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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求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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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慌亂!恐懼!這幾種情緒同時出現在我身上已經久違了。

在戒備森嚴的美軍基地,孩子淡淡的哭叫聲引起渾身毛孔陣陣的抽搐。神父激動地站在帳篷前滿頭大汗,比我這個新爸爸還誇張。看到我手拿戒指盒走近,他老人家臉上的神情既是滿意又帶有擔心,還有點淡淡的惱怒,然後向我伸出了手。

“幹嘛?”我楞了一下。

“信物要祝聖的!”神父看著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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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H60黑鷹運輸機

“黑鷹”的基本型UH-60A長19.76m,機身寬2.36m,高5.13m,機身為半硬殼結構。由於大量采用各類樹脂和纖維等覆合材料,其空重較輕。該機最大起飛重量約10噸,最高時速292km,航程603km。兩臺通用電器公司的T7O0-GE-700渦輪軸發動機並列安裝於機身頂部的兩肩位置,單臺最大功率1564馬力。駕駛艙設正(右側)副(左側)駕駛員位置,載員艙可容納一名隨機機械師和11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及相應裝備。機身兩側舷窗內的架子上可裝兩挺M60機槍,在必要時可提供火力支援。兩扇推拉式艙門開關方便,可保證載員迅速進出。

※※※

“什麽信物?祝什麽聖?”戴十字架是因為它好看,但我並不是天主教徒。對於神父天天掛在嘴邊的立信、成約什麽的並不清楚。

“你以為戒指是幹什麽用的?”神父劈手奪過我手裏的布盒,打開取出那兩枚黑鉆戒,從口袋裏掏出聖水灑在上面,邊灑邊念:“求主祝福此戒指,使授予者和佩戴者均能在主之下和平共處,並且繼續蒙主護佑,直至終身,此賴我主耶穌基督而求,阿門!”

“我以為戒指是新郎給新娘的最低生活保障!”我接過淋了水的戒指,看著原本純白的絨布盒被聖水淋出的淡灰色印記,後悔自己為啥沒把戒指單挑出來,現在這東西像從下水道裏撈出來似的,怎麽拿出手去呀!

“你的聖水多少年沒有換了?”我湊上去聞了聞,“都有味了!”

“滾!”神父作勢欲踢,不過神服過於繁重,有點擡不開腿。

“我有兒子了!你們這群婊子羨慕吧?哈哈。”我回頭向其他人炫耀著高喊,趁他們發作前逃命般掀開門簾鉆進了醫護所。腦袋剛探進帳篷突然感覺一陣怪異,然後就聽到一聲微弱的嘯叫,緊接著是一記金屬撞擊聲。

槍擊!我下意識地一縮脖子蹲下身來。不過眼前的軍綠色提醒我這是軍營,說不定是哪個笨蛋的槍走火了呢。

“閃開!閃開!”帳篷外突然有人喊叫,雖然聲音不小,但並沒有什麽進一步的響動,感覺有點像誰擋了這大嗓門的路。

等我收回神才發現,我手裏托著戒指盒,單膝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個身穿白衣的護士。這女人睜得溜圓的雙眼中閃爍著耀眼光芒,我用腿毛想也能搞清她在想什麽。隔著口罩也能看到她嘴角快扯過腮幫,真想脫掉靴子摔在她那對閃亮的大眼睛上……

“洩漏!”正當我感覺面前的女人似乎在對我眨眼調情之時,帳篷外突然傳來隊長的叫聲,“化學洩漏!”

聽到喊聲我嚇了一跳,掀開背後的門簾一看,眼前一片霧氣騰騰,臉上感覺到一陣清爽,繼而開始幹繃,空氣中的溫度像被抽幹了一樣。不遠處停著兩輛追尾的罐裝車,車上向外噴著冒氣的液體,低頭一看,地表一灘水跡正向這邊漫了過來。

等到那冒著煙的水跡到了門前,水霧粘到臉上,結上霜凍的雙眼生痛,才讓人意識到那車上噴出來的不是熱水,而是強制冷劑。

“該死!”那個追尾汽車的司機尖叫著逃下車,卻被看似熱水的液氮澆個正著,像中了定身術似的僵倒在地上,身上結下了重重的厚霜。我扭頭便向醫護室裏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叫著Redback的名字。

