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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地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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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直到傍晚才回來,他一直跟蹤觀察袁飛華,直到律師把他從警局中保釋出來。我們其他人則只是坐在店內看著窗外穿梭的警車,喝著酒講點黃色笑話,開開心心地等待夜色到來。

坐在妓院喝酒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在這種奇怪的妓院喝酒還是第一次。用屏風隔起來的小間內,陪酒的都是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一群小孩子趴在她們的腿上和胸口前,不停地對她們傾訴自己對媽媽的欲望,說到激動時還會就地要求性交易。

來這裏的客人沒有任何人打量Redback這樣的妙齡女郎,這是Redback的魅力第一次失去作用——如果同性戀不算的話。聽著身邊亂倫的淫言穢語,那些虔誠的天主教徒都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一次他們確實長了見識!

“你開這種下流的店面,竟然還敢戴著十字架?”Redback用手指挑起Dave胸前的銀制十字架諷刺道。

“開這個店怎麽了?我做這個是因為有人需要!看這些孩子和這些男人,他們有逆倫的欲望,精神壓力極大,如果沒有宣洩的途徑,他們真的會做出那種事情的,真的逆倫!這是來這裏的客人親口承認的。我提供這種服務,保護了人倫的健全和規範,我為上帝守住了最後的防線。”Dave用手指點著店內的一對對“情人”說道,自豪的神情溢於言表。

“……”Dave的話把Redback堵得沒話說了。她看看身邊出雙入對的男女,嘆了口氣低下頭喝起了悶酒。

“怎樣?怎麽不說話了?”Dave得理不饒人,追問道。

“得了吧!”我看Redback確實沒有話說了,只得出來打圓場,“當老鴇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值得這麽自豪嗎?”

“我當老鴇怎麽了?我有營業執照,照章納稅,我的小……呃!……女店員都做過身體檢查,我掙的可是幹凈錢!”Dave在這一行幹得時間久了,竟然還覺得自己對社會挺有貢獻的。

“我就不信你的營業執照上寫的是‘妓院’兩個字!”看見他一臉正氣的樣子,我真是受不了他。

“當然不是!我們是餐飲服務業,服務!你明白嗎?這叫服務業!”Dave一瘸一拐地走回吧臺,又拎出一瓶蘇格蘭威士忌。我們幾個人太能喝了,還沒怎麽樣就已經幹掉了五瓶。按Dave的說法,這已經比他這裏一個月賣出去的烈酒還多。他不知道,其實我們幾個已經很克制自己了,酒精會影響神經反應速度,所以隊長嚴禁我們酗酒,現在這只是小酌而已!

門口的鈴聲一響,快慢機領著一個日本男子推門走了進來。那個男人長得雖然不高但很結實,膚色黑黝黝的,看樣子天天在海上跑,海風吹粗的臉上長滿了“水銹”。平整的寸頭加上一口白牙,看上去很開朗的樣子。

“這是黑川!黑川,這是Judy,Sky,Beer,Sam……”快慢機臉上化著妝,向這個男子介紹我們幾個的假名字,“兄弟們!這位黑川是‘撐船’的!”

“你好!”

“很高興認識你!”我們一群人分別和這個蛇頭見禮。我們沒有想到快慢機聯系的竟然是個日本人。按說還有巴基斯坦、臺灣、北國等別國蛇頭,我們在這裏惹事了,找一個日本人總覺得有點……靠不住!

“先生們,晚上一點半開船,請準時到碼頭……Tom先生已經知道登船地點,我們將在那裏恭候!”黑川倒是個幹脆人,說完鞠了個躬便走了,只是臨走時看了一眼快慢機,眼神很是奇怪。

“幹嘛找日本人?”黑川一出去大家都奇怪地看著快慢機,不禁問道。

“巴基斯坦人太貪心了,而且他們和海上自衛隊也沒有關系,容易出事!臺灣人下邊的小卒做不了主,太拖時間。北國人的船前兩天被查了,這幾天那幫家夥特小心,不認識的人都推了,所以只好找日本人了!”快慢機看樣子跑了很長時間了,抓起桌上的杯子便一飲而盡,他平常是不喝酒的。

