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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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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敏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只見他乍著兩只手,過了許久,終於說話了,而且還說的語重心長:“你這個年紀還和父母睡在一起,很容易出問題。

他們做那種事情,是為了傳承子嗣,那是極其骯臟,惡心的事情,除非為了繁衍後代,否則任何人都不該做那種事情。

若有人墮落那等欲趣之中,此生也就毀了。你還是個孩子,要把心思扭到正道上來,明白否?”

陸敏氣的簡直要跳起來。頭一回在主屋,他悄悄潛入,她恰宿在父母臥室,而且為了阻止老爹給娘種個孩子進,正在滿屋子的亂竄。

他這意思是,她小小年紀反而心思不潔?

陸敏上輩子在錦屏山落水,是他從水裏將她撈出來的。跟著他到竹溪郭旭家之後,一直都是同食同宿。

那幾個月,趙穆一直都表現的極為君子,偶爾親親她的嘴,嗅嗅她的體香,捏一捏揉一揉,卻從無更進一步的舉動。她一直以為他之所以君子,是因為兩人沒有三媒六娉拜天地的緣故。

如今看來,這孩子從小心就生歪了,將男女情趣當成了天下間最惡心骯臟的事情。這也就難怪他在做皇帝之後連孩子都不肯要,要立趙秉為太子了。

但不知是誰將他從小教育成這個歪樣。

陸敏以笑掩飾自己心中的尷尬,收回自己頂在他胸膛上的手指,下意識甩了甩,正準備開門送他走,忽而聽後院門外一陣腳步聲,她側耳聆聽的功夫,只覺得自己額頭上熱熱癢癢,似乎有蟲子在爬,順手一把摸過去,卻滑溜溜水珠一樣滾了。

再接著,辟哩啪啦如雨點般往下滴著。

屋子裏太暗看不清楚,陸敏湊鼻子一聞,隨即跪在炕上細看趙穆,隱隱的月光下,他鼻子上長長兩溜鼻血,湧的極快,都要拉成線了。

陸敏一把掰上趙穆的額頭,親手替他捏緊鼻子,連忙道:“快快,你流鼻血了,仰起頭,張開嘴巴,一會兒就會好的!”

趙穆越發昏沈,順著她兩只綿乎乎的小手撥弄,滿身的血湧上天靈蓋,恰似在明德殿那最後一夜,混身血液賁流,青筋欲炸。

他乖乖張開嘴,閉上眼睛,行憑陸敏拿帕子輕輕替自己擦拭。鮮血不從鼻子出,湧進喉嚨,熱膩鹹腥,趙穆剛欲嘔,陸敏咬牙道:“吞下去,不準吐在我的炕上!”

窗外的腳步聲終於停了,應當是容子期帶的手下巡邏而去。

趙穆推開陸敏的手,跌跌撞撞出門,拉開門卻又止步,道:“小麻姑,我無爭帝之心,但也不必你保護。你是個好孩子,但也僅僅是個孩子,成年人的世界,遠比你看到的,能想象到的更為覆雜,可怕。

陸輕歌也遠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單純,善良,只要你說一句叫她不要殺我,她就會拉起我的手,與我從此做朋友。”

他認為她是陸輕歌的說客,所以一再證明自己決無爭帝之心。

陸敏覺得趙穆已經很聰明了,僅憑當天她一句話,就推斷到危險所在,自請離宮,保下母親蕭氏一條命,雖說依舊落發為僧,但興善寺因為有陸高峰居於隔壁,反而是整個京城於他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陸敏還想多說一句,趙穆已悄然出屋,亦是順著她往日的路,從狗窩躍上廟墻。大黃那條懶狗,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吠一聲。

回到興善寺,郭旭在蒲團上坐著,拿趙穆那半支爛簪子撥拉香灰,傅圖將一桌子的酒菜搬了進來,正在大吃大喝。

趙穆鼻子上還掛著兩串血,冷眼看了半天正在撕咬羊肉的傅圖,問道:“你不覺得膩麽?”

傅圖擡眉一掃,搖頭,撇嘴,端氣酒壇悶了一氣:“以酒佐之,怎會膩了?”

他吃罷抹過嘴,踢了郭旭一腳道:“兄弟,收拾一下,哥哥我得出去找點事兒做了!”