“Redback!快出來!”我看著從門縫裏滲進來的液體,即使沒有碰觸到這東西,僅僅是看著它越淌越近,雙眼便被刺得生痛。

“怎麽回事?”一個護士拉開玻璃門探出頭,看到流進來的液體沒有分辨出是什麽,還伸出腳去試試,結果腳剛接觸到液體便被身後有見識的醫師一把給拉回了屋裏。過了片刻便傳出那護士的尖叫聲,那絕不是因疼痛引起的。

“疏散!疏散!制冷劑洩漏!不要碰觸或接近那些液體。小心凍傷!”緊接著便從玻璃屋裏傳來一個男人的喊叫聲。他聲音一起,各個屋子裏的人紛紛探頭出來看。

有個家夥貿然沖出了房間,跳進液體裏便再也擡不起腳了,然後便傻傻地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反應,過了一會兒便失去平衡栽倒在液氮中,再想尖叫卻已經張不開口了。

由於液氮的沸點極低,所以蒸發得極快,流速越來越慢,但仍緩慢地向屋裏滲透,不過卻給了這些人逃命的時間。幸好戰爭還沒有開始,醫護所中的人並不多,不一會兒有病沒病的活人都聚到了一起。可是為了減少感染,醫護所的進出口並不多,還都朝北,兩車液氮把北面的出口堵得死死的,所有人無論怎麽跑,最後還是都聚到了屋子的東南角。我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Redback。我拉倒了幾張桌子,擋了擋液體流動的速度,一個箭步沖到了她的桌前,剛生產過的Redback整個人有點脫相。

“怎麽了?”Redback的聲音帶著脫力後的虛弱,認識她這麽長時間,第一次看到她這種狀態。

“事故!制冷用的液氮洩漏。我們離開這裏再說。”我抱起她轉身要走,卻被她一把捏住了肩頭。

“孩子呢?”Redback一句話提醒了我。對呀!我現在不只是有個女人,還有個兒子了。

“我兒子呢?”我抓過邊上的醫生問道。

“無菌室那邊!”順著醫生指的方向看去,剛才我入門看到的那個護士抱著兩個嬰兒站在遠處的墻角。而液氮已經將她和我們分隔開來。雖然她所處的位置較高,不用擔心液氮侵襲,但這東西帶來的低溫和蒸發後造成的低氧環境,對於大人或許還能堅持,對剛出生的幼嬰卻是致命的威脅。

“把孩子扔過來!”我沖著那個護士叫道。我才不在乎那個女人能不能活下來,只要她把孩子扔過來就行了。

“我不敢!”她聲音顫抖地叫著。

“你瘋了!”Redback在後面拼命用巴掌拍我的頭,一邊拍一邊罵:“有你這樣的嗎?拿自己兒子的命不當回事?”

“閉嘴!”我扭頭沖她吼道,“這東西一會兒就會全蒸發成氮氣,這個環境過於密閉,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把小孩子給悶死了。”

“把孩子扔過來!”我把手裏的戒指盒塞進Redback的懷裏,伸出手沖著遠處的女人再次叫道。

“那我怎麽辦?”女護士不是個傻子。

“沒關系!我會想辦法的!”先唬住她再說,有時間就拉她一把,沒時間還是先顧自己家人重要。

“你不救我你會後悔的!”女護士大聲叫著,“我向上帝起誓!你不救我你會後悔的!”她喊完這一句後用力將懷中的一個嬰兒扔了過來,她用力喊叫時給我的感覺,似乎並不是在生氣而是在微笑,也許是帶著口罩的原因吧。

“接到了!”我把一只木板踢進液氮中,向前搶身接住了白布包裹的嬰孩。等我縮回腳的時候,踩到部分的鞋底便像冰塊一樣四分五裂,一股涼氣像尖錐似的紮進腳底,痛得我半條腿發酸。試了試腳趾還能活動,我顧不上查看傷勢,趕緊打開紗布,便看到了一個有點瘦弱的黃皮膚的嬰孩睜著大眼睛正吐著泡泡看著我。

“弄到孩子了!”我把孩子包好,生怕低溫氣體灼傷他嬌嫩的皮膚,把他塞到Redback的懷裏,然後沖著站在那裏的護士叫道,“我馬上就會救你的!”

