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山哪怕再通靈性, 但遇上亦胥這一類實打實的老神, 卻是束手無策的。

你奪我水, 我再奪回來便是。滿山梧桐，若沒水分滋養, 豈能生存下來。亦胥此番奪的便是梧桐樹下的水。

滿山梧桐, 盤根錯節, 固水能力也是極強。

雖說這水難免因為凡穴山本身的原因帶點火毒，可對亦胥而言, 區區火毒, 並不礙事。

只是她此行並不想驚動鳳族之人, 是以抽調梧桐根系中的水分之時, 只抽調很少一部分。

不過既然已經驚動了凡穴山，想來一些資歷深厚的老鳳凰們也知道她的到來了。

可她從進入凡穴山到現在已經很久過去了, 卻不見鳳族之人現身, 這便有些奇怪了。

不過他們不來尋她，也正好, 不然應付他們還得花費一番腦筋。

眼下她得從那道能照見凡人魂魄的神光下手。

聽聞那神光乃是鳳族身上自帶的五色神光，但能將神光取下保存起來。

錦雞一族世代供奉鳳凰一族，也是鳥族裏最得鳳族寵幸的一族，作為鳳族最寵幸的鳥類一族, 錦雞一族擁有從鳳凰身上褪落下來的五彩神光。

那一道神光被琉璃石封鎖在裏面, 只有用特殊的手法才能將神光取出一縷拿來使用。

平日裏這神光是錦雞族用來修行的神物，但也有為了替鳳族完成任務，而使用神光來挑選可以進山鋪梧桐大道的凡人。

鳳族她不想碰上, 畢竟身為天地初來時就存在的遠古種族，在不知其底蘊的情況下，亦胥對此還是有幾分敬畏的。

可錦雞一族不一樣，哪怕錦雞一族再是強大，可到底是後世衍生出來的種族，據傳是鳳凰與山雞的後代。

所以形似鳳凰卻天差地別。最多修煉成仙體，只要亦胥想隱藏，他們是絕不會看出亦胥的身份的。

而且亦胥還能借那鳳凰神光端詳端詳。

冥界她已有所獲，龍主的能力她也從連湛身上所獲知，現在就差鳳族了。

亦胥感覺真相離她越來越接近。

此時凡穴山深處，鳳族核心領地之內，一具巨大的鳥形的白骨以嘴銜尾的方式盤桓在一處泉水池周圍。

在嗅到外界之人的氣息後，那鳥形枯骨的腰部位置忽然燃起了兩簇火苗，正是鳳凰真火。

“上古神族？稀罕。”

“先祖，可是有要事發生？”

這鳥形枯骨原是鳳族的族長，導致上古諸神幾乎全部消失的那一場天罰，他也被波及到了。

但他燒盡鳳凰真血，身軀盡數毀滅，只存下一具枯骨，來以此保留最後一絲神息。

經過這些年來的蘊養，倒是逐漸恢覆了一些神息。

他便是鳳族最崇敬的老祖先，也是鳳族唯一存留下來的上古神明。

作為上古神明，他自然能感知到同為上古神明的氣息。

來著竟是一條鮫人？

據他所知，上古鮫人總共也就兩條，一條嫁給了那老龍的龍孫，一條則是在上古就被羲和夫人封印在了歸墟。

嫁給龍孫的那一條鮫人可不成器，絕不可能有這般強大的神息。難道是被封在歸墟的那一條？

能沖破羲和夫人同顓頊兩人神術加持的封印，這小鮫人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厲害幾分。

但是他此刻還不知亦胥來次的意圖，所以打算靜觀其變，暫不點破。

但他在凡穴山活了這麽久，神息早已和凡穴山融合在了一起。

亦胥但凡在凡穴山上，那麽她的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的眼睛。

“先祖？”得不到回覆，鳳族族長壯了壯膽子，又問了一句。

鳳凰老祖收回思緒，回道:“暫時無事。只你們平時的舉動，未免太不著調了些。”

鳳凰老祖說的，自然是他的徒子徒孫為了貪圖享樂，而打開凡穴山放凡人進來為他們鋪就梧桐大道的事情。

若非打開山門放了這些凡人進來，那小鮫人也不會趁機溜進來。

可鳳族族長卻是不知此事。所以又問了一遍。

鳳凰老祖只覺得子孫敗落速度實在是快，這一任的鳳族族長算是他的曾孫子吧，竟這般蠢笨無能。

以為身為鳳族，便能在這方天地裏安享無憂，獨大一方了？

他此刻也懶得花費精力去搭理一個不著調的徒子徒孫。

在看到老祖宗眼睛中的鳳凰真火熄滅以後，鳳族族長知道先祖這是閉門謝客的意思。

忙走出泉池，深怕叨擾到這一位老祖宗。

這些日子天界亂成一鍋粥，因著天人五衰的事情，各路仙家都忙著找人偶來替其處理天宮大小事務，而他們則在家中長眠以維持生機。

可這在鳳族族長看來，實在不足為懼。

他鳳族的老祖宗不就是從天人五衰手裏逃脫的典例。

等天人五衰到了，學老祖宗一樣任由身軀毀盡，保留骸骨與一絲神息，等修養個萬把年的修養好了，也就不再畏懼天人五衰了。

不過老祖宗的事情，一向是鳳族的最高機密，非鳳族族長不可知。

哪怕是天後娘娘，也不知老祖宗的事情。

也因此世人皆不知鳳族有此秘法可逃脫天人五衰。

只是老祖宗的辦法雖然能逃脫天人五衰，可也兇險無比。

成功之術目前尚且無法估計。

畢竟他的父親就沒成功，死在天人五衰之下，滿身鳳華，皆在一朝消散殆盡，一絲一毫都不曾留下。

至於他的祖父，則是戰死上古沙場之上，那時天人五衰尚未降臨，自然做不得數。

可這個秘密是被老祖宗下死令的，除了族長，皆不可與他人知。

他不敢忤逆老祖宗，沒法拉出其他人來嘗試，是以這法子的下一個驗證者，便只能是他了。

不過怎麽說都是一法子。總比那些到頭來都是個死的神祇來得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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