郭旭也笑的暖昧:“殿下,你可知傅哥要去做什麽?”

趙穆閉了閉眼,直挺挺躺回那半舊的褐帳之中。

郭旭望著趙穆那頂翹翹的褲子,又道:“奴婢瞧著寺裏那方丈是個好說話的,二皇子那樣罵他,他還笑笑呵呵。要是您真覺著難受,奴婢從對面胡同裏給您找個姑娘來?否則,咱們再燒,您可就沒褲子穿了!”

趙穆忽而翻過身趴在床上,埋頭悶了許久,勾指叫郭旭近前,伸手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疼的郭旭仰天一聲長嚎。

白天在興善寺念經,夜裏,一個又一個的噩夢不斷湧現,趙穆夢到的更多了,他夢見自己逃出護國天王寺,躲在郭旭的老家,夢見從水裏救出陸敏,只一眼,他便發現那是曾經在竇太後的千秋宴上扮麻姑的那個小女孩。

他夢見他和她之間命運糾葛的一切,以及自己最終死在德麟殿,卻眼睜睜沒有盼到她來的遺憾,從噩夢中睜開眼睛,伸出纖細的手腕來瞧,才發現自己只有十四歲,而那個姑娘,還遠遠沒有長到能叫他愛慕的年紀。

陸敏這夜果真睡的好,次日一早還在夢中,便聽容嬤嬤語氣間喜不自盡:“喲,夫人,咱們小麻姑如今也成大姑娘了!”

腳步聲聲,包氏也上了樓梯,推門而入,笑問:“嬤嬤這話怎麽說,難道我們麻姑不是早就長大了?”

容嬤嬤指著炕沿上點點血跡道:“咱們小麻姑來了葵水,可不成大姑娘了?”

陸敏本還想托懶多睡會兒,聽了這話嚇的登時清醒過來,暗道趙穆走後自己細細檢視過,怎的竟還漏了血跡。

她翻身坐起來,還揉著眼睛,包氏已來撩被子。撩開被子那碎花棉布的床單上猩猩點點,可不是來了月信的樣子。

包氏笑捏了把陸敏的臉道:“十一月過完生日,你滿打滿也有十一了,這個年紀來月信,是正常的,可覺得肚子疼否,腰酸否?”

陸敏連連搖頭:“腰不酸肚子也不痛,我好好兒的。”

包氏道:“既這樣,娘叫容嬤嬤給你煮碗紅湯雞蛋,今日就在這繡樓上好好休息一天,我把那秀姑叫來,叫她教你做繡活兒,好不好?”

既來了月信,陸敏果真就算是個大姑娘了。而且托著腹痛的借口,再那賈嬤嬤連連來請兩回,她也不肯入宮。父親偶爾回來,哥哥早出晚歸,有母親陪著,如此舒舒服服過了一個月。

轉眼已進了十月。這日,陸敏習字的筆墨用完,正好她也想出去逛逛,容嬤嬤入過宮的人,瞧這些市面上的東西,自然不如宮裏的精宮。

遂也念叨起來:“要說皇宮裏的東西就是好了,那宣紙比這強到那兒去了。麻姑,咱們是不是該入宮了,畢竟跟著公主們的教習嬤嬤,你才能學成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整日這樣四處的跑,可不是大家姑娘該有的樣子。”

她總還是覺得陸高峰夫妻太放縱陸敏,沒有真正像調/教大家閨秀一樣調/教她。。

皇宮裏的筆墨宣紙自然與宮外的東西是雲泥之隔。陸敏在皇宮裏,所用的一切物什,遠比敬帝膝下的公主們所用的還要精美,但只要回到家,簡院樸屋,就只是個平凡人家的姑娘。

陸高峰是員武將,手上並不缺銀子,包氏也舍得在女兒身上花錢,但畢竟不能和宮廷相比。

陸輕歌雖愛侄女,卻輕易不往外賞東西。那意思自然明白不過,只有入宮,才有好東西用,她要她習慣於享受宮廷裏有仆婦伺候,有精衣美飾穿戴,有各類珍奇禦玩可用的生活,從而主動留在宮裏。

作者有話要說: 小麻姑要慢慢長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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