“我向上帝發誓!你不救我一定會後悔!”被液氮環繞的護士似乎沒有那麽驚慌,讓我不由得有些佩服這女人的膽量。

我掏出手槍沖著背後的窗口開了幾槍,打破窗玻璃後對其他人說道:“大聲叫!向其他人標示你們的位置。”

“啊!我們在這裏!”

“娘呀!我害怕!”

“上帝救我!”

“……”

這群人剛才似乎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得失去了應有的理智,經我一提醒紛紛尖叫起來,分貝之大差點扯破我的耳膜。吐掉嘴裏蓄積的口水,我心想,如果不是嗓子有問題,還不如我自己喊兩聲得了。

“得了,得了!我們聽到了!”屠夫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進來,“退後!”

我護住Redback和她懷裏的孩子,對邊上的其他人說:“離墻遠點,小心碎片!”

邊上的人紛紛擠到一起盡量遠離墻壁,剛抱著腦袋蹲在了一起,背後的水泥墻便轟然一聲被捅出兩個洞,一輛叉車挑破墻壁沖了進來,破墻少許後便開始後撤,拖倒了一個一人高的洞。等不及洞壁上的碎片掉完,過度驚嚇的人群便擁擠著向外面沖去,其中一個人被玻璃窗上掉下來的玻璃砸中了胳膊,不過那也沒有讓他身後的人產生等待片刻的念頭。

“我們走!”我抱起Redback便要向外沖。

“嘿!”就在我們要跨出洞口的時候,站在遠處的護士突然吼了起來,“我怎麽辦?”

“我出去就打通你那邊的墻!”我安慰她,其實我心裏想的是看情況了,如果外邊忙不過來,還是緊著自家孩子要緊吧!

“我等著你!”女人言語中充滿了感激。

“好!”我抱著Redback沖出了醫護所,可是等逃了出去擡眼一看,才發現如同到了霧都一般,洩漏出的液氮造成的低溫,使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了水霧,黑夜中即使燈光通明,仍有大半個營區被濃濃的水霧彌漫得看不清輪廓。

“該死!”我看著外面亂哄哄的情況禁不住叫罵了一聲,看來不是一個人聽到了那記槍聲。我把Redback和孩子推給了美女後,便又跑到醫護所的後墻邊上,伸手操起邊上的覆健用的杠鈴。我估計好那個護士站的位置,隔著墻沖裏面喊道:“後退!聽到我的話了嗎?”

“我聽到了!”女人的叫聲很尖,輕易便穿透了墻壁。

我根據她的聲音重新確認了一下位置,然後掄起幾十公斤重的杠鈴選了個比較高的位置用盡全力撞了上去,這樣即使選錯了位置砸穿了墻壁,也不會讓裏面的液氮噴到我身上。畢竟這個基地不是按照用上幾十年的計劃建造的,墻壁雖然結實但並非堅不可破,沒兩下便被我砸出了個大洞,透過破口可以看到護士站在稍靠左的方位。向左挪了點,我重新揮動杠鈴將洞口擴大到那個護士可以鉆出來的位置。

“萬分感激!”護士抱著孩子鉆出洞後,看著我感激地說道,“你絕不會後悔救了我的。我得先去把孩子安置好,然後再回來好好地感激你。”說完便抱著孩子消失在霧氣中。

“剛才我聽到槍聲。”我沖到Redback邊上,看到她已經陷入了昏迷中,邊上的美女抱著嬰孩對我微笑,表示母子平安。

“他們已經知道了,並派人去搜查了。根據罐車上的槍洞,這是反器材狙擊槍打的,似乎是從基地外面打進來的。”隊長臉上滿是水滴,像剛洗了個土耳其浴一般,但卻凍得瑟瑟發抖。

“這可麻煩了!”我搖搖頭嘆道,“冷凍車這麽大的目標,雖然現在天黑,但只要有紅外瞄準儀,這些在沙漠中跑了一天的大家夥就像明燈一樣,我在兩公裏外都能輕松擊中它。但他們是怎麽在這麽多的發熱物中辨認出這些車輛的?”

