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1章 教育孩子

關燈
劉禪瑟瑟發抖的模樣終於讓張春華良心發現了, 她將劉禪送回了奶娘們的手裏, 囑咐她們,在有人陪伴的情況下允許他去院子裏轉一轉, 透透氣。

她想了想自己後院裏面似乎還有一個被關在院子裏的人孫尚香,而孫尚香的性格令她有些頭疼。

她非常喜歡孫尚香的能力還有她要強的性子, 但是以她張華的身份來說, 與孫尚香處於對立,她恐怕恨都要恨死她了。

“怎麽了?”司馬懿問道

張春華猶豫了一下,對司馬懿說道:“此前我跟隨孫權做事的時候向他求娶了孫尚香。”

司馬懿也是知道這一茬的,為此心裏還嘀咕泛酸了很久,他輕輕“嗯”了一聲,等著張春華接著說。

“我很喜歡孫尚香的性子, 想要招她為女官。”

司馬懿不解道:“孫尚香桀驁不馴,一直以來都在和你作對,心裏都向著孫家,你怎麽會喜歡她呢?”

張春華說道:“她是我生平所見, 唯一勇於參政議事, 不懼流言蜚語, 依然自我的女郎。”

司馬懿若有所思,他建議道:“秋實是想要征辟孫尚香為下屬?”

“我坑了孫權, 孫尚香恐怕恨都要恨死我,怎麽可能還來隨我做事呢?”張春華低聲說道。

司馬懿問道:“主公讓你看著劉備他們,他可有提到對孫權的處置?”

張春華道:“荊州本就是江東對外的門戶,主公將孫權貶謫, 命孫家一族遷徙至荊州,說是流放,實則是想讓我連著監視孫權與劉備。”

“既然同樣以後要在你手下謀生的,秋實才是占據主導地位的那一個,不是嗎?”司馬懿安慰她:“事已至此,孫尚香是大家族女兒,你讚揚她聰慧獨立,那麽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必定心裏會有所抉擇。如若秋實與她公開誠布好好談談,至少對於孫家人來說,家族中仍有人能出仕,也不至於就此落寞。主公防孫權與劉備,你呢,你懼怕他們曾經的雄風嗎?”

張春華搖頭,自信道:“這你放心,我之前就沒怕過孫權和劉備,之後,他們也別想在我手掌心翻出花樣來。”

司馬懿輕嘆一聲,輕輕撫摸她的發絲:“秋實,瘦了好多,你這麽辛苦在外面打拼,為的是什麽呢?”

而今的世家貴人,哪家千金不是嬌養在閨中,哪家夫人不是榮養在家中?

司馬懿問道:“司馬一族,雖然不是在頂端的世家,卻也底蘊深厚,秋實本該能有更安穩,更舒適的生活,少時外出闖蕩可以說是為救家人,而今打拼之下,身居高位,看似風光,你可知地位越高,責任越大,也越發的身不由己?”

張春華說道:“我知道這些,我也絕不會因此而退縮。”

司馬懿說道:“秋實能告訴我,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嗎?你這樣辛苦,可曾後悔過?”

“我絕不會因苦累而後悔,”張春華說道:“只是偶爾想起子元與昭兒,終究心懷愧疚。”

“嗯?只有子元與昭兒嗎?”司馬懿輕哼一聲。

“什麽啊!”張春華輕笑:“他們都是你兒子,你還酸起來了。”

司馬懿不語,攬著她腰的手悄悄收緊,他認真而嚴肅地問她:“你究竟想要什麽?我能幫你做什麽?”

張春華沈默片刻,輕聲在他耳邊說道:“我想要女子能夠封侯拜相,想要這世界的女郎能與郎君一樣能夠學習廣博的知識,而不是關著閨房之中,只學琴棋書畫。□□及武帝時,女子並不像如今這樣束手束腳,亦能獨當一面,究竟是從幾時起,世道變成了對女郎苛刻以待?”

“並非所有的女郎都與秋實一樣,或許她們,已經習慣了一直以來的生活,秋實又何必強求呢?”

