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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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死女鬼“呼”的一下退後半米,雙手捧著孕肚有些無措的站在那兒。
雖然樣子難看，但那靦腆文靜的模樣和人並沒區別。
她嗚咽了一聲，沖雲霧擺擺手,好像在道歉似的。
坐在雲霧肩膀上的尋祟小人飛到孕婦鬼面前，繞著她飛了兩圈後,偏頭盯著孕婦鬼的大肚子看了一會兒。
扭頭看著雲霧一陣比劃，伸出小短手插在後腰上。用力將肚肚往前挺。
將女鬼弄得越發尷尬,手足無措起來。
雲霧見狀,將熊熊的小紙人拎回來,丟回肩上看著眼前女鬼,岔開話題,“你是姚家兒媳？”
女鬼一臉委屈的點點頭。
“那邵家兒媳肚子裏的孩子，是你害死的？”雲霧又問。
女鬼激動了起來，嗚嗚啊啊的擺手,想替自己申辯卻又說不出話來。
雲霧嘆氣,“你不能變回人的模樣嗎？”
她遇見的冥鬼,都能在死狀和生前模樣切換,沒道理女鬼不行。
結果女鬼茫然的搖搖頭,然後想到什麽，一臉期盼的看著雲霧。
雲霧雙手一攤,“別看我,我也不會。”
頓了下又說,“如果沈隨和小白在,倒是能幫到你。”
女鬼急忙擺手,又是一陣比手畫腳。可惜雲霧看不懂。
“要不你帶我去找他們,匯合後告訴你將舌頭收起來的方法。你就能將想說的事告訴我們了。”雲霧頓了下,瞥了眼女鬼掉得老長的舌頭又說,“你舌頭一直掉在外面，不會覺得涼颼颼的嗎？”
【……】不僅涼嗖嗖，還老滴口水。
女鬼無辜的眨眨眼，好像在說她也不想的。
又是一陣比手畫腳，雲霧這次看懂了女鬼的意思。她要帶她去某個地方。
等看完雲霧就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行吧，但是你得快點。”雲霧說，“我還要去找沈隨他們的。”
女鬼連連點頭。
女鬼捧著孕肚，腳尖點地輕飄飄的在前面飄著，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雲霧。指指黑漆漆的前方沖她討好笑，像是在對雲霧說“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一樣。
雲霧一路跟著。
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開始變淡，像濃墨被水稀釋，逐漸能看見周圍的建築輪廓。
再往前走，視野越發清晰。
雲霧發現自己身處游廊上，再一眨眼，自己和她已經站在一間屋子內。
看陳設，恰好是剛才她和沈隨檢查的東廂房。
【小薇，你就別傷心了，姚哥最近肯定是忙工作，才回家少呀。】一圓臉女生側坐在床沿邊，右手輕輕捧著孕肚。另一只手拉著床上孕婦的，正安慰她。
床上叫小薇的也懷著孕，低頭坐在床上默默流眼淚。
雲霧仔細分辨了下，發現小薇五官和女鬼神似。扭頭看向她無聲詢問，得到女鬼點頭回應。
女鬼就是姚家兒媳小薇。
而另外一個孕婦，不用說便是邵家兒媳了。
這應該是小薇生前發生過的事。
雲霧站在一邊靜靜往下看。
原來不過是姚家兒子最近工作忙，時常不著家。小薇原本就性格安靜心思細膩，容易多想。
偏偏她的好閨蜜邵家兒媳，卻在一次閑聊時無意中開了句玩笑，說姚哥最近都不回來，不會是外面有什麽花花綠綠了吧。
結果這話便讓小薇聽了進去。
當天晚上丈夫回來，便和他拌了幾句嘴。賭氣睡覺後今早一起來，發現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小薇氣得直掉眼淚，正坐在床上哭，閨蜜便捧著肚子走了進來。
【其實姚哥對你這麽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邵家兒媳一邊摸著孕肚，一邊安慰小薇，【你看，你婆婆公公也是老實人，從來沒對你大聲說過話。】
【你嫁過來全家都寵著你，不讓你做活。懷孕了更是不得了，什麽都不讓你碰。這麽好你還哭啊？】邵家兒媳嘴角噙著一抹笑，盯著獨自垂淚的小薇。
她臉圓圓的，加上性格外向，嘴角翹翹的，是天生的和善笑臉。
但現在明明笑吟吟的看著小薇，雲霧卻覺得她的眼神鋒利了些。
雲霧扭頭看了眼站在身邊的小薇，見她雙手緊握，兇狠的瞪著邵家兒媳，氣得渾身散發黑色鬼氣，怨氣沖天惹得頭發亂飛。
稍稍平靜後又瞪向床上的自己，全是怒其不爭的氣惱。
最後嗚嗚亂叫著，舉起雙手捶了自己幾拳。
……能看出來對從前的自己很生氣了。
雲霧眨了下眼，默默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床榻。
小薇臉色微緩，顯然是被邵家兒媳的話安慰到了。可還拉不下面子，心裏別扭，扭捏著說，【對我好的是他爹他媽，他成日不著家的，誰知道他對我好不好。】
頓了下又嘟囔，【一點都不關心我。】
邵家兒媳嘴角噙著的笑意頓在那兒，連輕輕撫著肚子的手都停了下來。
她盯著床上的小薇，眼睛亮得出奇。嘴角的笑慢慢放大了一些，在小薇擡頭前又恢覆如常，做出替她思索的模樣，【那……其實想知道姚哥關不關心你，試試他不就好了。】
說完邵家兒媳害羞一笑，【其實我和邵春結婚前，也試過他呢。他立馬就回來跟他爸媽說娶我了。】
小薇眼睛一亮，抓住邵家兒媳的手，【杏兒，你跟我講講你怎麽試的？】
【哎呀這個……也不是所有人都適用啊。而且現在想想還挺危險的，還是別了吧？】杏兒扭捏著不肯說。
但耐不住小薇反覆央求詢問，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那好吧。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哦，不一定要用我這種方式，而且這人和人都是不同的，萬一不成功怎麽辦。】
【我知道了，你快說吧。】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我和邵春話趕話，趕在哪兒了。】杏兒說著，看了小薇一眼，【他說些唬人的話，說其實沒那麽喜歡我，要和我斷。我就特意約他出來，然後估摸著她要到的時候……】
小薇認真看著她，靜待下文。
【我上吊了。】
【呀！】小薇雙手捂住嘴，睜大的眼裏全是對杏兒當時的擔心，【杏兒，你怎麽沒跟我說過？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我就是嚇唬邵春而已。而且我算好時間了的。】杏兒沖小薇嗔笑，【你看我現在，可不就好好的嘛。】
