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學業為重......我呢？”

他撩弄著她一縷發絲, 慢條斯理，氣定神閑。

白白靈僵直背脊，找不到措辭搪塞他。

眼前的男生, 他可是機器人格鬥賽場上的冠軍, 賽場上的他英勇、無畏、所向披靡，現在他聊騷起女生來，這一等一的手腕絕對不輸在賽場。

他悶騷得那麽爐火純青, 也不知道在他的情場路上，有多少女孩屍行遍野。

知道他拿她尋開心，白白靈幹脆轉移話題。

“恭喜你比賽拿了冠軍，你今天很棒。”

白白靈向來不會聊天, 她每次故作輕松與人交談，往往總是詞不達意，變變扭扭，就像此刻。

“你拿了第一名, 我……準備了禮物送給你。”

說完這句話, 白白靈覺得自己尷尬到，腳趾頭能摳出一個地宮。

明明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她都在腦海裏預演很多遍, 可真正說出口，卻感覺每一個字都在鬧分家。

江宸沒想到，白白靈會給他準備禮物，饒有興趣問道：“什麽禮物？”

從衣兜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白白靈遞出去：“這個。”

其實, 這個禮物她準備了很久。

他送給她紅寶石手鏈之後, 她便在網上購置了這一條項鏈, 原本沒有機會送出去, 今天借由他贏了比賽，便把這個禮物送出去，禮尚往來。

項鏈不貴，才五百塊，是男生常喜歡的十字架吊墜。

也許對於江宸來說，它就是一塊破銅爛鐵，卻是白白靈生活費中最大的一筆支出，她也不算白拿人家禮物了吧。

江宸打開絲絨盒子，取出裏面的項鏈，打量片刻，放在手心把玩著。

項鏈是銀制首飾，不是什麽貴重物品，勝在設計新穎別致。

“還不錯，我很喜歡。”他說。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亦或者只是在安慰她，白白靈不讓自己多想。

他倘若嫌棄，會有一萬個嫌棄的理由，他若不喜歡，可以背著她偷偷丟掉，送他項鏈這件事，她只圖一個心安理得。

“你還有話要對我說嗎？”江宸笑望著她。

白白靈搖頭，說：“沒有了。”

“噢。”

某人似乎有些失望，摸了摸白白靈的頭，江宸走向酒館：“走吧，我不逗你了，外面冷。”

“你先進去。”

白白靈的意思很明白，兩個人進去會惹人懷疑，分開進去可以避嫌，作為一個合格的地下情人，她算不算細心又周到？

江宸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牽上她的手，將她帶進酒館。

外面太冷了，他怕這小傻妞凍著感冒。

進到酒館，江宸放開白白靈的手，兩個人顯然很有默契，白白靈一聲不吭走向吧臺，江宸去找他幾個相熟的兄弟。

江宸一來，本就熱鬧的酒館，一下子炸開了鍋，大家眾星捧月圍攏而來。

說什麽他來晚了要幹杯，或者慶賀他拿下桂冠，需要再來一杯，一個個都想方設法灌他喝酒。

江宸手指間繞著十字吊墜，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他連續喝了七八杯酒，才把一群鬧騰的人糊弄回去。

司鴻達剛和女友從洗手間裏出來，見到江宸後，終於不纏著女朋友了，他走過來搭上江宸的肩膀，邀請後者打一場桌球賽，其他人紛紛起哄，於是一夥人玩起了桌球。

白白靈坐在吧臺前，和周鈺敏玩王者榮耀。

白白靈過去不會玩這個游戲，奈何徐婉然是資深玩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自然而然也會了一點點，只是她並不擅長，只能配合著周鈺敏，玩一些輔助英雄。

游戲玩了兩局，已是晚上十點。

忽而，有人掀了酒桌，桌上玻璃杯碎了一地，現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白白靈循聲望去，見一個男生揪著另一個男生的衣領，將其摁在地上，奮力揮拳。

這是往死裏打的節奏。

白白靈如果沒記錯，惱羞成怒的男生，似乎是今天沒有晉級全國賽的李祖南。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你他媽說誰菜雞？有種你他媽再說一遍！”

