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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劍邪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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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厲某願領高招!”厲方邪九旋斬斜指地面,氣勢淩空而發,二人相距數丈空間內的空氣被抽得一點不剩,連遠在十丈之外的楊飛亦覺一呼一吸困難之極。

須知武功到厲方邪這等境界,隨時可以探知十丈範圍內一舉一動,可他竟然察覺不到李萬劍牽引氣機,若單論這一招,已是他輸了,故而只能先發制人。

“厲兄,請!”李萬劍右手一引,頭頂飛雲劍已然不見,狂風陡起,天地驟然變色,漫天烏雲鋪天蓋地的將高懸艷陽罩得嚴嚴實實,方才烈日炎炎,現在卻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四下漆黑一片,寒氣大起,驚馬狂嘶。

飛雲劍電閃而至,與厲方邪九旋斬淩空相擊,在“夜”空中發出“錚”的一聲輕響,李萬劍右手前伸,飛雲劍蕩回他手,劍尖吐出伸縮不定的數尺淡黃色光華,那是傳言中劍術練到極致,足以讓任何凡鐵無堅不摧的劍罡。

厲方邪目射奇光,雙手緊握九旋斬,厲聲大喝,竟使一式刀法“力劈華山”,其勢之猛,生似要將面前的隆光寺連同敵人劈成兩半。

李萬劍面色不變,淡淡微笑,飛雲劍不快不慢,不輕不重,橫起撩出,不偏不夷,恰到好處,格住厲方邪這驚天動地的一斬。

厲方邪十成力道的一斬劈實,斬劍相接,卻是無聲無息,塵土不驚,他內息急轉,正欲變招,卻聞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厲雷當頭劈來,強光照得他幾乎睜目如盲。

李萬劍竟能以自身之力引發天雷降世,其間神妙,令人驚嘆。

這一雷卻只能讓厲方邪身形稍稍一滯,時間雖短,已足以讓李萬劍取得先機。

就在此刻,李萬劍一劍刺了過來。

這一劍勢作前刺,平淡無奇,毫無變化,速度不快,角度亦並不刁鉆,厲方邪看著這一劍,心中竟生出無從招架之感,在他的眼中,這一劍妙到毫巔,沒有半分多餘,不管自己如何變招,總會受制此劍之下,不管自己如何躲避,亦總會傷在此劍之下,正是因為這一劍變化太多,速度太快,角度太刁,方使人生出一種截然相反的錯覺。

盛名之下無虛士!厲方邪心生寒意,在劍勢臨身前,總算仗著多年經驗,靈光一閃,九旋斬突然出現在左側空處,和飛雲劍接個正著。

氣勁爆開,厲方邪身軀一晃,退了半步,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敵人的蹤影。

他與敵人激鬥正酣,氣機鎖定之下,即使敵人逃到天涯海角亦能追到,怎麽可能突然間失去了對手,除非是……

他自創的成名絕技“潛蹤匿影”便有此效用,難道李萬劍也創了一門同樣的功夫。

劍氣破空而發,飛雲劍挽著一朵朵劍花,仿若不是在與人對敵,而是在舞劍自娛,可詭異的是,只見其劍,不見其人。

厲方邪自忖亦可如李萬劍般藏得無影無蹤,卻不能如李萬劍這般同時攻敵,如此看來,他又遜了李萬劍一籌。

厲方邪冷哼一聲,雙手將九旋斬一抹,忽然多出一把來,其中一把脫手飛出,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向不見其影的李萬劍方位迥旋斬至。

飛雲劍再生變化,爆起一點寒星點在那柄飛翔九旋斬上,強大的力道傳至,那九旋斬竟不落地,劃過一道弧線,又斬了回來。

厲方邪哈哈一笑,手中竟然又多出一把九旋斬,故技重施,向李萬劍斬至。

亦不知那九旋斬共有幾柄,眨眼功夫空中已多出九柄九旋斬,來回飛旋,絕不互擊,如若活物,一擊不中,便迥旋開去,借力打力,其中玄妙,莫可言狀。

“厲兄的九斬連環果然名不虛傳!”李萬劍的身影緩緩現出,未等九旋斬襲至,飛雲劍一抖,爆出九點寒星不分先後點在那九柄九旋斬上。

九柄九旋斬如遭電擊,竟不再受厲方邪控制,跌落雪地,若非厲方邪眼明手快,搶在手中,恐怕將面臨失刃之危。

厲方邪這揚名天下,令無數江湖人喪命的九斬連環竟被李萬劍如此輕巧的破去!

