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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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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父親為什麽在哭。”顧飛拉扯著方鶴亭的衣角,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籃球。

方鶴亭揉了揉顧飛的腦袋,嘆了口氣:“你父親的好朋友蕭叔叔去世了,所以……他很難過。”

“蕭叔叔,他好久沒來我們家了。去世是什麽意思?”顧飛嘟囔了一句,他最後一次在街上見到蕭明遠的時候,對方手上和腳上都掛著亮閃閃的鏈子,他記得他當時只是好奇地看了那麽一眼,父親就趕緊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去世就是他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你的蕭卓哥哥和蕭月姐姐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的父親了。”

對於蕭明遠的死,方鶴亭或多或少覺得自己有一些責任,如果那份申請書沒有經他的手批準,或許蕭明遠就不會那麽絕望自殺。他當然明白作為蕭明遠的朋友,顧燃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對蕭明遠網開一面的,但是顧燃沒有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而自己也裝作了不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再也見不到父親了?”顧飛擔心地轉過頭,看向了仍在客廳裏悶聲痛哭的父親。

“管家,帶小少爺出去買點東西。”方鶴亭叫來管家,帶走了兒子,成年人總有些話不願在孩子面前談及。

聽到方鶴亭的腳步聲,坐在沙發上捂著臉悶聲痛哭的顧燃這才放下了手,殷飛也好,蕭明遠也罷,都是他成為帝國軍軍人後最早認識的戰友,也是他身邊不多的知己好友。他痛心於兩人之間那難以彌合的感情,更憤怒於新舊政府那違反人性的政策。

“抱歉。”顧燃抽了抽鼻子,他大概認為自己這副模樣會給方鶴亭帶來困擾。

方鶴亭輕嘆著在顧燃身旁坐了下來,他托過對方的手,輕輕握在掌心,然後貼近雙唇親了親。

“該表示抱歉的人是我,如果當時我能考慮到他已經承受了足夠多的心理壓力,我就不會批準那份申請,他也不用過於絕望而自殺了。”

聽到方鶴亭這樣說,顧燃反倒笑了一下,盡管他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

“就算沒有那份申請,我想他大概也活不久了。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愛著殷飛的,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去對方,失去對方的愛。沒有了殷飛的愛,他也沒有了再堅持活下去的意義。不過他能解脫也好,就像當初胤將軍那樣,如果一個人落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終究還是死了的好。”

想到胤榮生,方鶴亭沈默地垂下了眼,就連他握緊顧燃的手也在不經意間松了開。

“死亡的確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是也會帶來很多問題。蕭明遠如果真的後悔了自己所作所為,他就該早日悔罪,祈求獲得殷飛的原諒才是。”

“可是殷飛已經不打算原諒他了。”顧燃搖了搖頭,他很難去想蕭明遠作為戰犯是如何挺過戰後這些日子的,他想對方未必是真要繼續頑抗,或許只是殷飛選擇了不再原諒。

作為戰犯,自殺是一種可恥的行為,這意味著他們妄圖以死來逃避制裁,對抗改造。

蕭明遠自殺身亡之後,極端Alpha管制中心的工作人員帶走了他的屍體,以至於顧燃連朋友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他真惡心,非要在孩子面前自殺。”殷飛點了一根煙,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

“他也是沒有選擇吧,畢竟,他平時一直都被那樣鎖著,哪裏有機會。”顧燃強忍著內心的不滿,試著為死去的蕭明遠最後再解釋點什麽。

“早知道就不該讓他上桌吃飯的,之前我一直都讓監管處的人用鼻飼管給他灌食,效果很好,還能讓他難受。”殷飛笑了笑,隨手抖了抖煙灰。顧燃吃驚地聽著殷飛的話語,他忽然覺得面前的人是如此陌生,那個善良而開朗的Omega似乎被仇恨徹底蒙蔽住了雙眼。

“別再恨他了,他已經死了。”

話雖這麽說,但是顧燃也知道,自己沒有經歷過殷飛的遭遇,也沒法替對方去諒解蕭明遠當初的所作所為。

殷飛沒吭聲,他一口一口地吸著煙,而顧燃早在方鶴亭懷上顧飛之後就已經戒掉了這個愛好。

“以後打算怎麽辦?我能幫你什麽嗎?”顧燃看出殷飛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作為對方的朋友,他只好換個話題。

殷飛轉頭看了眼顧燃,咧嘴一笑:“你要是沒和方鶴亭結婚,倒是可以幫到我。我已經申請了強制匹配,希望Alpha特別監獄那邊可以給我挑個高大壯實能力強心智堅韌的Alpha給我,可別再是個蕭明遠那樣的孬種。”

