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凝字決施展的極致，雖是剎那，但已經足夠了，下一刻，他站在了冰冷無情的毒影面前。

這是一道浩渺的意志，殺戮和冰冷在蔓延，仿佛從地獄來的修神。

突兀出現的白峰天，顯然讓毒影措手不及，它凝視了闖入者一眼，鋪天蓋地的兇威撲下。

“壞！”

白峰天一拳打出，天崩地裂，這片精神力的天穹都在顫抖，無與倫比的破壞力打碎了一切。

毒影的意志太強大了，他上來便是施展出了無量刀的真意。

轟！

巨拳撼動毒影，打的它痛吼不斷，一個接一個凹陷的大坑浮現。

白峰天狂喘氣，拳頭不斷落下，瘋狂碰撞，這是完全精神力的交鋒，他本就受傷沒有覆原，此刻更是傷上加傷。

而這個戰場，沒有人能幫助他，他爭取的時間越多，村民就越有可能破壞毒影的身軀。

轟轟！

白峰天不斷出拳，雙方都打出了真火，毒影顯化出層層獠牙。

“小子，這樣打下去，你精神力受創會更嚴重！”紫雲法王叫道，他也分出精神力助陣。

“這是極限了！”綺羅美眸冰冷，她在不斷舞動，幫助白峰天感知毒影攻擊的每一絲動靜。

縱然如此，還是不能擊殺毒影。

“化！”

白峰天第三次大喝，一切成空，所有璀璨的光，奔騰的靈力，全都化神奇為腐朽，變得黯淡無光。

浩渺的刀鋒蕩平了一切，毒影的精神力都灰暗下來，像是蒙上了一層灰燼。

“壞！”

白峰天心中驚喜，一拳壞字訣隨後而出，欲要打碎這茫茫天地。

噗！

碎片飛濺，毒影的精神力被打的破碎，它發出咆哮，怒吼著向後退去。

“殺！”白峰天大喊，殺氣盈野，各種攻擊齊出。

九劫劍嗡鳴不休，鋒芒驚世，刺向毒影，擒龍手打的虛空顫抖，巨大的龍爪拍打毒影。

紫雲神印被打出，氣如山河，將毒影精神力徹底撕碎了。

噗通！

白峰天頹然倒地，連眼角都溢出鮮血，識海劇痛難當，這一戰遠比萬界論道更加可怕，他精神力再度受創。

村民突然發出震天的歡呼，輪番攻擊之下，毒影被五行元素生生切開。

“快走！”

白峰天發出虛弱的命令，漫天毒氣已落下，距離地面不足三丈，如果村民此受到影響，他便再也無能為力。

“哈哈哈，我們已準備好赴死，這一戰痛快！”

赤發漢子大笑，聲音壯懷激烈，在天地間回響，那笑聲之中充滿了不甘、抗爭還有絕望。

“放屁，死其實沒有任何意義，我死過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白峰天虛弱的咆哮。

所有村民齊齊聚來，圍在村長身邊，唱起了古老而悲涼的歌。

如吾遠走，請帶我回鄉……

那是一個古老的地方，充滿記憶的滄桑……

黑發離去，白首回鄉……

可吾要歸去，那裏是我開始的地方……

落葉歸根，我亦要被埋葬……

只將我埋葬，在我開始的地方……

歌聲悲涼，村民的眼眸裏卻有火熱在燃燒，沒有對死的懼怕。遠處百獸發出低聲的嗚咽，合著這悲涼的歌聲。

“這是他們的心聲，他們要死了。”綺羅眼中淚水滾落，這一幕讓她傷心。

“你能逃走，離開這裏，這裏不是你的家鄉。”雲夢臉色蒼白，她微笑著看著白峰天，身材豐滿，依舊是那個完美的少女。

白峰天肝腸寸斷，虎目含淚，他也接近油盡燈枯，萬千的法力，也對付不了毒氣。

茍延殘喘的毒影，也足以殺死這裏的所有人，是他，將那個村帶入了深淵，將王富貴們送上了滅絕的道路。

如果讓他們獻祭，可以一直茍活下去。

“那樣的茍活，有意義嗎，我做對了還是錯了？”他低頭痛苦的自問。

“這就是成長的代價，這並非你的錯，沒有你，也會有你這樣的人出現，那個村的命運，早就會被註定好了。”紫雲法王沈聲嘆氣，偷偷轉過了臉。

“不！這不是我要的！”

白峰天凝視雲夢，看到了她眼眸深處的火焰，那是熱情，是愛戀，是最純粹的情感。

他陡然起身，一把推開了雲夢。

“王富貴！”

