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了斷？真是天大的笑話。”那名劍使狂笑出聲。他用手裏的長劍斜指著李牧羊，悲聲喝道：“劍未折，人未死，我長白劍宗自然要血戰到底。”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我成全你。”

劍使幾乎要滴血的眼睛掃向吳山計，嘴角浮現一抹凜冽的冷笑，說道：“和惡龍為伍，你們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麽樣的遭遇嗎？我死不足惜，全天下的修行強者都會站出來屠殺惡龍，替我報仇雪恨。但是你們——你們也將要和那頭惡龍一般，被天下人共屠殺之——包括你們的家人、親友、宗門，都將是舉世之敵——你們將會被萬代所唾棄，你們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廢話真多。”李牧羊輕輕嘆息。

他的身體跳躍到了空中，手裏的長劍再一次掄起了一道青色的半圓。

“殺。”劍使的身體同時躍起，身體騰空，朝著李牧羊的身體所在斬出去九九八十一劍。

覆雪劍！

嚓——

李牧羊手裏的長劍紅光閃爍。

鋒利的劍刃化作一道青虹，一劍劈在了劍使手裏的長劍之上。

哢嚓——

長劍斬成兩截。

與之一起斷裂的，還有劍使的身體。

冷風呼嘯，大雪遮天。從高空看過去，整個世界白茫茫的一片。看起來仿若琉璃世界，神仙居所。

可是，在某一座山脈的每一處地方，卻是一場修羅地獄。

不，比地獄還要更加的淒慘血腥無數倍。

“全殺了。”秦翰瞪大眼睛，喃喃自語著說道。

“全殺了。”文弱弱的聲音輕飄飄的，看向李牧羊的眼神空洞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殺的好。”屠心冷聲說道，看向李牧羊的眼神更加灼熱。

吳山計沈默不語，看著地上的那數十具屍體發呆。

現場沒有人說話。

誰也不知道在此時此刻要說些什麽。

良久，還是文弱弱打破了現場的寧靜。

她看向李牧羊，出聲問道：“相馬公子，他們說的——”

李牧羊近在咫尺，卻又讓她覺得和他相隔千山萬水。他的形象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和自己有疏離感。

“我是不是那頭惡龍？”李牧羊笑呵呵的問道。

“是的。”文弱弱吞咽了一口口水，終究還是沒辦法將這個這些日子以來和他們同吃同行說說笑笑甚至還屢次救過她性命的俊美少年和那頭神州高手人人屠殺的惡龍聯系在一起。“你是不是那頭——惡龍？”

說來可笑，文弱弱和自己的同門師兄弟組成屠龍小隊，此番入昆侖就是為了屠龍而來。

數月以來，他們遍尋龍族蹤跡，每每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都激動不已，每聽說某個國度或者某座村莊有可能是惡龍的怪物出現，他們都會立即星夜兼程的趕過去察看。

一路追尋，一路查找，最終來到了這昆侖墟。

這次應當是他們距離那惡龍最近的一次，也是消息最為準確的一次——

她卻又不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這一切。

“你覺得呢？”李牧羊和文弱弱的眼睛對視，笑著問道。

文弱弱面露痛苦之色，說道：“我不相信你是那頭惡龍，我本來也是不願意相信的——可是，他們都說你是，而且你表現出來的那些能力，你殺人的樣子——”

“龍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是嗎？”李牧羊出聲問道。

文弱弱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倘若是我們的實力不敵長白劍派，你覺得以長白劍派的行事作風，我們可還有活路？”

文弱弱想了想，說道：“他們應該不會放過我們。”

“那麽，人族和龍族有什麽區別呢？他們做出趕盡殺絕的事情，你們覺得他是人族。我做出和他們一樣的事情，你們就認為我是龍族——這是不是對我太不公平了？”

“相馬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文弱弱趕忙解釋。“我是相信你的。我相信你是人族——只要你說你是人族，我就相信你是人族。”

“我是人族。”李牧羊笑著說道。

“我相信。”文弱弱認真的點頭，一臉誠摯的說道。

“我也相信。”秦翰自然是跟著文弱弱的步伐行事的。

“殺得痛快。對付那些良心狗肺之輩，正是我輩應行之事。”屠心倒是幹凈利落，直接對李牧羊的行事風格表示了欣賞和崇拜。

吳山計對著李牧羊拱了拱手，笑著說道：“相馬公子再次大殺四方，讓我們化險為夷，吳某心裏實在是感激不已。不過，此番屠戮長白數十劍客，怕是長白劍派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有關那頭惡龍在昆侖墟出現的消息已經傳遍神州，想來此時應該有大量的星空強者朝著這邊追趕而來。人多招眼，不若我們就此分別，它日有緣我們再見。相馬公子覺得如何？”