“呸！垃圾！心理素質差還不讓人說！”

即刻，李祖南的火氣瞬間被點爆，拳頭捏得更緊，兩個血氣方剛的男生倒在地上互毆，場面甚是混亂。

兩人都是江大AI機器人社團成員，其他成員火速跑來拉架。

可惜兩家夥纏得太緊，旁人無從下手，就在片刻的功夫，他們開始動用了家夥，手邊摸到什麽，就往對方身上砸，大有弄死對方而後快的架勢。

只見李祖南摸到一個啤酒瓶，便猛地砸向對方的腦袋，玻璃和腦殼碰撞時發出一聲悶響，一時之間酒水雪白的泡沫和鮮血攪合在了一起，場面異常混亂。

這樣刺激的一幕，嚇壞了在場的女生。

然而，一啤酒瓶似乎還沒有緩解李祖南的憤怒，他拿起那一個殘破的瓶身，仍要砸向地上已被打蒙的人，他似乎憤怒到了極點，已然失去了理智。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江宸上前抓住他的手，將其用力一扯。

李祖南被拉來，仍奮起抵抗，他將殘破啤酒瓶用力一揮，江宸迅速躲閃，卻還是被玻璃尖滑傷了手臂。

感覺手臂一陣刺疼，江宸皺眉，耐心告罄，擡腿便給了李祖南一腳，後者重重後翻倒在地。

其他人見狀，立刻按住李祖南，不讓他繼續鬧事。

“阿宸，你的手沒事吧。”司鴻達走上前，關切問道。

江宸的手臂流了血，浸濕襯衫，灰色衣服布料濕紅一片。

在旁邊的桌子上抽起兩張紙巾，江宸隨意擦了擦血跡，而後走到李祖南跟前，狠狠抽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李祖南原先還在拼命掙紮，被江宸抽了一巴掌，他懵了。

待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整個人楞了一下，隨後他恢覆了理智，像是一根煮熟的茄子，瞬間軟了。

“宸哥......”

整個AI機器人協會裏，李祖南可以不服任何人，但一定服江宸。

在李祖南的世界裏，強者為王是他的準則，江宸是目前為止他見過的最牛逼轟轟的存在，無論是制造機器人的動手能力，還是操縱格鬥機器人的反應力，江宸都註定是個天才，他自然是心服口服。

留意到江宸手臂上的血紅，意識到那是自己幹出的好事，李祖南低下頭，瞬間認慫。

他惹上大事了。

“我這裏你如果待不下去就滾，在這裏強橫什麽？有本事在賽場上拼一口氣。”

江宸目光森然，面容冷峻。

明明他聲音不大，平淡且低沈，卻不怒自威。

現場眾人安安靜靜。

那個被打的男生叫姜琦，有人把他扶起，他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摸了摸腦瓜子，看到一手的血汙，本來已經被打懵了的人，現在懵上加懵。

江宸訓完了李祖南，他冷冷看向姜琦，平靜道：“我們隊裏同樣不需要嘴欠的人，看人輸了比賽就說三道四，這不是隊友，是狗。”

姜琦是江宸的小迷弟，他同周鈺敏一樣，是今年社團的招新成員，這人身上沒什麽大毛病，就是嘴巴欠抽，豈料到今天桶了馬蜂窩。

“宸哥，我錯了。”姜琦委屈道。

小孩也不容易，被李祖南揍了，又被自己偶像罵是狗，但凡他是個愛轉牛角尖的，估計可以跳樓三次了。

江宸沒搭理他，他看向眾人，繼續道：“其他人也一樣，我這社團是去是留，你們隨意，但如果還是機器人社團裏的一員，就要遵守隊裏的規則，我的隊裏，永遠只用實力說話，而不是拳頭和嘴皮，還是那一句話‘你行你上，不服來幹’懂嗎？”

李祖南仍埋低著頭，不吭聲，姜琦臉皮厚，應和著點點頭。

司鴻達身為副社長，有必要充當一下潤滑劑，他拍拍李祖南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以後控制一下脾氣，我跟阿宸都沒你這麽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從神經病院裏跑出來。”