“個人追求不同,我不強求每一個女郎都這樣,我想要的,不過是給予想這麽做的女郎一個公平的機會!”張春華提高了聲音:“我、月英、柏靈、孫尚香,至少像我們這樣的女人,不會甘於一輩子困在後院之中。月英她曾以此話來問黃承彥‘女兒謀略智計不輸男兒,難道唯有嫁人一途嗎?’我們生來沒有義務一定要相夫教子,人生中成親與生子並非是必要之事,我知道我這話說出口極其叛逆,忤逆了儒道倫理,為世間所不容。但郎君能做的事情,我們能做到,郎君做不到的事,我們也能去做到,如此,我們為何不能去追逐公平?難道就因為性別,因為女子是生育工具,所以只能待字閨中,相夫教子嗎?”

這是張春華第一次在司馬懿面前袒露自己心聲,震耳欲聾、引人深思,司馬懿知道秋實非等閑人等,但他從未想過,她選擇了一條逆水行舟的道路。

“公平?這天底下,從來都沒有公平與否,所謂的公平,不過是上位者為統治下面之人而圈出的條條框框罷了。”司馬懿冷靜道,他並沒有去評價張春華所言正確與否,也並不與她爭論是是非非,只是很冷靜地以局外人的身份,點出了其中的難處:“天下士人都認為女子插手朝政,是亡國之禍的根源。亂世伊始,就是從後宮參政開始,從此外戚橫行,宦官與之爭鬥,氏族、諸侯亂成了一團。”

“你說的是後宮女子、後宅女人參政,短視之人自作聰明,能與智謀超群的才女相提並論?這樣太不公平了,若女子能與郎君一樣學到知識,才華不遜色於郎君,不靠裙帶關系,只論實力,唯才是舉,這樣也不行嗎?”

“冒天下之大不韙,猶如逆水行舟,並非不行,卻要披荊斬棘、舉步維艱,秋實可想好了?這條路絕不會輕松。”

張春華堅定道:“獨木橋我都走過了,不過是一條荊棘之路又有何難呢?況且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接下去,我能做的更好!”

她溫婉嬌弱,扶風弱柳,手腕纖細地仿佛輕輕一捏就會破碎,但是就是這樣的表象下,卻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她的眼眸在發光,猶如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自信。那是她的信仰,是她拼盡一生要去追逐的事情。

每一個時代總能誕生那麽一兩個傻瓜,鴻鵠遠志,躊躇獨行,正如忠貞之節的荀彧,正如為曹而死的郭嘉,正如劉禪上一世,為蜀漢鞠躬盡瘁的諸葛亮,張春華或許也是傻瓜的其中一員,但那有如何呢?

亦餘心之所向,雖九死其由未悔!

司馬懿與張春華,信仰不同,道路不同,但他們不僅是知己,更是親密無間的夫妻,知己之間,會因進退兩難,就此訣別,夫妻之間,他可舍不得與秋實分道揚鑣。

每一次相處都能發現秋實更美好的一面,她熱烈地猶如一團火在劇烈的燃燒著,司馬懿心升波瀾,捫心自問:你舍得拘著她嗎?舍得親手去澆滅這團火,讓她墮為灰燼塵埃嗎?

他輕輕松開她的腰,心裏已有了答案。

算計布置的再多,也敵不過舍不得啊!

司馬懿嘆息一聲,柔聲道:“你想做你就去做吧,一切都是你自己拼搏得來,任何人都不能借倫理以唾棄你。”

張春華高興極了:“仲達真好,一直以來都支持著我。”

司馬懿目光閃閃,他瞇了瞇眼,語氣有些危險:“前提是你要安全,若你在外頭折騰太過,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不會的,”張春華否認道:“我不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我只做有把握的事情。”

“最好如此,”司馬懿勾了勾唇,分明是溫柔雅致的文人,卻讓人感覺他的背景黑漆漆的。

張春華後背一寒,緊張兮兮。

司馬懿說道:“明日隨我回家吧,昭兒兩歲了,天天嘴裏念叨著娘。他每次調皮搗蛋,我打他屁股,每一次他都會喊你。”

“昭兒很不乖嗎?”張春華好奇不已。

她隨著司馬懿回到家中,見足有五六仆從圍著活潑如小猴子的司馬昭,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精力,淘氣得不行。

而今已經兩歲的司馬昭可是司馬家的小霸王,司馬懿回到許昌後就將養在母親身邊的司馬昭帶回來自己身邊。這孩子調皮搗蛋,鬥雞遛狗什麽都會,想要給他收收心,現在給他啟蒙又似乎太早了些,別人家兩歲的孩子剛剛學會是非對答,司馬昭卻盡學會歪理,回嘴。

司馬懿無奈道:“家裏仆從幾乎都圍著他在轉。”

“你也拿他沒辦法嗎?”

