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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狹路相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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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冷哼道:“你高興什麽,你連癩蛤蟆都比不上,接著說,然後怎麽了?”

楊飛最忌別人說他不配梅雲清之言,聞言心中大怒,卻仍面不改色道:“我和吳少俠言笑正歡,那敗家子便來了。”他把南宮逸比作敗家子,要是南宮逸聽了,還不氣得吐血而亡,連他自己的靈丹妙藥都救不了他。

梅蘭瞥了他一眼,笑道:“不錯,真是個敗家子,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便一年到頭不歸家,在外面作威作福,不過比起你來,倒勝了一大截。”

楊飛再也按捺不住,怒道:“小蘭姑娘,士可殺不可辱,在下雖是你的囚徒,也不至於這般對在下冷嘲熱諷。”

梅蘭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是我的囚徒,就認命吧。”

楊飛嘆了口氣,接著道:“那敗家子看到我,便想一掌劈死我,小蘭姑娘你也知道我不大會武功,哪逃得過他的魔掌,只能坐以待斃。”

梅蘭本欲對他的武功嘲諷一般,忽然轉念改口道:“那後來又是誰救了你?”楊飛既然好端端的在她面前,當然是有人救他。

楊飛忽然站起,躬身向梅蘭深深行了一禮,他腰身無法動彈,那模樣頗是滑稽怪異。

梅蘭笑道:“你為何要向我行禮?”

楊飛滿臉媚笑道:“多謝小蘭姑娘救在下一命。”

梅蘭大奇道:“我什麽時候救過你?”心中卻想本姑娘沒一劍殺了你就很客氣了,還救你,想得美。

楊飛道:“當時是吳少俠攔下那敗家子的,為了我還不惜與那敗家子吵了起來。”他這句話倒是不假,據幸小月所述,當時確實是吳雲鶴出言阻止。

梅蘭道:“那是吳雲鶴救你的,跟我有何幹系?”芳心卻知這家夥為討好自己,故意將此恩算到自己頭上。

果如她心中所想,楊飛道:“吳少俠知道在下與小蘭姑娘相……”他本來想說相好,還好口風改得快,毫無間斷的續道:“熟,為了小蘭姑娘你,竟不惜與拜兄冷言相向,這筆恩德自是小蘭姑娘你的。”

梅蘭冷冷道:“誰與你相熟。”芳心卻是頗為受用。

楊飛憤憤不平的罵道:“那敗家子以怨報德,為了一己之私,竟想殺我,真他媽不是東西。”

梅蘭冷笑道:“你能對他有什麽恩德?”

楊飛道:“我救過他大哥南宮博,這不是恩德是什麽?”

梅蘭奇道:“南宮博和小姐江湖齊名,他只要一根小指頭就能殺了你,還要你救。”

楊飛滿臉得意道:“昨晚有一場很精彩的打鬥,小蘭姑娘你不知道吧。”

梅蘭搖頭,略一沈吟道:“定是南宮博打不過對方,身受重傷,被你走狗屎運救了。”

楊飛聞得她又出言諷刺,早肝火大盛,卻不得不忍氣吞聲大拍馬屁,滿是媚笑道:“小蘭姑娘你真是冰雪聰明,猜得八九不離十,南宮博好象惹了南海什麽什麽劍派。”

梅蘭接口道:“南海幻劍派。”

楊飛點頭道:“對,南海幻劍派。”接著還不忘拍拍馬屁道:“小蘭姑娘你真是見多識廣。”

梅蘭斥道:“少說廢話,南宮博怎麽惹上南海幻劍派的?”她雖是嚴詞斥責,俏臉卻滿是笑意,顯然頗為受用。

楊飛知道梅蘭多高興一分,自己小命便可多活一天,說不定哪天心中歡喜,便放了自己,為了性命著想,哪還不乖乖聽話的接著道:“南宮博喜歡行俠仗義,不小心傷了一個欺辱良家婦女的無賴,誰知道那無賴是南海幻劍派一個很有來頭的大人物的獨子,那個大人物便派他的徒兒,一名叫李夢柔的少女,也就是那無賴的未婚妻前來找南宮博麻煩,要將南宮博擒回南海聽侯她師父發落。”他見梅蘭對此事頗是關心,便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得既詳又細,以討梅蘭歡心。

“一名少女。”梅蘭皺眉道:“南海幻劍派武功再神奇,一名少女便敵得過南宮世家眾多高手麽?”