接著，他又拍拍姜琦的背，說：“嘴皮子碰釘子了吧？下次註意。”

姜琦捂著滲出血的腦袋，連連點頭，他也是司學長的小迷弟，司學長說什麽都是對的。

司鴻達叫人帶走李祖南，把李祖南和姜琦暫且分開，這件事總算翻了篇。

將這麻煩事處理完畢，司鴻達賤兮兮湊到艾如凡跟前，噓寒問暖道：“寶寶，你沒被嚇壞吧？”

雙臂抱胸的艾如凡，面無表情給他一記白眼。

另一邊，周鈺敏坐在白白靈身旁，手按在心口，花癡道：“我們會長好帥~”

她在誇江宸。

白白靈：“......”

江宸年齡不大，在一群同齡人中卻很有會長的威嚴，若是以前白白靈可能不會理解，可今天看完那一場機器人格鬥賽，她想她明白了。

賽場之上，他那樣耀眼奪目，難掩鋒芒，誰會不服他？

有那麽一瞬間，她很難將賽場上的他，和床上的他劃為等號，感覺賽場上的他認真專註，富有魅力，床上的他則有點玩世不恭。

酒館暖氣充足，很多人都把厚重的冬衣脫下來，江宸也沒有穿外套，白白靈看到他手臂衣袖上的血紅，不禁皺了皺眉。

那人處理傷口那麽隨意，隨便用紙巾止了血，就什麽都不管了，他跟司鴻達幾人繼續打桌球，對自己過分潦草，一點都不上心。

想了想，白白靈借口離開，而後走出酒館，打算出去幫江宸買藥。

她這不是關心他，她上次在咖啡店遇到壞人，他也幫了她不少，為他買藥也並未超過朋友的界限。

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白白靈心安理得許多。

酒館門外，寒風刺骨。

今天沒有下雪，北風卻格外陰冷。

白白靈根據手機導航，找到附近的醫藥店，買了必要的藥品，隨後又在冷風中瑟瑟發抖走回來。

回到酒館，她打了一個噴嚏，流了清鼻涕。

心想，下次打死也不這樣了，江宸又不是她什麽人，哪裏輪得到她關心呢？

想歸想，藥還是要給他的。

站在酒館門口，白白靈給他打一通電話，想把他約出來。

然而手機一直嘟嘟響，暫無人接聽。

其實，她不確定他肯不肯出來，畢竟他沒理由，也沒有必要聽她的話。

在聽到“嘟嘟”忙音時，白白靈又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太過自作多情？圍在他身邊的人還少嗎？誰稀罕她的關心？

倒是她自己，媽媽不搭理，朋友沒幾個，也沒有男朋友，只有一個酒肉情人，她才是最可憐的人。

白白靈心想著要不要算了，這些藥她以後興許用得上，就當是買給自己好了。

然而，她剛要掛斷，對方接通電話。

“你在哪？”

這是他的聲音，他居然問她在哪兒。

他剛剛找過她了？

“在酒館門口。”白白靈說。

“外面這麽冷，你出去做什麽？”

“.......”

“在那裏等我。”

“嗯。”

出乎意料的順利。

她甚至不用開口，他自己就出來。

此時，夜深人靜，巷子裏部分店鋪已經關了門，招牌上的燈也已經熄了，整條商業深巷寂寥蕭索。

白白靈在原地輕輕跺腳，讓凍麻的腳掌恢覆知覺。

擡頭時，江宸已經站在她面前。

他突然出現，白白靈慌忙將藥袋藏在身後，像是偷偷買糖被家長發現的小學生。

“拿了什麽？”江宸靠近。

白白靈組織著語言，思考著怎樣說才不會尷尬。

然而，沒等她說出個所以然，江宸靈巧地繞到她身後，將她手裏的醫藥袋搶了過來。

他本來想調侃她兩句，當看見藥袋，頓了一下。

“特地跑出來給我買藥？”他問。

這下好了，開場白省下來了，白白靈紅著耳朵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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