小薇松口氣，點點頭。
杏兒趁機觀察她的神色，見小薇略帶思索，便揚起笑揮揮手，【不過我是算好了時間的，所以沒事。但這事因人而異，萬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小薇點點頭，心有戚戚。
見狀杏兒一咬牙，不做痕跡的慫恿她，【一個人的風險太大，除非有人幫忙，這樣就能保證安全了。一來可以確定人趕到的時間剛剛好，萬一沒趕到，另外一個人也可以幫忙是不是？】
小薇眼前一亮，雙手握著杏兒的手，一臉期盼，【杏兒，你能不能幫幫我？】
【這、這不好吧。】杏兒猶豫。
【求你了杏兒。】小薇央求。
【那……行吧。】杏兒勉為其難，輕輕點頭。
幻境如一滴水滴入湖中，開始蕩起漣漪。
畫面動蕩消失，雲霧再次回到游廊上。
尋祟小人目瞪口呆的坐在肩膀上，好半晌才一下子蹦起來，飛到小薇面前，氣呼呼的比手畫腳。
連豆豆眼都隱隱透出紅光，嚇得小薇縮著脖子，無措的看向雲霧。
“它是說，你是不是傻？居然真的用這種方式去試探別人對你在不在意。”雲霧充當尋祟小人的翻譯。
尋祟小人叉腰，重重點頭。瞪著小薇，用短手手敲敲頭。然後又看向雲霧。
“它問你腦子還好嗎？是不是壞掉了。”
【……】別罵了別罵了。從她吊死的那一刻，已經後悔許多年了。
小薇抱頭自棄，嗚嗚的鬼哭。
尋祟小人叉腰，瞪著她連連搖頭。^JS
無聲的嘆口氣後飛到小薇面前，用手手拍拍她的頭。
等小薇擡頭後，又是一陣比手畫腳。
不過這次動作不大，比剛才溫和多了。
小薇眼巴巴的看著雲霧。
“它說算了，反正已經死了，說這些也沒用。活著的時候沒當個明白人，至少死了能做個明白鬼。以後好好的，爭取早點輪回。”
小薇用力點頭，一臉感動的看著尋祟小人，啊嗚嗚的說了句什麽。
雖然聽不清，但能明白她是在道謝。
又往前走了兩步，幻境再次出現，這次是四合院大門。
深夜，小薇拿著麻繩站在門口，看看左右後突然有些害怕，【要不……算了吧？我突然有些不放心。】
她摸摸肚子，【而且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可萬一傷到寶寶就不好了。】
杏兒臉色一變，但因為天黑小薇沒發現。
再看向杏兒時，她又是平時笑吟吟的模樣，【都到這兒了你要算了嗎？……也行吧，你的考慮也是對的。】
杏兒點點頭，體恤小薇。
小薇剛要松口氣，就聽杏兒又嘆了口氣，【只是這次不解決，我擔心以後你和姚哥還是會有這樣的矛盾。到時候依舊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吵架，還不如現在一次性解決了呢。】
這樣說也有道理。
小薇又猶豫了起來。杏兒見狀眼裏厲色一閃，笑著拿過她手上的麻繩，飛快的打了個活結，【你看小薇，這樣打就是活結，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們不用弄那麽高呀，就高好是離地的距離，這樣也不會傷到寶寶了。】
【你看！】杏兒示範了兩次活結給小薇看。
【……好吧。】小薇點點頭，【那……杏兒，你一定要在一旁看著我啊。】
【你放心。我一定看著你。】杏兒盯著她笑，催促小薇，【快點吧，姚哥應該要回來了。】
【嗯。】
但當小薇真的吊上去，杏兒卻捧著肚子往後退了幾步。直退到屋檐陰影裏，她看著小薇不住的蹬腳掙紮，眼神陰惻惻的低語，【這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要這樣的。你別怪我。】
杏兒盯著她，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滾落。
隨著她狠決的轉身，那滴淚被甩落在地，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便浸入石板不見。
杏兒跑到院裏，單手撐住銀杏樹樹幹，怔怔的盯著地面，低聲喃喃。
【我們一個村的。明明從小到大，我都比你好。就連姚哥都是我先認識的。憑什麽結婚後，你卻能比我過得好？】
杏兒盯著地面，越說眼裏越是惡毒。
【如果是我嫁到姚家，被邵春欺負的人就是你，大著肚子還要做這做那的也是你！你明明比我差，這些就應該是你來受才對。怎麽能是我呢？】
【……沒錯，所以我並不是故意的。】杏兒慢慢將臉頰貼在銀杏樹樹幹上，緩緩閉眼，嘴角勾起痛快的笑，【我不過是許了個願，現在願望成真了而已。】
【你是自己上吊的，和我沒有關系。是你自己要去死的。】
最後一句杏兒說得很輕，輕到剛出口便別夜風從嘴邊卷走，消散無形。
而幻境再次蕩起漣漪，從雲霧眼前消失。
原來這就是當初的真相。
尋祟小人氣得在雲霧肩膀上跺腳。
它生氣那個見不得別人比她好的杏兒，也生氣一腦子漿糊的小薇。
偏偏小薇這麽多年早就悔恨得不行，杏兒也找不到鬼影。弄得尋祟小人都不知道該打誰洩憤。
只得圍著雲霧轉圈圈，最後一頭撲進雲霧的懷裏不出來了。
它生氣氣！要雲雲抱抱才能好！
雲霧摸摸尋祟小人，扭頭看向小薇，“它是說……”
【……】好了，不用翻譯她也知道它在罵罵咧咧。
小薇哭喪著臉，雙手抱頭。
“所以杏兒流掉的三個孩子，和你有關系嗎？”雲霧問小薇。
小薇趕緊搖頭。
指指自己，再指指周圍。
雲霧皺眉，“你是說你一直被困在這個鬼打墻裏，哪裏都去不了？”
小薇用力點頭。
那是怎麽一回事呢？
就在這時整個鬼打墻產生劇烈動蕩，就連小薇作為鬼都東倒西歪，不得不一把抱住銀杏樹樹幹。
“哢嚓”一聲，雲霧一擡眼，發現漆黑的空間開始龜裂出縫隙。
分別有白藍色和金色光芒透過縫隙，若隱若現。
尋祟小人“呼！”的一下跳了起來，朝金色光芒的方向飛了過去。
剛到跟前一塊碎片恰好掉落，另外一只尋祟小人通過裂縫鉆了過來，張開手手和小夥伴相擁。
互相蹭著臉頰，好像它們不是分開了一小會兒，而是分開了許久一樣。
沈隨隨即打破這面鬼打墻，垮了過來。
看見雲霧後立刻松了口氣，但視線移到小薇身上時，眉頭又皺了一下。
小薇縮了下脖子，往雲霧的身後躲。好像她才是和雲霧一起的，而沈隨則是突然闖入，試圖破壞她兩的壞人。
“放心，我沒事。”雲霧沖沈隨點點頭，頓了下又說，“她很弱。”
小薇哀怨的看了雲霧一眼，雙手抱頭像只自閉的可達鴨似的，默默點頭。
沈隨見另一邊透著白藍色亮光的裂縫還沒完全裂開，一張符紙甩過去，幫了白狐貍一把。
裂縫迅速擴大，巨大的狐火撞破鬼打墻出現。
散發黑氣的碎片丁零當啷的掉在狐火身上，它帥氣的甩了下毛發，將碎片甩掉。
然後帶著一身漂亮的毛發，矜持高傲的噠噠噠朝雲霧邁著貓步走來，從頭到尾巴，輕輕蹭著她的腿轉了一圈，這才變回原本的迷你狐模樣，飛回白狐貍的手掌心。
