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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節 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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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開先不知見過多少瀕死之徒,豈會被這等言語嚇住?

他也不惱,只是安然說道:“鎮安軍節度使?怕是石保吉?是他又如何?驕縱手下惹事生非,怕是脫不了一個治軍不嚴之罪!若想尋某報覆,哈,衛某縱行天下數萬裏,又怕得誰來?宋帝妃子有你這等不肖兄弟,怕是常常心中祈願,在你小時,該把你溺死在尿桶裏……”

放狠話誰不會?只是……溺死在尿桶裏?

這也未免太……一時之間,旁邊斷手指斬腳趾的都沒人關註了,一些純屬無聊湊熱鬧的人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而與這楊景宗楊二郎有所仇怨的,卻在暗自拍手喝彩,恨不得站在那裏質問的人是自己。

那些賦閑的官吏們卻在心底暗嘆,禦史臺那些清流怕是要少了一塊事務,陛下也會少了一些心事,這楊景宗素來是禦史彈劾的靶子,而每次彈劾之時,皇帝總要免不了頭痛一番。

另外有所想法的,則是窮極無聊四處走訪的各國使節們,無論是北遼、還是南方大理以及百越交趾之人,他們關註的可不是楊景宗這類紈絝子,而是在暗地裏思量這位衛四郎到底是何來歷,那靈州一方實力又是如何……

羅某人這回話卻非只說給這楊景宗聽的,更不是為自己解氣——他的習慣素來是有敵人直接捏死,而這位楊景宗,卻是連做他的敵人都不夠格。

他的這些話其實是說給圍觀的所有人聽的,否則不言不語殺了這廝卻會留人把柄,而且便宜了這廝,所以,借助言語分清這之中的是非,才是更為妥帖。

只是他這話沒嚇住楊景宗這樣的無賴子,這廝反而脖子一梗,叫囂道:“來呀,給爺一刀,看爺懼怕否!”

“一刀?”羅開先牙口擠出兩個字,瞇了瞇眼睛,說道:“一刀怕是便宜了你,三刀如何?衛某幫你去了惹事生非的禍根,否則不知該有多少小娘會遭受你這雜胚欺辱,而且……呵呵,少了一個惹事生非的弟弟,怕是你那姊姊也要感謝衛某!”

“呸!河西匹夫,無非賣弄口舌!若有膽,一刀宰了爺!”手腳全被向後束縛在了拴馬樁上,楊景宗根本借不上力,他便徹底失去了理智,瘋狂的叫囂著。

什麽是潑皮無賴?這便是了。尋常膽小怕事的人卻是做不來這種無賴的。

“呵……”羅開先冷冷一笑,這種蠢貨,不見棺材不掉淚,卻是理會不得,他從手中翻出一只巴掌大鋒利小刀,比著這楊景宗的褲襠,彎下腰,只輕輕一下便劃開了這廝所有下衣,才淡定說道:“你這廝總是把自家姊姊掛在嘴邊,想來是思念得緊,衛某便成全了你,不定今後你可以入到宮中去陪她……”

“你想作甚?啊?”楊景宗徹底慌了神,隆冬時節,風吹屁屁涼的感覺不要太好,他拼命想要夾攏被分開綁著的雙腿,只是牛皮索子做的綁繩,一時之間又哪裏能夠得逞?

羅開先曾有牧場騸馬的經歷,只是給人做這手法卻還是頭一次,根本不理會這楊景宗無謂的掙紮,往左手上纏了塊布,捏住楊景宗縮得如同豆丁般那物,右手小刀在這廝胯下再次一劃,切開了卵囊外皮,左手配合一擠,兩個圓蛋便從破口處露了出來,右手刀子再次一掃,徹底割去了束縛圓蛋的經脈管絡,他左手隔著布托著這倆圓蛋,直接塞進了楊景宗的懷裏。

說是三刀,果是三刀!

站起身再看這廝,已經面若金紙,掃掃適才動刀的地方,卻是沒流幾滴血,他擡手在張老實的藥箱裏抓了一點止血散,借著左手布帛直接塗到了楊景宗的腿彎裏。

做完這一切,他才站直身體,很是輕松的盯著這廝顫抖的身體,悠然道:“如何?楊二郎?某家這手法從牛馬身上演練過多次,從未有過差誤……你很有福氣……”

說完了這話,他還扭頭看了看一旁等著被斷手指腳趾的‘幫閑’,順便又四周掃視了一圈圍觀眾,這才恍惚發現,不論是他手下親衛、還是圍觀眾裏面的年長年幼,只要是男人,都雙腿並攏站的筆直,而等著被行刑的潑皮們最是不堪,全身松懈也不掙紮了,幾個看著還算粗壯的漢子,竟然萎頓在地,身下土地看著濕漉漉的一片,很顯然……他們竟然尿了!

精神視野再開,發現圍觀眾至少已經累積了七八千人,不遠處的墻頭上、枯樹幹上、視線能及的樓閣的高層之類……更是或趴或站的擠了許多觀瞄的人,而遠處仍有人在不斷向此靠攏,千米之外的地方,他感應不到,但想來,距離內城不遠的地方該有軍兵集結或有宋國大臣向這方趕路了。

收了悠然的心情,擡腿輕輕磕了一下楊景宗這廝,這廝卻像個閹雞一般沒了精神。

羅開先深知這類人輕饒不得,雖說夠不上為敵的資格,卻是惹人嫌的臭蟲,若不能拍死,便要盡可能去了隱患。

於是,他刻意放緩了語氣,說道:“楊二郎啊,楊二郎,你之意氣何在?莫要說少了兩個卵球,便沒了生氣,宋帝妃子可是你家姊姊!”