楊飛道:“當然敵得過,那李夢柔手使七支彩劍,第一劍便在南宮博和眾多南宮世家面前制住了三江幫幫主葛天鵬,第二劍便傷了南宮博,第三劍便擊敗了三名南宮世家一流高手,到第四劍時南宮博祭出了看家寶貝天魔簫。”其實李夢柔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幾招之內打敗這麽多高手,他故意將李夢柔說得如此厲害,以顯得後面出場的梅雲清武功更加高明。

梅蘭奇道:“天魔簫都出來了。”

楊飛道:“天魔簫很厲害麽?”

梅頭點頭道:“天魔簫是百年前天仙魔女段蕓蘿的兵刃,據說她吹出天魔曲無人可擋,尤其是你們男人。”

楊飛怎會聽不出她語中諷刺之意,故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當時南宮博吹起小曲來,我還當他準備當街賣藝,想掙掙零花錢呢?”

梅蘭聽他說得有趣,再也忍悛不住,格格格笑得花枝亂顫。

楊飛涎著臉湊到她身邊坐下,嗅著她身上的淡淡處子幽香,瞧著她的如花嬌靨,心中卻想這香婆娘長得可真是俏,要是昨日在軟香居真的拿她當了老婆,那她現在還會不會對自己這麽兇蠻,他思及此處,忽又覺這個念頭太過對不住梅雲清,連忙轉過此念。

梅蘭止住笑聲,回頭卻見楊飛色迷迷的瞧著自己,芳心非但沒有著惱,反想起梅雲清之言,自己若一劍殺了他,只怕今生都回不了梅花山莊,若真聽命嫁給這個無賴,豈不是皆大歡喜,思及此處,俏臉一紅,急急掩飾道:“你說那個李夢柔使的七支彩劍是什麽模樣?”

楊飛見她回頭,心中正自道糟,未想她並未發火,反現出羞澀之意,不覺大奇,心想難道這惡婆娘開始喜歡自己了,若真是如此,為了小命著想,說不得要客串一回妓男了,何況這非但不是苦差事,還是一件大大的美差,只是有點對不起梅雲清,他愈想愈出神,竟忘了答言。

梅蘭見楊飛瞧著自己的眼神愈加暧昧,倒有點象自己身上沒穿衣服一般,不覺寒臉道:“你在看什麽?”

楊飛心中大叫糟糕,急急低下頭去,輕聲道:“小蘭姑娘長得漂亮,在下心生仰慕,多看了一眼,請小蘭姑娘不要見諒。”

出奇的梅蘭並未生氣,反低聲道:“我剛才問你那個李夢柔使的七支彩劍是何模樣?”

楊飛見她非但沒有責罰,反語中帶嗔,心知自己這條小命已撿回一半,不覺大喜,又向梅蘭身畔挪了挪,就差沒和她貼在一起,軟言輕語道:“七支劍支支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分作紅黃橙綠青藍紫七色,最後那李夢柔還將七劍合成一劍,叫什麽七色劍?”

梅蘭並未避讓,聞得楊飛之言,失聲道:“七色劍。”

楊飛奇道:“七色劍很厲害麽?”

梅蘭頷首道:“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位人稱‘劍神’的趙獨行趙前輩你知不知道。”她見楊飛點點頭又道:“那七色劍便是南海幻劍派的鎮派之寶,當年其派宗主憑此劍與趙老前輩戰至千招方才落敗,事後趙老前輩讚許此劍為天下第一劍。”言及此處,俏臉不覺現出憧憬之色,許是因無緣目睹天下第一劍而感到遺憾。

楊飛咋舌道:“有這麽厲害。”

梅蘭岔開話題道:“你方才說到南宮博使出天魔簫,後來怎麽樣了?”