李萬劍花招層出不窮,而他卻有些黔驢技窮,沒什麽絕技拿出來獻醜了。

李萬劍忽然向前跨出一步,將手中飛雲劍倒轉過來,捏著劍尖用劍柄向厲方邪“刺”來,一副贈劍的架勢。

他在玩什麽花樣?二人正在拼死拼活,李萬劍怎會如此好心贈君寶劍?厲方邪心有此念,不動聲色的伸手去接,欲看李萬劍玩何花樣?

直到厲方邪將劍柄握個結實,飛雲劍也無剩異狀,眼下只需厲方邪右手往前一送,李萬劍武功再高,前後兩個透明窟窿,必死無異了。

厲方邪不假思索,右手運足勁力向前送去。

李萬劍依舊面帶笑容,捏住劍尖的雙指反倒松了開來,渾不似自己命懸他手的樣子。

飛雲劍毫無花巧的從他胸口穿了過去。

沒有血,沒有傷,沒有預想的一切,等厲方邪反應過來,心知不妙的時候,滔天力道自飛雲劍的劍柄傳來,如附骨之蛆,往他的奇經八脈狂湧而去。

“厲兄上當了!”厲方邪耳邊傳來李萬劍不溫不火的聲音,心中大罵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李萬劍既有幻劍之名,什麽花樣玩不出來?

他連退數丈,才堪堪將侵入體內的勁道化解,已然受了極重內傷,數月之內,休想再戰。

方才一切言之雖長,卻不過數息之間,楊飛只見二人閃過幾下,心中好奇,運起夜視之術,欲一窺究竟,孰知一道厲雷劈落場中,嚇了一大跳,他驚魂未定,兩股強大的勁力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

忽聞李夢柔的聲音響起:“小心!”楊飛還未緩過神來,那股勁力已將他硬生生迫退數丈之遙,立時舊傷迸發,若非有李夢柔相助,傷上加傷,在床上躺個三年五載也不足為奇。

電閃雷鳴間,楊飛隱約可見兩人身影,仿若天神,不由心驚膽寒,暗道高手過招難道便是如此驚天動地,看起來哪似武功,倒象妖法。待得他緩過神後,烏雲散盡,場中二人相對而立,唯一不同的是中間多出一個數丈方圓的大坑。

李萬劍巍然峙立,仍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淡然道:“厲兄,請!”空中迥旋飛雲劍倒飛回來,直直插在楊飛面前,嚇得他心驚膽跳。

厲方邪好似剎那間老了十載,蒼白老臉上抹過一絲艷紅,狠瞪楊飛一眼,冷哼道:“小子,今日看在李兄面上,暫且放過你,李兄,後會有期!”身形甫動,已至十丈之外,幾下起落,消失不見,臨末之際,竟然看都未看他的好外甥方中翔的屍首。

楊飛兀自魂不附體,呆呆道:“誰輸誰贏?”

李夢柔輕笑道:“當然是我們師父!”她言及我們之時,故意拖長語氣,以作提示。

那三名千戶商議數句,一人翻身下馬,行上前來,躬身施了一禮,恭聲道:“李老前輩,令徒失手傷了我們方大人,還請李老前輩高擡貴手,讓令徒跟我們回去向上司交待交待。”他們雖是官府中人,李萬劍大名,卻是如雷貫耳,是以語氣恭敬之極,對楊飛的罪責說得亦是輕無可輕。

“滾!”李萬劍一聲低吼,大袖一拂,那名千戶只覺一股大力傳來,他抗之不得,退了十步,勁力不減,又退十步,心口一甜,鮮血狂噴而出。

那些官兵大驚,自是有人將他扶起,一時間箭撥弩張,揮戈相向,只等另兩名千戶一聲令下,便將寺前三人射殺當場。

李萬劍自是不懼,冷哼道:“再不快滾,休怪我李萬劍手下無情!”他聲音雖輕,那些官兵聽來卻如洪鐘齊鳴,炸得他們震耳欲聾。

那兩名千戶對視一眼,猶豫半晌,下令道:“撤!”