司馬懿好笑說道:“他不過兩歲,待長大一些,就要給他好看了。”

他們說說笑笑回到府中,問過家中仆從,說是司馬昭在院子中。

司馬懿當他又在折騰花花草草,沒想到剛進院子就見這孩子手裏抓這個樹枝,在戳院中的火堆。

司馬懿血氣上湧,血壓升高,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司馬昭一看是親爹回來了,親爹還臉色鐵青,心知道要糟糕,丟下了樹枝轉身就跑。

司馬懿一個箭步沖上前去,身手矯健驚呆了張春華,他跟著孩子的後面就將他給揪了起來,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司馬懿怒道:“一天沒看你就上房揭瓦,膽子大了,開始玩火了是吧?能耐了!”

司馬昭哇一聲哭了出來,哭得那叫驚天動地,嗷嗷亂叫。

司馬懿的手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力道立刻就減輕了不少。

司馬昭深谙假哭的精髓,他的哭聲驚天動地,眼中卻根本沒有眼淚。

作為一個頑皮搗蛋的老油條,司馬昭屢教不改,在氣死爹的路上撒丫狂奔,司馬懿書房的書冊沒有一本書能逃離過他的魔掌,只有張春華的畫像,被司馬昭小心卷起來放在一邊。

對付自己親爹的把戲,司馬昭早已用熟了,他嘴上嚎叫,實則感受到司馬懿力氣減輕,心中暗喜。

突然,他面前冒出了一片陰影,司馬昭擡起頭來,見一女子貌美如花,眉眼樣貌與他親娘的畫像一模一樣,溫婉親切,司馬昭呆了呆,一時忘記了哭喊。

張春華說道:“昭兒根本沒哭啊!看著是幹嚎的樣子,實則一點眼淚都沒有。”

司馬昭條件反射反駁道:“我哭了!”

“你沒哭。”

司馬昭委屈扁扁嘴:“娘?”

真,真是他親娘回家了?

張春華咧嘴:“兩年不在,昭兒怎會認得我?”

司馬懿說道:“這臭小子把我書房畫像弄的到處都是,該看的,他都看了,不該看的,他也看了。”

不該看的,可不是騎著赤兔馬的那張畫像?

算了,左右昭兒年紀還小,待大一些也就忘記了。

司馬昭見爹娘自己聊上了,根本不管他,旺一聲真哭出來了,委屈地不行:“娘,我哭的這麽慘,你沒聽到嗎?”他說話奶聲奶氣的,兩顆小虎牙在嘴中若隱若現,頑皮淘氣,靈性十足。

張春華哈哈一笑,一把將他抱起來顛了一顛,舉高高拋起,又接住,嚇呆了哭包司馬昭。

司馬昭目光呆滯,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說好的疼他寵他的娘親呢?他果然是父親從路邊撿來的!

他看過很多親娘的畫像,一直渴望著自己能夠有一位溫柔可親,溺愛自己的母親,然後再治治他爹,讓他爹別老打他屁股。

只可惜,張春華長得溫柔可親,自己還是個孩子氣的脾性,她不會溺愛孩子,溫柔可親,她只會玩孩子,和孩子玩。

在許昌城中的幾個月,安然又祥和,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或許是母子天性使然,司馬昭在剛開始的別扭以後,很快就與張春華處在了一起,黏糊得像塊狗皮膏藥,總喜歡跟在張春華屁股後面。

張春華沐休在家時,就會帶著司馬昭到處玩,私底下,張春華對司馬懿說道:“昭兒並不淘氣呀,他和師兒一樣乖!”

司馬懿目光覆雜,欲言又止:“掏鳥蛋,爬樹,鬥蛐蛐兒,燒火,玩水這些,還不算淘氣?”

張春華笑道:“這些都是我小時候玩剩下的。”

司馬懿:“......”

