於此，紀念一個畢生為正義審判奮不顧身的人，”諾典停了停說，“空難的發生時間是06年5月15日，而在同一天，默拉皮火山噴發，火山灰噴至16000尺高空。

當時客機越過了海口上空進入了印度洋，隨後機身與火山灰摩擦，產生了一種自然現象————聖艾摩之火，所以出事故之前，我和另一個生還者尹詩又見到機翼懸浮著幽藍色火焰。

據一名生還的空中乘務員項小葵稱，客機前端的擋風玻璃被刮花了，這是沙石所致，沙石灰塵堵塞於引擎扇葉，致使所有引擎停止運作，客機最終墜毀。”

有人質疑，說：“倘若你是對的，飛機雷達卻探測不到任何東西。”

尹叔明說：“火山灰幹燥，沒有濕氣，是導電性能差的物體，雷達不易探測。或許這位生還者的意見我們應加以考慮。”

那名擋住卓諾典的男子說：“我立刻通知化驗引擎扇葉內的物質。”

尹叔明對諾典說：“你明天如果有空，我帶你去查看黑匣子數據，你也清楚，這場‘意外’是人為故意策劃的。”

卓諾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走近餘機長，伸手示意他去窗臺附近。

卓諾典微笑地望著黑夜，像十年前一樣，對餘機長說：“很久不見了。”

“我也很久沒見你了，都長這麽大了啊，我看到你活著，我很高興。你父親能見到你今日的成就，相信他們在天上也會笑咪咪。”餘機長說。

卓諾典諷笑著搖了搖頭，轉身看著他，說：“乘務長和黃小瑜幹出的事，你從中也幫了不少忙，隨後誘導我父親破案把狗逼上墻，劫機飛往澳大利亞。”

餘機長聽了後，說：“事情可不是這樣的啊，我幾乎沒給提示也沒打算給提示，你父親就把案謎準確無誤解開了，兩兇手也被揪出。我和乘務長黃小瑜的確有協議，如果敗露就劫機開往澳大利亞，那邊與這邊沒有引渡條約。”

“為了什麽，”卓諾典說，“你有想過機上有多少人命？甚至可能連你自己的命也會搭進去。”

餘機長自負地笑著說：“我的命太重要了，所以我需要有人陪葬。

06年4月份左右，我被診斷為肝癌晚期，時間不多了，每天被疾病折磨，為了保住工作每天偷偷吃藥，漸漸地，我開始嫉妒那些身體健康卻又整天在別人面前賣苦的人，我恨不得把他們全燒死。

後來有個保安向我朋友匯報，夜裏艙室遭人蓄意改造，我私底下調查，發現了黃小瑜和乘務長的身份。我腦子裏突然蹦出這個想法，一下子能殺掉幾百人幾千人的想法。我主動向黃小瑜和乘務長要錢，並說我可以幫他們，同時背著他們在機上安放了定時炸彈，即使沒有火山灰，飛機也同樣墜毀。

趙堅律師我是親手殺死的，我把他那些健康的器官一個一個分開，一個一個掰開來瞅，我親手把法官的頭顱砍下，用許多根魚線縫在皮肉裏，然後吊掛在安全門把手上，我令憎恨他們的那兩人都感到害怕了！

也不知什麽原因像我這樣的人也能從空難存活下來，而且還接到醫院的誤診通知，我僅患了嚴重的胃潰瘍，能治好的啊！你看你看，如今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卓諾典聽完後，面無表情，他說：“如果你知道那是誤診，就不會把證據藏在飛機模型內了。”

“你應該發現了模型內的彈簧，只要它稍微碰撞一下就開裂了，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幹的，即使我死，人們也會記住我，而無論他們為什麽記住我以何種方式記住我。

十年前你連自己的命都顧不上，那個飛機模型應該早已石沈大海了吧，”餘機長捂住嘴，奮力掩蓋他得意的笑聲，“我很想知道你什麽感受啊孩子，看到親手殺死你父母的兇手站在你面前，又不能把他繩之以法，真可憐啊。”

“你送給我的飛機模型當時我多麽珍重，空難時它就在我書包內拆也沒拆，空難後我一直把它收藏在櫃子裏，怎麽忍心讓它石沈大海。”卓諾典說。

餘機長聽完後，得意的笑容瞬間傾塌，他盯著諾典雙眼，突然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刀，他的手已經被諾典的短刀釘在墻上，鮮血四濺。

卓諾典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你可否曾在深夜裏聽見，那些逝者詠出的音韻。”

卓諾典將證據上交，最後一塊拼圖上的指紋與餘機長的指紋匹配無誤，餘機長被逮捕。

經調查發現，卡在飛機引擎扇葉的沙石屬火山灰，十年前的空難真相以意外事件的面目出現在各大媒體頭條。

記者采訪生還者項小葵時，小葵最後那句話是，大多數人徘徊在生死邊緣，才能感知到生命的重量，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何必再去抱怨眼前的不公平呢？

某一天，晴空萬裏，諾典和尹詩又來到海邊，尹詩又向他說了抱歉，她的父親不應該只聽餘機長的證言，即使餘機長是機長。

卓諾典面對翻湧不息的海浪，心情比以前開闊了很多，回想起半年前的自己，變化竟如此之大，他深吸一口海的氣息，說：“有一件事我很確定，我的律師生涯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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