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晏得知我花了五百萬預定了一顆心臟後，眉頭擰成了麻花狀，“五百萬！那不是，五百、五千！你就這麽答應了？”

“可遇不可求，我不答應還能怎麽辦？這些天過去了，老林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拖下去，只怕就算有無償捐贈的心臟，他也五福享受了。”

我也知道貴，而且不是一般的貴，但是我既然有能力承受，總不能看著老林去死啊。

“太黑了，趁火打劫一樣。五百萬，你可知道黑市上一顆心臟也不過七八十萬而已。大概人家只是漫天要價，沒想到遇見了你這個財大氣粗的傻大姐，竟然真答應了。估計這會對方偷著樂呢。”

邢晏搖了搖頭，看我的目光如同再看一個智障。

“黑市不是淘不到嗎？我也是沒辦法。”我低著頭小聲嘀咕著。

邢晏呵了一聲，“反正花的是你的錢，也不是我的，你開心就好。”

說完轉身就走了。

聽邢晏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後悔，當時只顧著興奮了，也不知道這東西還能討價還價的？

不過，只要老林能活著，這虧我吃的心甘情願。

——

淩晨三點半我就醒了，一想到早上要見提供心臟源的那個人，我就緊張擔心的睡不著覺。

本身這個單間病房裏就只有一個床，我讓趙阿姨睡在沙發上；我就隨便打了個地鋪。雖然有地熱，不會覺著冷，但是觸感梆硬，睡一晚就渾身酸疼，很不舒服。

特殊時期也顧不得挑這些，都湊合著將就過來了。

我起床後，將被子疊起來放在老林的床尾。看了眼熟睡中的老林，還有蜷縮在沙發裏睡的不太安穩的趙阿姨，我輕手輕腳的出了病房的門，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擺弄手機。

翻看了一下佳馨給我傳來的二喜的小視頻，老林住院這一個多星期，我只見過二喜兩面，其餘時間都由佳馨替我照顧著。

每天佳馨都會傳來十幾個小視頻，吃飯的，睡覺的，還有玩耍時的。我知道她為的是讓我能安心在醫院照顧老林，不過下周佳馨和杜明瑞的撫養權案就要開庭了，到時候佳馨也無暇照顧二喜，我就得把她接回身邊來。

把每個視頻都看了三五遍以上，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

我轉頭看著走廊窗戶外仍然黑漆漆的夜色，四點半，離天亮還要一兩個小時。

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步容與了。

最初住院那幾天，他總是會過來給我們送飯，都是他親手做的，不過因為沒什麽胃口，幾乎都浪費了。要不然就樓上樓下的跑著幫忙送一些化驗單，買一些生活必需品，或者去繳費。

我叫他在家歇著，這些事我完全可以，他卻一直擔心我的腿沒康覆，怕在嚴重了。我知道他因著自己的病情，總是會進進出出醫院，他特別討厭醫院的環境。

況且這裏也不是什麽好地方，細菌病毒那麽多，他抵抗力本身就弱，如果因此出了點什麽事，就是真的要了我的命了！

盡管他一遍又一遍的說沒事，但我的擔心總是很多，最後強制性的勒令他不許再來醫院。擔心我就打電話，或者視頻通話，實在想見面，就約在醫院外面。

他總是拗不過我，無奈妥協了。

老林的病情現在有了指望，我的神經也從一根繃緊的皮筋狀態慢慢的回彈，松松垮垮的，此時就特想見見他，將心底積壓的情緒釋放出去。

我從椅子上彈身而起，攥著電話就朝電梯快步走去。沒回病房去拿外套，怕驚醒了睡得並不安穩的兩個人，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羊絨毛衣就下樓去了。

淩晨四點半，正處於出租車交班的時期，而且路上的乘客又是極少，所以特別好攔車。

我幾乎剛站到馬路邊上，一輛空車就停在了我的身邊。

我打開車門坐進後座，報出地址，車子飛快的揚塵而去。

大概二十分鐘後，我站在了步容與家的房門口。經過上一次撬鎖事件後，鎖芯有些損壞，步容與就直接換了個密碼識別系統。

我手指輕輕的在摁鍵上彈跳，輸入一連串的數字後，啪的一聲，門自動彈開了一道縫隙。

房間裏有些昏暗，空氣中有很濃的尼古丁的味道。

我脫了鞋後，赤著腳悄悄的走到臥室門口。門是敞開的，但窗簾拉著，床上橫趴著個人，衣服鞋子都在身上穿著。

我微微一楞，以為他是喝多了，湊近一聞，身上並無酒味，但煙氣很大。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只是睡著了。

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裏密密麻麻的插了幾十根煙頭，我微微皺眉，怎麽抽了這麽多煙？

“容與。”怕驚著他，我手搭在他的肩頭，輕柔的呼喚著他的名字。

睡夢中的步容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看到近在咫尺的我有些驚楞，隨即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深深嘆了口氣，大概還以為是夢。

我輕輕一笑，湊過去趴在他的胸口，他的衣服都被煙氣侵透，味道並不好聞，我卻並不嫌棄。

步容與抱著我翻身坐起，有些驚喜和詫異，“你怎麽……什麽時候來的？”

“想你了，就過來看看。”我揚唇微笑，湊近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五點了，“我最多還能陪你半小時。如果你覺得時間夠用的話，我們可以做點有意義的事。”

我挑了挑眉，含笑逗弄著他。

步容與莞爾，一手抱著我，另一手在我額頭上輕輕滑過，指尖撩著頭發掖到耳後。不知道是抽了很多煙或是剛睡醒的緣故，他低沈的嗓音帶著絲微的沙啞性感，輕笑著說：“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真的是我的林熙嗎？”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來誘惑你的狐貍精嗎？或者白骨精？”

“我看你像猴子精，都瘦成排骨了，還自我感覺挺良好？”他忍俊不禁，還不忘奚落我，手指戳著我的鼻頭，指尖微涼。

“你嫌棄我？”我哼的一聲，從他懷裏鉆出來，翻身坐起打算去開燈。

手還沒碰到墻上的開關，就被步容與又拉回了懷中，他緊緊的抱著我，頭埋在我的脖頸間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吐出，“別開燈，這樣挺好。”

我嗯了一聲，在他懷中享受著片刻的溫情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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