李萬劍回過身來,嘆道:“阿彌陀佛,佛門清凈之地,我在此大開殺戒……”他低聲輕語,竟然念起經來。

那些官兵早將李萬劍驚為神人,巴不得離他愈遠愈好,聞得軍令,不到片刻功夫,已然撤得一幹二凈,連屍首也未留下一具,若非場中那些血跡和大坑,哪看得出這裏剛才曾有過一場大戰。

楊飛眼見小命得保,當下一揖在地,畢恭畢敬的給李萬劍磕了三個響頭,恭聲道:“多謝李老前輩救命之……哎喲!”話猶未畢,屁股吃了李夢柔一腳,頓時跌了個狗吃屎。

李萬劍面帶微笑道:“柔兒,你為何欺負你師弟?”

李夢柔蓮步輕移,依偎到他身邊,好似撒嬌的淺笑道:“這不識趣的家夥不知禮數,不吃點苦頭怎行?”

楊飛聽他們一唱一和,不由暗暗叫苦,大嘆倒黴,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又磕了三個響頭道:“徒兒拜見師父。”心中自是將二人祖宗十八代都問侯了一遍。

李萬劍笑而不語,李夢柔含笑道:“恭喜師父收了個好徒兒。”說著將楊飛扶了起來。

在李萬劍面前,楊飛自然守禮得緊,連李夢柔的漂亮臉蛋也沒多看一眼。

李夢柔忽道:“師父,咱們進去吧!”

李萬劍沈吟道:“此地不宜久留,柔兒,你進去收拾一下,我們立刻離開。”

李夢柔詫聲道:“難道咱們還怕……”

楊飛連忙大拍馬屁道:“師父武功蓋世,天下無敵,當然不怕區區數萬大軍,只是師父為了徒兒,惹上了官府,他們人多勢眾,師父雖然不怕,可是他們人多,師父和師姐殺不勝殺,還是避避得好。”

李夢柔哼道:“就你會說話。”驀地想起楊飛曾幾何時,亦對她道過同樣的一句話,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

楊飛嘻嘻一笑,對李萬劍道:“師父,離開此處,咱們要去哪?”心想咱們最好分道揚鑣,你回你的南海,我去我的長安。

李萬劍卻是不答,反對李夢柔道;“柔兒,你不是要去找梅雲清,報昔日戰敗之仇麽?”

李夢柔大有深意的望了楊飛一眼道:“柔兒又不想去了。”

楊飛情知她不欲自己去見梅雲清,心中大罵,但轉念一想,李夢柔去找梅雲清打架,自己夾在中間,真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再說李夢柔有李萬劍撐腰,梅雲清再厲害也是有輸無贏,還是不去為妙,他心下這般尋思,方才釋然。

李萬劍道:“那就回南海吧。”

李夢柔訝然道:“師父不找南宮世家為師兄報仇了?”

李萬劍面現無奈之色,嘆道:“恒兒命數使然,怨不得別人,再說南宮世家號稱天下第一世家,家大業大,難道僅憑為師一人,就能將他們殺個光精?”頓了一頓,又道:“我們滋擾佛門清修之地,為師要向方丈大師告罪一聲,求他諒解!”言罷,衣袂飄飄,緩步入內,眨眼不見。

李夢柔毫不避嫌,一把拉起楊飛,硬將他扯入寺內。

二人來到一間廂房,這裏顯是李夢柔暫宿之處,楊飛倚在窗畔,瞧著她收拾一些雜物,閑極無聊,信口胡扯道:“師姐,南海熱不熱,蚊子多不多?”

“本來很多,可是你一去,就沒剩幾個了,誰敢咬你,再說你肉多皮厚的,咬也咬不動啊。”李夢柔原來說得一本正經,說到後來,自個忍不住,嬌笑起來。

楊飛見得美人嬌言笑語,心思立時活絡起來,笑嘻嘻道:“人傑地靈,生得出師姐這麽漂亮的人兒,那南海定不會差,就怕……”故意停下,吊吊李夢柔胃口。

果然,李夢柔愕然道:“就怕什麽?”

楊飛支吾道:“就怕你那師兄何時看我不順眼,喀喇一聲,砍了我的腦袋,那可就嗚呼哀哉,師弟我小命不何了,不如……”

李夢柔哼道:“你的意思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還是想去見你的梅雲清?”

楊飛道;“當然不是,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命都沒了,哪能跟我的好師姐,好柔柔花前月下,戀奸情熱!”