“你怎麽說的?”大家開始串臺詞。

“我們是北國和中國賣冰毒的,貨進來了但船壞了,所以要借船出去!”快慢機編的故事根本無從查起。日本冰毒業世界第一,而且是半合法狀態,全亞洲的冰毒技術都是從這裏出師的,來日本買賣冰毒的團夥如過江之鯽,簡直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

“他們要多少?”Redback平常是為教會辦事的,對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是很陌生的。

快慢機沒有說話,只是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人一萬?”Redback尖叫了起來,“媽的!這群王八蛋也太能賺了吧。從日本跑到中國就要一萬美金?老娘我出生入死一個月,還沒他們一個來回賺的多!”

“誰說我們要到中國去?”快慢機喝了一口酒,皺皺眉示意Dave換了杯白開水說道,“我們只到公海,會有人來接我們的!”

“媽的!那不是更虧?”Redback心裏極端地不平衡了,他們“神之刺客”的油水實在太少了,一群人像苦行僧似的,連裝備都是我們“狼群”讚助的。教會一直隱瞞著他們的存在,連撥款都不敢大筆地給,做傭兵又是個花錢如流水的活計,怪不得現在“神之刺客”把沒辦法完成的活都轉給我們,害得牧師帶著幾個人都快跑斷腿了。

“這已經是半價了!人家有關系,你以為什麽人都能做嗎?”Dave對其中的玄機了解不少,“但凡在日本能混出一片天地的幫派,和政府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連日本的前首相都敢出來替日本的黑幫老大主持婚禮,你以為只要有條船,塞給某高官點鈔票就能把人帶進日本?開玩笑!日本人的謹慎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想要得到一個高官的信任,沒有數年的來往根本不可能,你貿然給他行賄,他當場就會把你拿下。許多黑幫都寧可看準一個很有才能的低級官員,出錢把他捧上位,也不去巴結在位的掌權者,這也是為什麽當年巴基斯坦毒販折戟關西的原因……”

Redback作為一個教會出來的小修女,根本沒有在這種覆雜的人際關系中打過滾,聽Dave講了一會兒就有點頭大了。

“還是當兵爽,不用考慮這些,看誰不順眼,砰!”Redback用手指做槍狀對著Dave點了一下,“程序簡單還實用!”

“噗哧!”其他人都笑了起來,這個小女生還是那麽悍。一群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有一天我要是不聽話,Redback就會像這樣在我腦袋上開一槍似的。

笑罷,大家都沈默了,Redback的話讓我們大家都反思自己。其實大家都一樣,已經適應傭兵的生活——幹脆、直接、野蠻,越來越無法處理周圍覆雜的人際關系,倒是像貧民區那種充滿危險的地方,更讓人如魚得水。

“好了,不要再聊了!是時候準備出發了。”快慢機看了一下表,對我們大家說道。

“現在?”大家都極為意外,不約而同地看了一下手表,才晚上十點多。

“不是說半夜一點的船嗎?現在去是不是太早了點?”又不是第一次偷渡了,從沒這麽早就動身,去早了有時候反而會引起巡警的註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怎麽?你們以為在東京灣出海?”快慢機拿出鈔票和Dave結賬,一邊低頭付錢一邊說。

“不然還跑哪兒去?”我們大家都奇怪了,附近都是碼頭,如果真的和政府關系不錯,沒有必要害怕什麽吧?

“別忘了,日本人是出了名的假正經,就算知會過海上衛隊,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把一船東西拉出海。”快慢機付過錢催促我們快行動,幾個人莫名其妙地跟著他走出了酒店。看快慢機的意思,不準備開車要步行,我更暈了!

