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秦翰是白癡的黑袍少年覺得自己才是個白癡。

他原本以為秦翰不善表達明明喜歡文弱弱喜歡的死去活來寧願為了她去死卻不肯表達出自己對她的心意，但是聽了他接下來所說的那些話之後，才知道這家夥是個高手高手高高手。

簡直沒有比他更好的演技派了。

憨厚的長相，羞澀的表情，看起來直白卻又暗藏機心的情話——這讓任何女人聽了都難以懷疑他對自己的真實感情。

文弱弱擦拭眼角的那個動作以及最後的捶了他胸口一拳已經說明了一切。

“人不可貌相。”黑袍少年在心裏想道。

“倘若是自己在面對那個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又能夠表現的和他一樣優秀嗎？”黑袍少年在心裏想道。“那一句話，自己又能輕易的說出口嗎？”

“相馬公子在想什麽呢？”文弱弱走了過來，看著黑袍少年發呆時的樣子，出聲問道。

“沒什麽。”黑袍少年搖頭。

“一定是在想自己的相好吧？”文弱弱瞇著眼睛笑著，說道：“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只有想起自己心愛的人時，才會露出這樣迷醉幸福的表情。你剛才的表情就是這樣。”

黑袍少年笑笑，沒有說話。

“以相馬公子的家世人品以及樣貌，在天都的時候一定很受歡迎吧？”

“所有的風頭全部那頭龍給搶了。哪裏輪得到我燕相馬？”

“說的也是。”文弱弱恨恨的說道。“明明是一頭龍，卻偏偏把自己偽裝成個人。偽裝成個人也就罷了，還偏生又被人給看出來了，被九國聯軍給屠了。你要是晚一點兒暴露，那就只能死在我們屠龍小隊的手上了。”

“你們屠不了他。”黑袍少年說道。

“你怎麽知道？”

“就連宋孤獨都屠不了他，九國強者聯手都屠不了他。”黑袍少年輕聲說道。

“那是他們愚蠢，不懂屠龍之技法。大周有個解牛的高手叫庖丁，他深知牛的習性，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屠龍猶如解牛，都是需要對待宰割對象的特性了如指掌方可進行。那個時候，你才能夠游刃有餘，下刀如有神助。”

黑袍少年輕輕搖頭，說道：“怕是極難。”

“為什麽？”

“那頭龍對屠龍技法了如指掌。”黑袍少年說道：“你忘記了，他之前曾是星空學院屠龍系的學生——據說還是屠龍系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學生。”

文弱弱臉色黯然，繼而變得憤怒起來，說道：“龍族邪惡，由此就可看出端倪。那頭黑龍化作人形，混入星空學院。別的不學，偏偏去學那屠龍，為的就是打探虛實，殘害人類——星空學院裏面出現一頭龍，竟然還沒有被星空學院裏面的眾多名師們發現，害得我們星空學院聲名掃地，威勢也是一落千丈。世人皆言星空學院名不符實，星空學院裏面全是無目者，全都是拜那頭惡龍所賜。”

“他沒有殺人。”黑袍少年說道。

“相馬公子有所不知，那頭惡龍在幻水之境殺人無數，有人親眼所見，就連長白七子和空洞谷的少谷主都是被其所殺——他為了獲得那弱水之心，竟然還將那幻境之中的弱水全部都給抽取幹凈，導致很多星空學子被永遠的困在了裏面再也難以出來。罪惡滔天，實在是數不勝數。”

黑袍少年悠悠嘆了口氣，說道：“所以我們才要想辦法殺了它，為人族除害。”

“就是這個道理。”文弱弱說道。“當然，也為了實現我們的理想。學得屠龍技，卻無龍可屠。人生多麽悲哀寂寥？”

“一起努力吧。”黑袍少年說道。“誰不想屠龍揚名呢？”

“就是。屠龍英雄的榮耀，就是那些星空強者也難以抗拒的。”文弱弱出聲說道：“萬萬年來，世間強者眾多，如天上繁星。可是，真正能夠永遠讓人記掛的，能夠讓人一眼就看到它並且能夠準確的說出它名字的星辰又有幾顆呢？倘若有屠龍之功的加持，那自然是萬年不朽的。”

秦翰看到文弱弱和小白臉燕相馬聊得如此投機，心裏又覺得受到了威脅，主動上前岔開話題，說道：“弱弱，大師兄他們怎麽還沒有回來？”

“對啊。”文弱弱不無擔憂的說道。“大師兄和書呆子怎麽還沒有回來？三哥，要不你去看看。”

秦翰嚇得趕緊搖頭，說道：“不行，我要留下來保護你。”

