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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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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一臉陰霾的敬帝才姍姍遲來。

老年得子之喜才樂了三天,便傳來火州叛齊立國的消息,敬帝大喜之後大怒, 看誰都不順眼,入殿之後將那跪伏於地的, 自己的嬪妃並孩子們一目掃過,唯獨看到陸輕歌的時候,給了個笑臉。

陸敏就坐在陸輕歌的身側,敬帝止步在她面前,一雙濁目掃視全場, 忽而一聲冷笑:“三年不見的小麻姑也入宮了,可見烈勒稱汗,還是有些好處的。”

他這話說的陰氣森森,圍著屈跪於地的陸敏走了一圈,忽而止步, 又笑了笑道:“站起來叫朕瞧瞧,小麻姑可長大了否!”

眾人皆俯首,陸敏整著裙裾站了起來。

夜明珠柔和的光暈中,十四歲的少女小山眉低垂,身上是一件敬帝極少見的補丁布襖, 極好的襯托著她的青春與俏躍,一張臉嫩的能掐出水來,掐掐一握細腰,白色長裙, 宛如仙娥降世,美的不似凡人。

他握過陸輕歌的手拍了拍,意味深長說了一句:“小麻姑果真長大了!”

這句是當著眾人說的,入座之後,帝後二人耳語,敬帝又道:“陸薇與她是雲泥之別,但也罷了,她如今還太小。”

陸輕歌亦是耳語:“皇上,麻姑還小,即便你果真襄王有意,也得那那神女幾年,等她長大是不是?”

這一句逗的敬帝頓時容顏大開,輕捏了捏陸輕歌的耳朵:“調皮!”

一眾老嬪老妃們,瞧著帝後不顧眾人相狎,明知她椒房專寵自己都是那壁上的裝飾,卻也搖頭撇嘴,以示厭惡。

陸敏坐在陸輕歌的身邊,而趙穆,則坐在她的另一側。

他看起來很怪異。入宮時馬車上那個又愛耍賴皮嘴又欠的趙穆不見了,雖還是一樣的袍子,一樣的臉,可是整個人又重回往日的喪氣沈沈。

幾位皇子順位坐了一排,當然俱懷心思,彼此見禮時,也滿目殺機。

陸輕歌捧起酒盞,先賀敬帝老當益壯,添丁之喜。

接著,教坊司的宮人們便開始演奏樂曲。

陸敏記得幾年前教坊司的樂曲都活潑輕快,聞之叫人心生歡喜,也不知是如今陸輕歌的口味變了,還是敬帝的喜好變了,總之樂聲靡靡催人欲睡,又叫人五心煩躁。

嬪妃們都開始交頭接耳了,公主們也時不時掃一眼重新入宮,依舊坐在皇後身側風光無比的陸敏,餘寶珠最受歡迎,因為她成了繼陸薇之後,會說陸敏壞話給她們聽的人。

一只手伸了過來,慢慢摸上陸敏的腿,在她的小腿腹上試探著,兩指做走路狀,緩緩往下游走著。

男子之坐禮,是僧坐,盤膝在前,挺胸昂頭。

女子之坐禮卻不同,須屈膝而跪,含胸斂首,做含羞狀。

陸敏回頭瞪了一眼,趙穆一臉本分,唯眉頭有些輕輕的挑,斜覷著她。

他兩只手指忽而快走,略一使勁,竟是褪了她的繡鞋。

本就坐在個眾目睽睽的地方,陸敏不敢輕舉妄動,弓腳的片刻,他兩指忽而輕撓,癢的陸敏幾欲跳起來。

再看臉,那幹壞事的男子仍是一臉正經,還帶著些晦喪。

陸敏忍不住哀求道:“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兒,放過我吧!”

趙穆兩瓣薄唇彎成個深深的下弦月,低頭笑了片刻,忽而側首過來,雙手捧杯掠過陸敏的身子,朗聲道:“借今天六弟洗三之喜,兒臣恭祝父皇龍精虎壯,福澤萬年!”

兒子誇老爹龍精虎壯,聽起來似乎有點怪怪的。但敬帝身子漸空,陸輕歌又替自己拉來兩個又年青又美貌的小姑娘,如今最需要的就是龍精虎壯,這馬屁恰恰拍到心坎上。

他哈哈大笑,昂首飲了一杯。借著這個熱鬧,幾位皇子自然紛紛相敬,

趙穆始終是敬酒的姿勢,欠腰在陸敏面前,眼望著敬帝,話卻是對陸敏說的:“它真的有那麽難看?“

那個它,當然是陸敏右手的丈夫。

陸敏叫他撓到癢的幾乎要斷魂,說話自然沒好氣:“難看,難看的要死。”

提起那東西,那股濃似麝香的腥味再度浮起,陸敏忙吃了盅酒壓嘔。

趙穆一臉沈晦,忽而仰頭喝了杯中酒,咬唇道:“那不過是個孽根,往後,我絕不會讓你再看見它。”

陸敏本是開玩笑,不其妨趙穆說的如此認真,就仿佛那東西果真是個孽根一樣。她忍著笑道:“既是孽根,不如你剁了它?”