沒入手心不見。
白狐貍收回手，嬌嗔的瞪了雲霧一眼，【下次我還是摟著你脖子走吧。】
免得一不小心又弄丟了。
說完她媚眼一掃，看向躲在雲霧身後瑟瑟發抖的小薇，有些不可置信上下打量她，【是她搞的鬼？】
看上去不像啊。
白狐貍繼續掃視著小薇，甚至想將她從雲霧身後拎出來，慢慢撕碎了看內裏。
小薇被白狐貍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獸瞳嚇著，趕緊擺手，嘴嗚嗚咽咽說不清楚。
還是沈隨替她開口解釋，才逃過一劫。
“她只是一只冥鬼。”
小薇連連點頭。
對！沒錯！她很弱的！^JSG
趁著沈隨教給小薇如何收斂死相，恢覆生前樣子的空檔。雲霧將剛才自己遇見的事一五一十說給兩人聽。
白狐貍聽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小薇，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點點頭說，【不好意思，是我剛才高估了你太多。】
如果剛才對小薇的打量，是審視戒備。現在完全就是在驚嘆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小蠢妞。
小薇忍不住又嗚咽了一聲。
好在沒傷心太久，恢覆生前模樣就讓她重新高興了起來。
以後終於不用再拖著舌頭到處飄了。
“所以你為了報覆杏兒，讓她的三個孩子流產？”沈隨問。
【哦？】白狐貍眼睛一亮，【如果是這樣我還是願意在剛才的評估上，提高一點點對你看法的。】
原本已經伸出雙手準備搖晃表示不是的小薇，一時間……竟不知是為了白狐貍對自己的讚賞，幹脆點頭承認對，就是她幹的。
還是老老實實說實話，告訴沈隨不是。
在壞和蠢之間，必須得選一樣。
真是讓鬼左右為難。
還好有雲霧解圍，她扭頭沖白狐貍喊了聲“小白”。
白狐貍便捂著嘴【噗呲】一笑，沖小薇揮揮手，【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怎麽還當真了呢。】
說完她飄到雲霧身邊，伸出雙手摟著她的脖子，將下巴輕輕靠在雲霧肩上，沖小薇巧笑嫣然，【你是蠢還是壞，其實我並不關心。】
【……】更紮心了有沒有。
雖然委屈，但小薇還是老老實實的說，【石杏兒會流產和我沒有關系，我死了後就到這兒了。甚至之前我都不知道她死了。我一直想等人進來，告訴他們真相，然後出去後告訴其他人，我是被石杏兒害死的。】
【那就奇怪了。】白狐貍搖晃著狐貍尾，一臉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向周圍的鬼打墻，問雲霧，【小霧，你能感覺到這鬼打墻內有沒有厲鬼、惡鬼之類的嗎？】
雲霧搖搖頭。
白狐貍扭頭問沈隨，【沈隨，你遇見過這樣的鬼打墻嗎？】
“沒有。”沈隨看著周圍，“之前我來給四合院鞏固過幾次陣法，從來沒發現過。”
一般來說鬼打墻是一個非常大的陰晦空間，無闖進來的人只要從內部突破任何一面墻，整個鬼打墻便會消散。
或者運氣好，恰好有其他人經過，叫醒困在鬼打墻裏的人，也能立刻脫困。
可這裏卻很奇怪。
按尋常鬼打墻，只要他兩其中一人打破一面，所有人便能脫困。
剛才他和白狐貍都破了墻，卻依舊被困著。
雲霧聽了沈隨的解釋，也和他們一樣看向周圍。
雖然還被困著，但比起剛才情況要好許多。
至少現在身旁還立著一顆銀杏樹呢。
……樹？
雲霧眼角一跳，看向沈隨。很顯然他也想到了什麽，正好扭頭朝她看來。
兩人四目相接，雖沒說話，心裏卻有了幾分說不清的默契。
“剛才整個鬼打墻動蕩搖晃，只有一個東西是靜止不動的。”雲霧對沈隨說。
“打碎一層又有一層，像什麽？”沈隨問雲霧。
【啊？】白狐貍困惑的搖晃著尾巴，左右扭頭，【你兩在打什麽啞謎？】
“小白，什麽東西一圈一圈的？”雲霧問白狐貍。
白狐貍一臉茫然，連尾巴都彎成了個大問號。
小薇怯怯的站在一旁，也跟著思考著。突然，她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銀杏樹上。
渾身一僵，慢慢的往旁邊移了幾步，躲在雲霧身側抖著聲小聲說了句什麽。
可惜聲音太小，白狐貍沒聽清。
看向小薇，【啊？你說什麽？】
【我、我說……】小薇一點點的轉頭，滿臉驚恐的看著銀杏樹，【是樹輪。】
剛才什麽都在搖晃，但只有銀杏樹沒有搖晃！
白狐貍眼神一厲，眼眸瞪向銀杏樹的瞬間立刻變成獸瞳。
她輕斥一聲，狐尾瞬間爆漲，夾雜狠勁朝銀杏樹樹幹攔腰揮去！
也難怪雲霧沒有察覺到，因為從進入四合院開始，銀杏樹就已經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同時也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就是一顆普通的樹而已。
眼看著狐尾即將將銀杏樹擊斷，筆直的樹幹突然扭曲，柔軟似橡皮泥，輕易躲開了狐尾的重擊。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嚎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鬼打墻震動搖晃。
地面開始龜裂，黏膩惡臭的黑血從地下翻湧上來。
地面動蕩起伏，有些地方被土堆積著逐漸拔高，有些則崩塌掉入翻湧的黑血裏，瞬間被吞噬掉。
地面開始出現異樣時，沈隨第一時間就朝雲霧伸手，想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結果還沒碰到人，一根巨大的樹根夾雜著怨氣朝他狠狠揮下，沈隨被迫收手。
樹根撲了個空，轟隆一聲抽碎沈隨和雲霧之間的地面，將之一分為二後，又甩出十幾根樹根，分別攻擊還想靠過來的沈隨和白狐貍。
至於小薇，早被尋祟小人一人拎一邊肩，在無數樹根的攻擊中靈活避開，順便將沒用的小微拎得遠遠的。
小薇見雲霧獨自一人站在一塊地面上，受震動影響東倒西歪。急的不行，扭頭對拎著自己的尋祟小人說，【你們去幫那個小姑娘吧。我這裏沒事的。】
不行！得將你拎開才行！挺著個大肚子站那麽近做什麽！
尋祟小人一臉不讚同的盯著小薇。
【雖然不明白，但我想你們是在關心我。】小薇一臉“我好感動”的表情。吸吸鼻子再次對尋祟小人說，【我沒事的，我是鬼呀，自己能飄起來的。】
呵。然後因為太弱，躲不開樹根，被一鞭子扇得魂飛魄散嗎？
我們將你拎開，就是對雲雲最大的保護。
免得你等會在那兒妨礙到雲雲，讓她礙手礙腳。
沒錯沒錯！另外一只使出吃奶的勁兒揪著小薇的肩膀，鼓著腮幫子使勁兒。
