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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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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朗上前再三確認, 被吊起來抽小皮鞭的確實是滿娘無疑。

滿娘此人,舒朗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來,完全是當初榮舒年為了陷害他, 陰差陽錯在郊外走失三天,又被農家女滿娘救助,然後將農家女帶回府裏, 要納為姨娘一事,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了。

當初只覺得榮舒年腦殼兒被門擠了, 現在瞧著,倒不一定是榮舒年一個人的問題。

十三和安樂侯搞不清這裏面的覆雜關系,舒朗簡單解釋道:

“榮舒年是榮橋與張姨娘所生, 家中行六, 頗受榮橋寵愛,曾與十一皇子相交莫逆。”

這麽一說兩人都懂了, 自打舒朗出使烈火國後, 榮家老太太便張羅著為榮府後院的幾個孫輩相看婚事, 這事雖沒大張旗鼓的辦,但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而榮家幾個孩子也一直表現的很低調乖順, 幾乎在京城沒什麽存在感。

老太太給相看的人家, 家境殷實, 出身不算太高,即便惹禍,也不會給家裏惹出天大禍事的一類。

沒想到那幾個孩子確實都很聽話,偏榮舒年的後院兒竟然還藏著這麽一號人物。

目前唯一能確定的, 便是滿娘乃苗人。

那她當初費盡心機的搭上榮舒年這條線, 究竟是為了什麽?

幾人同時想到這個問題, 尤其舒朗瞬間想起很多當初認為榮橋與榮舒年父子都是腦殼兒有問題的場景。

比如榮舒年明顯中了圈套,榮橋卻只憤怒指責而並未多加幹涉,那不是對待真心疼愛兒子的態度。

他原本有很多解決滿娘的辦法,例如直接讓人處理了滿娘,永絕後患,亦或者控制了滿娘的父母,讓那女人再也翻不起風浪。不濟,讓張氏用後宅手段,將滿娘牢牢困死在後宅內不得脫身。

哪一種都比不聞不問好。

舒朗將這些疑惑說與兩人聽,也是說與對面的滿娘聽,最後得出結論:

“除非,滿娘入府,本就是榮橋所期待的。”

滿娘聽了舒朗的這番分析,只閉著眼睛好似什麽都沒聽見,不洩露一絲一毫情緒給舒朗。

這番作態只能說明她不是單純的骨頭硬,而是從小接受過嚴格的相關訓練,是別人耗費心血培養出來的細作。

舒朗此時還不知榮橋在背後謀劃的什麽,第一反應是老東西把榮舒堂給坑慘了。

舒朗自個兒倒是能拍拍屁股不認賬,說自個兒已經過繼出去,親爹是榮軒,榮橋不過是二叔。

但榮舒堂說什麽都摘不幹凈,誰叫榮橋是他爹呢。

偏這種事,為了證明榮舒堂的清白,舒朗首先要做的就是對對方保密,榮舒堂最好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此事才好。

安樂侯示意兩人去外面說話,等到了開闊的地方,確定四周無人,才沈穩開口:

“守光,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可此事你得聽我的,為了舒堂好,萬不能對你大哥透露一個字。”

安樂侯能有此一提醒,完全是因著榮舒堂乃柳氏親子的緣故,對榮舒堂的欣賞還是其次。

十三煩躁搓臉,原地轉了兩圈兒,見二人滿臉淡定,身上也沒絲毫緊張氣息,直接追問道:

“接下來如何做?”

舒朗與安樂侯對視一眼,移開眼神緩緩道:

“怕是得與張將軍再次聯手,引蛇出洞才好。”

至於怎麽個引蛇出洞法,十三很快就知道了。

牢裏的犯人一直不招,審訊進入瓶頸期,看守犯人的獄卒難免焦躁松懈幾分,便是這幾分疏忽,第二日夜裏,那邊便傳來消息,有人劫獄,滿娘被人救走了。

十三聽人稟報後,眼睛唰一下亮了,三兩下躍出房門,順著侍衛出動的方向而去。

舒朗都沒來得及多叮囑一句,人就消失的沒影兒,只得催促隱在暗處的侍衛跟上去,務必保證十三的安全。

雖然十三在行動前早就告訴過舒朗,讓舒朗不必擔心,此次他定要親自追到那狗賊老巢,將人一網打盡才好!