楊飛學起說書先生的語氣道:“話說南宮博吹起天魔簫,頓時鬼哭狼嚎,天地變色,哪見得……”

梅蘭哼了一聲道:“給你點顏色,便開起染房來了,有放快說,有屁快放,少說廢話。”

楊飛唯唯應諾,連聲道:“是,是。那個南宮博吹了半天簫,而李夢柔遠遠舞了半天劍,南宮博便受了傷,被李夢柔一劍制住,李夢柔便欲殺死南宮博,這時多虧在下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她饒了南宮博一命。”

梅蘭點頭道:“我早知你就靠張嘴。”

此話似褒實貶,楊飛無可奈何道:“後來敗家子帶著一幹三江幫的人來了,將李夢柔八人團團圍住。”

梅蘭聞得敗家子,初時呆了一呆,這才想起是說南宮逸,反問道:“李夢柔不是一人麽,怎麽又跑出八人了?”

楊飛道:“其餘七個是幫她捧劍的七名侍女。”

梅蘭道:“原來如此,你接著說。”

楊飛道:“誰知惹惱了那李夢柔,一劍差點要了在下的小命。”

梅蘭奇道:“這回又是誰救了你,不會是那敗家子吧。”

楊飛眉飛色舞道:“當然不是,是你家小姐。”

梅蘭“哦”了一聲,又問:“是不是我家小姐和那李夢柔打起來了,那李夢柔武功真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小姐她打得贏嗎?”她心中雖恨梅雲清,卻也不覺擔心起來。

楊飛點頭道:“當然打得贏,要不在下現在還能在小蘭姑娘你的面前嗎?”

梅蘭道:“這麽說,是小姐打贏了李夢柔,不過那敗家子為何要在軟香居殺你,他好象跟你沒什麽仇啊?”

楊飛本想將那一戰經過細細說一遍,可梅蘭不想聽,他也沒辦法,又聞得梅蘭問他之言,立時來了精神,頗是得意的嘿嘿笑道:“還不是因為你家小姐喜歡我不喜歡他,他心中嫉妒,便想殺了我這個情敵。”

梅蘭大是不信道:“小姐喜歡你,你別作夢了。”

楊飛得意的自背後取出縛得極緊,一直未曾遺失的飛雲劍,故意抽出來在梅蘭眼前晃了一晃,方道:“雲清把她的心愛寶劍都送我作定情信物了,還答應嫁給我。”

梅蘭自是知道梅雲清答允楊飛若他五年之內成為天下第一人便答應嫁給他之言,不過卻未想梅雲清將她這柄一直極為鐘愛的寶劍贈與楊飛,又聞得楊飛直呼梅雲清閨名,不覺失聲道:“什麽?”

楊飛早知她會有此反應,將飛雲劍收好,輕笑道:“而且雲清在那敗家子面前承認我是她的未婚夫,那敗家子不敢當著雲清的面找我麻煩,跑去軟香居喝花酒,沒想剛好碰上我,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我後再奪美人心,沒想老子命大……”

梅蘭見他越說越離譜,打斷他的話道:“小姐真的當著別人的面承認你是她的未婚夫?”

楊飛滿臉得意的點頭道:“小蘭姑娘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你家小姐。”

梅蘭搖搖頭,心中卻想為何梅雲清又會將自己許給楊飛,這不是自相矛盾麽。她一向唯梅雲清之命是從,此刻心中雖對梅雲清極是怨恨,卻仍有意遵從她的命令,何況梅雲清說過她若是能讓楊飛做她的丈夫,便可讓她重回梅花山莊,她自小在梅花山莊長大,別無親人,芳心自是極盼回去,但若真如此,自己對楊飛如此惡形惡狀,他怎還肯娶自己為妻,梅蘭只覺一時間思緒紛亂,不知如何是好。