【……】啊這。雖然還是不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我已經從你們的豆豆眼裏看出對我的罵罵咧咧了。
小薇不再廢話，老老實實的任由尋祟小人拎著她往遠處飛。
像一只被掐住命運後脖頸的貓。
就在小薇耷拉著肩膀任由小紙人帶她飛遠時，她突然看見雲霧腳下裂縫下方，一只腐爛的手伸了出來，正抓著和土層往上爬。
小薇嚇得尖叫，指著雲霧腳下土層高喊，【小心！有東西爬上來了！】
沈隨和白狐貍神色一凜，這才發現在翻湧冒泡的黑血中，不斷有腐敗潰爛的鬼臉，在裏面沈沈浮浮。
就是他們發出層層疊疊鬼嚎聲，抓著一旁的土層想要往上爬。
可還沒完全從黑血裏爬出來，就被其他還在黑血裏掙紮沈浮的鬼扯回去。
哪怕有零星幸運的，已經脫離黑血爬到土層邊的，在看見自己前面居然有鬼時，也會沖它發出憤怒的鬼嚎。
不再繼續往上爬逃出升天，而是直直朝在自己前面的鬼撲過去，然後兩只鬼糾纏撕打著掉回黑血裏。
掉落時還會張牙舞爪，盡可能的將其餘爬上來的鬼也拉扯下去。
將“我好不了，誰也不想好”的劣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所以不住翻騰的黑血，其實是因為在裏面的鬼一直在互相掙紮拉扯引起動蕩。
攪動一灘死血不斷散發惡臭。
雲霧垂眸看著那只已經爬到邊緣，皮肉腐爛看不出人樣的鬼。
鬼手“啪！”的一聲扣在地面邊緣處。它就差一步就能爬出升天了。
但那只鬼卻突然停了下來，用力吸著鼻子四處聞了聞。
長年累月浸泡在黑血裏的鼻子，突然聞到了不同的味道。
是……生人的味道！
鬼猛的一擡頭，撞上不知道站在那兒多久，垂眸看著自己的雲霧。
少女姣好的容顏，光滑細膩的皮膚，全部都是鬼嫉妒的根源。
它瞪著雲霧，因為瞪得太用力，一顆眼珠子伴隨著粘稠腥臭的黑血，從眼眶裏掉了下來，掛在臉頰上隨著鬼的動作甩來甩去。
鬼怔了一下，扯掉臉上的眼珠子，低頭看了兩眼隨即一把捏爆，擡頭又沖雲霧發出更加可怕的鬼嚎。
黑窟窿的眼眶裏迸發出青綠色的鬼光。像嫉恨堆積到已經凝實。
憑什麽有人能比她好？憑什麽？！
她要把他們扯下來，統統都扯下來！
搭在地面的鬼手指甲呼的暴漲，漆黑鋒利，惡狠狠的朝雲霧的腳踝抓去。
竟是憑著自己再次掉下黑血裏，也要將雲霧一起拉下去。
來吧來吧！來變成我們的一員，永遠沈淪永遠嫉妒吧！誰也別想好！誰也別想好！！
遠遠看著的小薇嚇得倒抽氣，她瞪大眼滿臉驚恐，【小心！！……欸？】
在小薇眼裏快如閃電，只能勉強看見殘影的鬼手。卻見雲霧低頭看著，冷冷擡起腳，再跺了下去！SG
“哢嚓！”一聲，那只鬼手被雲霧踩到了腳下。
只剩白骨的小指當場折斷，彈跳著落在一旁。
“哦。斷了。”雲霧瞥了眼跳到一旁的碎骨，慢慢將視線移回來，看著鬼問，“要不要把你另外一只手也放上來？反正這只已經沒有小指了，我幫你對稱怎麽樣？”
【……】啊這。
小薇在旁邊眨眨眼，突然覺得尋祟小人將自己拎走是對的。
自己待在那兒，確實挺礙事。
雲霧的話不知鬼有沒有聽懂。
總之她一說完，鬼變沖雲霧發出嚎叫，不知道是痛的，還是被一個小姑娘輕易踩到手後的惱羞成怒。
它用力掙紮著，試圖將手從雲霧腳下掙脫出來。
見掙脫不開後，鬼沖雲霧發出怒吼，竟自己轉動胳膊，硬生生的將手整個扯斷，單手惡狠狠的拍向地面，雙腳一蹬，借力跳到半空，朝雲霧撲了過去。
僅剩的一只手，彈出長長的指甲，惡狠狠的沖著雲霧的臉狠刺過去。
【你敢！】白狐貍正躲著亂飛的樹根，恰好看見這一幕，陰冷呵斥。
而同樣被十幾根樹根團團圍住的沈隨見狀，直接抽出十幾張白符，急射而出。
白符發出破空聲，穿過樹根之間的縫隙時，符氣割斷無數根須，沖破包圍直奔那只鬼的背心。
在空中留下一抹亮金色的光影。
雲霧掀了下眼皮子，收回重新看向朝自己撲來的鬼，側頭躲開它刺過來的鬼手，一把抓住後擡腳狠狠一踹！
鬼慘叫著，僅剩的那只手也被雲霧扯斷。被雲霧踹得往後倒飛時，撞上急奔而至的白符，頓時被白符從後貫穿，慘叫戛然而止。
鬼被割裂成幾塊肉塊，散發著黑氣重新掉回翻湧的黑血裏。
雲霧看了眼自己扯下來的鬼手，隨手扔到一邊。
剛要往前走突然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右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一根從地裏冒出來的樹根牢牢纏住。
哪怕現在雲霧低頭，還緩慢的繞著她的腳繼續往上攀附。
周圍都是亂飛亂砸的樹根，所以誰都沒察覺，在雲霧腳下還有一根蟄伏著。
而且雲霧這根樹根的顏色，和其他攻擊沈隨和白狐貍的土褐色樹根不同。只有這根，土褐色裏摻雜著翠綠色，似有生命一樣。
它見自己被發現了，立刻一改剛才的悄無聲息，如蛇一般飛快將雲霧纏住。同時數根樹根破土而出！在雲霧頭頂打結纏繞，形成了一個鳥籠造型的囚牢，將雲霧死死困在裏面。
地面緩慢蠕動，不斷鼓起鼓包，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雲霧腳底鉆出來。
沈隨和白狐貍暗暗咬牙，手上動作越發淩厲狠辣。
一張巨大的人臉出現在地面上，它睜開眼盯著雲霧，聲音緩慢低沈，像一個值得信賴的老者。
只是音調裏，有不輕易被察覺的膩滑陰冷。
【小姑娘，我是負責鎮守這些惡鬼的樹人伯伯。你的同伴都在苦戰，我見你沒有自保的能力，就暫時將你保護了起來。你千萬別誤會。】
雲霧低頭看看將自己捆成一只蟬蛹的樹根，再看向地上那張巨大的臉，“哦。”
“我年紀小見識少，還單純。你說什麽我就信吧。”雲霧沖那張臉點點頭，面無表情的問，“要我親切的叫你樹人伯伯嗎？”
【……】巨大的臉沈默了一會兒，才緩慢的隨著泥土移動，露出和善的笑來。它像個慈愛的老人家，即便面對距離頑皮的年輕人，也會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耐心和善意。
【我已經守護在這裏許多年啦，有人叫我樹人爺爺，有人叫我樹人伯伯，還有直接叫我樹人的。這不過是個稱謂而已，只要你高興，叫什麽都好。】
“哦。”雲霧看著它點點頭，“餵。先別說這麽多，先把我松開。”
【……】樹人波波臉上的慈愛，停頓了一下。再出口依舊是慢悠悠的，【我只是不想你因為周圍的震動，不慎跌倒而已。】
頓了頓像個老人一樣自言自語，【你這個小姑娘還挺有趣的。叫我餵。哈哈。其實我比你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要大上許多哦。】
雲霧又盯著它一會兒點頭，“我知道了。”
樹人正要露出和善的笑，下一秒就被雲霧對自己的稱呼，再一次僵硬住。