“我聽說那裏面現在還關押著的都是將軍級別的戰犯,相信能力應該都很不錯。不過……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呢?我相信你也不會喜歡那些被強制匹配的Alpha吧。”顧燃為蕭明遠感到了難過,對方的死在殷飛看來,更像是這個家更換了墻上的一個舊鐘而已,很快就會有新的代替。

“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比起抑制劑,還是Alpha的標記來得更舒服。”殷飛無所謂地笑了笑,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恍然,一時間,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當初在床上和蕭明遠火熱糾纏的情形,不得不說,蕭明遠在床上可真是一把好手。

“好吧,這是你的私生活,只要你自己過得舒服就行。最後,我想問一下,蕭明遠的骨灰你打算埋在哪裏呢?不管怎樣,他和我也是朋友一場,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去拜祭一下他。”顧燃放棄了說服殷飛的念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又有什麽權力去幹涉別人的生活呢。

“喏。”殷飛的下巴沖外面揚了揚,他指著院子裏那片開放得正美的花圃,說道,“埋在花圃裏了,正好肥田。反正他生前就愛搗鼓那些花,這也算是讓他死得其所吧。”

顧燃離開的時候,路過了院子裏那片花圃,那些蕭明遠生前親手栽種的花依舊開得鮮艷美麗,他站在一株月季面前,伸手掐了一朵,然後蹲下來放在了那些可能混合了蕭明遠骨灰的泥上,作為對友人無聲的道別。

殷飛的所作所為著實傷了顧燃的心,他回到家之後,不管顧飛怎麽叫他,他都只是楞楞地躺在沙發上,一臉倦怠。

“他居然把蕭明遠的骨灰倒進自家花園裏了。”顧燃苦笑了一聲,他心裏的郁悶也只能對自己的伴侶方鶴亭訴說了。

方鶴亭摸了摸顧燃枕在自己大腿上的腦袋,對方看樣子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總算沒有扔到外面去。”方鶴亭的手撫摸著顧燃的面頰,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臥室以外的地方對顧燃這麽親昵。

顧燃嘆了口氣,下意識地抓住了那張緩緩撫摸自己面頰的手,那只手,手指修長肌膚光滑,摸起來很舒服。

顧燃抓著方鶴亭的手指,一根根地開始摸,最後,他的手停在了對方的無名指上,因為那裏有一枚戒指。

“說實話,我有時候真的很嫉妒胤將軍。他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戴著當年和他一起的結婚戒指。”

“活人不該去嫉妒死人。”方鶴亭輕笑了一聲,試圖用一種輕松的語氣來開解顧燃,“我整個人都給你了,至少讓我再為他留這麽一個小小的地方吧。他畢竟是為了我才犧牲的。”

“我說笑的。不戴戒指,也不會改變我們合法伴侶的關系。你是我的,這一輩子都是。”顧燃說著話,翻身爬了起來,他盯著方鶴亭,突然一把將對方壓在了沙發上。

“今晚讓我標記你吧。”顧燃低下頭,舔起了方鶴亭的喉結。

方鶴亭被顧燃的信息素沖擊得一時有些失神,他輕輕地呻吟了一聲,雙手也情不自禁地攀上了對方的背。

“你這個小醋壇子,看樣子今晚不讓你標記,你又要生悶氣了。好吧,今晚你願意標記我多少次都可以。”方鶴亭和顧燃已經忙於工作好一段時間了,他覺得不管是身體和心靈都太過疲憊,也是時候好好放松下了。

顧燃嘿嘿一笑,心裏的郁氣好像在方鶴亭的安慰下一下子都散了,他下床抱起方鶴亭,光著腳就往樓上走去。

“趁著顧飛還沒回來,咱們抓緊時間,爭取今天能多標記幾次。”

“你給我合適點!”方鶴亭面色緋紅地輕斥了顧燃一聲,家裏還有下人,要他怎麽好意思。

不過下人們都心領神會地別開頭,不去看主人之間的調情,他們聽到顧燃上樓之後就關上了臥室的門,緊接著,那位在他們面前總是端莊而高貴的方先生似乎很快就淪陷在了Alpha的信息素裏,他們聽出來了,那一聲聲沈悶而不滿足的呻吟,正是來自對方那嘶啞的嗓音。

果然,Alpha與Omega之間,沒有什麽是一場標記無法解決的,下人們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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