楊飛瞧她俏臉忽紅忽白,忽嗔忽笑,還道她內傷發作,不知為何,心中竟起惻隱之心,不覺摸出南宮逸給他的那瓶治傷靈藥道:“小蘭姑娘,我這有瓶治內傷的靈藥,你服兩顆。”他話一出口,方才醒悟,大是後悔,心道自己為何對這惡婆娘如此之好,讓她痛死豈不更好。

梅蘭陡然見他如此關心自己,疑心頓起,接過藥瓶倒出兩粒,瞧了瞧,雖不象毒藥,可到底不大放心道:“你先服一顆。”

楊飛好心好意被人當成驢肝肺,肺都快氣炸了,哼了一聲接過一粒一口吞下,冷笑道:“這藥珍貴得很,是那敗家子給我的。”

梅蘭見他毫無猶豫之意,方才信他服了兩顆,卻不將藥瓶還他,靜坐下來運功調息將藥力化開,這藥果真靈驗非常,只過得一個時辰,內傷已然痊愈,睜開眼時,楊飛已是人影杳無,這才想起自己只封了他腰間志室穴,並未點他足上穴道,有此機會,哪還不逃之夭夭,她心中恨意大盛,冷哼一聲,銀牙一咬,飛身上馬向北追去。

楊飛眼見梅蘭盤膝打坐,思起白玉霜曾說打坐最忌三心二意之言,心中大喜,緩緩的一步步退了開去,走得十來步,見梅蘭仍無所覺,哪還不發足狂奔。

可是他雙足被捆起足足有兩個時辰,氣血不通,而且腰際不能使力,奔得數步,便跌了一個狗吃屎,回頭一看,幸好梅蘭並未察覺,他這次有了經驗,便輕輕跳躍而行,遠遠看去,便似僵屍。

楊飛知道梅蘭見不到自己必猜他會向北去尋白向天,是以不敢向北,反向東邊密林行去,學僵屍跳跳了半個時辰,再也支撐不住,一跤跌倒在地。

前面卻似有銀光閃動,楊飛不覺爬起向前狂奔,奔得幾步,方才發覺自己腰際穴道似已解開,而雙腳氣血已活,心中大喜,跑得更快,奔得近了,才知那是一個山坳間的小湖,月光之下,湖水蕩漾,遠遠瞧去便似銀光閃動。

楊飛大半日未食,早已又饑又渴,快步奔至湖邊掬水大喝了幾口,不由大喊痛快。

想起今後打算,路有兩條,一條是回振威鏢局,另一條便是北上與鏢隊會合,再細細一想,兩條路都不妥,若北上去與鏢隊會合,那臭婆娘必會追去尋他,白向天和付無忌亦不可能寸步不離的保護自己,其他的一幹師兄武功比自己高明不到哪去,碰上梅蘭還不是找死,可若是回振威鏢局更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梅蘭在鏢隊找不到自己,必去鏢局尋他,以鏢局內幾位師叔的武功只怕也不是那臭婆娘的對手,自己被她碰到還不是手到擒來。

上上計莫過於是去尋梅雲清,梅蘭膽子再大也不敢在梅雲清面前放肆,可梅雲清此刻是否仍在長安尚不得而知,若是去梅花山莊尋她,偏偏自己又不知梅花山莊座落何處,再說被梅雲清知道他被梅蘭逼得象過街老鼠更讓她看輕。

想來想去楊飛決定先找個地方藏幾個月,待白向天等人押鏢回來再回鏢局,不過這麽一來分紅肯定沒自己的份,說不得還要討一頓臭罵,但是為了小命著想也只好如此了。

楊飛主意已定,呆呆的瞧著眼前小湖,只覺饑腸轆轆,心想此刻若是抓幾條魚烤來吃吃豈不甚妙,他直勾勾的盯著面前不遠幾尾游來游去的魚兒,抽出飛雲劍,嘿嘿奸笑兩聲,一劍刺去。

那魚兒又溜又滑,楊飛從未練過劍法,怎又刺得準,刺得幾劍,一劍用力過度,連人帶劍“撲通”一聲栽到湖中,幸好是在岸邊,湖水不深,似個落湯雞般爬將起來,喃喃自嘲道:“魚兒,魚兒,我楊飛吃不了你,差點被你給吃了。”