“呸,誰跟你戀奸情熱了?”不知為何,李夢柔被他如此調戲,竟然沒有責怪,反似默允道:“有我在,我師兄不敢為難你的。”

楊飛苦著臉道:“可小弟總不能成天跟在你屁股後面轉悠吧?難道你上茅廁的時候我也要跟著?萬一你師兄趁你不在,找我的麻煩怎麽辦?”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李夢柔紅暈滿臉,嬌羞無比道:“連上茅廁都要跟著我,好沒骨氣!”

楊飛心中大叫糟糕,看李夢柔語中帶羞,眉目含春的樣子分明內定自己這個奸夫了,被個發春的妖女看中,這下真是插翅難飛,雖說美色當前,自己做不了柳下惠,也不能來者不拒吧,要是讓蘇花語二女知道,那還不打翻醋壇子,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他胡思亂想,故作慘兮兮地道:“師姐美若天仙,武功蓋世,跟你在一起,天下有骨氣的男人恐怕找不出半個。”

李夢柔聽他明損暗褒,撲嗤笑出聲來,道:“你放心好了,師兄他受罰被師父面壁三年,你到了南海,想見他都難。”

楊飛佯作喜色道:“真的?”心道在叫慘了,看來這次不跟她回南海都不成了!這該如何是好?

“當然是真的!”李夢柔打了個包袱,看著楊飛,皺眉道:“你穿著僧袍,不倫不類的,還不快快換了,師父最敬神佛,你這副模樣在他老人家面前晃來晃去,想不被責罰也難。”

“好吧!”楊飛取了自己的衣物,忽然回首道:“好師姐,你可不可以出去一下,小弟要換衣服!”

李夢柔含笑道:“人家不可以留下嗎?”

“當然可以!”楊飛趁機捏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邪邪笑道:“難道好師姐想留下用這雙巧手伺侯小弟更衣?”

李夢柔俏臉微紅,將甩開他,把包袱狠狠擲到他懷中,啐罵道:“你這無賴,想得倒美,人家先去隔壁廂房,好了叫我。”嬌媚的橫了他一眼,盈步離去。

楊飛哪敢讓她留在房中,否則在美人面前更衣,難保不被她發現身上藏的那柄蟬翼劍?他褪下僧袍,解開腰帶,小心翼翼的將劍抽出,輕撫數下,欲摒空心神,進入劍內,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他心中苦笑:江湖中人搶來搶去,也沒人想想傳聞是真是假,自己帶著這柄累贅,當真是寢食難安。

楊飛正欲將劍收好,忽覺香風撲面,他不假思索,蟬翼劍斜斜刺去。

這一劍宛若刺到一張極大的蛛網之中,被緊緊粘住,楊飛待要回抽,卻覺右手一麻,蟬翼劍已脫手飛出。

楊飛還道是李夢柔,心中大驚,語中帶央道:“好師姐,性命憂關,快把東西還給小弟!”說話之時,左手一抖,蘊滿內勁的腰帶向前拂去,雙掌一錯,眨眼間拍出十餘掌之多,縱是李萬劍親臨,挨上兩掌,少不得也要受傷。

“你喚誰師姐?”來人聲音低沈,悅耳動聽,使人難以忘懷,卻非楊飛以前認識的任何一位女子。

楊飛所有攻勢如泥牛入海,一去無回,自知不是此女對手,硬的不行來軟的,對著空曠的廂房喝道:“你是何人?請將東西還給在下,在下感激不盡!”

那女子若幽靈自空氣中緩緩現出,手中那柄蟬翼劍已回腰帶,卷作一團:“你敢說這東西是你的嗎?”

楊飛見此女跟蘇花語般全身裹在一層厚厚的白紗之中,只露出一雙如秋水般的美目,看不出多大年歲,亦不知是何來路?他心念急轉,反問道;“難道這東西是姑娘的嗎?”

那女子冷冷哼了一聲,如玉右掌穿袖向楊飛赤裸的精壯上身當胸拍來。

“原來姑娘看上的不是東西,而是在下,否則怎會趁在下更衣的時候偷人!”楊飛怪叫一聲,凝起內力,右掌奮力迎去。

那女子叱道:“出言不遜,找死!”兩掌接實,卻是無聲無息,如水乳交融,緊緊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

楊飛只覺股大力傳來,右手被緊緊粘住,更慘的是,全身亦動彈不得,體內內息如脫韁野馬,一發不可收拾,不受控制的狂洩而出。

楊飛哪知此女厲害至此,對上厲方邪也不至這般毫無頑抗之力!他暗暗叫苦,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左手摒指緩緩點向自己心口,卻無法躲避。

楊飛全身一震,軟倒在地。

那女子冷冷望著楊飛道;“你是楊飛?”