“靠這個!”隊長手裏拿出個東西晃了晃,我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個激光定位器:“有人把這個東西裝在貨運車上,有了這東西的幫助,把光譜調成專用頻段,整個營地都可以變成透明狀,被忽視掉。”

“有人混進來?”我一點也不驚訝,因為整個軍營中,傭兵、記者、承包商、做小生意的,甚至連脫衣女郎都有,混進來個把奸細肯定不成問題。“可是為了什麽?就為了打中兩輛運輸制冷劑車輛?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我也不知道!不過軍隊現在還沒有報道其他設施和人員受損。”隊長也納悶極了,“美軍已經出動了直升機和步兵去搜查附近的可疑目標,不過考慮天氣情況,估計效果有限。”

“你兒子有點瘦呀!”美女抱著嬰兒走到我近前,雖然她沒生過孩子,但抱孩子的技術倒是不錯。

“聽說母親吃得多不一定都會傳給孩子!”我看著周圍跑來跑去的士兵,看樣子這些家夥都沒有想到,還沒開戰,在科威特的基地便會出事,不然也不會有人穿著內褲抱著槍便跑了出來。

不一會兒,在基地的北邊傳來一陣槍聲,片刻後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從那個方向又撤了回來,從霧氣中走過的時候我聽到帶隊的士官沖著邊上的一個年輕士兵叫道:“叫你開槍便開槍,戰場上你一遲疑便有人死!”

“可是長官,我沒有辦法確認目標是否有威脅性,如果是平民怎麽辦?”那個士兵的聲音像未過變聲期般細。

那位軍士立刻回罵道:“平民出現在這種時刻、這種地點時,他身上已經掛上了塊巨大的牌子,叫‘嫌疑犯’。明白嗎?記住我一句話能保你活著離開這個屎坑回家,那便是:只有死人不會還擊。明白嗎?”

“明白了!”年輕人諾諾地低聲回道。隊伍從我們身邊行過,後面拖著一具看不清形貌的死屍。

“老兵!”我們幾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道。

“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隊長笑完似乎想起了什麽,“噢,對了!這麽長時間軍方仍沒有說什麽的話,這次襲擊便有可能是沖著我們來的,確切地說應該是沖著刑天來的。”

“有可能?”想到兩輛罐車洩漏的地點就在產房門口,我也有這方面的疑慮,“不過Redback和孩子現在很安全,就算他們是沖我來的,也是白忙了一場,也許還折了人手說不定。”我拍著邊上的孩子和Redback笑道。

“你肯定嗎?”隊長看著美女懷裏的孩子和昏迷的Redback擔心地問道。

“黃皮膚,黑眼睛,四肢健全。應該沒事!”我接過孩子上下打量,孩子身上的不知道什麽膜還沒掉凈,一股子難聞的味道,雖然有點瘦小,但很有精神。

這時候小貓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手裏舉著個攝像機沖我們叫道:“誰想看看Redback是怎麽把孩子生下來的?”

“誰也不許搶!”我大吼著一只手閃電般奪過小貓手裏的攝像機叫道,“我老婆生孩子的過程應該我第一個看。”

“嘿嘿!善妒男!”小貓看我緊張的樣子咧嘴笑完,不經意地加了句,“你抱的誰的孩子?”

“我的呀!”剛開始播放錄像的我不由得一楞,擡起頭看著她。

“可是你的孩子是個白人呀!”小貓聽了我的話似乎更詫異,收起了嬉笑的面孔,正經八百地指著我懷裏的孩子說道。

她話音未落,我手裏的錄像機中傳來急促的喊聲:出來了!出來了!我呆呆地拿起錄像機向顯示屏看去,只見隨著大夫的一陣手忙腳亂,從Redback的肚子裏捧出的雖然有著黑色的胎毛——但確實是一個白皮膚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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