李牧羊笑瞇瞇的看著吳山計，問道：“你懷疑我是那頭惡龍？”

吳山計笑著搖頭，說道：“多日相處，相馬公子的品性我還是信得過的——只是相馬公子和長白劍派此番爭執，怕是會引起一場血雨腥風。我等為屠龍而來，所以——還請相馬公子諒解。”

李牧羊笑著點頭，說道：“明白了。吳師兄是擔心長白劍派報覆我時受到牽連，諒解，我完全能夠諒解——”

李牧羊對著吳山計拱手，又轉了一圈對著文弱弱屠心秦翰三人拱手，說道：“既然不便同行，那我們就此別過。祝你們早日成為屠龍英雄。”

“相馬公子——”文弱弱急聲喚道。她轉身看向吳山計，說道：“大師兄，就這麽讓相馬公子離開是不是太不妥當了？相馬公子屢次出手救下我們，現在輪到相馬公子有難了，咱們就要和人分道揚鑣——是不是太不講義氣了？”

“是了，大師兄，相馬公子一個人闖蕩昆侖，要是遭遇個什麽險事連個支援的人都沒有——”秦翰也幫腔說話。

“相馬公子還需要咱們支援？我倒是覺得和相馬公子一起有安全感——哪次遭遇危險，不是相馬公子沖在最前面的？”屠心冷言冷語的說道。

秦翰摸摸腦袋，憨厚的笑著，說道：“還真是這樣。大師兄，要不再考慮考慮吧？”

吳山計要被自己身邊這三個豬隊友給坑死了，他即不想和這個家夥距離闖蕩昆侖，又不想和這個有可能是惡龍的家夥翻臉，但是現在身邊三個豬隊友的選擇將他推到一個兩難的境地。

那個可惡的家夥正笑呵呵的看著他，顯然，他是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吳山計正在想著用什麽辦法把自己的屠龍小隊和那個家夥給撕裂開來的時候，突然間天空之上傳來一聲怒吼。

“屍橫遍野，血染昆侖。此等窮兇極惡之徒，我佛門容不得你。”

話音未落，天空之上一個金光閃閃的大鐘就朝著李牧羊幾人站立的位置蓋了下來。

“南無勃陀瞿那迷南無達摩莫訶低——”

一個個金色的大字從高空之上飄蕩下來，朝著地面之上的幾人襲擊而來。

《日光菩薩咒》！

此人一出口便用此殺傷力巨大的咒語，足見他對下面這些人的恨意有多濃烈。

“惡龍濫殺無辜，我道門也不容你——”

高空之上，一個青衫老道手裏的拂塵一甩，萬千銀絲朝著地面席卷而來，仿若密密麻麻遮天蓋地的鋼針。

李牧羊一拳轟出，一頭白色的巨龍沖天而起。

龍頭張開血盆大嘴，張牙舞爪，身裹閃電，朝著那大鐘沖撞過去。

轟——

那頭白色巨龍直直的沖進了大鐘的巨口裏面。

呼——

那大鐘突然間膨脹開來，一瞬間漲大了好幾十倍。而且那大鐘還越來越大，就像是要把這整個山脈都要給籠罩起來的架勢。

哢嚓——

一聲巨響傳來。

地動山搖，整個昆侖墟都在顫抖一般。

大鐘揮灑出萬道金光，突然間就爆裂開來，化作片片金色的光華。

“快逃。”李牧羊一拳轟出去的時候，身體已經朝著遠處逃竄。

其它幾人反應極快，又有李牧羊幫他們扛住了大和尚的金鐘攻擊，也紛紛各施身法，跟在李牧羊的身後狂奔而去。

嚓嚓嚓——

在李牧羊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小洞。

億萬銀絲根根刺入，消失在這冰雪之中不見蹤跡。

“追，不能讓那頭惡龍跑了——”

“殺了他們——為同胞報仇——”

“殺我人族同胞，惡龍該死——”

※※※

天空之上，數十道身影朝著幾人逃跑的地方狂追而去。

昆侖墟上，更有無數強者從四面八方朝著巨鐘爆炸的地方湧來。

十萬強者聚昆侖，昆侖墟裏藏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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