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但大華朝的年味越來越濃了。家家戶戶貼上了吉利的對聯、掛上了紅紅的燈籠，玻璃窗上也貼上了精美的窗花。

走在大街上，目之所及都是喜慶歡快的笑容，耳之所聞都是歡天喜地的新年歌，好一派喧嘩熱鬧的場景。

山水間，也就是林漠所住的別墅區也煥然一新，處處透出新年的氣息。樹幹上纏上了色彩繽紛的小燈泡，枝椏上掛上了小巧玲瓏的紅燈籠，星星點點，紅燈籠還貼著一個個倒寫的幼圓體福字，圓滾滾的字體顯出幾分可愛來，讓看到的人不禁會心一笑。

林漠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新貼上去的對聯，這是沈爺爺親筆給他寫的，還有掛在屋檐下的兩個燈籠，氤氳出的紅光籠罩著大門，平添幾分暖意，也映著大門正中央的倒“福”字熠熠生輝，莫名心情很好。

“嗯，不錯。”一邊被戚姨趕過來幫忙的沈晞以手托肘，手掌摩挲著下巴，研究了一番被裝扮一新的大門很是滿意道。

“OK，一切搞定，走吧，我們回去吃飯吧。”沈晞欣賞了一會自己的勞動成果說道。“嗯，走吧。”林漠看看自己的家，然後轉身向院門走去。

過幾天就是除夕了，沈家人堅持要林漠這幾天住在沈家，堅決不讓他一個人待著，其實寒假一開始他們就想讓他住到沈家去的，是他婉言拒絕了才拖到今日的。但終究只拖了幾天，還是住到了沈家。他心下溫暖，也就順著他們的意了。

這個除夕，對於林漠而言，有不同與往常的意義。這是師父去世後的第一個除夕，是林漠從孤兒院出來後第一次過沒有師父的除夕，這也是林漠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除夕，其實他來到這個世界才半年不到，他卻覺得過了很久，這一切是夢？是幻？

“哎，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啊？”沈晞用胳膊碰碰林漠，林漠恍然回神，不禁有些失笑，他什麽時候也這麽傷春悲秋了？不管怎樣，他活著，這就是真實！

“走吧，我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要幫忙的。”林漠邊說邊向廚房走去，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沈晞，“搞什麽啊？”，甩甩頭，隨即也跟上了林漠。但他們剛好碰上戚姨跟周奶奶走出廚房，手裏拿著做餃子的一應事物。於是林漠跟沈晞乖乖跟著戚姨跟周奶奶去做水餃了。

今天是除夕，一大早戚姨跟周奶奶就忙開了，廚房裏鍋子裏冒著咕嚕咕嚕的熱氣，絲絲香味飄散在廚房裏，甚至溜到了客廳。

“啊，好香。”沈晞深吸了一口氣，做陶醉狀，手上動作不停，嫻熟地幾下，一個漂亮的元寶狀水餃就完成了。

林漠看看沈晞包出的水餃，再看看自己的，有些嫌棄，真難看。

以前因為就林漠跟師父兩人，師父又是個眼裏只有琴，其他事都不太講究的人，所有節假日都跟他們無關，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但沈家人每年都會邀請他跟師父一起吃年夜飯的。唔，坦白講，他跟師父兩人就是吃白飯的。

所以這次還是這一世的林漠第一次動手包水餃，前世的他應該在小時候包過幾次水餃，但太久遠了，也沒什麽印象了，後來住進醫院，更是不用說了。

林漠拿起自己包的水餃左看看，右瞅瞅，其實還行，雖然跟其他三位“老手”比起來是不太好，但作為初次嘗試已經不錯了，林漠自我肯定地點點頭，鄭重其事地把它放進盤子裏。

“噗~”沈晞指著林漠有些奇形怪狀的水餃，“哈哈。”想說什麽卻被笑聲給噎回去了，臉都笑紅了。

“幹什麽?”戚姨甩了個眼刀給沈晞，可惜沈晞完全笑脫了，沒接收到，“小漠第一次包，這樣已經很好了，你第一次包的水餃還不如小漠呢。”“就是。”周奶奶也瞪了一眼沈晞：“你這孩子，至於笑成這樣嗎？！”

“好，好，我不笑了。”沈晞手撐著桌子，深呼吸。他倒想用手捂捂肚子，可是手上都是面粉，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其實男生嘛，水餃包不好也沒什麽，這很正常，尤其還是第一次包。只是這段時間，林漠表現太出眾了，加上林漠又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所以難得看他吃一次癟，露出些許窘迫的表情，沈晞就格外歡騰了。咦，沈晞怎麽突然覺得自己很心酸呢。錯覺吧。

林漠擡擡眉毛，決定不理這夯貨，但是看著手裏又一個“怪裏怪氣”的水餃，僵了一下，算了，人無完人，林漠一向很會安慰自己，而且剛開始難免“業務不精”，到後面手熟了應該就會好了吧，林漠不確定地想。然後又很淡定地把水餃放進盤子裏。