“幫我照看好那個小子!有什麽需要可以和我聯系。”我臨走前對Dave又囑托了一遍袁飛華的事,這才緊跑兩步追上快慢機的步伐。

“我們步行去哪兒?”我奇怪地問道。昨天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和他們商量今天的行動,所以也只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跟著走就是了,哪來那麽多廢話?拿著!”Redback不耐煩地塞給我一個手電說道。其他人也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反正不是打仗,我也不急,怎麽走都行,又踩不著地雷。我沒再問,只是跟在他們幾個後面向一個體育中心走去。等到了體育中心後面的一塊草坪邊上,快慢機手拿著GPS電子地圖,校對好坐標後,指著一個角落裏的井蓋說道:“打開它!”

巴克走過去用手輕松地將幾十斤重的井蓋抓起來扔到一邊,顯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向下看去隱約可以看到平行的鐵軌,原來是一個地鐵的通風口!把地鐵通風口建在這個地方,真是奇怪。

“跟我來!”快慢機熟練地跳了下去,樣子輕松得像下他家的地窖一樣。雖然心中有千百個疑問,但我沒有張口,因為我知道只要下去,答案就會揭曉。

等我從梯子上下到站臺,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個地鐵的岔道口,我們正對著的是一個看不見盡頭的隧道,兩條鐵軌像釘在地上的梯子一樣直插入無盡的黑暗中。

快慢機沒有說話仍看著手表,不一會兒就聽到鐵軌的振動聲。看樣子是火車要來了,大家不禁都向後退了一步以確保安全。剛站穩,一列地鐵便風馳電掣地從我們面前穿過,車體帶起來的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生疼。

我們站在暗處,燈火通明的車廂內的乘客顯然沒有發現,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鐵坑道中站著幾個衣著筆挺的外國人,否則他們一定會被嚇壞的,然後第二天的報紙上就會蹦出什麽地鐵妖魔之類的怪談。

“準時!”快慢機等車子過去後,跳下安全臺,跨過鐵軌走向對面的隧道。大家都跟著他打著手電走進了黑乎乎的鐵路線內。走了一會兒,前方出現幾盞微光,快慢機示意大家收起手電,慢慢地向亮光處摸去。

走到近前才看清,原來前面是一個火車站,但偌大的站臺上卻一個人也沒有,只亮了些許小燈,昏暗的燈光下可以看出這個站臺已經年代久遠了,但仍幹凈整潔、井井有條,看來是有人看守的。

果然,在站臺盡頭的一間小屋裏亮著燈光,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有兩個穿制服的男子正在向外張望,但所看的方向不是我們這邊。

快慢機示意我們蹲下,看著表等待著什麽。過了不到半分鐘,從站臺的樓梯上下來兩個穿同樣制服的男子,屋內的兩人馬上興高采烈地將這倆人迎進屋,然後提著飯盒什麽的便走了,看樣子是換班了。

“準時!”快慢機微笑道,“日本人就是準時,和他們的地鐵一樣,不提前一秒也不遲到一秒。下面這兩個人會在屋裏做換班記錄,我們有三十秒的時間通過這個站臺。”

對面屋裏的兩個人在整理東西,看樣子很快便會進裏屋。見此情形,我不由地說道:“準時是優點,但也是缺點。”

快慢機讚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沒說完的話講了出來:“不錯,那就是有跡可循。”

果然,兩個人整理好東西後便進了裏屋做記錄。我們幾個馬上悄無聲息地通過了這個車站,這對我們這群搞敵後滲透的專家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等走過了那個站臺後,我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東京一個圖書館的地下八層!”快慢機重新校對坐標後,按照地圖的指示指著一個岔口說,“走這邊!”

“圖書館?”我驚訝道,“圖書館下面怎麽有車站?而且還是老式的?……”

話說到一半我就住口了,因為我們走到了一個巨大的廣場邊上,除了穿場而過的眾多鐵路線,整個廣場空無一人,在廣場周圍無數的地下道通向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辦公窯洞像嵌在石壁上的大樓一樣鱗次櫛比。

看著眼前的一切,軍人的直覺馬上告訴我,這是一個軍用的地下城。看眼前的規模,這個地下城可以自由地走坦克、戰車、大炮,可以容納戰時整套的指揮機構。這個地下城看起來是早年修建的,如果估計不差應該是二戰時的遺留物。但腳下的鐵道線卻是現在最現代的高速線,這說明日本政府並沒有放棄這裏,仍不斷地在修建和擴充這個地下場的規模。顯然,日本政府仍然一直在為大戰做準備!

