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晏將我攔下，“林熙，你先冷靜點，這事不能沖動的來。我們並沒有證據，只靠口頭上的話警察未必會信。現在當務之急，是找證據。”

我想了想，道：“既然是賄賂，那銀行賬戶肯定有貓膩，調查一下他的銀行流水不就行了？”

“除非警察出面，不然沒法查。”

警察？我腦袋裏突然蹦出譚松的影子。上次我出事的時候他為了救我而受傷，這個情我還沒還，現在要是再找他幫忙的話，欠了這麽多人情債，就不好還了。

我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額頭，道：“這事先暫時按下不談，讓我想想。”

邢晏嗯了一聲，他並未急著走，上下看了我一眼，突然道：“容與說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我搖了搖頭。

“你們最近聯系了嗎？”

“嗯，每晚都打電話。”

邢晏嘆了口氣，有些欲言又止。我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這可不像他的作風。我好奇的問：“你想說什麽？”

邢晏盯著我看了一會，突然說了句沒什麽，轉身離開了。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

——

我在網上找了一家私人偵探社，讓其幫忙調查劉先生的下落。

因為我可以提供的內容太少，除了對方的兒子住院的地址，別的一無所知，甚至連這個人的全名我都不清楚。

偵探社本來不願意接，不過只要錢給到位了，這些都不算事。

孫人渣害得我爸錯失供體一事使我心裏像堵了一塊石頭一樣難受，不給他點懲罰，實在難以咽下這口氣。我到底還是給譚松撥過去了電話，不巧的是他正在外省出任務，無法見面，讓我長話短說。

“也沒什麽大事，那你就先忙吧，等你回來我們見面再說。”

“好，”譚松簡短的道。

我沒敢在多打擾，他出任務抓逃犯一般都是很危險的，以免分心，我急忙掛斷了電話。

此後的半個月，步容與一直沒有回來，電話也從最初的每日一個到後來就是發幾條小視頻，錄一下國外的街景之類的。

我想給他打電話，他卻總是掛斷了以後給我發微信，並且還是以文字的形式。我覺著很奇怪，聽不到他的聲音心底發慌。

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他總會在適當的時機發來一條視頻自拍。

我追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他也總是說盡量快點，卻沒有一個期限。

時間飛快地流過，老林的病情越發嚴重，手術治標不治本，想要存活下去，還是要做心臟移植。不過能否等到供體，幾率已是很渺茫了。

就在我已經絕望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時，上天再一次給我送來機會，只不過，這是個摻著鋒利刀片的機會，想要抓住，就得遍體鱗傷。

步婉盈的跨洋電話來的太突然，以至於我在聽到對方的自我介紹後，楞了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聲音仍舊是輕柔溫雅的動聽，不疾不徐的將她這通電話的來意與我說明。

“林小姐，我從我兒子那裏知道你的近況，直白和你說，我兒子想讓我幫忙，救你的爸爸。你知道我是做藥物研發工作的，接觸的醫院和醫生都是世界頂尖的。其實，現在就有合適的心臟供體，只要你點頭，你爸爸隨時可以做移植手術。”

我先是驚喜的從椅子上彈起來，繼而反應過來，天上哪有掉餡餅的這等好事？我狐疑的問：“步阿姨，您有什麽要求，請直說。”

步婉盈輕輕的笑了：“老條件，離開我兒子。”

我頓時一怔，本以為她已經將這茬放下了，沒想到又開始舊事重提。

“步阿姨，上次我們可是達成口頭協議了，我沒有違反約定，您這是想反悔？”我微微皺眉，還是我太天真了，上次言伯伯過生日時，看她護我的態度，我還以為已經對我改觀了，原來是我一廂情願的多想了。

“別的我不想多說，條件我擺在這裏了。你若是接受，隨時給我來電話，我就安排人給你爸爸做移植手術。如果不接受，就當我這個電話沒打過。”

話落，電話直接掛斷。

餘下我一個人看著黑了屏的手機，愁緒又上心頭。

“小熙……”就在我楞神的時候，病床上的父親突然開口，朝我伸出手。

我連忙上前兩步，跪坐在床邊，握著他冰冷的手，低聲說：“爸，你想說什麽？”

“什麽時候可以出院？我想回家。”老林虛弱的看著我，目光中淚花閃動，“別再做無謂的事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這都是命。”

“爸，別瞎想了，你會好起來的。”

老林搖了搖頭，“小熙，爸不想死在這裏，送我回家吧。”

三兩句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在一次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一串淚珠從眼角滑落。

我黯然的退離了病房。

一個人在門口坐了好久，手心裏的電話都被攥出汗了。我低下頭，看著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臉，突然討厭死了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

我咬了咬牙，還是播出了心中早已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等待聲響了十幾次，電話終於被接了起來。步容與清了清嗓子，有些黯啞的聲音道：“這麽晚了打來電話，有什麽事嗎？”

我才猛然想起時差的問題，連忙說對不起，“我忘了你那邊是晚上，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

“沒關系。”電話另一邊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響，他似是在穿衣服。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在默默組織語言的時候，突然聽到電話裏響起了另一道聲音——女人操著一口慵懶魅惑的英語的再說：“親愛的，你去哪？”

嘭的一聲，像是房門關上的聲響，切斷了女人的話。

我眉頭微皺，“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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