“死老頭。先把我松開。”被綁成小粽子的雲霧，一臉囂張。
“聽見沒？不然我一把火燒死你這個醜東西。”
【……】
你這麽囂張，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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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樣子難看，但那靦腆文靜的模樣和人並沒區別。
她嗚咽了一聲，沖雲霧擺擺手,好像在道歉似的。
坐在雲霧肩膀上的尋祟小人飛到孕婦鬼面前，繞著她飛了兩圈後,偏頭盯著孕婦鬼的大肚子看了一會兒。
扭頭看著雲霧一陣比劃，伸出小短手插在後腰上。用力將肚肚往前挺。
將女鬼弄得越發尷尬,手足無措起來。
雲霧見狀,將熊熊的小紙人拎回來,丟回肩上看著眼前女鬼,岔開話題,“你是姚家兒媳？”
女鬼一臉委屈的點點頭。
“那邵家兒媳肚子裏的孩子，是你害死的？”雲霧又問。
女鬼激動了起來，嗚嗚啊啊的擺手,想替自己申辯卻又說不出話來。
雲霧嘆氣,“你不能變回人的模樣嗎？”
她遇見的冥鬼,都能在死狀和生前模樣切換,沒道理女鬼不行。
結果女鬼茫然的搖搖頭,然後想到什麽，一臉期盼的看著雲霧。
雲霧雙手一攤,“別看我,我也不會。”
頓了下又說,“如果沈隨和小白在,倒是能幫到你。”
女鬼急忙擺手,又是一陣比手畫腳。可惜雲霧看不懂。
“要不你帶我去找他們,匯合後告訴你將舌頭收起來的方法。你就能將想說的事告訴我們了。”雲霧頓了下,瞥了眼女鬼掉得老長的舌頭又說,“你舌頭一直掉在外面，不會覺得涼颼颼的嗎？”
【……】不僅涼嗖嗖，還老滴口水。
女鬼無辜的眨眨眼，好像在說她也不想的。
又是一陣比手畫腳，雲霧這次看懂了女鬼的意思。她要帶她去某個地方。
等看完雲霧就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行吧，但是你得快點。”雲霧說，“我還要去找沈隨他們的。”
女鬼連連點頭。
女鬼捧著孕肚，腳尖點地輕飄飄的在前面飄著，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雲霧。指指黑漆漆的前方沖她討好笑，像是在對雲霧說“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一樣。
雲霧一路跟著。
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開始變淡，像濃墨被水稀釋，逐漸能看見周圍的建築輪廓。
再往前走，視野越發清晰。
雲霧發現自己身處游廊上，再一眨眼，自己和她已經站在一間屋子內。
看陳設，恰好是剛才她和沈隨檢查的東廂房。
【小薇，你就別傷心了，姚哥最近肯定是忙工作，才回家少呀。】一圓臉女生側坐在床沿邊，右手輕輕捧著孕肚。另一只手拉著床上孕婦的，正安慰她。
床上叫小薇的也懷著孕，低頭坐在床上默默流眼淚。
雲霧仔細分辨了下，發現小薇五官和女鬼神似。扭頭看向她無聲詢問，得到女鬼點頭回應。
女鬼就是姚家兒媳小薇。
而另外一個孕婦，不用說便是邵家兒媳了。
這應該是小薇生前發生過的事。
雲霧站在一邊靜靜往下看。
原來不過是姚家兒子最近工作忙，時常不著家。小薇原本就性格安靜心思細膩，容易多想。
偏偏她的好閨蜜邵家兒媳，卻在一次閑聊時無意中開了句玩笑，說姚哥最近都不回來，不會是外面有什麽花花綠綠了吧。
結果這話便讓小薇聽了進去。
當天晚上丈夫回來，便和他拌了幾句嘴。賭氣睡覺後今早一起來，發現丈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小薇氣得直掉眼淚，正坐在床上哭，閨蜜便捧著肚子走了進來。
【其實姚哥對你這麽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邵家兒媳一邊摸著孕肚，一邊安慰小薇，【你看，你婆婆公公也是老實人，從來沒對你大聲說過話。】
【你嫁過來全家都寵著你，不讓你做活。懷孕了更是不得了，什麽都不讓你碰。這麽好你還哭啊？】邵家兒媳嘴角噙著一抹笑，盯著獨自垂淚的小薇。
她臉圓圓的，加上性格外向，嘴角翹翹的，是天生的和善笑臉。
但現在明明笑吟吟的看著小薇，雲霧卻覺得她的眼神鋒利了些。
雲霧扭頭看了眼站在身邊的小薇，見她雙手緊握，兇狠的瞪著邵家兒媳，氣得渾身散發黑色鬼氣，怨氣沖天惹得頭發亂飛。
稍稍平靜後又瞪向床上的自己，全是怒其不爭的氣惱。
最後嗚嗚亂叫著，舉起雙手捶了自己幾拳。
……能看出來對從前的自己很生氣了。
雲霧眨了下眼，默默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床榻。
小薇臉色微緩，顯然是被邵家兒媳的話安慰到了。可還拉不下面子，心裏別扭，扭捏著說，【對我好的是他爹他媽，他成日不著家的，誰知道他對我好不好。】
頓了下又嘟囔，【一點都不關心我。】
邵家兒媳嘴角噙著的笑意頓在那兒，連輕輕撫著肚子的手都停了下來。
她盯著床上的小薇，眼睛亮得出奇。嘴角的笑慢慢放大了一些，在小薇擡頭前又恢覆如常，做出替她思索的模樣，【那……其實想知道姚哥關不關心你，試試他不就好了。】
說完邵家兒媳害羞一笑，【其實我和邵春結婚前，也試過他呢。他立馬就回來跟他爸媽說娶我了。】
小薇眼睛一亮，抓住邵家兒媳的手，【杏兒，你跟我講講你怎麽試的？】
【哎呀這個……也不是所有人都適用啊。而且現在想想還挺危險的，還是別了吧？】杏兒扭捏著不肯說。
但耐不住小薇反覆央求詢問，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頭，【那好吧。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哦，不一定要用我這種方式，而且這人和人都是不同的，萬一不成功怎麽辦。】
【我知道了，你快說吧。】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我和邵春話趕話，趕在哪兒了。】杏兒說著，看了小薇一眼，【他說些唬人的話，說其實沒那麽喜歡我，要和我斷。我就特意約他出來，然後估摸著她要到的時候……】
小薇認真看著她，靜待下文。
【我上吊了。】
【呀！】小薇雙手捂住嘴，睜大的眼裏全是對杏兒當時的擔心，【杏兒，你怎麽沒跟我說過？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我就是嚇唬邵春而已。而且我算好時間了的。】杏兒沖小薇嗔笑，【你看我現在，可不就好好的嘛。】