結果到最後，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林漠那一盤子水餃，實在稱得上是慘不忍睹。戚姨、周奶奶也有些忍俊不禁，在他們眼裏一向穩重成熟得不似孩子的林漠難得露出這般挫敗的表情，倒終於顯出了幾分孩子氣，像個這個年齡的孩子了。

沈晞自然又是大肆嘲笑了一番，還特地把他那盤形狀完美的水餃擺到林漠的旁邊，兩相對比，差距真是太明顯了。

林漠有些惱羞成怒，端起自己的盤子，沒想到剛轉身，就碰到從書房出來的沈叔跟沈爺爺。

沈叔驚詫道：“這一坨坨的是什麽啊？”“什麽東西啊，這麽難看？”沈爺爺在一旁毫無所覺地補了一刀。林漠深感受傷，他包的水餃真的這麽糟嗎？

“哈哈。”一邊剛剛止住笑意的沈晞再度笑瘋了。連戚姨、周奶奶都忍不住了，雙肩抖得厲害，看到林漠大受打擊的臉，戚姨好不容易沒笑出聲，瞪了一眼沈叔：“怎麽說話的，這可是小漠第一次包的水餃。”“就是，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麽‘以貌取物’。”周奶奶也教訓了一下沈爺爺。

戚姨、周奶奶，你們幫我說話我很感激，但你們話裏的笑意能不能不要這麽明顯啊！林漠剛開始的不好意思過去後，有些無奈的望著歡快的兩人。當然沈晞他就不客氣了，直接一肘子過去了，裝作沒聽到沈晞一聲倒抽氣跟隨即嗆到的咳嗽聲。

“啊，這是小漠包的？”沈叔剛想開口說一些什麽，“咳。”旁邊的沈爺爺就咳嗽一聲，正聲道：“嗯，其實這樣子還是可以的，而且水餃嘛，味道才是最重要的。”“對對，又不是什麽藝術品，要那麽好看幹嘛。”沈叔緊接著說道。

“呃，嗯。”林漠有些好笑沈爺爺跟沈叔的反應，心中又很溫暖。他知道，自他因師父去世昏迷一個月，沈家人就對他很小心。但這種事又不是說說就能讓他們放心的，只能順其自然，在平時的相處中讓他們知道他已經沒事了，也不會這麽脆弱了。

……

晚上，華燈初上，沈家的年夜飯也開始了。明亮的燈光下是一張張笑意溫暖的臉，餐桌上絲絲縷縷的熱氣升騰而起，模糊了林漠的視線，耳邊春節聯歡晚會的聲音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遠在天邊，林漠有些恍惚，雙目失神，他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吃一頓年夜飯了。

“哎，小漠，嘗嘗這塊仔排，這可是戚姨的拿手菜。”戚姨把一塊紅亮誘人的仔排放進林漠碗裏，“嗯，謝謝戚姨。”林漠猛然回神，漸漸清晰的視線中是戚姨溫柔的笑容，不禁勾起嘴角，道謝。

“跟戚姨客氣什麽，你這孩子，就是太有禮貌了些，這點你要學學小晞，他從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的。”戚姨瞥瞥一邊的沈晞說。猛吃的沈晞一下子有被噎到的趨勢，立馬三兩下咽下口裏的食物，叫冤道：“你們講你們的，扯我幹嘛。再說我哪裏不客氣了，我很講禮貌的好吧。”

“哈，你們這是什麽眼神？！”望著眾人有志一同懷疑的目光，沈晞抓狂道。

“哈哈！”眾人不禁笑出了聲，林漠也跟著笑了起來。朗朗的笑聲，抓狂的叫聲混合著春節聯歡晚會的背景音回蕩在屋子裏，漸漸飄出窗外，與家家戶戶的歡聲笑語碰撞在一起，纏繞著升上了天空。夜，更深了。

沈爺爺、周奶奶畢竟年紀大了，在給過林漠、沈晞壓歲錢後，早早休息去了。林漠、沈晞跟沈叔、戚姨一直堅守到最後，一邊看著春晚，一邊隨意聊著天。

“哧—”尖銳的破空聲四下響起，紛紛呼嘯著劃過夜幕，“嘭-”絢爛的煙花盛放在夜空中，林漠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此刻美到極致的煙花，映著他的眼明滅生輝，光華流轉。

“走，我們也放煙花去。”沈晞一把拽過林漠，向著門口走去，興致頗為高昂。

林漠也不在意沈晞的粗暴動作，跟沈晞一起放起了煙花。

“劈裏啪啦”的星火在眼前閃耀，手隨心動，劃出絢爛的軌跡，點點火光恍若星屑，也似熒光，點亮了黑暗，也點亮了林漠的眼底。新的一年，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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