秋風蕭簌,涼風一吹,楊飛身上衣著單薄,只覺又冷又餓,直凍得全身發抖,縮成一團,不覺摸到懷中一件物事,慘叫一聲:“糟了,我的秘笈啊。”

匆匆將懷中珍藏的秘笈和穴位圖掏了出來,還好他包得頗緊,湖水一時還未浸濕,心中大叫萬幸,這可是他的命根子,千萬失去不得。

翻了翻那本秘笈,楊飛忽想既然練紫氣神功可以不睡覺,那可不可以不吃飯,心中既有此念,借著淡淡的月光,對著那副穴位圖,便盤膝坐下,開始修習紫氣神功第一層。

初坐之時,楊飛凍得全身顫抖,連牙齒亦咯咯直響,過得半盞茶功夫,身體已然僵硬,他忍受不住,本欲放棄,忽又思起白玉霜所言練功最要緊的是持之以恒的毅力,切不可三心兩意,中途而廢,他自小貧苦,大凡心中決定之事決不放棄,心有此思,便定下心來,按秘笈所述之法默想體內氣息流動。

又過得半個時辰,楊飛忽覺兩股極微暖流自腳心緩緩流入,那感覺便似在冰天雪地中升起一火堆,舒暢之極,他轉念去記穴位圖,方憶起此處是湧泉穴,哪知此念一起,那兩股暖流立時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疑是錯覺。

楊飛初通要領,方知練功不可一心二用,當下凝定心神,再行功法,這次只用了盞茶功夫,便凝得暖流,他不敢再起雜念,以意念照秘笈上說將那兩股暖流依腿部經脈緩緩引入丹田。

那兩股暖流入得丹田,在那處打了一個轉,竟不聽話的自個分成兩股一走任脈,一走督脈,緩緩向頭頂凝聚,楊飛見其不受控制,而秘笈之上又沒說會出現此種狀況,也只有由得它們去了,這時湧泉穴又註入兩股暖流,楊飛凝神再去引導,這次情況又有不同,那兩股暖流入得丹田便凝成一股,在裏面老老實實的駐守下來,不再四處亂竄,他心中大喜,依念引導那股內息流入手少陰肺經,打了一個轉後,又流入手少陽大腸經,然後緩緩註膻中穴,那氣息雖弱,卻使得他身子暖和起來,腹中饑餓之感未減,心中卻是大樂,睜開眼時月兒已至正空,算算時間竟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時辰。

楊飛肚中餓得咕咕直叫,再也無法入定,只得走到湖邊定定的瞧著裏面游來游去的魚兒,眼神之中,頗有些“殺”意。

楊飛又抽出飛雲劍,向那些可恨的魚兒狠狠刺去,可任他如何辛苦,連魚尾也碰不到一下,他心中憤然,不覺將飛雲劍朝地上用力擲去。

飛雲劍直插入土,只餘劍柄露出地面猶自不停晃動,楊飛餓著肚皮,呆呆瞧著湖中游魚,心中暗嘲自己連條魚都刺不中,虞論什麽天下第一的劍法。

湖水輕輕蕩漾,魚兒亦隨之輕輕游動,看似靜止不動,其間卻蘊藏無數變化,楊飛突想是否自己太過著重魚兒本身,而忽略了湖水的流動及魚兒的游動,若要刺中魚兒,豈非要將水流,魚兒的位置及游動盡皆計算在內。

楊飛心中苦笑,想不到捉條魚還是如此精深的一門學問,望著水中的明月倒影,微風拂過,碧波蕩漾,那些游魚只是微微擺尾,便可游出老遠,如魚得水這句成語當真精辟之極,想起自己使劍時每一次揮動,往往要用到腰力,腕力,臂力甚至腿力,不到十餘劍便氣喘籲籲,若能如這魚兒只用些微力道便可借助流水的力量完成行動一樣使劍豈不甚妙。