小薇松口氣，點點頭。
杏兒趁機觀察她的神色，見小薇略帶思索，便揚起笑揮揮手，【不過我是算好了時間的，所以沒事。但這事因人而異，萬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小薇點點頭，心有戚戚。
見狀杏兒一咬牙，不做痕跡的慫恿她，【一個人的風險太大，除非有人幫忙，這樣就能保證安全了。一來可以確定人趕到的時間剛剛好，萬一沒趕到，另外一個人也可以幫忙是不是？】
小薇眼前一亮，雙手握著杏兒的手，一臉期盼，【杏兒，你能不能幫幫我？】
【這、這不好吧。】杏兒猶豫。
【求你了杏兒。】小薇央求。
【那……行吧。】杏兒勉為其難，輕輕點頭。
幻境如一滴水滴入湖中，開始蕩起漣漪。
畫面動蕩消失，雲霧再次回到游廊上。
尋祟小人目瞪口呆的坐在肩膀上，好半晌才一下子蹦起來，飛到小薇面前，氣呼呼的比手畫腳。
連豆豆眼都隱隱透出紅光，嚇得小薇縮著脖子，無措的看向雲霧。
“它是說，你是不是傻？居然真的用這種方式去試探別人對你在不在意。”雲霧充當尋祟小人的翻譯。
尋祟小人叉腰，重重點頭。瞪著小薇，用短手手敲敲頭。然後又看向雲霧。
“它問你腦子還好嗎？是不是壞掉了。”
【……】別罵了別罵了。從她吊死的那一刻，已經後悔許多年了。
小薇抱頭自棄，嗚嗚的鬼哭。
尋祟小人叉腰，瞪著她連連搖頭。^JS
無聲的嘆口氣後飛到小薇面前，用手手拍拍她的頭。
等小薇擡頭後，又是一陣比手畫腳。
不過這次動作不大，比剛才溫和多了。
小薇眼巴巴的看著雲霧。
“它說算了，反正已經死了，說這些也沒用。活著的時候沒當個明白人，至少死了能做個明白鬼。以後好好的，爭取早點輪回。”
小薇用力點頭，一臉感動的看著尋祟小人，啊嗚嗚的說了句什麽。
雖然聽不清，但能明白她是在道謝。
又往前走了兩步，幻境再次出現，這次是四合院大門。
深夜，小薇拿著麻繩站在門口，看看左右後突然有些害怕，【要不……算了吧？我突然有些不放心。】
她摸摸肚子，【而且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可萬一傷到寶寶就不好了。】
杏兒臉色一變，但因為天黑小薇沒發現。
再看向杏兒時，她又是平時笑吟吟的模樣，【都到這兒了你要算了嗎？……也行吧，你的考慮也是對的。】
杏兒點點頭，體恤小薇。
小薇剛要松口氣，就聽杏兒又嘆了口氣，【只是這次不解決，我擔心以後你和姚哥還是會有這樣的矛盾。到時候依舊會為了這樣的事情吵架，還不如現在一次性解決了呢。】
這樣說也有道理。
小薇又猶豫了起來。杏兒見狀眼裏厲色一閃，笑著拿過她手上的麻繩，飛快的打了個活結，【你看小薇，這樣打就是活結，不會有事的。而且我們不用弄那麽高呀，就高好是離地的距離，這樣也不會傷到寶寶了。】
【你看！】杏兒示範了兩次活結給小薇看。
【……好吧。】小薇點點頭，【那……杏兒，你一定要在一旁看著我啊。】
【你放心。我一定看著你。】杏兒盯著她笑，催促小薇，【快點吧，姚哥應該要回來了。】
【嗯。】
但當小薇真的吊上去，杏兒卻捧著肚子往後退了幾步。直退到屋檐陰影裏，她看著小薇不住的蹬腳掙紮，眼神陰惻惻的低語，【這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要這樣的。你別怪我。】
杏兒盯著她，一滴眼淚從眼眶裏滾落。
隨著她狠決的轉身，那滴淚被甩落在地，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便浸入石板不見。
杏兒跑到院裏，單手撐住銀杏樹樹幹，怔怔的盯著地面，低聲喃喃。
【我們一個村的。明明從小到大，我都比你好。就連姚哥都是我先認識的。憑什麽結婚後，你卻能比我過得好？】
杏兒盯著地面，越說眼裏越是惡毒。
【如果是我嫁到姚家，被邵春欺負的人就是你，大著肚子還要做這做那的也是你！你明明比我差，這些就應該是你來受才對。怎麽能是我呢？】
【……沒錯，所以我並不是故意的。】杏兒慢慢將臉頰貼在銀杏樹樹幹上，緩緩閉眼，嘴角勾起痛快的笑，【我不過是許了個願，現在願望成真了而已。】
【你是自己上吊的，和我沒有關系。是你自己要去死的。】
最後一句杏兒說得很輕，輕到剛出口便別夜風從嘴邊卷走，消散無形。
而幻境再次蕩起漣漪，從雲霧眼前消失。
原來這就是當初的真相。
尋祟小人氣得在雲霧肩膀上跺腳。
它生氣那個見不得別人比她好的杏兒，也生氣一腦子漿糊的小薇。
偏偏小薇這麽多年早就悔恨得不行，杏兒也找不到鬼影。弄得尋祟小人都不知道該打誰洩憤。
只得圍著雲霧轉圈圈，最後一頭撲進雲霧的懷裏不出來了。
它生氣氣！要雲雲抱抱才能好！
雲霧摸摸尋祟小人，扭頭看向小薇，“它是說……”
【……】好了，不用翻譯她也知道它在罵罵咧咧。
小薇哭喪著臉，雙手抱頭。
“所以杏兒流掉的三個孩子，和你有關系嗎？”雲霧問小薇。
小薇趕緊搖頭。
指指自己，再指指周圍。
雲霧皺眉，“你是說你一直被困在這個鬼打墻裏，哪裏都去不了？”
小薇用力點頭。
那是怎麽一回事呢？
就在這時整個鬼打墻產生劇烈動蕩，就連小薇作為鬼都東倒西歪，不得不一把抱住銀杏樹樹幹。
“哢嚓”一聲，雲霧一擡眼，發現漆黑的空間開始龜裂出縫隙。
分別有白藍色和金色光芒透過縫隙，若隱若現。
尋祟小人“呼！”的一下跳了起來，朝金色光芒的方向飛了過去。
剛到跟前一塊碎片恰好掉落，另外一只尋祟小人通過裂縫鉆了過來，張開手手和小夥伴相擁。
互相蹭著臉頰，好像它們不是分開了一小會兒，而是分開了許久一樣。
沈隨隨即打破這面鬼打墻，垮了過來。
看見雲霧後立刻松了口氣，但視線移到小薇身上時，眉頭又皺了一下。
小薇縮了下脖子，往雲霧的身後躲。好像她才是和雲霧一起的，而沈隨則是突然闖入，試圖破壞她兩的壞人。
“放心，我沒事。”雲霧沖沈隨點點頭，頓了下又說，“她很弱。”
小薇哀怨的看了雲霧一眼，雙手抱頭像只自閉的可達鴨似的，默默點頭。
沈隨見另一邊透著白藍色亮光的裂縫還沒完全裂開，一張符紙甩過去，幫了白狐貍一把。
裂縫迅速擴大，巨大的狐火撞破鬼打墻出現。
散發黑氣的碎片丁零當啷的掉在狐火身上，它帥氣的甩了下毛發，將碎片甩掉。
然後帶著一身漂亮的毛發，矜持高傲的噠噠噠朝雲霧邁著貓步走來，從頭到尾巴，輕輕蹭著她的腿轉了一圈，這才變回原本的迷你狐模樣，飛回白狐貍的手掌心。
沒入手心不見。
白狐貍收回手，嬌嗔的瞪了雲霧一眼，【下次我還是摟著你脖子走吧。】
免得一不小心又弄丟了。
說完她媚眼一掃，看向躲在雲霧身後瑟瑟發抖的小薇，有些不可置信上下打量她，【是她搞的鬼？】