趙穆臉色煞白,侍酒的內侍斟罷酒一退,他轉而敬陸輕歌:“兒臣也祝母後青春永駐,花容常在!”

陸輕歌端杯回敬,倆人皆是一口幹了。

趙穆吃罷灑,忽而一聲冷嗤:“剁了,可不就成太監了?”

他臉上那種認真的神情,就好像真的考慮過要剁掉那個孽根子一樣。

陸敏暗道這人喜怒無定,一點都開不起玩笑,跟他說話,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翻臉了。

隨著敬帝容色舒展,教坊司所奏的樂曲也歡快了起來。

賢宜公主與母親劉妃坐在陸敏的正對面,自陸敏入殿,那倆母女就一直對著她不停的笑。

陸敏捧著盅子酒,一只手緩緩摸著,看趙穆將自己的繡鞋藏那兒去了。

這時坐在下首的趙稷忽而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央。他穿著件蜜合色杭綢交衽長袍,闊袖輕斂,身量修長,面容俊美,更難得笑的溫風和沐,僅憑表面,瞧著是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

陸敏覺得自己經過下午那一回,應當是瘋魔了,她一看到趙稷,腦子竟然不由自主去回憶,趙稷那物什究竟長個什麽樣子。

上輩子陸敏嫁給他之後,大約過了半年才圓的房。但雖說圓了房,陸敏卻沒怎麽見過他那物什,畢竟每每同房,都是吹了燭與燈的。

但無論如何,總還是偶爾見過一兩眼的。倆相比較,趙穆那個確實又大又醜,醜到看一眼就要長針眼,她再看趙穆一眼,論面容,俊美威嚴,精而不壯,僅憑外表,完全瞧不出來他會藏著那麽個醜物。

陸敏腦子裏正胡思亂想著,便聽趙稷說道:“父皇,趁著今日大喜,兒臣想替自己求個恩典。”

敬帝也不知為何,忽而就眉開眼笑了,家傳的漁泡眼松垂,一雙濁目也泛起層光輝來。他笑問道:“何恩典?”

基於早上在西明寺一見時,趙稷和李靈蕓之間的談話,陸敏也能猜得到,趙稷是想求敬帝給他二人賜婚。

她當然早就想好了寧死也要拒絕,可是要拒婚,就得跪到大殿中央去,她一只腳上只有羅襪,沒有繡鞋,這個樣子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走路?

陸敏一只手忙著亂摸,摸不到繡鞋心急無比,整個人便慢慢往趙穆那側靠著。

趙穆的手早已等在半途,一把捏過陸敏的手,在她掌心輕撓了撓。她著急麻慌,兩只小鹿眼裏滿是嗔怒焦急,瞪著他悄聲道:“這可不是你的妻子,這是我的左手。”

趙穆一臉正經,忽而松了陸敏的手,擎起酒杯,卻是去敬另一側的趙程了。

趙稷先對著陸敏遙遙施了一禮,這才撩起袍子而跪,朗聲道:“兒臣今年也有十八歲了,大哥和二哥在兒臣這個年紀,早已迎娶了王妃。一直以來,因為三哥始終未曾納妃,兒臣不好越過他去,但前天兒臣往拾翠殿見了一回六弟,小小稚兒,可愛之極。

回府之後,兒臣徹夜難安,更想在此事上冒犯三哥一回,先三哥而迎娶王妃。”

這件事兒,陸輕歌這些日子在敬帝面前吹風吹了很多回,敬帝早知陸輕歌上竄下跳,就是想把陸敏嫁給趙稷。

在敬帝眼中,陸敏不過一個小姑娘而已,左不過陸輕歌替自己謀劃的退路。當初她還曾搞過一紙紅鸞天喜,那意思大約是想把陸敏嫁給趙穆,也許後來發現趙穆難以掌控,轉而求其次,選了一個更穩妥的趙稷。

只是趙稷在明知他要動陸府的情況下,還敢求婚於陸敏,也不知是傻,還是癡情。

一目掃過去,無論兒女還是大小老婆,皆暗懷鬼胎,包藏禍心。敬帝拈盅一笑:“可有看上的姑娘?”

趙稷道:“有。那姑娘恰就是陸教頭府上的嫡出二女,陸敏!”

頓時,殿中無論早知此事的,還是初知此事的,內命婦外命婦,諸公主貴女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到了陸敏身上,而她至今都未找到自己的鞋子!

無論應還是不應,此刻她也該與趙稷一同跪到殿中央去了。

陸敏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偏沒有鞋子不敢起身,只得仍是端端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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