他大吼一聲，一條小魚迎空而舞，揚起絢麗的水花，迎空化成了巨大的鯨魚。

轟！

白峰天雙手齊出，體內浩瀚的靈力沒入鯨魚體內，後者身軀迎風而漲，不斷擴大。

同時，耀眼的金色覆蓋而上，神性能量將鯨魚通體包裹。

鯨魚回頭看了一眼白峰天，發出一聲空曠寂寥的叫聲，悠遠空靈。

它突然張開了嘴，爆發出無窮的吸力，如同一口漩渦，天空不斷下沈的毒氣忽而倒轉方向，湧動成風，想著鯨魚體內沖去。

噗！

毒氣觸碰到神性能量，後者迅速消散，隨即又有神性能量急速補上。

眸……

百獸之中，一道火紅色的光芒騰起，這是一頭巨大的火牛，肚皮飛速鼓脹，它沖天崩騰，陣陣叫聲響徹四方。

它同時張口吞飲，將毒氣飽飲，肚皮轉眼已碩大如球。

“快走！”

白峰天大吼，這一鯨一牛，已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鯨吸牛飲，這是天地賦予他們的神通，也成為他們死亡的因果。

火牛身軀膨脹到了極限，它突然閉口，巧妙的避開了毒氣的觸碰，轉身狂奔向遠方。

嘭！

火牛奔出百裏，蓬然爆炸，化成大片的血雨，從長空灑落。

“走！”

村長含淚大喝，最後看了一眼鯨魚，帶著村民如飛沖向了遠處毒氣稀薄的地方。

“你死過嗎？”白峰天識海中，多了鯨魚的波動。

“死過。”白峰天平靜回答，鯨魚的聲音空闊空靈，讓它都感覺無比平靜。

“痛嗎？”

“不痛，生與死之間，有一條叫輪回的河，很多年以後，我們會再次相見。”白峰天仰頭向天，淚水打轉。

“那就好……”鯨魚滿足的點點頭，它的眼睛湛藍如海，一滴晶瑩的淚水滾落。

下一刻，一股大力傳來，將白峰天甩了出去，鯨魚排空而上，雙翼煽動，遨游天際。

它沖入了茫茫毒氣，奮力將毒影震出去數十裏，爾後閉上了雙眼。

沒有血水飛濺，鯨魚巨大的身軀緩緩下沈，體表上漂亮的花紋消失不見，向下方大河落下。

“這是鯨落，傳說鯨是海洋的守護神，不管受到任何傷害，都會回歸大海，它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會變成海洋的養分，哺育萬物。”

綺羅美眸中盡是哀傷，側目看了一眼白峰天，道：“生死之間，真的有一條輪回的河嗎？”

“有的，鯨會游回那條河。”

白峰天回神，一揮手掩去了這片氣機，他騰空而上，身形化成紅芒，沖進了茫茫毒氣。

節奏！

他的腦海中只剩下節奏，憤怒殺氣，七情六欲，在這一刻盡數關閉。

那個村付出的已經足夠了，王富貴死了不知多少，百獸屍橫遍野，地上血流成河，火牛死了，鯨也死了。

剩下來的，是他一個人的戰場，他要將這頭毒影送上死路。

天地間的節奏，清晰傳到腦海，他的身軀像一道曲折的光，在毒氣之間穿梭。就在看不見的空中，一道精神力正在發光，那是他先前所留，此刻成為了他找尋毒影巨嘴的燈塔。

毒影像是察覺到了危險，艱難的轉動身軀，身形飛速縮小，想要逃離這片天地。

“你走不了了！”

長空顫抖，白峰天豁然出現在了毒影身影，任憑毒氣變換，他始終不曾脫離節奏。

此刻的毒影已經難以支撐，全身沒有了任何斑點，毒氣幾乎被消耗殆盡。

在他的識海中，冰冷無情的意志盤踞，充滿了殺戮之氣。

“天地創造出了你，但你不該存在！”

白峰天心中一片冰冷，他體表大團魔焰生出，逼得稀薄的毒氣退散，精神力猛然沖入了毒影識海。

兩者同樣虛弱，但白峰天在不斷的恢覆，完全占據上風。

“小子，不要殺了他，這是對付天使軍團的利器，你要是將其豢養起來，沒人可以擋住這樣的家夥，它的戰力，深不可測。”紫雲法王突然道。

“它殺了太多村民，這會是他們永遠的痛，毒影每出現一次，就會傷害他們的感情。”綺羅白了一眼紫雲法王。

白峰天一時間也猶豫不決了，他的敵人太強大，天使軍團，還有潛在的璇璣宮等等。

有毒影相助，這條路會少很多麻煩，或許能救命。

他回頭望去，目光穿越濃濃毒氣，看到了村民純真的表情。

爆炸的火牛，淚水滾落的鯨魚，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

“不，我不要這樣的助力！”他清喝一聲，精神力化成一把璀璨的劍光，對著毒影斬下。

人的一生，有許多的選擇，可以為惡，可以為善。為惡的路或許簡單，但為善，他問心無愧。

毒影發出憤怒的咆哮，橫空沖起，對白峰天撞來。

唰！

白峰天冷笑一聲，轉身便走，這一劍之威，足夠抹去毒影精神力。

然後他剛邁出一步，內心突然一股無比狂暴的殺戮感覺生出，層層黑霧從他體內翻湧而出，紫雲神印狂震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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