看上去不像啊。
白狐貍繼續掃視著小薇，甚至想將她從雲霧身後拎出來，慢慢撕碎了看內裏。
小薇被白狐貍還沒有完全褪去的獸瞳嚇著，趕緊擺手，嘴嗚嗚咽咽說不清楚。
還是沈隨替她開口解釋，才逃過一劫。
“她只是一只冥鬼。”
小薇連連點頭。
對！沒錯！她很弱的！^JSG
趁著沈隨教給小薇如何收斂死相，恢覆生前樣子的空檔。雲霧將剛才自己遇見的事一五一十說給兩人聽。
白狐貍聽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小薇，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點點頭說，【不好意思，是我剛才高估了你太多。】
如果剛才對小薇的打量，是審視戒備。現在完全就是在驚嘆怎麽會有這麽蠢的小蠢妞。
小薇忍不住又嗚咽了一聲。
好在沒傷心太久，恢覆生前模樣就讓她重新高興了起來。
以後終於不用再拖著舌頭到處飄了。
“所以你為了報覆杏兒，讓她的三個孩子流產？”沈隨問。
【哦？】白狐貍眼睛一亮，【如果是這樣我還是願意在剛才的評估上，提高一點點對你看法的。】
原本已經伸出雙手準備搖晃表示不是的小薇，一時間……竟不知是為了白狐貍對自己的讚賞，幹脆點頭承認對，就是她幹的。
還是老老實實說實話，告訴沈隨不是。
在壞和蠢之間，必須得選一樣。
真是讓鬼左右為難。
還好有雲霧解圍，她扭頭沖白狐貍喊了聲“小白”。
白狐貍便捂著嘴【噗呲】一笑，沖小薇揮揮手，【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怎麽還當真了呢。】
說完她飄到雲霧身邊，伸出雙手摟著她的脖子，將下巴輕輕靠在雲霧肩上，沖小薇巧笑嫣然，【你是蠢還是壞，其實我並不關心。】
【……】更紮心了有沒有。
雖然委屈，但小薇還是老老實實的說，【石杏兒會流產和我沒有關系，我死了後就到這兒了。甚至之前我都不知道她死了。我一直想等人進來，告訴他們真相，然後出去後告訴其他人，我是被石杏兒害死的。】
【那就奇怪了。】白狐貍搖晃著狐貍尾，一臉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向周圍的鬼打墻，問雲霧，【小霧，你能感覺到這鬼打墻內有沒有厲鬼、惡鬼之類的嗎？】
雲霧搖搖頭。
白狐貍扭頭問沈隨，【沈隨，你遇見過這樣的鬼打墻嗎？】
“沒有。”沈隨看著周圍，“之前我來給四合院鞏固過幾次陣法，從來沒發現過。”
一般來說鬼打墻是一個非常大的陰晦空間，無闖進來的人只要從內部突破任何一面墻，整個鬼打墻便會消散。
或者運氣好，恰好有其他人經過，叫醒困在鬼打墻裏的人，也能立刻脫困。
可這裏卻很奇怪。
按尋常鬼打墻，只要他兩其中一人打破一面，所有人便能脫困。
剛才他和白狐貍都破了墻，卻依舊被困著。
雲霧聽了沈隨的解釋，也和他們一樣看向周圍。
雖然還被困著，但比起剛才情況要好許多。
至少現在身旁還立著一顆銀杏樹呢。
……樹？
雲霧眼角一跳，看向沈隨。很顯然他也想到了什麽，正好扭頭朝她看來。
兩人四目相接，雖沒說話，心裏卻有了幾分說不清的默契。
“剛才整個鬼打墻動蕩搖晃，只有一個東西是靜止不動的。”雲霧對沈隨說。
“打碎一層又有一層，像什麽？”沈隨問雲霧。
【啊？】白狐貍困惑的搖晃著尾巴，左右扭頭，【你兩在打什麽啞謎？】
“小白，什麽東西一圈一圈的？”雲霧問白狐貍。
白狐貍一臉茫然，連尾巴都彎成了個大問號。
小薇怯怯的站在一旁，也跟著思考著。突然，她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銀杏樹上。
渾身一僵，慢慢的往旁邊移了幾步，躲在雲霧身側抖著聲小聲說了句什麽。
可惜聲音太小，白狐貍沒聽清。
看向小薇，【啊？你說什麽？】
【我、我說……】小薇一點點的轉頭，滿臉驚恐的看著銀杏樹，【是樹輪。】
剛才什麽都在搖晃，但只有銀杏樹沒有搖晃！
白狐貍眼神一厲，眼眸瞪向銀杏樹的瞬間立刻變成獸瞳。
她輕斥一聲，狐尾瞬間爆漲，夾雜狠勁朝銀杏樹樹幹攔腰揮去！
也難怪雲霧沒有察覺到，因為從進入四合院開始，銀杏樹就已經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同時也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就是一顆普通的樹而已。
眼看著狐尾即將將銀杏樹擊斷，筆直的樹幹突然扭曲，柔軟似橡皮泥，輕易躲開了狐尾的重擊。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嚎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鬼打墻震動搖晃。
地面開始龜裂，黏膩惡臭的黑血從地下翻湧上來。
地面動蕩起伏，有些地方被土堆積著逐漸拔高，有些則崩塌掉入翻湧的黑血裏，瞬間被吞噬掉。
地面開始出現異樣時，沈隨第一時間就朝雲霧伸手，想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結果還沒碰到人，一根巨大的樹根夾雜著怨氣朝他狠狠揮下，沈隨被迫收手。
樹根撲了個空，轟隆一聲抽碎沈隨和雲霧之間的地面，將之一分為二後，又甩出十幾根樹根，分別攻擊還想靠過來的沈隨和白狐貍。
至於小薇，早被尋祟小人一人拎一邊肩，在無數樹根的攻擊中靈活避開，順便將沒用的小微拎得遠遠的。
小薇見雲霧獨自一人站在一塊地面上，受震動影響東倒西歪。急的不行，扭頭對拎著自己的尋祟小人說，【你們去幫那個小姑娘吧。我這裏沒事的。】
不行！得將你拎開才行！挺著個大肚子站那麽近做什麽！
尋祟小人一臉不讚同的盯著小薇。
【雖然不明白，但我想你們是在關心我。】小薇一臉“我好感動”的表情。吸吸鼻子再次對尋祟小人說，【我沒事的，我是鬼呀，自己能飄起來的。】
呵。然後因為太弱，躲不開樹根，被一鞭子扇得魂飛魄散嗎？
我們將你拎開，就是對雲雲最大的保護。
免得你等會在那兒妨礙到雲雲，讓她礙手礙腳。
沒錯沒錯！另外一只使出吃奶的勁兒揪著小薇的肩膀，鼓著腮幫子使勁兒。
【……】啊這。雖然還是不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我已經從你們的豆豆眼裏看出對我的罵罵咧咧了。
小薇不再廢話，老老實實的任由尋祟小人拎著她往遠處飛。
像一只被掐住命運後脖頸的貓。
就在小薇耷拉著肩膀任由小紙人帶她飛遠時，她突然看見雲霧腳下裂縫下方，一只腐爛的手伸了出來，正抓著和土層往上爬。
