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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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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靈蕓結舌:“這怎麽可能?”

趙稷道:“怎麽不可能?皇後娘娘跪著求情求了很久, 據說還答應要送了皇上好大一個寶貝,皇上才消了怒火。此時她遞過橄欖枝來,願意把陸敏嫁給我, 就證明她也不想再在一棵樹上吊死,要替自己找個退路。

我愛的人是你, 一定會讓你先有孩子的。將來若是再度入宮,母憑子貴,你父親又是朝中份量最重的重臣,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你父親的實力, 相信他終究能鬥得過那個連兒子都沒有的陸後,對不對?

若皇上死了,陸輕歌什麽都不是。”

李靈蕓許久不言,大約趙稷這句話說的她心動了。

“還有陸高峰了,那可是禁軍總教頭, 他才是陸輕歌真正的靠山。”李靈蕓說道。

趙稷又是一聲冷笑:“他和烈勒是兩姻兄弟,皇上肯定會罷免他的總教頭一職,從烈勒在火州自封可汗開始,他就不再是咱們的威脅了。”

李靈蕓顯然被說動了,猶豫片刻道:“做側妃也行, 但先入府的為大,我要比她先入府,迎親,你也要按著王妃的規格來迎才行。”

趙稷道:“好, 本王一切,全照王妃你的意思來辦就是!”私底下,他已經叫李靈蕓王妃了。

李靈蕓嬌哼一聲:“討厭!”

趙稷既然說服了李靈蕓,就不肯再多呆了。他道:“陸輕歌幾番暗示,我若今天再不去求父皇賜婚,只怕她要生氣。”

上輩子,趙稷也是在陸輕歌的授意下娶的陸敏。陸敏記得當時陸輕歌以太子之位來交換一個太子妃之位,李靈蕓從正妃變成側妃,險險與趙稷合離。但不久之後,她忽而就乖乖的做了側妃,還整天帶著自己的兒子來給她請安,與她閑聊。

聽過趙稷與李靈蕓的對話再看上輩子,陸敏忽而意識到,就算當時趙稷登上皇位,他們陸府也不會有好下場。趙稷娶她,不過是為了利用陸輕歌,登上皇位而已。

趙穆花費好大的心思,讓陸啟將她約出來,躲在牡丹叢後偷聽一場,原來是怕她這輩子還要嫁給趙稷,要打消她的心思。

陸敏不小心觸到他的手,如此熱天,他一只手涼的仿佛從冰窖裏拿出來一般。

趙穆再往後,忽而壓斷一枝丹株,發出啪一聲清響。

趙稷和李靈蕓同時回頭:“誰在那裏?”

陸敏忽而往後一仰,丹株濃郁倒不怕趙稷看見,只怕他要走過來,輕聲叫道:“喵嗚!”

烈陽當頭,李靈蕓懶得再往前走,止了步道:“竟是只野貓,倒嚇得我一跳!”說著,幽會的二人走了。

陸敏一只耳朵惴惴,就在趙穆的唇側掃來掃去,他忍不住伸舌舔得一舔,細膩膩的小耳垂,他猶記得她還小的時候,像只小野貓一樣,能爬樹,會竄梁,還能叨著引燃引線的炮竹用彈弓發出去。

他在夢裏多活過一輩子,有豐富的人生經驗,可獨獨治不得她,唯有咬咬她的耳朵,才能嚇得她混身發抖。那小野貓兒叫他壓在身下,嚇的發抖的樣子,趙穆足足笑了三年。

如今她多添了一種少女風韻,身段窈窕嬌美,小時候的靈躍未退,沒有經歷過上輩子那悲慘的父母雙亡,一家人的愛圍繞著,整整三年,從不曾想過轉頭看他一眼,若不為此,他也不會這麽早就告訴她自己也回來了。

兩聲貓叫哄走趙稷,陸敏僵呆呆站在那裏,趙穆起身的時候,丹枝忽而勁彈,彈到她後背上,撞的她整個人往前撲去。

趙穆伸手要扶,陸敏反手就給了他清脆一個耳光。

占地近十畝的牡丹苑中,烈日當頭,不知是淚還是汗,陸敏疾匆匆往前走著,只想找到陸嚴,盡快入宮,好去解救已經陷入危險之中的父親和姑母。

上輩子與趙稷做了一年夫妻,從一開始不能接受三女同侍一夫,到後來將兩個庶子視為已出,趙稷用了水磨石穿的溫柔,一點點捂化她的心。

李靈蕓一聲聲甜甜的叫著姐姐,一回回將趙稷推入她房中,當著她的面,總讚趙稷與她是天作之合,而自己於陸敏來說,不過是菩薩身邊的玉女,就連孩子,也是替她生養的。

陸敏倒不信她那些話,只是生活已然變成了那樣,她也只能將就而已。但她始終相信李靈蕓的真情真信,相信彼此間的姐妹之情,傻乎乎將兩個孩子都寄到自己名下。

卻原來,李靈蕓笑的時候,說她是菩薩自己是玉女的時候,一直是將她當成個死人的。

而趙稷,更是將她和陸輕歌當成他登上皇位的臺階,他表面看似不爭,卻能將三司使的女兒和寵後的侄女同時納入後宮,這時候又何必他再爭?

