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慧暄經催吐後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正躺在床上休息，她在夢裏時常喊起諾典的名字。

卓諾典扶著尹詩又回到他的艙裏，尹詩又意識漸漸清醒過來，容顏如搖搖欲墜的小樹般，她抱緊諾典，眼淚滴落，卻又不哭出聲音，生怕影響夏慧暄休息。

諾典拿著綿巾輕輕地點著她臉上的淚珠，說：“不許哭，哭的話我可以繼續給你擦眼淚。”

這時敲門聲響起，餘機長手裏提著一個長方型的紙盒走進來了。

“我爸出去了。”卓諾典說。

餘機長摸著後腦勺，神情有點不意思，他說：“我是來找你們的，那孩子還好不？”

“她好像……不太好吧。”卓諾典說。

餘機長嘆了一口氣，說：“我也有個像你這麽大的孩子，他說長大後也要像我一樣。剛剛我和你父親談了好久，他說你長大後想當飛行員，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你談以後的職業，我看得出他很高興呢。”

卓諾典頓然說不出話，平時一向對他寡言少語的父親竟然把他即興而談的未來職業牢記於心。

“那這是什麽？”卓諾典指著餘機長抱的紙盒。

餘機長說：“這是一架飛機模型，可以說是限量版的，本來用來慶祝這架飛機改為民航的五周年而頒發給重要員工，但由於純手工制造的成本太高沒能批量制造，而是造了別的版本。它現在是你的了。”

“這真的送給我，限量版是不是意味著全世界只有一架！”卓諾典抱住紙盒，飛機模型比他想象中重許多，很有份量。

“限量版不一定是只有一架，但這架飛機模型確是唯一的。你身後的女孩，我也有東西給她，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一位空姐推車進來，為身體還在發抖的尹詩又端上一杯熱牛奶，餘機長對她說：“讓你經歷這種事，很抱歉。”

“如果您需要幫忙，可以盡管吩咐我們。”空姐說。

“諾典啊，你還不說聲謝謝？”夏慧暄不知什麽時候從昏迷中醒來了。

餘機長走後。夏慧暄捂住尚未完全清醒的腦袋，說：“諾典，你交女朋友不告訴我一聲。”

“啥？我沒女朋友啊。”諾典說。

“噢對了，你記得我們今天在烏魯木齊的高空見到的火燒雲嗎？”夏慧暄問。

“當然記得，火燒雲璀璨奪目，令人難忘！”諾典腦海裏畫滿了問號。

“你的臉現在紅得像火燒雲，璀璨奪目，令人難忘。”夏慧暄說。

尹詩又擡高頭想了想，說：“可我記得今天烏魯木齊是晴空萬裏啊，哪有雲，為什麽她騙你呢？”

“哈？我……我也不知道。”諾典說。

餘機長與就近機場指揮塔取得了聯系，指揮塔組織清空跑道，並聯系了警方到機場緊急待命。

客機高度逐漸下降，隨著與地面的接近，乘客的情緒得以釋懷，有些人甚至感覺回到了家，熟悉的機場環境，熟悉的城市夜燈在黑暗中柔和，這是不熄的文明獨有的旋律，只是生命的奏鳴在未知中倍受永恒的恐懼。

一名空姐急忙用跑的趕到駕駛室，用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口吻朗讀：“如果迫降，我將引爆其中一枚炸彈，所以親愛的機長先生，繼續向前吧。為了確保你相信我言出必行，我將再度奪走一條人命作為警示。”

她讀完後紙條交到餘機長手，說：“這是從那個屍首異處的乘客座位上發現的。”

空姐又拿出了另一塊拼圖，拼圖上呈顯數字“2”，一個年過中旬的老男子坐在法庭之上，高高拿起法槌正打算敲下去。

這時，餘機長收到來自乘務長的匯報，他立刻前往經濟艙。

卓語戴著手套，托腮站於艙內廁所前，經濟艙的廁所都比頭等艙小很多，但卻有浴缸裝飾。

餘機長把拼圖交於卓語，卓語說：“下一個被害者是證人或者檢察官，你知道該怎麽做。”

餘機長顫抖著嘴唇，眼裏流露出擔憂與恐懼。

視角首先呈現一把沾血利斧，一具無頭屍跪在浴缸前，墻上沾滿腦漿，頭顱斷處依在往下滴血，血墜至融入浴缸下暗紅的血泊。

乘務長推測這個人是那位法官了。

餘機長用力閉上眼睛，過了許久，他低頭把紙條遞給卓語看，並對卓語說：“我的決定影響機上幾百人的生命，一旦錯了，後果十分嚴重，這不單只是法律上的賠償問題，且是對生命本身的尊重。”

卓語說：“如果您決定繼續前行，我會盡全力協助查出真兇，如果不，我也要尊重你的決定。”

餘機長說：“我們都一樣，我也有家庭，不能拿機上的人命作賭註。繼續飛吧。”

餘機長匯報相關情況給指揮塔，警方則給出了建議————每個地方至少隨機派兩位乘務員監視經濟艙乘客的行為，商務艙和頭等艙換人輪流看管。

乘務長按排好後對餘機長堅定地點了點頭，註意力一下子轉移到血斧上，說：“我很納悶了，這斧頭怎麽上來的，咱們安檢的都特麽吃素的？”

“三種可能，也許有內部人員在幫他，也許斧子一早就藏在機上，也許他真的如此高明把兇器給帶進來了。”卓語說。

“那該從哪查起？”年輕的乘務長看了看餘機長，又看了看卓語。

“楊警察和王檢察官的身份特殊，叫上他們吧，”卓語說，“吩咐他們倆去人頭懸落的上一層找我們。”

機長向他補充一句：“派人到機上各個區域檢查，一旦有可疑物品就通報。如果真有炸彈，無論炸彈在哪個位置爆炸，機上所有乘客都難逃死劫。”

半個小時過了，楊警察和王檢察官卻遲遲未到，等來的只有乘務長一人，他說：“楊警察和王檢察官似乎並不想管這事。另外，目前還沒找到你們所說的‘可疑物’。”

餘機長目光投至卓語身上，他說：“拜托你了，卓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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