小薇嚇得尖叫，指著雲霧腳下土層高喊，【小心！有東西爬上來了！】
沈隨和白狐貍神色一凜，這才發現在翻湧冒泡的黑血中，不斷有腐敗潰爛的鬼臉，在裏面沈沈浮浮。
就是他們發出層層疊疊鬼嚎聲，抓著一旁的土層想要往上爬。
可還沒完全從黑血裏爬出來，就被其他還在黑血裏掙紮沈浮的鬼扯回去。
哪怕有零星幸運的，已經脫離黑血爬到土層邊的，在看見自己前面居然有鬼時，也會沖它發出憤怒的鬼嚎。
不再繼續往上爬逃出升天，而是直直朝在自己前面的鬼撲過去，然後兩只鬼糾纏撕打著掉回黑血裏。
掉落時還會張牙舞爪，盡可能的將其餘爬上來的鬼也拉扯下去。
將“我好不了，誰也不想好”的劣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所以不住翻騰的黑血，其實是因為在裏面的鬼一直在互相掙紮拉扯引起動蕩。
攪動一灘死血不斷散發惡臭。
雲霧垂眸看著那只已經爬到邊緣，皮肉腐爛看不出人樣的鬼。
鬼手“啪！”的一聲扣在地面邊緣處。它就差一步就能爬出升天了。
但那只鬼卻突然停了下來，用力吸著鼻子四處聞了聞。
長年累月浸泡在黑血裏的鼻子，突然聞到了不同的味道。
是……生人的味道！
鬼猛的一擡頭，撞上不知道站在那兒多久，垂眸看著自己的雲霧。
少女姣好的容顏，光滑細膩的皮膚，全部都是鬼嫉妒的根源。
它瞪著雲霧，因為瞪得太用力，一顆眼珠子伴隨著粘稠腥臭的黑血，從眼眶裏掉了下來，掛在臉頰上隨著鬼的動作甩來甩去。
鬼怔了一下，扯掉臉上的眼珠子，低頭看了兩眼隨即一把捏爆，擡頭又沖雲霧發出更加可怕的鬼嚎。
黑窟窿的眼眶裏迸發出青綠色的鬼光。像嫉恨堆積到已經凝實。
憑什麽有人能比她好？憑什麽？！
她要把他們扯下來，統統都扯下來！
搭在地面的鬼手指甲呼的暴漲，漆黑鋒利，惡狠狠的朝雲霧的腳踝抓去。
竟是憑著自己再次掉下黑血裏，也要將雲霧一起拉下去。
來吧來吧！來變成我們的一員，永遠沈淪永遠嫉妒吧！誰也別想好！誰也別想好！！
遠遠看著的小薇嚇得倒抽氣，她瞪大眼滿臉驚恐，【小心！！……欸？】
在小薇眼裏快如閃電，只能勉強看見殘影的鬼手。卻見雲霧低頭看著，冷冷擡起腳，再跺了下去！SG
“哢嚓！”一聲，那只鬼手被雲霧踩到了腳下。
只剩白骨的小指當場折斷，彈跳著落在一旁。
“哦。斷了。”雲霧瞥了眼跳到一旁的碎骨，慢慢將視線移回來，看著鬼問，“要不要把你另外一只手也放上來？反正這只已經沒有小指了，我幫你對稱怎麽樣？”
【……】啊這。
小薇在旁邊眨眨眼，突然覺得尋祟小人將自己拎走是對的。
自己待在那兒，確實挺礙事。
雲霧的話不知鬼有沒有聽懂。
總之她一說完，鬼變沖雲霧發出嚎叫，不知道是痛的，還是被一個小姑娘輕易踩到手後的惱羞成怒。
它用力掙紮著，試圖將手從雲霧腳下掙脫出來。
見掙脫不開後，鬼沖雲霧發出怒吼，竟自己轉動胳膊，硬生生的將手整個扯斷，單手惡狠狠的拍向地面，雙腳一蹬，借力跳到半空，朝雲霧撲了過去。
僅剩的一只手，彈出長長的指甲，惡狠狠的沖著雲霧的臉狠刺過去。
【你敢！】白狐貍正躲著亂飛的樹根，恰好看見這一幕，陰冷呵斥。
而同樣被十幾根樹根團團圍住的沈隨見狀，直接抽出十幾張白符，急射而出。
白符發出破空聲，穿過樹根之間的縫隙時，符氣割斷無數根須，沖破包圍直奔那只鬼的背心。
在空中留下一抹亮金色的光影。
雲霧掀了下眼皮子，收回重新看向朝自己撲來的鬼，側頭躲開它刺過來的鬼手，一把抓住後擡腳狠狠一踹！
鬼慘叫著，僅剩的那只手也被雲霧扯斷。被雲霧踹得往後倒飛時，撞上急奔而至的白符，頓時被白符從後貫穿，慘叫戛然而止。
鬼被割裂成幾塊肉塊，散發著黑氣重新掉回翻湧的黑血裏。
雲霧看了眼自己扯下來的鬼手，隨手扔到一邊。
剛要往前走突然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右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一根從地裏冒出來的樹根牢牢纏住。
哪怕現在雲霧低頭，還緩慢的繞著她的腳繼續往上攀附。
周圍都是亂飛亂砸的樹根，所以誰都沒察覺，在雲霧腳下還有一根蟄伏著。
而且雲霧這根樹根的顏色，和其他攻擊沈隨和白狐貍的土褐色樹根不同。只有這根，土褐色裏摻雜著翠綠色，似有生命一樣。
它見自己被發現了，立刻一改剛才的悄無聲息，如蛇一般飛快將雲霧纏住。同時數根樹根破土而出！在雲霧頭頂打結纏繞，形成了一個鳥籠造型的囚牢，將雲霧死死困在裏面。
地面緩慢蠕動，不斷鼓起鼓包，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雲霧腳底鉆出來。
沈隨和白狐貍暗暗咬牙，手上動作越發淩厲狠辣。
一張巨大的人臉出現在地面上，它睜開眼盯著雲霧，聲音緩慢低沈，像一個值得信賴的老者。
只是音調裏，有不輕易被察覺的膩滑陰冷。
【小姑娘，我是負責鎮守這些惡鬼的樹人伯伯。你的同伴都在苦戰，我見你沒有自保的能力，就暫時將你保護了起來。你千萬別誤會。】
雲霧低頭看看將自己捆成一只蟬蛹的樹根，再看向地上那張巨大的臉，“哦。”
“我年紀小見識少，還單純。你說什麽我就信吧。”雲霧沖那張臉點點頭，面無表情的問，“要我親切的叫你樹人伯伯嗎？”
【……】巨大的臉沈默了一會兒，才緩慢的隨著泥土移動，露出和善的笑來。它像個慈愛的老人家，即便面對距離頑皮的年輕人，也會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耐心和善意。
【我已經守護在這裏許多年啦，有人叫我樹人爺爺，有人叫我樹人伯伯，還有直接叫我樹人的。這不過是個稱謂而已，只要你高興，叫什麽都好。】
“哦。”雲霧看著它點點頭，“餵。先別說這麽多，先把我松開。”
【……】樹人波波臉上的慈愛，停頓了一下。再出口依舊是慢悠悠的，【我只是不想你因為周圍的震動，不慎跌倒而已。】
頓了頓像個老人一樣自言自語，【你這個小姑娘還挺有趣的。叫我餵。哈哈。其實我比你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要大上許多哦。】
雲霧又盯著它一會兒點頭，“我知道了。”
樹人正要露出和善的笑，下一秒就被雲霧對自己的稱呼，再一次僵硬住。
“死老頭。先把我松開。”被綁成小粽子的雲霧，一臉囂張。
“聽見沒？不然我一把火燒死你這個醜東西。”
【……】
你這麽囂張，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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