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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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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便是陸敏了, 比之包氏的成熟風韻,她又嬌又俏,是朵趁著晨露才開的芍藥花兒, 美艷不可方物,卻又性子火辣, 隔著一堵墻。偶爾有小沙彌攀上墻頭想要偷望一眼,她從繡樓上一彈弓甩過來,小沙彌們光突突的腦袋上便要頂個包。

幾個小沙彌都吃過陸敏的石頭,近三年來頭一回見她抱著花進寺,還笑的人比花嬌, 嚇的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虛懷反應快,上前兩步接過陸敏手中的花笑道:“小娘子是來上香的,還是還願的?”

陸敏順手將小陸磊抱入懷中,搖著他的小手道:“小磊,告訴這位小法師, 你是來做什麽的?”

小陸磊口齒極靈:“我是來看金剛的,因為我姐姐說,金剛會趕走夢裏的惡魔!”

興善寺入寺第一重佛殿,供的是四大金剛,分白面、紅面、綠面和黑面四尊, 皆有一丈來高,各執兵器,呈俯視狀。

陸敏放下小陸磊,他兩條小短腿兒, 仰著脖子看了許久,認認真真跪到蒲團上,先對著對方持國天王磕頭,磕罷之後站起來,合掌深深拜了一拜,挪著兩條小胖腿兒,又往南方增長天王腳下而去。

幾個小沙彌圍在陸敏身後,虛懷合掌讚道:“貴府三公子可真是有靈性,才不過兩歲,瞧那拜佛的姿勢,真是連我們出家人都自愧不如啊!”

自家弟弟,當然怎麽看怎麽可愛。陸敏站在那裏,頗為得意的接受著眾沙彌的讚美,忽而不知那裏一只小袖犬竄了進來,奔著小陸磊就去了。

陸磊穿的是開襠褲,跪在蒲團上,露出個圓乎乎肉嘟嘟的小屁股蛋子來。正厥著屁股費力的磕著頭。

叫狗碰的往前一撲,陸磊直接撲到了佛案下的紅綢簾子中,那袖犬牙大張著便要往裏面沖。陸敏才裝了半天的閨中秀女,此時兇相畢露,兩手撩起裙子,一腳便將那只袖犬給遠遠的踢飛了。

那狗恰好撞在外面香槽的鐵架子上,碰翻了香槽上的長明燈,燈油灑下來燎著了毛,一身白毛頓時著起火來。

陸敏將弟弟抱在懷裏不住安慰,指著虛懷道:“趕緊找桶水來澆滅那狗的火,否則它竄跑出去,這整座寺廟只怕都要叫它給燒了。”

虛懷一拍腦袋,幾個小沙彌抓狗的抓狗,找水的找水,分頭而去。

“這是誰呀,連本公主的狗都敢踢?”身後忽而一個女子氣呼呼說道。陸敏回頭,見一個穿著胭脂色妝花緞錦衣繡飛蝶錦衣的女子,年約十五六歲,瓜子臉兒,兩只睡鳳眸兒半啟,手中一把團扇,正斜斜兒睨望著她。

三年沒有入過宮,陸敏遠瞧有些熟悉,卻直覺這該是那位公主,正在腦子裏搜索著,便見興善寺大門上湧進來一四五個少女,人人手中一把團扇,身後浩浩蕩蕩的婆子與婢女,一股腦兒湧了進來。

終於有一個陸敏認識的人了,是陸薇,她穿著一件煙青色的長紗衣,高挑豐盈,膚白如脂,亦搖著把扇子,急急上前道:“麻姑,你怎麽能燒賢和公主的狗了?”

這兩年中,除了過年的時候陸薇會跟著陸家的兄弟們來磕個頭之外,陸敏就沒見過她。兩年不怎麽相見,看來她在陸府混的頗好,都已經跟公主們頑到一起了。

身為親姐姐,雖是庶出,但長姐既為長。陸薇點著扇子命令道:“麻姑,快給賢和公主道歉!”

陸敏這下怒了。這兩年中,每次陸薇回靖善坊,總是一幅愛弟弟愛到骨子裏的樣子,這下陸磊的小屁股都差點兒被狗咬了,她居然讓她給賢和公主道歉?

“我不道歉,而且我還得問一句,賢和公主,人都知道狗不通人性,所以但凡帶出來溜,總要拴根璉子,你這狗差點咬了我弟弟的屁股,難道不該是你向我弟弟道歉麽?”陸敏轉而問賢和。

賢和歪唇一笑:“笑話,若果真咬了,該有血才對,本公主瞧你弟弟身上好好兒的。”

餘寶珠年齡最大,今年都十八歲了猶還未嫁,搖著把團扇往前一步,挑唇一笑,陰陽怪氣說道:“狗兒就是這點可憐,就因為它們是畜生,有那起子想打主人臉的,因為自己位卑不敢伸手,便拿狗作筏子可命的折騰,所以人們不是常說,打狗還要看主人面麽?”

她這話說的太漂亮,本來爭論的是狗咬人的事情,經她一挑撥,立刻變成了陸敏拿狗洩憤了。

賢和經她一慫勇,越發生氣了:“陸敏,這兩年皇後娘娘不召你入宮,不寵你愛你了,你心理不平衡也該找陸薇撒氣啊,誰叫她比你更會討皇後娘娘的歡心了?拿條狗撒氣,你這心胸,嘖嘖!”