這一次文弱弱倒是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說道：“再稍等片刻，倘若他們還沒有出來的話，我們三人就一起進去尋人。”

“我沒問題。”秦翰立即應和。還很是挑釁的看了小白臉燕相馬一眼。

黑袍少年嘴角牽扯出一抹微笑，說道：“我就不進去了吧。”

“為什麽？”

“我怕冷。”

“——”

吳山記和屠心很快就回來了，兩人的衣衫破爛，屠心的臉上身上還掛了彩。

“大師兄，書呆子，你們沒事吧？”文弱弱急忙迎了過去，關心的問道。

“我們沒事。”吳山記一臉懊惱的模樣，說道：“被那雪獅給跑了。雪獅出生時只有牛犢般大小，能夠長成這麽大的體格，至少有數千年的壽命。若是能夠取了它的晶魄來補益，怕是能夠直接破境。”

“大師兄，下次碰上再取它晶魄便是。”書呆子屠心出聲安慰著說道。“那地底世界全部都是冰窟，我們進去之後就被那冰雪所擾亂了視線，不僅僅傷不著它，反而被它一次又一次的偷襲。等到上次它再上來，咱們群起而攻，定然能夠將它給殺了。”

書呆子屠心很不滿的看了秦翰和文弱弱一眼，說道：“你們怎麽不下去幫忙？要是大家一起追擊，總不會讓它那麽輕易就逃掉。”

“你和大師兄實力那麽強悍，都沒辦法傷到雪獅子。我和秦翰下去，就能夠把它給殺掉了？”文弱弱冷笑出聲，說道：“在你書呆子的心中，我和秦翰的實力比你和大師兄還要強大？”

“我們是屠龍小隊，是一個團體。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屠心掃了黑袍少年一眼，說道：“可千萬不要被某些人的美色給迷惑了心智和眼睛。”

“就算是被某些人迷惑了心智和眼睛，那也是因為人家長得好看。有些人想要迷惑，還迷惑不了了。”文弱弱毫不示弱的反擊。

“就是。”秦翰點頭附和。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附和完全沒有道理。文弱弱要是被人給迷惑了，到時候哭得最傷心的人不就是自己了嗎？

“好了好了。”吳山記笑著出聲阻止，說道：“一只千年雪獅而已，何足掛齒？昆侖墟是神跡之所，天才地寶無數。再說，還有一頭黑龍在這昆侖墟裏面等待著咱們呢，養精蓄銳，合力屠龍才是正經——”

“大師兄說的是。”文弱弱笑著說道。

屠心冷哼一聲，卻也不再多說什麽。

眾人商議了一番，然後便開始朝著昆侖墟深處趕去。既然那頭黑龍來尋找開明獸，自然也要進入昆侖腹部才有可能尋找到神宮。

在吳山記的帶領下，一行五人四處搜索了一番，結果卻是一無所獲。除了一些並不罕見的蟲鳥野獸之外，別說是龍了，就是一條大蛇都沒有碰著。

天色漸暗，寒氣上升。昆侖墟的黑夜到來。

吳山記掃視眾人，然後視線落在黑袍少年的身上，笑著說道：“相馬兄弟，天晚了，不若咱們一起找個山洞點火喝點兒熱湯。我還有一壺烈酒，大家可以輪換著喝上幾口禦寒。”

黑袍少年搖頭拒絕，說道：“不用了。我還要練功，就不和你們居住一處了。”

說完，他朝著昆侖墟深處飛竄而去。

“相馬公子，明日在這孤崖匯合。”文弱弱出聲喊道。

“知道了。”遠處傳來黑袍少年的聲音。

屠心盯著黑袍少年離開的身影，聲音冰冷的說道：“總覺得這個燕相馬有點兒古怪。”

伸手摸向懷裏的通天海螺，心想：“剛才在和那雪獅大戰的時候，它在懷裏嗡嗡作聲，等到戰鬥結束，那頭雪獅逃離之後，反而又沒有動靜了——難道說，那頭惡龍沒有進入昆侖墟？可是，這通天海螺明明是用龍血浸泡，怎麽在遇到一頭雪獅的時候也會生出反應？”

文弱弱看著遠處的風雪，輕聲說道：“至少，他剛才救了我一命。他是我文弱弱的救命恩人。這個恩情，我文弱弱得還。”

吳山記笑笑，說道：“終歸是一個有意思的家夥。或許，屠龍之時，能夠幫得上大忙呢。”

聽到大師兄如此評價那個燕相馬，屠心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只是，心中對那燕相馬更加的厭惡和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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