“這是日本政府在二戰時的地下工事,以便在東京地面戰爆發時可以當做第二軍事指揮中心使用。戰敗後,日本政府曾一度準備廢棄這裏,但冷戰局面的形成,促使日本又重新啟用了這裏作為防空洞使用,他們擔心某個鄰國會對東京發動核彈攻擊。”快慢機不用加重鄰國這個詞,我也知道是說誰。當時不就兩個社會主義國家有核彈嘛!

我很明白除了充當公用設施外,地鐵在大城市中扮演的最重要的角色是國防作用。無論是在倫敦還是在莫斯科,龐大的地鐵系統就是一個覆雜的地下國防工程,許多地鐵系統都隱藏著巨大的秘密。比如說倫敦地鐵就有直通英國議院大廈和首相府的絕密通道,這些絕密通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政權保護中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避免了遭德軍轟炸機轟炸的惡果;莫斯科地鐵系統就更加覆雜,在戰爭期間,蘇軍許多參謀作戰指揮中心就在地鐵的秘密坑道裏辦公。莫斯科許多地鐵同樣不知道通向何方,據說都是為蘇聯國家領導人準備在大規模戰爭爆發時的生存做準備的,一些地鐵據說直通克裏姆林宮的地下。島國日本缺少戰略縱深,因此打洞鉆地便是日本政府的重大戰略政策。東京的地鐵,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軍事秘密。

“你們怎麽會知道?”地道這種國防工程都是高級機密,雖然美國占領過日本,可是日本人不會笨到把這種事也向美國交代得清清楚楚吧。

“美國占領日本後就對日本的地下工事進行過大規模偵測,所以日本的地下工事,美國都很清楚。當時日本根本不敢和美國叫板,不然連老鼠窩都給它挖嘍!”快慢機指著手裏的電子地圖說道,“這些資料都在美國中央情報局裏放著,不算什麽絕世機密。”

快慢機說著走到一輛停在鐵軌上的檢修車前,示意大家上去,然後便發動車子順著鐵軌開向前方。車子像個機車頭一樣飛速前進並發出巨大的響聲。我很擔心會驚動地下城內的守軍什麽的。

“不過,近些年來日本軍方又重新不斷地加大對這個地下城的建設,已經在東京的首相府和一些區之間新建了一個巨大的地下堡壘,這個地下堡壘規模之大、坑道之覆雜,非常人所能想像。而且日本自衛隊戰後也修建了一個地下秘密總指揮部,該指揮部所在和地下堡壘以及這個地下城連成了一個錯綜覆雜的軍事防禦工事。近些年,美國曾多次想弄清現在這個地下城到底有多大,都被日本政府給拒絕了,美國使了點手段,結果在這裏面損失了不少人,仍沒有完全摸清這裏面到底有多覆雜。”快慢機說著說著突然指著一個眼前閃過的岔口說道,“那裏是通向海軍自衛隊的工事,仍在施工。”

“那你還敢帶我們下來?”我奇怪了,快慢機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而且從剛才的情況看,他對這裏面的換班時間都這麽有把握,應該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

“這個地段是無人使用區,不用擔心被發現。這些年來又不是只有美國盯著日本,俄、法、英、韓各國都沒閑著。人多好辦事嘛!大家你偷我的,我偷你的,也就又搞出一套地圖來,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但也差不太多了。小貓在給CIA做事的時候,順手就拿了點保命的東西,這就是她搞出來的一部分資料。”快慢機這時才把情況給我講清楚,我不由得佩服起制定這個計劃的人來。不是為了這個計劃有多保險,而是因為又不是多大的事,搞得如此覆雜,真是有腦子沒地兒使了。不用說,又是天才那個閑人的主意。