陸輕歌和李密自會為刃,拼了命都會替他謀到皇位。

陸敏順著水流跑了起來,蕩過一株高槐,避開正在四處找她的趙穆,出了牡丹苑,大聲叫著:“哥哥!哥哥!”

陸嚴不知從那裏跑出來,攬過陸敏,見她哭的淚雨滂沱,問道:“麻姑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陸敏結舌幾番,終於哭出聲來:“哥哥,我錯了,大錯特錯!”

陸嚴急的抓耳撓腮:“麻姑,有什麽委屈你說出來,哥哥替你想辦法,好不好?”

陸敏轉而便往外跑。

餘娘子的重生,讓餘洪成就一代宰相,自己卻仍舊死的不明不白。餘洪不想世上再多一個能預知後事的人,下手要在長樂坊殺她,是陸高峰當機立斷,覷機誘那餘洪出來,殺了餘洪。

她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以為這是一個機會,可以改變父母的死,改變上輩子趙穆的悲慘人生,能讓陸輕歌不必一把火燒死自己,可大的歷史洪流並沒有改變,火州仍將脫離大齊,烈勒照舊稱汗,而這時候,陸輕歌叫她斬斷了翅膀,敬帝不曾昏昧。

不曾昏昧的敬帝不會放權給陸輕歌,也不會容忍擁有火州血統的陸氏一族,陸輕歌的寵後之位還能不能保得住且不說,陸高峰的三軍教頭肯定做不下去,陸府那麽多好男兒,還是會死。

她重生一回,費盡心機想要改變趙穆悲慘的人生,並為此而努力,他卻一直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她。

她改變了趙穆的人生,但付出的代價,卻是整個陸府所有人的性命。

陸敏拉著二丈摸不著頭腦的陸嚴越跑越疾,眼看西明寺大門在望,她叫道:“哥哥,搶趙穆那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我有急用,快!”

陸嚴一聽要搶太子的坐騎,生生止步,抓住陸敏叫道:“麻姑,你究竟怎麽啦?”

陸敏兩拳松了又攥攥了又松,只覺得天旋地轉:“哥哥,你還記不記得,爹曾經說過,若萬一有一天有大事發生,咱們一府人都要聽二叔的。你快回家,去找二叔,凡事一定要聽二叔的,快!”

陸嚴沈忖片刻,忽而轉身便跑,不一會兒牽了匹馬來,招過陸敏道:”我回家守著娘和小磊,等你消息,快去!”

陸敏兩步躍上馬,才跑了兩步,趙穆那匹棗紅色大馬便追了上來。他策馬超過陸敏,在馬頭超過陸敏時,忽而狠扭馬首,帶著整匹馬側首撞了過來。

陸敏這馬不是自己的,並不聽使喚,眼看相撞時生生拐個彎子,邁蹄拐入另一條巷中。

“趙穆,你瘋了?”陸敏回頭吼道。

趙穆臉還簌簌發疼,問道:“你想入宮救你父親和陸輕歌,你認為皇帝會殺他們?”

這是一條窄巷,巷中皆是擺攤小販,兩匹並腹的馬疾馳而過,蹄踏翻滿地的青棗、夏果也桃子,咕溜溜滾了滿地。

陸敏也不多說,見前面可以拐彎,狠夾馬腹,率先一步沖了過去。

趙穆忽而長長一聲籲,陸敏所騎那匹正在奔騰的馬隨即四蹄俱勒,險險將陸敏從馬上摔出去。

他躍下馬,兩步上前也將陸敏拉下馬,打橫便要抱。陸敏甩手便是一耳光,拼命想要掙紮。

攤販們齊齊追了上來,大家七嘴八舌,叫著要他兩個賠錢。

傅圖帶著東宮的禁軍們,拼了命才追趕上來,瞬時便將二人團團圍住。

趙穆方才左邊吃了一耳光,此刻右邊又吃了一耳光,他倒還能忍,低聲道“乖乖與我回東宮,你父親的命,和陸府你所在乎的那些人,我會保他們。”

陸敏反問:“那我姑母了?她怎麽辦?”

趙穆反問:“你想她怎樣?”

陸敏已有三年未見過陸輕歌,但無論如何,陸輕歌是除了母親之外,她最愛的長輩。她道:“我想她好好活著,也不想她被任何人所利用,在皇帝面前受不受寵都沒關系,不要再讓趙稷利用她了!”

她一邊說,趙穆一邊點頭,一步步靠近:“就在此刻,與我一起回東宮,你想要的,我都能幫你達成。”

陸敏搖著頭往後退,面前這個男人,不再是上輩子落草為寇的那個趙穆,沒有落草之後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皮膚,皮膚白皙,面容俊美,長長兩道鳳眸狹長,眸中也沒有上輩子的深情與溫柔,滿含著歲月沈釀過的戾氣。

他上輩子臨死都不忘殺她,回來三年,隱忍蜇伏,不曾露出絲毫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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