他可算是知道這孩子像誰了,不僅樣貌像,連內裏性子都像。

他嘆道:“為昭兒生火的仆從,我將他們遣散了,總得找幾個能管住他的才好。”

“為什麽要找能管住他的?”張春華奇怪道:“該找能保護他的才是,孩子的天性,應該在安全的環境中良好的成長。”

司馬懿抽了抽嘴角,秋實到底是怎麽長大成人,還不長歪的?岳父岳母,真乃神人也。

“從小不教育好,日後性子歪了可就晚了。”司馬懿說道。

張春華不讚同道:“過猶不及,我們要做的是好好引導他往正確的道路走,教導他該怎麽做,該怎麽自己獨立思考解決問題,教導他學會權衡利弊,學會自愛與愛人,而不是壓抑著他,在壓迫下長大的孩子,以後會很容易失控的。”

張春華說的話糙理不糙,司馬懿驚嘆道:“這是岳父從小教導你的為人處事嗎?”其中的大智慧,竟是豁達如斯。

張春華點點頭:“算是吧!”其實不僅僅是阿父的教導,還有典叔叔與子修哥哥,她阿娘以身體力行教會了她被壓抑的感覺,張春華曾經親身體會到這究竟有多麽難受,因此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以此來影響司馬懿來教育孩子。

司馬一族的族長司馬防是個嚴苛的人,他自小就教育孩子們要謙遜有禮,孝順長輩,每當司馬防在場的時候,他不說坐下,家中小輩沒人敢越了規矩。

“可是秋實,你不教育好他,給他深刻的教訓,昭兒現在能犯小過錯,以後就會犯大過錯。”司馬懿不讚同說道。

張春華看他,豁達的說道:“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小的過錯,若自己有能力去彌補,也就算了。”

司馬懿非常不讚同她的說法,在孩子的教育上,夫妻兩人第一次出現了分歧。

有司馬防嚴於律己的以身作則,司馬懿教育起孩子來與自己父親非常像,也因此,經過張春華這麽一說,司馬懿所受震撼不可謂不大,同時也非常不讚同她對孩子的寬容管教,並且堅定地認為這樣教育出來的孩子以後容易闖大禍。

夫妻兩人教育的方式不同,很快就從司馬昭的態度上反應了出來,他比起司馬懿更喜歡粘著自己母親了,這讓司馬懿很無奈,常常嘆息:“慈母多敗兒啊!”

張春華挑挑眉,不理他。

司馬懿生悶氣,倔起來的模樣又可愛又讓張春華一陣好笑。

直到某一天,司馬昭為玩水掉入了池子裏,獨自一人,身邊的侍衛都被他貪玩淘氣給支開了。

司馬懿又氣又急,好在孩子最後沒事,他一陣後怕。

“阿父,”司馬昭可憐巴巴,蔫兒吧唧,他看上去淒淒慘慘,弱小無助的模樣令司馬懿一陣心軟。

司馬懿嚴肅著臉,訓斥他幾句,軟綿綿的話語一點都沒有威懾力。對此,張春華輕笑一聲,將司馬懿推出了屋子:“你先出去,一會兒不管聽見什麽聲音都別進來。”

司馬懿疑惑,門在眼前關上,他半天摸不著頭腦。

秋實想做什麽?

屋內,司馬昭可憐兮兮地又去叫張春華:“阿娘,我嗓子疼。”

張春華淡淡地“嗯”了一聲:“只是嗓子疼,是吃不進教訓的。”

司馬昭:???

等候在屋外的司馬懿耳朵刷地一下豎了起來,他聽到了兒子哭嚎著喊救命的聲音,當下就要推門而入!

張春華厲喝道:“不準進來!”

司馬懿腳步一停,僵在了外頭,他悄悄打開門縫去偷看,卻見張春華掄著拳頭在揍兒子,揍得司馬昭連連喊爹爹救命,娘要打死我了。

完事以後,張春華推開門,讓司馬懿叫大夫來。

大夫來後,一臉輕松地說道:“不過是擦破點皮罷了,不礙事的。”

司馬昭表情慘白,一臉見鬼的模樣。

司馬懿松了口氣,安慰司馬昭:“下次別這樣了,以後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啊!你娘也不是真要狠心打你......”

張春華輕哼一聲,瞥了他們兩一眼:“慈父多敗兒。”

司馬懿:......

從此以後,司馬昭再不敢犯原則性錯誤,他深刻記下了張春華的教育,平日裏與父母相處中,還是更喜歡黏糊張春華,對她又敬又愛。

老父親司馬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作者有話要說:  唔,感情線日常還是要的,今天還有一章估計淩晨,回歸事業線。

PS:謝謝雲渲的地雷~~

PPS:文若死了,曹老板要開始變質了,下一個便當發給誰呢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