我想日本政府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人會這麽膽大,竟敢到跑到他們的地下基地裏搭便車。一路上我們根本沒有遇到什麽人,車子跑了一個多小時才停下,等我們從地下鉆出地面的時候,迎面吹來的海風令人精神一振。擡眼望去,黑色的大海在眼前翻湧,我們的出口是在一條大引水渠中,背後是一座海水淡化廠,四下觀察一陣後,我確定我們早已經離開了東京。因為眼前的海岸是自然的海岸線,不像東京各處的海岸是用巨大的混凝土塊堆成的人工防浪堤。而且四野都是野生植物,郁郁蔥蔥的叢林將不大的海岸遮得嚴嚴實實,確實是一個偷渡的好地方。

看一下表,我們還是來早了,離登船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幾個並沒有早早地趕過去,而是在遠處的海灘上坐下等著時間到來。利用身上帶的微型夜視儀,我可以看到遠處的船只正在裝貨,看樣子他們的主營業務不是偷渡人,而是走私和販毒。

吹著海風,我們閑聊了一個多小時,才被對面船上眼尖的水手發現,幾個穿黑衣的家夥吆喝著端槍走了過來。我們也不理會他們,只在心裏暗自嘲笑,這群笨蛋警覺性這麽低還敢出來走私!

帶頭的正是那個黑川,他看到我們幾個後,臉色立刻變得既驚訝又難堪,看樣子他們也是布了很多哨卡的,我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裏,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防衛是多麽的脆弱。

“咳咳!”黑川借咳嗽掩飾一下臉上的驚訝,躬身向我們行禮後,很有禮貌地說道,“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來了,我回來的時候沿途都是警察,拖延了時間,所以才到,沒想到你們比我還快。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我們坐地鐵過來的!”快慢機一本正經地答道,引得背後的我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有黑川和一群手下臉色難看得笑不出來。

“既然來了就請上船吧!”黑川讓出路請我們上船,等我們走過去後,回頭向身邊的手下示意,讓他們沿著我們來時的腳印去查查我們是怎麽過來的。我們裝做什麽也沒看見,跟著黑川上了船。船艙內堆放著各式各樣先進的日本電器,還有不少麻袋,也不知裏面裝的是什麽。不一會兒幾輛車由遠及近開到了近前,幾個大漢押著一群女人走上船。那群女人都蒙著眼,衣衫淩亂,沒想到他們還販賣人口。

看到這幾個女人下車,我趕緊摟住了身邊的Redback,這家夥最見不得販賣女人了,我曾和她為了追查一個雛妓販賣集團,跟遍了南美和東南亞,她親手幹掉了百十號蛇頭。我相信看到眼前這一幕,她一定會找麻煩的。

“沒想到日本最大的黑幫也販賣人口。”懷裏的Redback已經有爆發的傾向了,我趕緊向黑川發問轉移她的註意力。

“我們這不是販賣人口。這些女人是欠我們錢的妓女,沒錢還債就用肉償了。我們在關島的妓院沒有人手了,正好把她們調過去。”黑川是個聰明人,看到Redback臉色不對,就趕緊把事情解釋清楚,免得無端生事。

聽到這些女人本來就是妓女,Redback便沒有再蠢蠢欲動的跡象了,她極看不起出賣肉體的女人,甚至連主張性自由的女人也會被她歧視,教會的教育多少還是在她心裏留下了印記。

“當然。如果閣下有需要的話,我們也可以滿足!”緊接著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船下響起,一個穿白西裝的年輕人走了上來,黑川十分恭敬地向他行90度的鞠躬禮,看來他的身份不低。

“我知道你們有出口性奴的生意,而且是中東富商後宮最大的貨源地之一,你沒有必要在我們面前炫耀。”Redback對這方面的了解,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她曾告訴我日本是全球最大的人口販賣市場,每年都有成千上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婦女抱著對未來的美好幻想,漂洋過海來到這片彈丸之地,然而等待她們的卻是黑社會挖下的色情陷阱。20世紀80年代開始,日本的黑社會組織便涉足販賣外國婦女的活動,在他們的操縱下,迄今約有50萬到100萬名外國婦女被賣到日本充當性奴隸,然後再被轉銷出口,這些可憐的性奴隸的悲慘遭遇曾一度引起教皇的關註。