楊飛一口氣緩不過來,連連咳嗽,聞言反問道:“姑娘如何認得在下?”

那女子不答反問道:“花語這些日子一直同你在一起,她人現在何處?”

楊飛緩緩爬起,只覺通體舒泰,那一指不但未損他分毫,反將他內息如數奉還,將他方才所受內傷悉數治愈,於他大有裨益,用的正是天香密訣的至高功法。他暗忖此女既精天香秘訣,語中又以蘇花語長輩自居,看來是友非敵!他一念至此,浮滑頓收,恭恭敬敬道:“晚輩本來一直與她在一起,只是昨晚在石家莊驟遇強敵,我們分開行事,便與她失散了。”想起先前圖一時之快,討了她口舌便宜,真是糟糕之極,尤其自己現在上身赤裸,甚為不雅,卻不敢穿衣,尷尬得很!還好他內功精湛,否則在此寒冬臘月,凍也凍死了。

“哦!”那女子道:“天下男子何其之多,為何花語偏偏看上你?”

楊飛作賊心虛,吶吶道:“這個……”

那女子美目殺氣大盛,寒聲道:“莫非你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

楊飛鼓起勇氣,大聲道:“晚輩與花語兩情相悅,實非前輩說的那般不堪。”

那女子右手一場,手中蟬翼劍再度抖開,指向楊飛胸口:“本宮主倒要剜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你是天香宮主?花語的母親?”楊飛呆了一呆,神色肅然,心頭卻是狂喜:說起來她還是自己的丈母娘,俗話說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雖說她對自己這個女婿第一印象差勁,只要努力,憑自己的手段,討她喜歡還不是輕而易舉,眼下說不得便可借她脫離李夢柔的魔掌。

天香宮主蘇美盈哼道:“你倒還不笨。”蟬翼劍輕輕劃過楊飛胸口,帶起一串血珠。

楊飛胸口吃痛,怪叫出聲,心中暗罵:你這是什麽丈母娘,看光著身子的女婿不說,還拿劍劃來劃去,花語那般溫柔嫻慧的美人兒怎會有你這種母親,怪不得趙獨行把你給甩了!他心思雖然不堪,口中仍是恭敬之極道:“小婿這點小聰明跟娘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還好蘇水盈只是想他吃吃苦頭,僅傷表層,加上天寒,未及片刻,血流便止。

蘇美盈未料楊飛如此憊懶,心中啞然失笑,口中卻冷冷道:“誰是你的娘?”右手蟬翼劍卻不覺垂了下來。

楊飛忙不疊道:“您是花語的母親,自然也是小婿的娘親,小婿自幼喪母,沒想到現在能有您這位母親,實在喜不自禁,不過小婿現在衣冠不整,若行叩拜大禮,對您太過不敬,可否容小婿先穿上衣服!”他話中馬屁連天,繞了老大一個圈,終於道出自己的目的。

楊飛一口一個小婿,蘇美盈自知蘇花語與這無賴小子珠胎暗結,想不認他這個女婿也不行,見他獐頭鼠目,形象猥鎖,行事刁滑,不由愈看心中愈怒,冷哼道:“你再呼爹喊娘,休怪本宮主劍下無情,好了,穿衣服吧。”蟬翼劍還劍入鞘,背過身去。

楊飛唯唯應諾道:“是,是,小婿口中不叫,放在心裏喊就是了,小婿一直跟花語說要前往天香宮拜會您,可惜被困絕谷,苦無機會,好不容易逃出來,未想與花語失散了。”他邊說邊穿衣服,此言未畢,已然穿好,真真是飛快無比。

蘇美盈聽得哭笑不得,暗想天香宮百年基業若傳到此人手中,不知會變成何等光景,她冷冷道:“你再自稱小婿,胡說八道,小心本宮主割下你的舌頭,本宮主言出必踐,就算花語為你求情也不例外。”

楊飛忙道:“晚輩再也不敢了。”他心中大罵:若非你是花語的母親,老子總有一日把你賣到軟香居,哎喲!不對,說不得軟香居便是天香宮的產業,天下哪有這般道理?難道天香宮是個婊子窩,那花語她……

蘇美盈忽道:“你眼珠亂轉,莫非心中不服,在罵本宮主!”