楊飛又嘆了口氣,持起飛雲劍,聚精凝神,向面前的一尾游魚輕輕刺出一劍。

劍尖輕顫,眼看便要刺中那尾游魚,卻見那魚兒輕輕擺尾,避了過去,卻不游遠,似在嘲笑楊飛的無能。

究竟哪兒不對,楊飛苦苦思忖。他卻不知天下武學都有一個共通之處,在於一個勤字,天賦再高之人亦不能在短短幾個時辰悟通劍法精髓所在,資質愚鈍之人亦可勤能補拙。而楊飛自十歲起在振威鏢局習武,每日不過紮紮馬步,練練普通的拳腳功夫,近兩年方才涉及刀法,卻從未練劍,刀法易練難精,劍法高深精奧,一般武林人士終其一生才不過略窺劍法門徑。江湖中那些劍法名家哪一個不是每日潛心苦練,終生不怠,方能有所成就。

但楊飛對劍法刺,撩,劈,挑等等諸多手法從未練過,用劍去刺魚反較他跳下湖去用手去捉難得多。

楊飛思忖良久,仍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靜下心來一劍劍刺向湖中魚兒。

許是這裏從未有人來捕魚,湖裏的魚大膽得很,雖被楊飛刺了無數劍仍不散去,聚在湖畔由他作練劍之用。

有時明明看到劍尖觸到魚身,偏偏差之毫厘錯了過去,刺得久了,楊飛只覺右手酸麻,忽爾想起梅雲清來,她若知自己拿她送的寶劍在這裏捉魚,而且連半條都捉不到,只怕更加老大瞧不起自己了,他想得癡了,手中飛雲劍漫無目標的向湖中緩緩刺去。

驀地,楊飛只覺周遭一切似乎皆以千百倍的慢了下來,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他不是用眼去瞧,而是用心去看,去看那湖水的流動、魚兒的游動、風的拂動,一切都是如此的緩慢,以至於他自信到只需將劍遞上去便可刺中那可惡的魚,便似你眼前不足一丈之處擺了一個大靶子讓你用劍去刺,若仍不刺中只能說你睜目如盲了。

楊飛感到自丹田之中湧起一道不受他意念控制的內息,從任脈流入膻中,再轉入手太陰心經,到右手後便從掌心勞宮穴註入飛雲劍中,這一過程不快不慢,大約用了半盞茶的功夫。

手中飛雲劍竟爾透出淡淡紫氣,楊飛心中狂喜,暗道莫非自己天縱英才,才練了一個多時辰便神功大成麽,不知不覺間將飛雲劍朝湖面直直劃去。

“轟隆”一聲巨響,那湖面竟似被一道數丈無形利斧從中劈開,分作兩半,半空中灑下無數瀑雨,那些游魚大多見勢不妙,逃之夭夭,還有幾個倒黴蛋躲避不及,被勁力打到,翻白肚皮躺在湖面之上,這皆是楊飛那一劍之威。

楊飛呆呆看著飛雲劍,心道難道這便是紫氣神功,自己尚只練了第一層便有如此威力,若是練到秘笈上所說的第九層,只需這麽一劍揮出,便所向披糜,那豈非天下無敵,還練什麽華山、梅花劍法。

楊飛大喜之下,連肚中饑餓都忘得一幹二凈,一心一意引領丹田內息照剛才那些經脈運行,然後一劍揮出,誰知內力一到勞宮穴便卡在那裏,饒是他求爺爺告奶奶死活不流到飛雲劍上,他想起剛才情形,心知需將內力運至飛雲劍上方可造成剛才之景,便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試驗,心想總該有一次成功吧。

他對內息運使之法一竅不通,偏偏故作聰明的亂搞一通,沒搞得走火入魔已是萬幸。

楊飛每每自丹田引出多少內息,便從散在奇經八脈的那此淡淡內息之中向丹田流入多少內息,故而他在這胡搞亂搞,瞎耗內力,那丹田內息仍不增不減,在丹田之中形成一個漩渦,循環不息。