“那是我失禮了!”白衣青年上船後,眼神就沒有離開過Redback,那樣子像是在評定一件藝術品似的。從他眼中閃動的光芒來看,他是看上了Redback。

“我叫西澤健次!”男子伸出手介紹自己。但Redback根本沒有理他,其他人也沒有搭理他,弄得這個家夥很沒有面子,只好哂笑兩聲把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不過他眼睛一轉又滿臉堆笑地說道:“對不起各位!按道上的規矩,上船是要檢查的,以免你們是警察的臥底。請讓我們搜一下身!”

看那家夥滿臉不懷好意的邪笑,就知道這小子腦袋裏想什麽了。不過這確實是道上的規矩,他的話沒有毛病可挑。邊上的黑川和幾個手下走了上來,在我們幾個身上搜查起來。他們抽出我們的槍後,臉色就不很對了,因為我們身上的火力強大到輕易能把他們全船幹掉。

那小子滿以為Redback不會讓男人搜她的身,這樣他就可以出面阻止手下,賣個人情討回些顏面。沒想到Redback根本沒出聲,毫不介意地讓一個小個子搜查,倒是那小子畏畏縮縮的,看上去挺難受。

等他們把鯊魚手裏的包裹打開後,那群人全都傻了眼。拆包的那個小子正對上達芬奇死不瞑目的雙眼,嚇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誰也沒想到我們會半夜抱個人頭偷渡,這下全船的人都不會懷疑我們是警察了,倒是擔心起我們是別的幫派的殺手。黑川和西澤兩個人商量後,將我們安排到一個船艙中,隔壁便是被押上來的妓女,門口站了數名持槍的打手,既是看守那群女人,也是監視我們幾個。

等到船出海後,隔壁的船艙就熱鬧了起來,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呻吟、尖叫聲不絕於耳。不時還有照相機快門按動的聲音。這應該是為了牢牢控制這些性奴隸而對她們進行拍照,然後把照片傳給分散在各地的本組織成員,以防止她們逃跑,這些伎倆我們早都司空見慣了。

除了Redback臉上稍有慍色外,其他人都如老僧入定般無動於衷,鯊魚更是抱著人頭對著窗外的大海神游六合去了。

船行了一個小時左右,那邊的動靜逐漸消失了。今夜的海面挺平靜的,沒有什麽風浪,一輪滿月把無燈的甲板照得通亮,滿足了獸欲的水手三五成群地討論著剛才的刺激感受。

正在大家以為這次偷渡會一帆風順的時候,突然,前方海面不遠處傳來一陣爆炸聲。大家心裏一驚,壞了!遇到自衛隊了。所有人都迅速地沖到窗口向外望去,幾百米外的海面上不時閃起火光,看樣子有船只在交火,不時傳來的爆炸聲告訴我們這場沖突還不小。

不一會兒,黑川和西澤走進了船艙。

“怎麽回事?”作為聯系人,快慢機率先發問。

“自衛隊和一只不明船只發生了沖突,我們要繞道而行!”黑川手裏拿著無線電,裏面不時傳來叫罵聲。看樣子走私船和自衛隊已經親密到穿一條褲子了。

“沒有關系,只要不惹麻煩就行了。”快慢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掏出銥星電話給鷹眼通了個信,讓他改變降落點。

結果還沒等他說完,無線電中突然傳來一陣呼救聲。自衛隊要黑川的船上去幫忙。

“放心吧,我保證你們的安全!”西澤看到我們大家臉色不太好看,馬上拍胸脯保證道。

“你最好說話算話!”鯊魚撫摸著懷裏的包裹輕聲說道,那陰森的表情在月光下看上去有點非人類的感覺,看得兩個日本人有點傻眼。

“放心!沒有問題的。”黑川再一次保證後,和西澤躬身一禮又出去了。大家相對一望,馬上開始做戰鬥的準備,快慢機也重新要求鷹眼改變接頭地點,來這裏接我們。

等我們做好準備,黑川的船已經接近了自衛隊的巡邏艇。怪不得自衛隊會發出求救信號,從船艙中就可以看到艇側被炸開的豁口,船體開始傾斜,海水不停地倒灌進去,船艙壁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孔,有幾名船員身上負傷,但看上去沒有人死亡。