憂心還是在所難免。

舒朗能理解十三的心情,畢竟那夥兒人一開始制造太子妃張明庭的失蹤案,將太子卷入風暴之中,是十三不能忍的。可舒朗是個門外漢,對十三的戰鬥力完全沒有正確了解,總覺得對方在真正的高手跟前毫無還手之力。

倒是安樂侯淡定的很,見舒朗焦急,還自顧煮茶,推給舒朗一杯,好心勸說:

“既然你叫我一聲繼父,爹便跟你說句真心話,皇家長大的孩子,沒一個是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何況十三是在太子身邊長大,受太子親自教導,不說得太子七分真傳,便是只得三分,那也不是一般蟊賊能小覷之輩。

審時度勢比誰都會,打不過就跑,傷了誰也不會傷了他,若是他真受傷了,也只說明他覺得有需要受點傷,你完全沒必要擔心。”

何況有句話安樂侯沒說,太子自小學的是帝王之術,能教給十三皇子什麽?這就是他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十三一個閑散皇子,至今連封號都無,學那玩意兒有何用?舒朗這孩子完全是一葉障目,覺得十三是個胸大無腦的莽夫。

可叫他說,即便是長了個豬腦子,日日在太子跟前熏陶,在權力中心打轉,也不可能不長一點兒心機。

舒朗苦笑一聲,揉揉眉心,端起茶在安樂侯嫌棄的眼神中一飲而盡,這才緩緩道:

“您說的道理我都懂,這不是關心則亂嘛,您也知道我在京中只那三兩好友。”

說起來也是可憐,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想要個知己友人,簡直難上加難,好不容易有一個,自然願意珍惜。

安樂侯聽的直搖頭:

“還是太年輕,世上哪有永遠不變的感情?”

當年先帝對榮軒是何等信任?親生兒子也多有不及,那些皇子,包括今上在內,心裏難道真的沒有一丁點兒想法?要不是榮軒在最好的年紀,又以那種慘烈的方式沒了,誰能保證他活到今日的話,今上和榮軒這個義兄,還能維持兄友弟恭的場面?

舒朗反手給安樂侯斟一杯茶,笑他:

“您還是出過家的人呢,怎的這個道理還要我講給您聽?咱們在天地間走一遭,自該珍惜當下,日後如何,那是日後的事。”

安樂侯一楞,隨即搖頭苦笑:

“看來近日遭遇,還是讓我心境有所松動,如此看來,我還不若你堅定,確實也沒甚資格來勸你。”

二人不再言語,對著窗外圓月,喝了一肚子茶水,各自回房休息,至於能不能睡著又是另一回事。

舒朗躺床上輾轉反側,想起之前收到探子送來的消息,張明庭不知與父親張棟如何談的,已經暗中助兄長張明玄追查。

此次兵分兩路,張家兄妹那邊順著之前暗衛留下的牌子繼續追查,十三這頭跟著滿娘的蹤跡搜尋。若那兩夥人私下有聯系,十三與張家兄妹遲早會碰頭。

舒朗估計,最遲兩天便該有消息,誰知一直等到十八日後,在舒朗和安樂侯都坐不住,甚至張棟也幾次欲言又止,想說實在不行就放棄這次機會,畢竟他們雙方誰都損失不起之時,才有消息說是他們一路出了雲州,進入塘州,混入漁民中間,一直到泉州附近的海島才停下。

十三與張家兄妹二人,是在塘州匯合的,雙方在塘州盤亙兩日,發現那裏的漁民中間混入了大量苗人,且苗人對當地十分熟悉,甚至與當地人通婚,瞧著非一日之功。

這讓十三覺得奇怪,按理說苗人一族早就被五公主收服,偶有遺落在外,也形成不了氣候,何況眼前這般有組織有紀律,極有警惕心的好幾個村落互為依靠?

於是雙方小心隱藏行蹤,沒有打草驚蛇,直至泉州,才將人摁住。

之所以決定在泉州動手,是因為在那邊的小島上,不僅發現了大量違制打造的兵器,還有榮橋身邊的親信副將一人,榮橋的親兒子榮舒年一個,以及身邊全是苗人屬下的滿娘一個。

“為了保險起見,泉州、塘州的衙門和駐兵我們是一個都沒敢驚動,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一丘之貉,早就不分你我了!附近一時半會兒又調集不到合適的兵力,只能依靠我們帶去的人智取,頗花費了些許多功夫,這才耽擱了時日,不過收獲還是很大的!”

秘密押解人回來的十三瘦了一大圈兒,喝著舒朗給準備的桂花蜜水,手舞足蹈的給幾人解釋。

舒朗在十三回來之前便看了密信,了解大致情況,不過知道的沒有這般詳細,如今聽十三一說,心想收獲確實大,在沒驚動當地駐軍的情況下秘密將人帶來雲州,可省了大事了。

尤其泉州這地方,怎麽聽怎麽耳熟?

這幾日舒朗都在思索這個問題,今兒索性當著安樂侯和張棟的面兒將話問出來。

安樂侯面色也不是很好看,聞言驚訝的看了一眼舒朗,才道:

“之前朝中一直嚷嚷著開海禁,要設立市舶司,首選位置便是泉州。”

這還不是最糟的。

“今早剛收到的消息,陛下有意五殿下在泉州附近主持建造海船,榮舒堂著手訓練水師,已經發了明旨。”

也就是說,開海禁和設市舶司的事兒也板上釘釘,就在泉州無疑。

更有甚者,東南沿海一帶漁民常年受倭賊之苦,那倭賊究竟有幾成是真正的倭寇,朝堂諸公心裏皆有本賬。

那並非真正倭賊的倭賊,如今去了哪兒?萬一和這批人攪合到一起,要置五殿下於何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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