楊景宗晃晃悠悠擡起頭,只覺得胯下冷颼颼,他也不知羅某人是如何做的,只是這會兒竟不覺得痛了,他心中是又驚又恨,驚的是對面的人他根本看之不透,恨的是當日做下事後,竟然沒有招人斬草除根。

驚恨交加的楊景宗昂起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高大男人,以近乎一字一頓的口氣,說道:“河西匹夫!衛四郎是吧?小爺必定牢記在心……今日小爺認栽,有何手段盡管使出來!來日必有厚報!”

“嘖嘖……”羅開先頗為感嘆的低頭看著這廝,都這幅模樣,竟然還敢放狠話,真的可稱是痞賴之人中間的佼佼者,只是想用這等狠話擠兌自己,卻是打錯了主意……殺伐十數年,若非必要,他羅某人何曾留過手尾?

念頭轉過,羅開先也不與他做口舌爭辯,只是悠悠說道:“楊二郎,某家倒是看得清楚,你這廝就是個有己無人之脾性,如此看來,去勢亦不能改變你這惹事生非之習性……也罷,某家好人做到底,幫著宋帝修整一番你這惹事的根苗……來來來,莫怕,伸出舌頭來……”

“你要作甚……松開小爺……唔唔唔……”楊景宗再次恢覆了力氣,仿若上了岸的鯰魚一般掙紮起來。

羅開先也不做多餘動作,這廝手腳都被拴在樁木的後面,又能掙紮幾何?他只是左手捏住這廝下頜,輕輕一端,這廝的嘴巴便再也無法閉合,再分出兩根手指在這廝的會厭部輕輕一抵,這廝的舌頭便吐了出來。

“莫要亂動,衛某只是把你這惹禍的舌頭削短一截,並不影響今後吃食,若是亂動,攪爛了嘴巴,你這廝可就要餓死……”羅開先如同牙科醫生一般語氣溫和,但是這手段卻比屠夫還要很辣。

他做這動作,可沒遮遮掩掩,甚至故意錯開了一半身子,使得遠近矚目之人都能看得真切。

莫說親身感受的楊景宗,便是常年跟隨羅開先的親衛們,都覺得身上皮膚緊繃繃,以至於給其他人處刑的動作都變形了許多,當然被斷指剁趾的十一個人連躲閃抱怨都不敢,唯恐那位衛四郎的眼睛盯到自家身上。

圍觀的眾人裏,多半都感到汗毛聳立,這個冬天似乎變得格外陰冷。

自羅開先開始修理楊景宗的舌頭,杜衍和兩個同伴便退到了人群之中,三個人湊在一處嘀咕了起來。

蘇州孟搓了搓感覺有些麻砂的手臂,聲音抖顫著說道:“兩位仁兄,俺們回吧?這靈州衛四郎忒也狠辣,殺人不過頭落地,緣何如此……如此陰損?”

“要回你回!”潁州齊的興致沒有拌粉消減,反而仍是興致盎然的說道:“甚子叫陰損?此乃惡人須得惡人磨!剛才俺聽人講,這楊二郎天生忤逆,如今坊間傳聞其人更是不堪入耳,此等人,何需好言相待?如這衛四郎般,以惡制惡方為正道!暖呀……都說人外人天外天,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世上竟有如此兇戾之人,竟有如此狠辣手段!”

杜衍在旁也說道:“陰損一詞,用之不妥……依俺來看,這衛四郎看似橫蠻,實則智慧過人,非是等閑之輩……你等細想便知,他這一眾乃是來自疆外靈州,非是我宋國之人,宋律與彼等,不過一紙空文,但若他橫行無忌,入這汴京城內大肆殺戮,則必然一發不可收拾,對否?”

很顯然,蘇州孟的腦子更靈活,馬上反饋道:“不愧為山陰老杜,真真見解獨到!初時,俺也以為這衛四郎派人闖宅,必會大殺一通,卻沒成想這位看似勇悍魯莽之人,行事卻周密有加,如此這般,倒是既懲治了惡徒,又洩了心中火氣,還可避免與朝堂爭執……倒是大智大勇之人。”

潁州齊自一旁插話道:“大智大勇尚且不能斷言,不過……這整治惡人之法,倒是別具一格,嘿……”

“齊潁州,你這廝……莫笑……笑得俺皮肉發緊!”蘇州孟抓了抓後頸,低聲抱怨道:“你喜歡觀刑,莫不是將來要去刑部,判官做不得,去當個劊子手吧……”

“你怎知俺做不得判官?”潁州齊反唇相譏。

蘇州孟同樣不示弱,利馬駁斥道:“判官就是你這模樣?白面無須還面帶笑紋?”

“難不成判官就該是黑臉相公?俺這叫笑面白虎!少見寡聞!”被人拿面相說話並不是頭一次,潁州齊也不惱,反應也是憑快。

“兩位,莫要攪鬧……聽,又有馬隊蹄聲,莫非是皇城司軍兵集結?”杜衍倒是難得的冷靜,擡手阻止了兩人鬥嘴。

“哎?”蘇州孟側了側耳朵,連聲驚異道:“蹄聲多而沈凝,該有數百騎,由遠及近,確有馬隊趕來,俺們須得躲躲,兩方若是拼鬥起來……”

潁州齊也反應了過來,忙著吆喝道:“沒錯,快躲!去那邊,那邊是大理寺丞府邸,沒人敢在那裏亂來!”

他這聲音可就大了,周圍的人也都聽到了,圍觀眾瞬時淩亂了起來。

拉著兩個同伴撤往安全所在的時候,杜衍忍不住回頭張望,那位讓人看不明白的衛四郎……該會怎也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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