黑川他們提著水泵上去幫船員一起從艙裏向外抽水,保證船不會沈下去。看樣子我們這艘船一時半刻是沒有辦法離開了。不得已我們也來到了甲板上,但我們幾個並沒有上去幫忙,只是遠遠地看熱鬧。走私的給水警幫忙,這不是平常能看到的事情。雖然我在北國和哥倫比亞看到過比這更誇張的事情,但那是動亂國家,日本這麽守規矩照章辦事的國家也有這種事,顯得格外滑稽。

如果別人都慌得不可開交,有一群人在邊上袖手旁觀就格外顯眼,不一會兒就有軍官註意到我們了。

“混蛋!你們竟然不去幫忙?瞎眼了嗎?”那位上尉軍官走過來蠻橫地罵道。我們幾個暼他一眼沒有理他,巴克習慣地掃了一眼他的肩章,冷笑了一聲。那個男人很聰明,立刻明白我們幾個也是軍人,因為普通人不一定分得清軍銜。我們看到他的軍銜後還敢嘲笑他,說明我們幾個的軍銜比他的高。

“請出示你們的證件!”巴克他們都是外國人,這讓那位軍官產生了什麽錯覺,竟然行了個軍禮直接向我們要證件。

巴克很聰明沒有說話,只是拉起袖子亮出了海豹偵緝隊的文身,這樣馬上就唬住了那名軍官,因為美國軍人在日本不管犯多大的事,都不歸日本管,他問了也是白問。而且海豹偵緝隊和特工一樣都是幹見不得光的事,間諜只是收集情報,海豹偵緝隊則主管破壞和暗殺。如果這家夥再問下去,我們把他滅口了,日本政府也只會把案件歸檔,蓋上個“機密”的印章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什麽人幹的?”Redback看著無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對方坐的是漁船,似乎是中國的船,船員說的也是中國話。”那名船長馬上行禮回答道,日本人這種說一句話鞠一下躬的談吐方式,令人很不舒服。

“那就一定不是中國人幹的!”鯊魚抱著包裹說道,“這船體明顯是重武器炸的,最少也是反坦克火筒炮。有這種東西的人會傻到坐自己國家的船出來活動嗎?”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飛機螺旋槳的聲音,一艘水上飛機緩緩地從黑幕中顯現出來。鷹眼把飛機停到了走私船的邊上,也挺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鬧劇。而我們則不用招呼,徑自爬進了機艙。

臨走前,巴克還回頭陰森森地對那名軍官以及黑川、西澤說:“自己忘記這一切,如果做不到,我會回來幫你們!”

等他坐進機艙,我才好奇地問道:“你哪兒學的臺詞?”

“三流的軍事小說中!”巴克看著外面聚在一起商討對策的黑川他們,得意地笑了起來,“看來還挺管用的嘛!”

“估計他們也是小說看多了!”快慢機挪挪屁股給巴克讓位,抱怨道,“哪兒找的破飛機,才上來五個人就不坐不下了!”

“忍忍吧,突發事件!”鷹眼加速後拉起飛機說道,“美國的水上飛機不好搞,這破東西還是我花500美金從一個農民手裏租來的。我還得還回去。”

“哈哈!沒想到狼群落魄到這種地步了,竟然向農民借飛機開!這要是傳出去,肯定笑掉所有雇傭軍的大牙!”巴克從屁股底下抓出一頂牛仔帽欣然戴上,吹著口哨笑道。

“你挺樂觀的!”鷹眼無精打采地說道,“等你坐這破玩藝飛到美國的時候,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

手提箱裝MP5K

MP5K裝在箱子裏,扳機在箱子的提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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