陸薇一臉難堪,頓時那小可憐樣兒畢顯:“麻姑,我雖說常常入宮,但姑母最愛的還是你啊,她時時盼著你入宮了,你可不能因為這個就……就……”

虛懷小和尚抱著只黑乎乎的小狗跑了過來,奉給賢和道:“公主殿下,狗在這兒了,你們既是來燒香的,就快請進,方丈正在裏頭等著諸位了!”

賢和一瞧自己原本一身白毛團絨絨的狗兒變成又黑又臟的樣子,氣的將手中折扇狠砸在地上,指著陸敏罵道:“陸敏,你賠我的狗!”

陸薇也湊了上來:“麻姑,快給賢和公主道歉。”

賢和的宮婢們也湊了上來,齊齊指著陸敏道:“道歉,賠狗!”

小陸磊在姐姐懷中嚇的大哭起來:“姐姐,咱們回家,回家!”

好好兒出門拜菩薩,差點被狗咬不說,有理的變成了沒理。

小時候因為有陸輕歌的寵愛,陸敏在皇宮裏風頭蓋過這些公主們。如今陸薇代替她,成了陸輕歌寵愛的侄女,兩年不入宮的陸敏,自然就在了公主們的眼中釘。

同來的還有一個賢永公主,打小就深深嫉妒陸敏,如今生母彭氏如今頗為受寵,她指著自己的小宮婢紅纓道:“上去給她點顏色看看!”

這紅纓有個拿腿套人狗□□的獨門密招,趁著混亂上前,見陸敏叫大家逼著往後退,忽而一伸腳,準備把陸敏套出大殿,讓她也像方才那狗一樣撞到香槽上去。

而另有一個宮婢紅裳早竄到香槽處,準備好了也要讓陸敏淋一臉香油,好毀她的容。

若論文鬥,陸敏一張嘴自然鬥不過這一群公主們。但她這輩子不像上輩子,入宮之後荒廢了腿腳功夫,如今正是腿腳靈的時候,只餘光掃到地上一條腿,隨即伸腿一個反掃,看似踉蹌,卻將紅纓反掃在地。

紅裳在外早準備好的香油,只待人一撲出來,也沒看清楚究竟是誰,隨即便淋了個滿頭。

就這樣,繼燒了一條狗之後,一個宮婢也淋了滿頭香油,頭發嘩啦啦燒了起來。

興善法師出來的時候,幾個小沙彌正在撲紅纓滿頭的火與油。他合什雙掌說道:“諸位公主,今日太子殿下並不曾來此拜佛,你們只怕是白來一趟了。”

止這一句,陸薇與餘寶珠兩個已是掩不住的失望。

趙穆今年十八歲了,正當年的太子殿下,生的龍驤虎視,氣宇軒昂。雖美如冠玉,怎耐性子太過冰冷,東宮常常大門緊閉,餘寶珠等想借故進去做個客也尋不到機會,恰聽聞他今日要往興善寺禮佛,這才興沖沖來撞。

賢和急急說道:“太子哥哥分明說過,今天他要往興善寺拜佛的呀!”

餘寶珠忽而搖扇子:“只怕太子殿下是怕要撞見某個人,才刻意不來的吧。畢竟這幾年陸將軍做為禁軍教頭,兼任太子武師,明裏暗裏給太子殿下吃的苦頭可真不少。

太子殿下如今路過這靖善坊,只怕都要繞道兒走吧。”

陸敏已有三年不曾見過趙穆。以陸高峰的脾氣,當日他那麽欺負她,還咬他的耳朵,會放過他才怪。

賢和也連忙應和:“可不是嘛,在宮裏但凡相見,太子哥哥提起陸將軍,總氣的牙癢癢,只怕正是因為陸將軍住在隔壁,他才不肯來的呢。”

因為趙穆而轉移了話題,終於沒有人再提那只狗了。陸敏抱著陸磊正準備要走,便聽賢和叫道:“陸二姑娘,這是沒有銀子賠狗,要悄悄溜了不是?”

陸薇也追了上來,猶猶豫豫說道:“麻姑,若是你沒有銀子,姐姐這兒還有些姑母賞的家底兒,姐姐全給你,好不好?”

陸敏上輩子就最恨陸薇這哆哆嗦嗦的小家子氣,推開她上前,直接對上賢和:“賢和公主,你的狗咬我弟弟,寺裏多少沙彌看在眼裏,雖說沒咬爛傷口,嚇的孩子夜裏作噩夢,你就該賠銀子。你先賠了我這一份,你那狗值多少銀子,但凡你出口,我都給你!”

賢和丈著公主之尊,厲目掃過一眾沙彌:“誰看見本公主的狗咬人了?”

陸敏也不說話,兩手比劃個彈弓兒出來,忽而紅唇微嘟叭的一聲,幾個小沙彌頓時嚇的腦袋一縮。

比起宮裏來的強龍,隔壁這只美艷嬌辣的小地頭蛇更不好惹,眾沙彌齊齊叫道:“小僧們瞧見了,公主的狗確實咬過陸二公子!”

賢和氣的直跳腳:“你們怕是不想活了,等我回宮,叫我二哥來燒了你們這興善寺!”

“誰要燒興善寺?”寺門外忽而湧進幾個年青俊貌的少年郎來,皆是齊齊的白綢長衣,青緞比夾,一個比一個生的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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