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大智接著說道，“而且，你的身體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無法評估可能帶來的危險。其實我認為，你並不適合在鏢局裏做事，你的長處在於你的戰鬥力，如果你是一個打手或者是一個殺手，我想你可能會很出色，雖然不可能做到最好，但至少，能發揮你的長處。”

簡知笑了一下，轉過頭看著度大智問道，“也就是說，其實你認為，我並沒有培養的價值，是不是？”

度大智楞了一下，然後坦然的說道，“沒錯，我認為你沒有。在這種需要長時間專註的行當裏，你並不適合。”

簡知笑了，說道，“謝謝你的坦誠，事實上，我也舉得自己不適合，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適合什麽。得罪了人，只要當時沒有斬草除根，說不定一個小孩子只要有點耐心都能殺了我。”說到最後，簡知已經有了些苦笑。

度大智拍拍簡知的肩膀，說道，“總能找到的…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當鏢頭嗎？”

簡知點點頭，說道，“因為你當不了捕頭了。”

度大智說道，“我當不了捕頭是因為我放走了一個罪犯，”說著看了看簡知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這個罪犯呢，大概五年之前被一個叫公子的人斬斷了胳膊，兩個胳膊。公子說，‘我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只要你能打得過我，我任憑你處置。’當時，公子一定以為一個劍客，沒有了兩只胳膊之後，定然是廢了。”

“不僅是公子，所有人，包括我，都覺得他廢了。一個劍客，沒有了右手，只要經驗還在只要心志不滅，還有可能練習左手劍。但是一個劍客，沒有了雙手，他怎麽辦？用腳嗎？別開玩笑了，要說用腳拿劍用劍我是信的，但是靠用腳成為一個出色的劍客，絕不可能。”

“但是，去年，罪犯出現了，他上門直接挑戰，然後勝了，用腳一下下的踢死了公子。如果只是江湖仇殺，按照規矩，罪犯關押幾年，事情也到此為止了。但是公子有些背景，罪犯一旦進去就不可能出來，所以，我放了他。”

簡知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說實話，你當不了捕頭是對的。而且，你早該不當這個捕頭，當那個罪犯被人斬斷胳膊的時候，你沒有抓公子，這就是你的失職，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你的失職，才造成了那個有背景的公子的死亡。所以，你是罪魁禍首，他們都是你放縱的結果。”

度大智楞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簡知會這麽說，不過還是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這個世界是覆雜的，又明面的規則，又地下的規則，你不能只遵循明面的規則。如果我像你說的那樣做了，這捕頭早就做不下去了。”

簡知搖搖頭，說道，“你說的不錯，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對和錯兩個答案，但是你需要一個答案。可以得不到，但是你需要，你當捕頭的時候，希望人人稱讚，知交遍地。但是你真的做到了，又做不成捕頭… …”

度大智搖搖頭，說道，“事情哪裏會是你這麽簡單？你這個年紀，總以為自己掌握了真理，總以為自己是對的，甚至這個世界都會錯，但你不會。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張網一樣，一根根的線勒的你喘不過氣來，你覺得胳膊緊了，想松開就得緊一下脖子上的線。反之亦然，慢慢的你就會發現，這網越來越小，越來越小…而你，根本就沒有辦法。”

簡知自是不信，說道，“管他什麽網，一刀砍了便是。”

度大智看著簡知，古怪的笑了，“你說的倒是輕巧，只是，你現在，能做到嗎？”

簡知啞然，悻悻的說道，“這是我的刀還不利。”

度大智嘆了口氣，說道，“便是如此了，此時你沒有辦法，可等你的刀夠快的時候，也許網在你身上的網已經太緊了，你已經沒有辦法揮刀了。”

簡知皺皺眉頭，有些不信，“這怎麽可能？”

度大智說道，“此時，這張網離你還遠，你看不清楚，等你離得近了，你便能看到，這張網不是別的，正是你的父母、親人、朋友、妻子、老師…甚至是你的欲望，你的理想，以及… …他們的期望和欲望。你說，你怎麽斬？”

簡知楞了，他想不明白，這些明明是最珍貴的東西，如何會變成一張網？

度大智笑了一下，說道，“我竟然和你說這個，你怎麽會懂得？有些事，總要經歷了，看見了才會相信，現在和你說，你便是記住了，也未必信，即便是信了，也覺得那是我的問題，不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是不是 ？”

簡知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知該如何回答，“沒錯，我師父…老師告訴我說，但是都要自己經過了，才能懂得。”

度大智點點頭，說道，“這句話沒錯——也包括這句話。”

簡知“啊？”了一聲，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度大智呵呵笑了一會，說道，“行了，你休息去吧，我再盯會。”

簡知點點頭，剛要下去，又聽見度大智說道，“那什麽，我看你功夫很好，但是輕功很差，有機會的話，還是得練練。”

簡知點點頭，心裏其實並不以為然，等到了練氣五層就能試著控物試著禦劍/刀了，又哪裏用得著什麽輕功了？

度大智看出了簡知的不以為然不過也沒再說什麽。

村子離河很近，潮濕的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意，耳邊不斷的傳來河水流動和撞擊在橋上的聲音。橋？簡知精神一震，興奮的跑到屋下，小聲的說道，“這裏有橋？”

度大智點點頭，說道，“不錯，明天看看，估計是浮橋，留下的可能性不大。”

簡知便有些失望，河道走蛟，莫說是浮橋，就算是石橋也未必能抗的住。

見簡知失望，度大智說道，“浮橋多半是毀了，不過索多半是在的，這麽寬的河道能駕起浮橋，定然有些門道。不管是竹還是藤，河道走蛟之後，什麽都留不下，但是現在卻留下了，我看門中人出手了，說不定，咱們也能借個光。”

簡知點點頭，說道，“左右無事，不如我去看看？！”

度大智表示反對，說道，“不行，陌生的地方，兩個人行動就已經冒險了，一個人萬萬不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