正在楊飛不斷拼命試“劍”,意欲立馬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之時,忽遠遠傳來一女子聲音:“小姐,你幹嘛要來這個地方?”這聲音有些耳熟,楊飛頓覺曾在哪聽過。

而回話女子的聲音更讓他魂飛魄散,竟然是他的另一大仇敵,曾被他唬得一欏一欏的李夢柔:“這裏有個玉池湖,據說湖水有療傷奇效,我想來試試。”

楊飛舉目望去,仍不見她們人影,而且她們談話之聲若有若無,幾不可聞,顯是距此頗遠,此刻他已無瑕去想自己耳力為何變得如此敏銳,急急將秘笈和穴位圖塞到背上包袱中和飛雲劍藏在湖畔一蓬灌木中後,悄悄跳入湖中,僅露出頭,摒住氣息,隱身水草之中。

又聞先前那女子道:“小姐你怎麽知道的?”楊飛這才記起,她便是那紫衣侍劍女。

李夢柔道:“我聽師父提過,不過這地方極是偏僻,知道之人不多,當年師父他老人家便曾在此療傷。”她柔美的聲音仍有些中氣不足,許是內傷未愈之故。

紫衣女道:“小姐何不速回南海,島中靈藥無數,豈非痊愈得更快。”

李夢柔恨恨道:“我這次敗得不明不白,若不報此仇便回南海實在心有不甘。”

紫衣女道:“小姐還想去找那梅雲清麽?”

李夢柔點頭道:“從前面那座山翻過去,不到三十裏便可看到梅花山莊。”她們聲音愈加清晰,顯是走得近了。

楊飛聞得李夢柔之言,心頭大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竟從李夢柔口中得知梅花山莊所在,他恨不能立馬飛去找梅雲清。

紫衣女道:“原來小姐還想探察敵情。”

李夢柔不知為何嘆了口氣道:“你們幫我守住四周隘口,我這便到玉池療傷,千萬別讓不相幹的人闖進來。”

那七名侍劍女齊齊應了一聲,四下散了開去。

楊飛想起馬上便可看美人沐浴,心兒忍不住撲撲跳了起來。

李夢柔入水之處離楊飛有十丈之遙,她未想在此僻靜之處先有人來,加之楊飛摒住氣息,藏得頗為隱密,是以並未發覺這湖中尚有別人。

借著皓月光華,楊飛只見一具白玉無瑕的胴體以一個無比優美的姿勢倒插入湖水之中,忍悛不住啊了一聲,幸而嘴中立時湧入一口湖水,方未發出聲來。

李夢柔世居南海,水性極為高明,宛若美人魚在湖中游得片刻,便輕輕躺在湖面之上隨波起伏,顯是極為瑕意。

雖在夜空之中,楊飛卻瞧得一清二楚,李夢柔體態豐盈,與梅雲清纖細全然不同,隨波起伏間,肉光致致,楊飛只覺欲火大熾,恨不能撲將上去,就水正法,右手不覺間摸到一條似繩子一般的東西,抓起一瞧,不由嚇了一跳,原來是一條水蛇,幸好看來不似有毒,否則將自己咬上一口豈非死得不明不白,冤枉之極。

楊飛心中突起捉狹之意,捏住那水蛇遠遠向李夢柔身畔擲去。

他擲得頗準,那條拼命掙紮的水蛇恰好落在李夢柔身畔不足一尺之處,李夢柔正在入定之中,雖覺身畔有些異樣,卻也無瑕理會。

那水蛇受驚得脫,自是想找個地方速速藏起,偏偏旁邊有個李夢柔,它只道已至岸邊,勿勿爬到李夢柔胸腹之上。

李夢柔只覺有一條軟綿綿物事往胸口急速蠕動,哪還顧得上運功療傷,睜眼瞥去未想竟是一條蛇,她武功雖高,究竟是個女兒家,最懼這些蛇蟲之物,若在平時,她尚可一劍殺死,可此刻她身無寸褸,別無長物,大驚之下連輕功都忘使了,只是奮力向岸邊游去。