這你又是如何知道?莫非丈母娘你老人家是小婿肚子裏的蛔蟲?楊飛嚇了一跳,目不斜視,正兒八經道:“晚輩對宮主敬重有加,豈敢如此造次。”

“沒有就好!”蘇美盈道:“現在你和本宮主去尋花語,若是尋不到她,唯你是問!”

楊飛心中大喜,卻苦起臉道:“晚輩恐怕幫不上忙了。”

蘇美盈道:“為何?”

楊飛指指蟬翼劍道:“晚輩因此物之故被李萬劍強拘於此,宮主還是不要為了晚輩與李萬劍沖突的好。”

蘇美盈美目寒光大盛道:“難道本宮主會怕那個李萬劍嗎?”

楊飛激將計成,佯作苦口婆心的勸道:“那李萬劍武功雖然厲害無比,宮主武功蓋世,當然不會怕他,江湖盛傳李萬劍比劍神趙獨行,差上那麽一點,不過跟宮主比起來,卻是差老大一截,此事江湖中人不知,晚輩卻是清楚得很,宮主與李萬劍打將起來,包保有勝無輸,只是兩雄相爭,哦,不,是雌雄相爭,必有一傷,李萬劍固然難免一死,宮主尊貴無比,若是落下小傷小痛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他話中表裏在勸蘇美盈不要同同李萬劍沖突,可內裏每一句話都在激丈母娘去拼命。

“師弟,你在同誰說話?”房外傳來李夢柔的聲音。

蘇美盈右手一揮,與李夢柔隔著房門淩空交了一招,氣勁散開,那房門已然化作一堆木屑。

李夢柔持著飛雲劍,俏臉蒼白,勉強抑住心頭鮮血,尖聲問道:“你是誰?”

蘇美盈冷冷道:“叫李萬劍來問我差不多。”

楊飛壓下上前攙扶李夢柔的沖動,側步偷偷藏起,免得夾在中間,惹出更大的麻煩。

“哇”蘇美盈如山氣勁所壓之下,李夢柔終於忍悛不住,噴出一口淤血,撒在院內的皚皚白雪之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其實她早已察覺隔壁房中動靜,想要偷聽,卻是不能,知道房內之人較她武功高出甚多,又不知楊飛狀況如何?無奈之下只能發問。

“蘇宮主,多年不見,為何一見面便傷了李某人的徒兒?”聲音由遠及近,語猶未畢,李萬劍已然出現在李夢柔身後,巨大的手掌抵在她背心,助她運功療傷。

“師父!”李夢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倒在李萬劍懷中。

李夢柔受了重傷,李萬劍竟無絲毫怒意,仍是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樣,看著蘇美盈手中的蟬翼劍,眼中顯出一絲訝色:“原來趙兄的蟬翼劍落到宮主手中。”

蘇美盈語氣依舊冰冷:“李萬劍,今日本宮主事多,沒功夫跟你窮磨蹭,改日再行計教。”

李萬劍道:“宮主傷了李某人最心愛的徒兒,總該對李某人有所交待吧?”

蘇美盈道:“你想要什麽交待?”

李萬劍道:“還請宮主放李某人的另一個徒兒過來。”

“另一個徒兒?李萬劍,你是說那個無賴小子楊飛嗎?咦,他人去哪了?”蘇美盈陡的回身,一掌拍向虛空,整個廂房如被打散的積木,爆散開來。

※※※

楊飛堪堪退了幾步,忽覺腰間一麻,被人提著穿窗而出,那人輕功極高,眨眼之間,便出了隆光寺,耳邊寒風呼嘯,勉強仰首看向擒他之人,立時駭得魂飛魄散,那不正是先前與李萬劍劇鬥一場的厲方邪,他不是身受重傷,該逃得遠遠的找個地方藏起療傷嗎?為何還有餘力搞東搞西,潛回隆光寺,在蘇水盈和李萬劍眼皮底下捉了自己這條小魚。

厲方邪提著楊飛一口氣掠出十裏之遙,他重傷之餘,真氣不濟,眼見不遠山畔密林,便掠了進去。

“哎喲!”楊飛被厲方邪狠狠擲到地上,直摔到七葷八素,哼哼哈哈的爬將起來,撣去身上的積雪,低聲下氣道:“厲老前輩,您把晚輩帶到這荒郊野外幹什麽?”