楊飛早知會有此般情形,心中偷笑,可見她竟無意間向自己這邊游來,心知被她發現還不生吞活剝,無奈只能深吸口氣,將全身皆掩入水中。

李夢柔游到岸邊,卻未上岸,反伏在岸邊輕輕喘息,她疑心忽起:為何那蛇好端端老窩不呆,大老遠游到湖心去。

楊飛氣憋得久了,再也忍耐不住,心想李夢柔驚嚇之後,多半去遠,當下浮出水面,剛剛喘了口大氣,驀地和回過頭來的李夢柔對個正著。

楊飛固是大駭,李夢柔亦是大驚,她心想自己處子之身被楊飛看個精光,以後哪還有臉去見人,氣急攻心之下,一掌向楊飛擊去。

楊飛心中叫糟,堪堪避過李夢柔掌影,正欲游入水中,頭發一緊,被她生生提了起來。

李夢柔俏臉生寒,卻未出聲,似怕手下那些侍劍女知道她與楊飛赤裸相裎,以後沒臉見人。

楊飛宛若被貓抓住的耗子,任他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最後只得苦苦哀求道:“李姑娘,在下往日有得罪之處,還望李姑娘高挹貴手,放過在下,在下對天發誓,決計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李夢柔高聳的胸脯急驟起伏,楊飛命懸她手,但看得這副活色生香的春宮圖,亦不禁暗咽口水。

李夢柔忽然輕哼一聲,猶在水中的玉足向前踢出,正對楊飛下陰,這一勢若是踢實,楊飛不死下半輩子恐怕也斷子絕孫了。

楊飛欲避不能,正自心神俱喪,背後勁風一閃,不由自主脫離李夢柔控制,順著水面向湖心滑出老遠。

身後砰砰傳出幾聲悶響,顯然已經有人和李夢柔動上了手,他小命得保,哪敢多想,拼命向湖心游去。

李夢柔只見黑影一閃,楊飛已脫手而去,她不知此人是男是女,但想得又多了一人看自己身子,哪還猶豫,舍命攻去。

李夢柔轉眼已與這黑影交手數十招,愈打愈覺心寒,此人不知是人是鬼,自己合眾侍劍女之力,恐怕亦非對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免得自取其辱。

她心有此念,忽然一聲輕喝,奮力一掌將此人逼開,匆匆穿起衣裳,還好那人並未趁機偷襲。

李夢柔穿妥之後,已然不見那團黑影,愈加疑心那人是鬼了,她哪敢在此多留,匆匆招呼七名侍劍女離去。

楊飛有驚無險的逃過此劫,直疑是夢,游到岸邊,長出了口氣。

楊飛心知那黑影必在左近,大聲道:“多謝閣下救命大恩,可否現身讓在下一見?”他此語未竟,眼前一花,已然多出一人。

此人正是楊飛千思萬想的梅雲清,楊飛大喜之下,連話也說得結結巴巴:“雲,雲清,怎麽是你?”接著一拍腦門道:“我差點忘了你家就在附近。”

梅雲清嬌靨生寒,冷冷看著他,卻是一言不發。

楊飛頗為尷尬道:“你是不是在惱我偷看別的女子洗澡,你聽我解釋,我被你的那個小蘭追殺至此,剛剛喘口氣便碰到這個李夢柔,我並非存心偷看,你怎麽不說話?”

見梅雲清仍是不語,楊飛大急,又道:“你心裏一定在惱死我,好了,我向天發誓,我楊飛以後若是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教我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不得好死。”

梅雲清忽然轉身,緩緩向玉池湖行去。

“你別走啊。”楊飛想拉住她,卻拉了個空,再看之時,梅雲清已踏足湖面之上。

楊飛“啊”的一聲,只見梅雲清結結實實踏上水面,卻不沈下,就這麽在湖面緩緩而行。

她一身素衣,宛若湖中淩波仙子,在湖面翩翩起舞,不染半點俗事塵埃。

楊飛看得呆了,及得回過神時,梅雲清已然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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