厲方邪晃晃手中的九旋斬,冷冷道:“此處正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你說我帶你來幹什麽?”

楊飛駭了一跳,急急道:“晚輩無名小卒,微不足道,大概也沒有厲老前輩看得上眼的地方,老前輩還是大發慈悲,放過晚輩吧!方兄之死,實在是晚輩一時錯手,晚輩想來一直追悔莫及,惴惴不安。”

厲方邪道:“殺人償命,小子,難道你就想我這麽放過你嗎?除非……”

楊飛心中一動,自懷中摸出那張南宮博給他的一萬的銀票,一臉謅媚道:“晚輩這裏還有一萬兩,是孝敬老前輩的,還望笑納!”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厲方邪一代梟雄,難保不見錢眼開?

厲方邪倒是看也沒看,伸手接過道:“這個就當買你十日之命,十日之後,除非你能再拿樣東西來?否則我照取不誤!”

這家夥怎麽跟那許子吟一般,如此之黑?楊飛暗暗叫苦,怎麽自己的命何時變得如此值錢了,一萬兩都買不下來,厲方邪語中所指之物,他自是知道,卻故作不解,拍著胸脯道:“厲老前輩武功蓋世,什麽東西弄不到,不過是不想麻煩罷了!到底是什麽東西,晚輩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必會為前輩討來。”

“蟬翼劍!”厲方邪字字千鈞。

“這個……”楊飛支支吾吾道:“厲老前輩方才難道沒瞧見嗎?那東西在鼎鼎大名的天香宮主手中,以晚輩之能,再練十輩子也搶不來,老前輩武功較蘇美盈高上千倍,若是親自出馬還不手到擒來。”

“你方才還信誓旦旦,現在就推三阻四,果然是反覆小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與蘇美盈的關系?”厲方邪聲音陡寒,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楊飛道:“晚輩最是怕死,小命自然是要的,只是……”

厲方邪輕哼一聲,一掌拍在楊飛額頭,楊飛只覺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內勁自靈臺透入,轉瞬即逝,他還未來得及想厲方邪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麽手腳,腦門忽起冰涼之意,便似有條小蟲在裏面鉆來鉆去,他劇痛之下,宛若殺豬般叫了起來。

未及片刻,楊飛已然痛得五官變形,淚涕齊流,倒在地上滾來滾去,那惡行惡像,說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厲方邪心知再捱,楊飛恐怕連命都沒了,指尖一彈,數道氣勁指在楊飛身上。

楊飛痛意立止,狼狽不堪的爬將起來,心中問侯著厲方邪的老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喪著臉道:“厲老前輩,為何如此折磨晚輩?”

厲方邪若無其事道:“這是我獨家的透髓剔腦之法,天下無人可解,每日子午二時發作,開始只在腦中,漸漸遍及全身,那時痛楚讓你痛不欲生,你若想活命,乖乖拿蟬翼劍來換。”

楊飛聞得小命不保,心中一橫,破口大罵道:“厲老怪,枉你一代江湖宗師,武林前輩,竟拿老子這個無名小卒開刀,老子若留得此命,不報此仇,誓不為人!你若識相,乖乖替我解了,我或可幫你取來蟬翼劍。”他說得色厲內茬,及得後來,頗有討饒之意。

厲方邪不怒反笑道:“厲某行事,哪管他人議論,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不過小子,你知不知道那人最後是何下場?”

楊飛心中發寒,不覺問道:“是何下場?”

厲方邪邪笑道:“被我廢去武功,割去舌頭,削去四肢,找了個大糞坑,齊胸埋在裏面,痛足三日三夜方才死去。”

楊飛心神俱喪,顫聲道:“你想怎麽樣?”

厲方邪卻不答他,自顧自道:“不過這等死法遠不及我這透髓剔腦大法,此法一旦發作,可令你自啖臂肉,自割腦袋,最妙的是,那時你尚是頭腦清醒,一舉一動,都明明白白……”

楊飛抱頭低嚎道:“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厲方邪語氣一轉道:“只要你給我蟬翼劍,厲某一定既往不咎,還將這種手法傳給你,讓你以後對付起敵人來,更有快感。”

楊飛擡起頭道:“我怎知你拿到劍後不殺我滅口?”

“我厲方邪名聲雖惡,卻一向信譽昭彰,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厲方邪九旋斬向前一劃,面前數株合抱大小的參天古木齊口倒下,大聲道:“若厲某食言,有如此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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